在我看来,Sophie的阅读困难症,让她被整个符号系统拒斥在外。运用语言的能力,在影片中被电视机这样一个象征切成两半,一边是“通俗”的听说,一边是“高等”的读写(可以看到以父亲为代表的老派中产阶级的态度,是何等的抗拒analphabète)。Sophie是“不懂规矩”的。但是跟皇帝的新衣中的小孩不同的是,她的主体性似乎想拉着她的“愚蠢”一起躲起来。那个小孩能够直言:可是他没穿衣服啊?Sophie则用大量重复的:Je ne sais pas(我不知道)这种主体性行动来隐藏她的“愚蠢”。
另一方面,当Melinda对她说:“您有阅读困难症”的刹那,对于Sophie,这并不是一种揭露引起的羞愧,而是敞开了一扇通往空虚的大门。以往用来抵挡“语言焦虑”的东西被打碎了,她不得不直面深渊。《寄生虫》中的臭味跟这个很像,但在前者中是完全阶级性的。
而Jeanne则是完完全全的反面。她读书识字,甚至认识les liviere夫人的过往,以至于她从内而外,从无意识的语言到表象,都对所谓中产阶级乃至社会生产出的表象有清醒的认识。她认识到,主宰文明世界的力量——世俗的中产阶级意识形态和宗教的天主教,本质上是分裂的,也就是说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场域”。比如说,在去为穷人募集衣物的路上,她发现(其实之前一场清理衣物的时候就发现了)有很多衣服是破的,于是她当场就把那些衣服扔在那里——在中产阶级那里当然很不礼貌,但背后却是他们对待穷人的意识形态背后恶心的分裂。再者,就是被神父训斥一段,很明显教会不希望中产阶级——这些衣食父母难过,因此只好让穷人或者这些义工难过。岂不是又一种可笑的分裂?
最后一段反抗,或者说祭典,在我看来对Sophie是完全无意识的,对Jeanne来说则是完全的符号层面的反抗,像扯碎衣服,把罐子当成阳具向床上泼洒巧克力等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Jeanne被赶过来的les liviere先生威胁才开始变化。关于这种变化,一方面,Sophie的阅读困难症被揭露,一道与现存符号体系断裂的天堑已经形成——门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另一方面,实际上Sophie和Jeanne之间形成了一个小的“谋杀共同体”。联结和维持这个共同体的,不是语言符号,而是一种陈述,对各自凶杀指控的陈述。当Jeanne被威胁时,Sophie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开了枪。这也再一次证明了Sophie对“外面”的符号秩序一无所知。最后les liviere一家都死了,两人对着书开了两枪,摧毁作为阶级压迫工具的文字。
看完《冷酷祭奠》,順便看了看別人的評論。幾乎都提到阶级差异的問題,富人的偽善自私,窮人的粗野和冷酷等等。但我覺得,這些並不是問題的根源。
閱讀Alfred Alder的个体心理學後,我終於走出二十多年的認識誤區。一直以來,我認為像中國這樣的國家,其問題在於階級,在於贫富分化。可能我們長期以來受的教育都是關於階級性,從古到今,動不動將問題歸咎於階級。但階級是什麼?各種解釋其實都應該迴歸到“人是什麼?”,“為什麼人和人都不一樣”。
個體差異導致人類社會永遠沒可能不存在差異,而差異會產生階級。消滅階級,是沒可能的,高舉消灭阶级的政黨從來沒有成功過,這不過是一個欺騙愚昧者的空口号。消滅階級,會產生更多的腐敗,更多的矛盾。人與人的差異是應該被容忍和尊重,而集體性的人與人差異,也就是階級差異,應該儘量縮小而不是消滅。
