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死亡,人生没有什麽是確定的。”
死亡是人们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他却格外迷恋于死人身上的美丽祥和,饭桌上的话题無外乎死後火化是如何使得人类灵魂自由,如何减缓苦痛罪恶,又如何转世新生的話题。他刚愎自用又耳软心活,任由他人在自己心中构建一套体系與理论,任由個人内心的冲撞混乱屈服于蛊惑人心且麻木不仁的强大群体。他如無知無觉的草木般面對家人以愛為前提的贴顺懵懂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軟,一边催眠自己如何体贴善待家人,一边 亲手将他们推入死亡的深渊。影片的最後幻夢中 神秘玄妙的西藏在向他遥遥招手,他仿佛可以脱掉一身罪责遁入另一個虚無缥缈的理想世界中去……
以小见大,日耳曼人引以為傲的高贵血统使他们妄圖引导“误入歧途”的民族走向正轨……由懦弱無力變得强盛健壮,由卑贱變得崇高,由肮脏變得聖潔,由萎靡不振變得激奋昂扬,试圖用死亡拯救一切世人,从而建立一個秩序井然,血液统一的宏阔崇偉的新世界。
“我親愛的,這是17年前我们首次見面的好運場所,除了豹……什麽都没改變。
我们那時看到的已經被仁慈的自然解脱了,
我総是谈论仁慈的自然,温和的命運。上帝的同情…
我们评判其它人…為這些和那些责备他们。
但是我们自己怎麽样?
我為你做得不够。”
当亲人去世后,丧事总会有个结尾,那就是在众人的一阵嚎啕大哭中将死去的亲人送往火葬场,一阵轻烟之后曾经熟悉的人就此化作灰尘。小时候,对于将亲人送进焚尸炉的人便有一种恐惧,无法想象从事这样的工作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而当我看完这部上世纪60年代捷克电影新浪潮运动的作品――《焚尸人》后,心中更是涌起一种深层的恐惧,一出人性泯灭的悲剧结合一个在人们印象中神秘而与死亡离的很近的行业,这样的震撼让人久久不忘。
事实上,片中的主人公卡尔并不是一个真正执行焚尸工作的人,而是一家火葬场的老板。显然,这个职业并没给他的生活带来麻烦,相反,他以一个成功人士的形象示人,家境富裕,有个温柔的妻子,孩子也已经渐渐长大。他可以开办体面的聚会和上层人士交往,可以风度翩翩的上台演讲而引起观众的欢呼,他无疑是个风光的人物。同时,在片子前期我们也可以看出他显然爱慕虚荣,颇好面子,同时背地里又很好色,甚至对一个清洁工都动手动脚,这无疑反映着他的一些人格特点,也为他日后的举动做了铺垫。
接下来的故事就有些令人心悸了,纳粹德国占领捷克斯洛伐克,而卡尔的妻子是个犹太人,无疑这不光会影响他的前途,甚至可能“威胁”他的生命,于是,他阴险的将显然很信任他的妻子吊死。更令人震惊的是,连他有着犹太人血统的孩子也成了他的“威胁”,于是他也痛下杀手,杀死了他的儿子,在试图杀死女儿的时候也几乎得手。他以实际行动展现着自己的“雄心”,终于获得了新主人的欢心,前途一片大好。
从剧情上来讲,这是一个充满着道德批判性的故事,但是本片真正的亮点并不仅仅在于剧情,更在于叙事手法和表现上。片中,主人公卡尔的身份是一个焚尸场的老板,焚尸场本来是一个死者在人间的最后停留地,本身并不是一个死亡过程的一部分,而是“死后”的一种仪式的延伸。但是,在本片中,焚尸场本身就成了死亡的地点和整个制造死亡过程的一部分,不单单因为卡尔在停尸房内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卡尔也热心的将焚尸厂作为了纳粹灭绝犹太人流程的一部分。熟悉纳粹大屠杀历史的人都知道,纳粹屠犹的一大特点,也是令人恐惧的一个特点便是,这个过程不是一个突然的暴虐的爆发过程。而是一个“理性化”的过程,经过“科学”论证证明一个种族的劣等可杀,接着再将整个屠杀过程分解成一系列流程,让每个参与者都只是参与一部分,而非直接参与从而降低参与者的道德抵触,一个高效的令人恐惧的工业化过程。卡尔正是这样一条杀人生产线上的一员,焚尸房具有的象征意义在于它是一个肉体毁灭的场所,一个消除(至少是表面消除)罪恶痕迹的场所,而这里也是卡尔的道德彻底沦丧的场所,而这是焚尸炉无法掩盖的,特别在他最后追杀女儿的一刻已经处于一种丧心病狂的癫狂状态,他成了一个彻底的恶魔,焚尸炉似乎焚毁了他的人性。
