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不容易第三季

LOUIE到现在一共有五季，全部由Louis C. K.导演编剧和出演。整个系列是基于他的现实身份，喜剧演员而展开的。
42岁，喜异性，纽约人，离婚，有两个女儿，有房，有辆英菲尼迪，秃头，最擅长手淫。这是Louis，也是louie。e是s的部分变形，大概象征了中年男人对自己现实成分的扭曲。平时做单口相声（stand-up comedy），料基本来源于周遭经历。闲时尝试约会，经常制造尴尬境遇。秃头，发福，会放屁。
我看到第三季，有时看不下去。不是因为常有说辞的悲惨遭遇，包括搭讪被拒，hook up被拒，约会被拒，以及手淫的时候因为怪异的性幻想而自拒。只是Louie自己。你知道的，他不吸引人，没太多魅力，今天路人A，明天路人B。观看过程中，你可以随时停下来，撒尿，喝水，拿快递，并根本不会好奇接下来的戏。他的表演有些道理，有些调戏，有些戏谑，有些脾气。却不强调叙事，一点儿也不，不像其他喜剧，一大群人，modern family。
不过这跟表现形式没有任何关系。观众最常用屌丝这类的有时甚至表意模糊的标签来定义，但我懒得关心他的身份和经济，只是坐在这一端，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一个接一个的生活困境。纽约偌大无比，光怪陆离，各式过客更是无所不有其极。要说正态分布着的个体命运，比他好者大有人在，比他差者却也难以规避。因而我的关注反倒只是顺理成章地针对起这一人的浮沉起落来。

然而无论你将他的讲述概括成所谓小人物的注定遭遇也好，还是社会成员特定年龄阶段共同意义上的绝望无力也好，我们都逃不开从一个身份的角度，来切入，接近。
是的，多数男性前二十年的成长基本遵循一个逻辑——想变牛逼。可以是经济上的，可以是社会关系上的，可以是成就与地位上的。而差不多三十多岁之后，有三种可预见的结局。中年虽然不是作结，但却在相当程度上承担了二三十岁的后果。而我们心中总是有一个大致的比例，来描述整体的范围内有多少人中年不得意。无论是西式的在生活中转了一大圈，最终选择了婚姻，还是中式的，没能在生活中转一大圈就选择了婚姻，多数人基本都有着如意或不如意的生活伴侣。中年失意，操心着绝大多数有了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还时不时幻想中了彩票以后的情境。没了冲击固有体系的闷劲儿，对社会问题失去耐心，也只还对家庭生活维持合适的距离。身材变形，开始谢顶，也找不回年轻时的少年气。功利语境下男性权力话语链条中下游的位置，虽然能够保证衣食无忧，却也不得不面对取得生活情趣途径收窄的处境。
因而喜剧反倒戏剧化地成为了最佳的表现承载工具。可在这单口叙述与影像纪实交织而成的表达之下，尤其抓人的还是那些具备共情基础的苦闷情绪。无论是言语难以通情达理的无言局面，还是极具喜剧效果的矛盾冲撞，苦闷仿佛就是Louie的个人磁场，既排斥着大多数看似精彩实则无奈的情境，又吸引着各种具备强烈的冲突性却又能和谐共存的生活元素。平铺直陈的偶然性与必然性，都投入到了对苦闷的大批量生产之中。也幸亏是喜剧，我们才得以大笑，中笑，小笑，微笑，伴以无论哪种情绪。

说实话，活到二十多岁，我不再觉得观看别人的人生会对自己有多大裨益。而那个肥且滑稽的、有点邋遢的Louie，也并不打算说服别人走进道理的怪圈。段子，遭遇，只是陈示在那里，不张嘴吧唧，也不伸手拉你，即便绕了好一大圈，也可能只回到原点。就如同第二季季末，Louie看中了一套一千七百万美元的房子。中介夸夸其谈天花乱坠，这里的进口高档厨卫，那里的极致花园景观，仿佛人买下了这房子，就没有任何烦恼了。Louie当即心动，却发现银行存款只有七千，他回到中介处，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要买。而镜头一转，一集结束，他在和女儿们一起粉刷旧屋的墙壁。

哈，我要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要准确表达什么。没有精准受众，没有明确目的。譬如，生活本身只是单纯的事件合集，是情绪沾染着色彩。变得苦闷忧郁了，也只能靠着移情，或多或少挨过去。像中年男人一样，懒得说话地继续。不是因为没用而放弃什么精神分析法、情绪控制术，而是因为清楚循环往复的结局。

以及，下面的这首插曲，也与剧集本身融洽而恰当地表达着Louie的一切。

糟心的一夜，又是糟心的一夜。再也不想如此过活。
噢操，真他妈糟心。不是第一回了，也不是最后一回，没啥区别，但我求你，能不能停下来。
现在天亮了，酒干了。年轻的时候还可以整夜饮酒欢歌，在人间的天堂作乐。现在不行了，还不能摆脱。真的是说死太早，说哭太老。只有那些看过夜晚渐明的，才知道这糟心的夜晚，怎么亮堂起来的。
又一天，又是一天。也许不是美好的一天，也许不是更好的一天，但却确实是另一天。给我新的一天吧，也许很糟，也许更糟。关掉灯，关掉，糟心的夜晚明亮起来，再给我新的一天。

本文原载于我的个人公众号参宿十七上，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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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竟然有 Louie 第三季这么好看的剧，就开心。