回到電影《冷酷祭奠》,為何兩個女人殺了主人一家?是窮人與富人之間的矛盾麽?我覺得並不全是。我覺得這些所謂矛盾,只是起觸發和加劇的作用而已。假如將階級矛盾作為主因去推敲殺人的動機,是很牽強的,例如蘇菲並沒有受太大的虧待,珍對富人一家的仇恨來源於當年她應聘模特失敗,很是牽強。
以個體心理學出發,我試著分析原因是來源於人的自卑和自戀的困局。自卑,產生極度自戀--人不願意面對自己人生的問題,不願意承擔自己該負的責任,從而覺得世界虧待了自己,責任在於別人,他人即地獄,自己是委屈的受難者。這使到人只看到他人的惡(例如富人的自私偽善等等),而看不到他人的好(例如別人的寬容,稱讚,願意提供幫助)。
蘇菲,她最大的問題是閱讀障礙,而她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將自身缺陷當作敵人。於是任何觸及她的閱讀障礙,都是她的敵人。她從未想過要去克服(並不是不可克服),而是逃避,說謊,甚至不顧一切去威脅知道實情的人(聯想到《朗讀者》里為了不讓愛人和單位知道她的缺陷,選擇消失,後來成為納粹一份子)。Alferd Alber說,那些克服自己缺陷的人,往往會比平常人更加成功,例如耳聾的貝多芬。而逃避自己問題的人,最容易產生犯罪。從此可以看到,從一個人對待自己缺陷的態度和行動,是可以看出人的意志。
另外一位殺人者珍,她的仇恨是來自己失敗的生活。第一,她被人拋棄,愛情失敗,我覺得愛情失敗,她自己並不是沒有責任(性格問題,還有沒有保護好自己而懷孕)。第二,她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女兒燒死(或燙死),有可能是無意過失,但作為母親,她並不是完全沒有責任。但是她不願意承認和面對是自己害死了孩子,於是用玩世不恭的外表掩飾內心的悲傷和自責,甚至刻意引起別人反感和憤怒而在心理上獲得“他人都虧待我”的類似受虐快感。她將自己塑造成揭露虛偽的救世主角色。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於是引誘更多人犯罪,自己也不得好下場。犯罪者的邏輯,于別人看,是沒有邏輯的,但如果從犯罪者本身出發,是存在邏輯的。這種邏輯性不能跟個體分離而用所謂“正常人的邏輯”(Common sense)分析。
自卑-自戀的囚徒困局(inferior-superior paradox) 不是某一個人群特有的問題,而是人類普遍的特徵,或者稱之為“人性”,只不过所謂“弱势群体”遇到的衝突更多,更容易激發不可逆轉的破壞。我們取笑中產階級的偽善,但某種程度上,偽善有效保護人不做出過激的行為。自私,每個人都有,並不因為中產階級,富人階級才特別的自私,像珍和蘇菲也是自私,大家都希望呆在自己的安全圈裏。
“苏菲是个好名字”,她叛逆的朋友珍告诉她,“代表着智慧。”查一下,它还象征美丽大方、端庄秀丽、温柔可爱。苏菲是个文盲,她不识字,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不过她的气质与她的名字完全吻合。她是她名字的模特。电影开场的时候,苏菲与即将成为她的雇主的前名模在餐厅碰头,如果电影是消声的,观众就无法对她们二人进行身份区分。实际上苏菲的风度更加气派典雅,她的面孔像雕像一样冰冷,令人难以猜测,是一张完美的面具。她带着行李下了火车,在前来接她的女主人的轿车上,在奔赴那个任用她为女佣的中产阶级家庭的路上,她一度还保留着这种可以与女主人平起平坐的风度,很快,女主人有意地打破这种了平等,“苏菲,你能不能帮忙看看那里面,应该还有香烟。那包皇家,谢谢。”