本片有着较为浓重的宗教和神秘主义气息,在本片中富于西方基督教色彩的图画和音乐不断响起,而同时又引入了西藏的宗教理念,使得整部影片一直有种凝重的气息。在卡尔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不断通过卡尔的大段言论来表达他的内心世界,他对死亡有种带着神圣感和美学意味的描述,同时对他的职业也神圣化,正如片末他在一种迷幻的状态下所说“我将拯救他们所有人,整个世界”。将暴行神圣化是纳粹屠杀的惯用招数儿,导演以卡尔的口道出了一切暴行执行者的道德借口,同时也以卡尔一系列或者猥琐,或者残暴的举动揭穿他的真实嘴脸,可谓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焚尸人》的几个片断可谓声色上的完美表现,比如他杀害儿子一段,他带着他的孩子进入焚尸场参观,最初的背景音乐就弥漫出一种阴森的感觉,预示着厄运即将降临到这个孩子身上。他显得饶有兴致以一种诗意的语言向孩子介绍着焚尸场的外景,进入停尸房后,音乐突然舒缓,他也介绍着各类棺材,当儿子擦拭眼镜时,他手执铁棒向孩子走来,舒缓的脚步显得他一点不为此紧张。此时的视角马上切换到孩子的视角,镜头中卡尔的脸变形扭曲,一如他此时的心灵的扭曲,面对倒下的孩子他如一个职业杀手一般沉着的处理着后续步骤,仿佛被钉如棺中的是一个陌生人。这一幕已经将他人性的扭曲充分表现出来。而当他试图杀害女儿时,女儿惊恐的奔跑,他疯狂的追逐挥棒试图杀死女儿,一种变态的人格已经到达颠峰。值得一提的时,在他每次作恶后,都会在幻象中看进一个西藏的老僧,而这个人的形象却正是他自己,这象征着卡尔内心实际上也有着挣扎和惊恐,所以他要自圆其说,他要自己设想一个神的存在,一个可以让他恐慌的内心得以平息的理念,在一种显然已经分裂的人格中越陷越深。在他每次作恶之前他也会在内心有阵独白,最后无一不是“拯救”,他要“拯救”他人,以“拯救”之名他屡下杀手,实际上最需要拯救的恰恰是他自己。
本片的表现手法值得赞叹,那恰到好处的音乐,那烘托气氛的宗教气氛的烘托,那几个卡尔变形的头部镜头特写,那几段卡尔充满了死神般气质的自述和几次在焚尸房梳头的动作,都给人强烈的视觉刺激和心灵冲击,让人心中被卡尔人性的沦落所震撼。当片子最后,已经神志不清的卡尔坐上轿车离开,显然将奔赴下一步的屠杀时,他在幻觉中看到一个车后一个女孩在追赶,张开双臂追赶,似乎在追赶卡尔堕落的速度,似乎是卡尔心中残存的人性在试图将卡尔从悬崖边缘拉回,但是,此时的卡尔在继续“拯救他们全部人,整个世界”的独白,显然,他没救了,人性的泯灭这样的迅速和不可逆,这也正是本片让人感到一种内心深处的恐惧的原因。
http://handsomewang.blogdriver.com/handsomewang/1248818.html
《焚尸人》The Cremator,1969. 捷克斯洛伐克
导演:尤拉伊·赫茲(Juraj Herz,1934-2018,斯洛伐克电影导演)
在华沙公约组织(Warsaw Pact)的军队进军布拉格一年后, 尤拉伊·赫兹的怪诞故事中处处洋溢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略带黑色荒诞主义的幽默。鲁道夫·霍辛斯基(Rudolf Hrušinský,1920-94,捷克演员)以一种极度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式,饰演了卡雷尔·科普弗金格尔(Karel Kopfrkingl),这个角色是20世纪30年代布拉格的一位病态的和精于算计的火葬场经理,他相信自己正在通过死亡拯救人类,并坚信死亡是人类苦难中唯一真正的解脱。斯坦尼斯拉夫·米洛塔(Stanislav Milota,1933-2019,捷克电影摄影师)的电影摄影技术——其扭曲的镜头和不同寻常的拍摄角度,则是影片的另一个亮点。