有人说：太好了，我都不敢评价过高，生怕你会失望。

同意。但我必须诚恳地说出我的喜欢：我甚至都不想看第二遍，生怕折损了第一次看时的感觉。

就像路易形容对斯嘉丽·约翰逊的无与伦比的喜欢：我甚至都不会对着她撸。

很容易把 Louie 叫做喜剧。大概因为路易在剧里的角色也是喜剧演员，像低配版的他本人。有些集以 stand-up 开始、stand-up 结束，像宋飞正传的格式。

不过大部分时候，根本不为了笑。

－－－以下含剧透－－－

我很喜欢 s3e3, 一种（直男间的）亲密感危机。路易在迈阿密结识了个很好的小伙儿， 为了能和他多玩两天，改变了原定行程。小伙儿委婉地表达了疑惑，路易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云遮雾罩地推挡了半天，原地解散。

随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是男的，有一个好基友，我俩在海里游泳，像路易和小伙儿一样。我们偷偷潜入敌人船上，被发现后又跳回海里，刺激又自由，毫无顾忌。这种感觉怎么讲，但愿长梦不复醒吧。

路易的好感不总是无疾而终，s3e5 的大部分就关于他人即天堂。“她”解放了路易，如你生命中许多人解放过你。

“真理总是先惹毛你，然后解放你。”解放你的人也一样。珍惜不可重复的体验，感谢解放过你的人。

我没能力形容这一集的好。最后夜深了，她和路易爬上某个楼顶，城市美丽。她坐在大楼边缘却让人安心，有大欢喜的神采，散发光芒。

如果停在这里，e5 就是一集童话，她就是天外飞仙。

但还没完。周遭世界猛然聚拢，她坍缩成她自己，重新出现在此时此地，受了钝痛，像梦醒的最后一重。惶惑的表情从她脸上浮现。

为了这个表情，我爱死了这一集。

S3e7, 路易再一次正面遭遇人到中年。

路易在电视机前翻台，翻到喜剧频道，八十年代节目回放。只见年轻的路易 C.K. 走上台，英姿勃发，生命指数五颗星。声音由于想要压住场子而故作深沉，但本质是在一桩紧致结实的身体里共鸣。

他说，“I have red hair.”

简直“是挑事儿啊。路易打开笔记本的前置摄像头：惨淡肥脸，头发褪色且退后。不远处电视屏幕上那个小伙儿还在继续表演年轻真好。

以上是 e7 中间的一个微小情节，连接了两段不相干的故事。有时一集看过之后让我反复想起的就是这些细节。

S3e9 里面路易家闹了一场乌龙。警察忙了半天结果什么事没有，路易赶紧道歉并掏出点零钱想要递过去，警察瞪他一眼走了。

给小费被拒的尴尬，我也遇到过。看了这段之后舒心多了！不识相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路易在 s3e13 没有预谋地飞到了北京，寻找长江（？？）他出现在红星二锅头的广告牌前（和张铁林同框），他来到朝外大街，胡同，菜市场，他被好心人用河北牌照的三蹦子带到郊区的一条小河沟。

剧中的路易很少耍嘴皮子，很多笨嘴拙舌，捉襟见肘。想听笑话？看 stand-up 好了。Louie 的重点不在嘴皮子。

剧情设计有时特意阻碍了语言的功能。比如 e13，被问路的中国老大爷看到路易胡乱比划，干脆带他打了几招太极。在第四季中这种探索走得更远——路易遇到一个来自东欧的女人，两人语言不通，没给巧舌如簧留下任何余地。大量的无台词段落、无效沟通情景。

这样，在看到他真心实意的自我推销、豁出去了的谈笑风生、放下戒备的嬉笑怒骂还能起到作用时，你会特别高兴。

这是熟脸客串最多的一季。E6 的罗宾·威廉姆斯，e7 的 Sarah Silverman（常客），e10-12 的大卫·林奇，大下巴，Chris Rock, 苏珊·萨兰登，宋飞，还有 The Wire 里的 “shiiiit” 哥等等。

在 Louie 中寻找熟悉感并不容易。除了路易自己，再没稳定的主角。这首先有一份独角戏的孤独感。我好像没看过其他单一主角的剧。两个小女儿出现的集数大约一半，红颜知己 Pamela 只是偶尔主场。人物流水一般来了就走，有的就此消失，有的还会回来，更有的刚回来嘎嘣就死了。

连父母都是陌生感的来源，无论是第一季里面不加铺垫直接出柜的母亲，还是因为路易无法面对而从没露面的父亲。路易拒绝以和解作为结局。

S3e8, 路易在去波士顿看望老爹的途中，导航仪开口说话了：“在胡桃街左转，去你爹的房子。你错过去你爹房子的路口了。为什么你在这事儿上跟小弱鸡一样？他是你爹。又不是说他摸过你鸡鸡还是啥的。……你干嘛对我吼，我压根儿不是真的。”

神来之笔。超现实段落很多，让你时常体会生活的失控感。而失控感又很现实。

我们把圆满的结局叫做俗套。季终，在一户京郊农家的小饭桌上，路易脱离了在纽约公寓的被窝里独自跨年的惯性，被异域的热情环绕。俗不俗随便吧，路易开心就好。

你能看到全季的，自己下个BT种子，然后.....迅雷什么的都会吧？

http://kat.ph/louie-season-3-t669599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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