这时,电影没有给出苏菲的表情,而是同时拍摄了香烟和伸向香烟的一只戴手套的手,等车抵达目的地——她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干家务的地方,手套就帮不了她了。等女主人把工作事项介绍完毕,她已经找到一个令人喜欢的女佣的姿势。
“我6点回来,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或者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到画廊”女主人临出门前这样交待时,她已经双手交叉在身前得体地侍立了。这方面她同样在行,也就是对一个自由、民主、平等的社会的规范性景观了然于心,像机器人那样符合标准,配合主人制造的“不专制”氛围,体现出不过分、不超出限度的自尊、高雅、体面。所有这一切,都在不成文的工作合同中,这种残忍要求下的素质远远超出了一个巴黎名模在T台上所需要的素质(然而,社会分配给她们的收入却和模特的收入不成比例)。找女佣是件麻烦事儿,这家人不想再换来换去,因为扮演女佣对人来说同样是项高难度工作。达不到标准素质,招人嫌弃;达到标准素质,则迟早会对主人形成冒犯、对自身形成压抑。没有人能永远在这两个极端之间保持完美的平衡。除非是君主政体下的高级执事。尽管他们并不给她与高级执事相应的酬劳和待遇,但他们就是这样要求她的:“她厨艺不错,但看来得教教她如何上菜了。”
没必要再继续分析后面的情节了,富人会破坏穷人为自己创造的所有可以最低限度地保持一个“自我”的姿势。尽管她只是一个女佣,也做到了得体,他们还要用电视、学开车、递交文件等事情让她显得是个与中产阶级风貌和生活习惯匹配的女佣。
就出卖劳动力方面来说,她并不吝惜,比起出门放松和游玩,她更“喜欢烫衣服”,她不计较洗脏床单,她甚至更喜欢用手洗餐具而不用洗碗机,喜欢步行去购物而不是开车。因此没有任何理由把“矛盾的升级”归于单纯的劳动力剥削,或以此为前提的阶级矛盾,甚至仇富心理。实际上,中产阶级对她的压迫是不断地剥夺她的姿势。女主人被设定为一个模特、一个画廊开办者,不可谓没有深意;相对应的,那个煽动苏菲杀人的朋友珍,即第二女主角,是一个曾经落选的女模特,她与雇佣苏菲的女主人早就相识,当前,她们一个是潦倒的邮局工作人员,一个是富人阶层的贵夫人,两人的矛盾同样是模特之间的矛盾。劳动力市场借助等价交换和道德压力——不劳者不获,制造了一大批由有钱人任意揉捏的失格者。剥削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剥削到达了只给这种不能再被叫做人的失格者她们双脚所站立的那么一丁点面积的程度,在在巴掌大的面积上,她们的身形也即将粉碎。
不劳者不获——这似乎是一种自然法,但它并不是。绘画和雕塑中的人可以“自然”地证明这一点。那不是一些该去死的人物;如果他们明天也继续活着,那也不是因为他们光荣地劳动了个够。
所以,什么是冷酷祭奠呢?姿势、绘画和雕塑造反了!神圣者造反了!祭献吧,向神祭献吧!这正是女佣-苏菲的命运,她像个神一样前来诛灭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一个识字的,从而阅读的,从而拥有一间代表社会地位的豪华书房的家庭,一个爱好莫扎特的音乐的家庭。
“(福柯说)我小时候做过一个噩梦,这梦至今还在纠缠着我。我佯装着读它,可我知道我在编造它。接着,这课文突然完全模糊了,我什么也读不出来或编不出来了。”(《福柯的生死爱欲》) ——有段时期法国思想界也被“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文本”的观念引诱。 电影中苏菲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不能读写;但其他人是真正不懂文本,并且从来没有凝视过、考虑过、注意到过那一作为文本的世界,那个动态的世界,尽管人们都持这一观念。如果人们看到了世界-文本,也就看到了苏菲及其无辜( 她的行为在她的无知中,但她的名字和智慧有关。 )——她/世界-文本,推移,但并不读写,甚至并不读写自身。