捷克斯洛伐克新浪潮的偶像破坏者尤拉伊·赫兹,在这部可怕的、黑色的喜剧中描绘了极权主义意识形态的恐怖。当科普弗金格尔被纳粹招募时,他越来越疯狂的世界观驱使他制定了令人震惊的最终解决方案。导演将最黑暗绞刑架中的黑色幽默与令人迷惑的表现主义相结合—— 汇聚成令人不安的视角,扭曲的镜头,不和谐的快速剪辑。这部饱受争议和长期被禁的杰作《焚尸人》,是电影历史中对邪恶陈腐刻画的最尖锐也是最令人困惑的影片之一。
动物园道路转弯用的凸面镜-所谓幸福的家庭;全家福照相一闪而过的倒影,说服妻子自缢时俯视镜头里的卡尔,镜中所显示人物像都是扭曲怪异的,主角的表情一直未变,淡定中透着猥琐,自持高雅风度,却暗藏低俗下流的本质,每每将死亡说得冠冕堂皇,粉饰自己龌龊的想法。他们朋友的妻子倒是总能说出残酷的现实,蜡像馆中看作真人残杀,拳击比赛中道出残忍的屠宰事实,人类逼真的想象与编排的游戏竞技实则是扭曲心态的发泄。
多次特写卡尔的嘴,他是传播者,无论什么样的信息,他都会加以改变,以对自己有利,其讨厌的人被毁灭为准则。
被认定为纳粹狂热分子后,进而杀害妻子,走向了疯狂,同时压抑很久的内心也一并爆发,残忍及下流的本色显于表面。慢慢成为了纳粹的代名词--德国的军队是机械化的就像是你的火葬场,正应了这句台词。卡尔自始至终都是死神的游说者,死亡就是重生。
自从西藏喇嘛的出现,卡尔已经混乱不堪,接近崩溃的边缘,同时又手刃自己的家人,更加速了他步入“焚尸人”的行列,结尾处更是说出要拯救全人类,黑衣女子也许是他内心的善,已经阻止不了卡尔的步伐。
伊利曼佐演的角色是不是德沃夏克?
题记:
孩子,除了死亡,人生没有什么可以往确定的
――――卡夫卡·陆(KavkaLu)
http://images.amazon.com/images/P/B000EHSCJU.01._SS500_SCLZZZZZZZ_V56764814_.jpg本片像一个现代社会的人性寓言,改编自捷克作家拉迪斯拉夫·富克斯(Ladislav Fuks)的同名小说。胖子卡尔是火葬场的负责人,他和妻子结婚了十几年,两个可爱的孩子也快长大成人了,表面上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长,私下里他却是一个猥琐的好色之徒,甚至连火化场的清洁女工也不放过,纳粹进入捷克斯洛伐克之后开始对于犹太人进行清晰,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有着犹太人的血统,为了保全自己他竟然设计谋害了结发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苟活的愿望让他彻底泯灭了人性。接着,纳粹当局为了加快灭绝犹太人让他改进焚尸炉,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决定再次清理门户,他将自己的魔手伸向自己有四分之一犹太血统的亲生女儿,在纳粹的淫威下他的人性消失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开始大展宏图……
在各国的电影新浪潮运动里,捷克斯洛伐克的新浪潮更加具有普遍的美学意义。在这些影像里隐喻和对于画面的雕琢让这些电影充满了实验电影的一些特质。人物细部的特写将表情放大带来视觉的压迫感,卡尔在叙述他家庭的时候导演以一个球面反光镜表现了这个家庭因为局势引发的变异。片头部分动物特写镜头和人物脸部特写的对比的效果强烈,动物的獠牙、眼睛和动物园笼舍铁栅栏造成的阻隔给后面的纳粹迫害话题造就了视觉准备,片头出现撕裂和拼贴的照片更是预示着动荡的命运。