这部电影更像是伪纪实电影,很接近伪纪实经典《阿尔及尔之战》。作者对交战的双方,不做道德评判,不论孰是孰非,只公正地讲述来龙去脉。不过该片仅仅称得上接近公正,这是因为枪击案发生之前,两个姑娘在教众家当着主人的面,放肆地抛洒捐赠品,甚至侮辱捐赠衣物的老人,这些有刻意丑恶化凶手的嫌疑。
话说回来,即便是《阿尔及尔之战》也只能做到尽可能公正。
造诣深厚的电影导演之所以乐于追求公正,并不全是出于正义感。更重要的原因是,电影里,哪怕是最为十恶不赦的反派,他的行为也自有其认为正确的道理。
电影创作者是一位孤独的棋手,因为没有人和他对弈,他只能左右互搏。倘若作者偏袒任何一方,要么出现无病呻吟的英雄,要么出现智力低下的反派。
造诣深厚的创作者知道,人只做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对于《冷酷祭典》的讨论大多着眼于阶级和道德。然而沉迷于解析阶级矛盾和道德纷争,这些只能毒害作家的创造力。
无论是阶级矛盾,还是道德纷争,归根结底源于人的欲望。主人公的欲望,恰巧是电影研究的首要任务。
当电影讲透了每个人物的欲望时,在人物各不相同的欲望之间碰撞出的火花中,阶级矛盾和道德纷争就会自然生长。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随便』,这些是苏菲的口头禅。
苏菲不是没主见,而是不在乎。女主人问她对房间满意与否,她回答不知道,因为她认为满不满意无所谓。
在面包店她读不懂商品的价钱,于是用大额纸币付账,被店主抢走钱包当面拆穿她有足够的零钱,对此苏菲毫无愧色。
苏菲问珍妮是不是杀了自己的女儿,珍妮被苏菲激怒,虽然她表面上装作无所谓,但是她用旧报纸上的新闻报复苏菲的行为出卖了她。
珍妮本想让苏菲自己读出新闻,借此羞辱苏菲,然而珍妮羞辱苏菲的愿望过于急切,于是她抢过报纸自己朗读。
一旁的苏菲,平静的吃东西,根本不为所动。
珍妮按照心中排演好的计划打出致命一击,敲打着报纸上的照片问苏菲,这是你吗?如果是普通人被珍妮这么一问,恐怕早已经窘迫不安得脸色发青了。
然而苏菲的反应确是绽放笑容,笑得有几分洋洋得意,就像有人在报纸上发现了她的光荣事迹。
乔治辞退苏菲时,面对乔治的训斥,苏菲依旧是面无表情。即便是神父责骂他们的时候,珍妮强装镇定,以应付扑面而来的羞辱。而身后的苏菲却强忍着笑意。
苏菲的这些反应,证明她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她做了坏事或者伤害别人时,不会感到羞耻和愧疚。
阻止我们做坏事或者伤害别人的其实是我们自己的羞耻感和愧疚感,人们把这种自我约束的机制称为良心。
因此以道德评判苏菲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社会道德体系对苏菲无效。
苏菲的阅读障碍,是唯一一件能让她感到羞耻和愧疚的事。因此隐瞒阅读障碍是她唯一在乎的事情,也是她的欲望目标。
苏菲隐藏阅读障碍的欲望一直遭到主人家的挑战。
男主人要求苏菲学车,苏菲用谎言搪塞过去。
女主人熨衣服的字条危机因为女儿的帮助,苏菲侥幸避开。
我们可以看出因为女儿的帮助,苏菲对女儿产生了一瞬间的好感。但是主人一家外出旅行,错过了和苏菲建立信任的机会,也给珍妮趁虚而入提供了契机。珍妮引诱苏菲却没成功。
女主人留给苏菲的购物清单是苏菲的大危机。苏菲为了隐瞒阅读障碍,别无他法只能求助村子里唯一的熟人珍妮。珍妮借此成功拉拢了苏菲。
苏菲开始对珍妮感兴趣,是因为偷听到男主人爆料珍妮杀了亲生女儿。
同样有杀父经历的苏菲,因为没有愧疚感,接近犯过同样罪行的人,不仅没让她感到不安,拥有相同经历的珍妮反而对苏菲产生了吸引力。
很多评论都认为,苏菲交友不慎受到了珍妮的不良影响。其实是珍妮根本没有能力影响苏菲。
珍妮的存在只不过给雇主辞退苏菲的决定增加了砝码,珍妮存在的另一个意义是,她造成雇主一家死于枪杀。
即便没有珍妮,苏菲的秘密终有一天还是会被雇主一家发现。当秘密被发现时,即使雇主不解雇苏菲,甚至向她施以怜悯和帮助,他们得到的回报依然是苏菲刻骨的憎恨。
假如没有珍妮,雇主一家就算不被枪杀,也可能死于火灾,毕竟纵火杀人,苏菲熟门熟路。
珍妮只不过给了苏菲一个闯入雇主家们端起猎枪的理由。
珍妮受到神父侮辱,意志力脆弱,竟然和苏菲吐露心声,讲述了自己误杀女儿的经过,当然,这段回忆有多少是实情,又有多少是谎言,我们不得而知。
就算珍妮以诚相待,用自己的秘密交换苏菲的秘密,苏菲也没透露自己被雇主解雇的实情,因为实情涉及到苏菲的阅读障碍。
苏菲拿着购物清单,在商店假装识字时,表现出的满足有多强烈,秘密曝光时,她的痛苦就有多强烈。秘密曝光是这部电影的最终boss,杀掉所有知道秘密的人似乎是苏菲的最佳选择。
因此,珍妮应该庆幸苏菲没告诉她真相,不然猎枪里的子弹恐怕也有她的一份。
苏菲没有羞耻感和愧疚感,杀人对她来说毫无负担,她只需要决定杀人的理由和杀人的方法。珍妮恰巧提供了理由和方法,就像她帮苏菲挑选巧克力一样。
珍妮的欲望并不是复仇,她的欲望是拥有雇主夫人的生活。
她年轻时梦想当演员,却失败了,角色被一个金发女郎抢走。
在珍妮的眼里,雇主夫人是个模特,珍妮认为模特就和演员一样,在珍妮心里,自己本该是一个演员,因此,雇主夫人的生活本该属于她。
然而,珍妮只是个邮局职员。梦想破灭,爱情失败,连抚养孩子都出了差错。
种种失败的累加,更加剧了她对本该拥有生活的渴望。
珍妮跟雇主一家过不去,并非仇富,也不是因为和男主人合不来,是因为女主人的退休模特身份,珍妮才盯上了这一家人。
起初珍妮只是好奇,所以她千方百计接近雇主一家,比如珍妮蹭女主人的顺风车。
比如她借口给苏菲送信,参观雇主的房子。
虽然不能拥有,但是看一看这种她本该拥有的生活也让她满足。
因此,珍妮总是私拆男主人的邮件,窥探雇主一家的生活。
从女主人和苏菲的对话,我们看出,男主人不待见珍妮。
女主人尽量保持社交礼仪,但是隔着后视镜看向珍妮的眼神也透露着嫌弃。
即便是这家人里最温和的女儿,在向珍妮提供帮助之后,也轻慢地把珍妮手帕丢进她的车窗。
珍妮想通过接近雇主一家缓解欲望不能满足而产生的痛苦,却处处碰壁。
因此,她接近苏菲,利用苏菲体验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即便只是在房子里参观一下,或者在佣人房间看一看当时象征优越生活的卫星电视,这样她也能满足。
利用苏菲的另一个好处,是报仇,教唆苏菲,给雇主家添一点儿小麻烦,这是他们长久以来轻慢珍妮该付的代价。
珍妮和苏菲不一样,她是个普通人,一个假装反社会人格的普通人。
别人不待见她,她会记恨,别人训斥她,她会感受到羞辱,她利用苏菲,教唆苏菲,反而被苏菲影响,对苏菲真情流露,却换不来对方的真心。直到最后,她只想搞点儿恶作剧,却被苏菲拖下水,连命都搭上了。
在她对苏菲坦言自己误杀女儿的经过之后,苏菲不为所动,这才使得珍妮假装强硬,她要让自己相信,她才是两个人里最酷的那个,她才是两个人里的领队。
为此她大肆破坏,用猎枪虚张声势,没想到苏菲真的开枪了。
她叮嘱苏菲,清理现场,还让苏菲报警,自己却驾车逃离现场,把锅甩到苏菲一个人身上。却没曾想自己连运气都不如苏菲。