在这部和火化场有关的电影里,始终迷漫着死亡悲情的气息,火葬场管理人卡尔在推销火化好处时墙上出现的装饰壁画表现了死亡、疾病和战争的关系。导演对于卡尔形象的塑造非常成功,影片刻意表现了他对死亡的迷恋和非常奇特的品味,他口袋里的梳子不仅为自己梳头竟然为死人装扮也是这一把,这样惊骇的举动让人觉得他就像死神一样充满邪气。影片关于灵魂和西藏的关系来自于纳粹德国的人种论这是二战影片里比较少涉及的。卡尔在蜡像馆里他对疾病蜡像标本的迷恋以及谈论死亡的兴奋为纳粹入侵后他的选择做了铺垫,而他在妓院的描绘则表明了他的虚伪和对于亲人的不忠诚。影片里许多意味深长的镜头,卡尔在动物园和家人游玩时的变形镜头以及看到盖世太保进入火化场后对着他行纳粹举手礼,卡尔慢慢举起手直到行了一个标准礼,表明了他为了苟活的选择。在他投靠纳粹谈论焚尸炉时候他的身后有一副令人惊骇的关于死亡的画作,这让我想起了毕加索的《格尔尼卡》所造成的视觉冲击力。
影片在表现他和妻子的相识纪念日时以一个摄影机近距离跟拍他的妻子的神情,导演以这样的手法传递了卡尔妻子的服从性,而他的关于浴室绳子的那段话已经让观众感到其后他妻子的悲惨下场,而那段在他们火化场一直用来当安魂曲的音乐在这里出现加剧了不幸来临前的惊恐情绪。杀儿子的时候那根铁棒再次印证了影片开头他堆满笑容的脸后的处心积虑。
这部电影娴熟的蒙太奇技巧让场景之间的转换非常灵活,作为1968年的影片在快速移动镜头运用上有着鲜明的特点,对表现人物心情起着关键的视觉作用,而变形镜头让这个小人物心理的转化过程有了漫画式嘲讽效果,这部诞生于捷克新浪潮时期的电影最大的意义它以视觉展示了小人物被纳粹强势力量压制最终灵魂扭曲的过程,它对于纳粹暴行的控诉是以一组人被黑洞吞噬的画面来表现,没有血腥却依旧震撼。
片名:《焚尸人(The Cremator)》1968 捷克斯洛伐克
导演:乔拉.赫兹(Juraj Herz)
演员:Vlasta Chramostová、Rudolf Hrusínský
片长:96分钟
个人评价:艺术性9,欣赏性8(关于当代人性最好电影之一)
2006年7月2日 星期日 下午17时49分 扬翼·云间 寒鸦精舍
独立影评人:卡夫卡·陆(KavkaLu)
版权所有,请勿私自转载
联络方式:MSN:
[email protected]邮箱:
[email protected]
给3.5星吧!没怎么看过捷克新浪潮,Juraj Herz是位比较注重技巧派和视觉语言的导演,广角镜头、快速剪切和大特写用的比较狠,不过我觉得他用的有些过。影片处处都含隐喻,用男主角的心理来映射纳粹和死亡,这种人性的泯灭比纯粹的大屠杀还要可怕…
9.5;就这样生生地把我按在了地上
平庸之恶被权力规训后无意识地成为社会之恶,而神启,神启不过是疯子的预言。
不动声色的秀高端
教科书般的镜头切换;以拯救之名,杀妻灭子,人性之恶,恶到极致。
种族和宗教真的分不开吗?日尔曼民族从什么时间就是最高品质的民族?简单的说,人类越是进步就越是体现种族零落和宗教衰落直至颠覆!我是无神论者,典型的拜金主义,这种主义没有最高拥有者和执行者,只有现象,这个主义的拥簇者才是人类最大的有信仰的宗教体!房子,车子,行头,女人(别人的)...
是一个迷恋特殊权利和力量的人,以某种西藏宗教借口为内心的依附,为自己的软弱内心所作的自我欺骗。
火葬场的主管把灵魂卖给了希特勒,为完成拯救人类的大业,以及的革命意志,大义灭亲先后吊死了老婆,敲死了儿子,逼死了员工,举报了同事,迷信达赖转世非他莫属,也坚信血统身前不纯但火葬后骨灰和骨灰是一样的,实际上,“血统论”和“成分说”都不过是统治阶级对异见者实行肉体消灭的必要手段而已。
慕死。
死胖子的微笑很诡异。影片的镜头同样让人发毛。梦幻般的杀人狂想曲啊……
纳粹蒙太奇论,电影史学术用。其他蛋就别扯了。
云中推荐的
非常凌厉的转场剪辑,非常诡异的构图,非常斑驳的人性污痕,在导演的镜头里一一呈现,并迅速将观众拉进惊悚的修罗场。
藏传佛教被黑得最惨的一次。看完满脑子巨型特写转场镜头,觉得自己像是只被纳粹灌肠的鹅。以及再次觉得爆米花可以灭绝了。
剪接镜头的运用可以做教材了.
傑作!傑作!Juraj Herz之最高傑作!絕對的深層次的奇詭病態。全然自如的轉場切換、鏡頭的遠近拉伸等等無一不具創造性。難以言說的體驗。東歐電影幾乎補補強悍。
鸭就这一个还好的
捷克新浪潮技巧性的极致。对死亡的迷失,仪式和隐喻。非常受用。
Svankmajer式剪辑
中字http://www.subom.net/sinfo/985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