假如苏菲是恶魔现世,那么珍妮顶多是个演技拙劣的恶魔崇拜者。
认为这两个人能代表贫苦大众是错误的。被他们杀害的亲生父亲和亲生女儿与他们并没有阶级矛盾。
他们的暴行跟阶级没有关系。他们施暴是因为他们是病人。他们的暴行欠缺的仅仅是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一次杀人是因为贫富差异,谁又能知道,下一次他们杀人的理由又是什么。也许因为一个玩笑,也许因为一块巧克力。也许因为某个不幸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苏菲和珍妮这样的病人,无论身处哪个阶层,都仍旧是病人。社会地位和财富不是灵丹妙药,因此治不好他们的病。有病就应该去看医生。
假如珍妮和苏菲这样的病人,他们握有财富和权力,只会变得更加危险。
至于男主人乔治,他的病是既没教养,又愚蠢。这种病就连医生也治不了,能帮他的只有他爸爸,或者弄一本《教父》多读两遍。
文/逐年追影(一个研究电影的公众号)
桑德丽娜波奈尔和伊莎贝拉于佩尔的演技……牛逼啊……片子很好看,晚年的夏布洛尔够水准的,他自己也承认在改编时赋予了两个角色更多的魅力,我不知道波奈尔和于佩尔为什么这么迷人,是她们解析角色的方式?总之构筑了一个可信又美的电影里的小世界
2009年电影节错过,想来真是一场梦;大肆评论的所谓阶级差异和没文化真可怕都不是重点,两个女人冷酷背后的故事像是隐匿于画框外的无形黑手,这才是掌控整部影片的核心;片名传神,冷酷之祭典;一路克制,结尾爆发真爽!道具、服装真美,俩女主绝配。
我靠!结局太牛逼了。前面慢点儿什么的总之一切都能原谅。两个女主间的感情非常暧昧,说是什么都可以,但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如果你真觉得老板一家很无辜又善良、两个女人没文化又恼人那就正中夏布罗尔下怀咯!
荒诞。。。我倒是觉得有钱人的女儿挺好的,天性善良还主动要交Sofie识字。我倒觉得不是什么中产阶级和穷人的冲突,没那么深刻,就是个thriller而已~~ 镜头、剪辑和音乐倒是原始和粗暴~~
深入骨髓的自卑感只有两种出路,毁灭对方,封闭自己,这部讲了前者。
4.5 昨晚看“分居”的时候就觉得阿姨跟Sandrine Bonnaire很像,于是开始很期待今晚,也许会是“Persona-1966”+“Riten-1968”。当Sandrine阿姨第一次沮丧于自己看不懂纸条,我的心便开始疼。一直疼到最后。最后开车撞死阿姨的还是那个死人牧师!他妈的。
矛盾逐步积累,一步步提升冲突可能,直到最后张力释放。阶级差别和斗争,虚伪性和不能说的秘密、自卑。表演很好地表达了意图。还是要掌握文化啊——细心伪造现场最后还是没想到会有录音而且落入警察手中吧——向书籍(文化)射击是不对的。中产阶级审美趣味。构图提示矛盾和隔阂。莫扎特。歌剧和屠杀。
建议翻拍个中国版本:资产阶级家庭换成封建地主老财,文盲保姆换成大宅丫鬟,与贫农出身的寡妇渐生拉拉之情,挣脱了旧社会的礼教束缚不说,还携手加入了为穷人谋福利的XX党,最终在阶级斗争的号召下抄起枪杆子把旧东家灭了门翻身做主人,虽然拉拉爱人不幸壮烈牺牲,丫鬟却在朝阳的照映下走向美好的明天
雇个保姆就相当于自己在家安插了一个阶级敌人,随时可以以无产阶级的名义大开杀戒。
8.0/7.5 在琐碎的生活耗尽了片子百分之90的时间,剩余的时间里,两位女人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一家四口.凶杀就这么简单,人心就是这么难测,温柔与狂暴,秩序与杀戳原来只是一指之遥,人类的良心在工业化的精密面前毫不留神就异化畸变.
弱者的反抗往往是粗鲁和令人猝不及防的。
典型夏布罗尔,希区柯克的好学生(可能也拐弯影响到了欧容的风格)。暧昧的道德评判(不过显然还是同情资产阶级多一点……)。通过音乐来精确控制气氛。
四星半,剧作与表演无可挑剔. 夏布洛尔不仅展现了资产阶级的两面性,同时也发掘了无产阶级的两面性; 缺乏教育的粗鲁的穷人有什么理由不让那些富有教养的中产们统治,在体面的精英阶层的雇佣下又有什么理由不唯命是从呢?对这问题的回答决定了观众的立场与对"仪式"的解读. 然而电影(大银幕)终究属于资产阶级的消费品,被宗教与酒精――而今则是电视/流媒体――所麻醉的无产者,则在"仇富"的帽子下永陷于无知的轮回之中. P.S.看的时候认出片中的《唐乔万尼》是卡拉扬在Telemodial所制――这意味着我在智识上与被射杀的一家处于同一阶级,正与评论区批判两位女主角的观众们一样.
三星半。夏布洛尔的故事从来都是引子,人才是关键。但他解析的重点又不是这个人失常的原因,而是着迷于那种逐渐失控的状态。他很有风格,绝不无趣,常常又有妙笔,比如对这个故事结局的把控。但是总让人抱有疑问,这种矛盾与黑暗是否真的导致这样的必然结局,还只是为了讲述艺术的一种表达。
中产阶级跟无产阶级是永远没法互相理解的,除了在看电视这一件事上。今天的中国跟电影里描述的那种对立一模一样,医患关系、贫富关系、官民关系。下层人对上层人的憎恨也许真的与那个人本身的品格或道德无关,而是憎恨他所代表的那种生活,那种我永远无法理解又让人嫉妒得发狂的生活。
无产阶级被“教唆”被“煽动”而革命的冷酷寓言,平淡生活中竟然充满杀机,最后的爆发很有冲击力。
3.5 严重恍惚了,看片的过程中一直觉得于佩尔一人扮演了两个角色。。。实际如果真的这样是不是更牛呢
片中对“电视”和“文字”作为媒介的特殊处理太有意思了,“文字”是资产阶级的装饰物,也是穷人无法逾越的障碍。资产阶级为了麻痹穷人在她的房间里安装了电视,但同时,他们自己也将引以为豪的音乐和电影投射成家中扁平的荧幕,这无疑暗示着笼罩在资产阶级之上的另外一种权力:电视的来袭。于佩尔最后死在神父的车下,这难道是一个巧合吗?蝼蚁屠杀了大象,但它的身后还站着教会,他们接在富人之后扼杀无产阶级的暴乱。
其实那则说“没有存在贫富压迫只不过是两个白眼狼”的长评,就能代表大部分处于“富人阶级”而不自知的人的想法吧。我们已经提供得够好的了,给予得够多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知满足,怨声载道。即便我们叫你女佣,饭桌上谈论你的长相,把不要的电视丢给你用还觉得是一大恩赐,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在你的脸上。但我们提供你们食宿工资,愿意花钱让你学驾驶,对你好言好语的,还不够么?上过学的人最基础的识字也能做到,而女主不能,因为她从最开始就被夺走了资格。社会发展到现在,掠夺早已不再明晃晃血淋淋,手段改了,本质却不会变。
自卑是个人问题,对比现在这边的剥削程度,这家房主对这女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我倒是觉得这两人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是人类永恒的矛盾,阶级在哪都一样。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