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大断电30年后。复制人K(瑞恩·高斯林 Ryan Gosling 饰)是新一代的银翼杀手,在如今的世界里,人类和复制人之间的界限划分的更加明确,复制人从刚一制造出来就被灌输了服务于人类的思想,绝对不被允许产生人类的感情。 某日,一具女性复制人的遗骨被挖掘了出来 ,令陆军中尉乔什(罗宾·怀特 Robin Wright 饰)感到震惊的是,这名女性复制人生前不仅怀过孕,还将孩子生了下来,这个孩子的存在将会彻底破坏政府苦心经营的规则和秩序。乔什命令K找出这个孩子,并将他杀死。在一间废弃的农场里,K发现了一些线索,然而,这些线索竟然和他被植入的过去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与此同时,复制人尼安德(杰瑞德·莱托 Jared Leto 饰)和他的手下拉芙(西尔维娅·侯克斯 Sylvia Hoeks 饰)也在寻找着这个孩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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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作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的另一部作品《异形:契约》,开场也是以仿生人大卫的眼睛为开端,银翼与异形冥冥中自有联系。
雷德利·斯科特最初为《银翼杀手》设想的开场是这样的:戴克来到一个农场中的小屋,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锅汤在沸腾,戴克便坐在椅上静静地等待。农场主回到家,发现戴克的存在但无视了他。查看锅里的汤后,农场主向戴克问话,戴克自我介绍后就开枪把他打死了。随后戴克暴力拆卸了对方的下巴,证实农场主是复制人。
2049的开场与这一段相差无几,不同的是:K在杀死复制人之前有一段重要的对话,K最后取走的是复制人的眼球。
2049的主角K与前作的戴克一样,是一名银翼杀手,但影片一开始就揭示了K的另一个身份——Nexus-9型复制人。
简单介绍一下各个型号的复制人:
Nexus 1-5:泰瑞公司的产品,资料不详。
Nexus-6:《银翼杀手》中戴克追捕的几个复制人均为Nexus-6型,他们只有四年寿命。
Nexus-7:《银翼杀手》女主角瑞秋(Rachael)可能就是Nexus-7型的原型机,拥有更高精度的仿人类器官,因此更加接近于真人(连瑞秋也误以为自己是人类)。如果戴克也是复制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也是一款Nexus-7。
影片中,K找到的瑞秋骸骨上,刻有以N7开头的序列号,说明瑞秋的型号为Nexus-7。
Nexus-8:泰瑞公司在大断电前生产的复制人产品。戴夫·巴蒂斯塔饰演的萨珀·莫顿(Sapper Morton)是其中之一,起义军领袖Freysa也可能是Nexus-8型的复制人。
Nexus-8型拥有与人类相仿的自然寿命,而且外表会随年龄而变老。为了把他们与人类区分开,8型的眼球会植入便于人类识别的序号。
Nexus-9:华莱士公司研发的新品,几乎完美的复制人,听从人类的所有指令(即使要伤害自己),已知的该型号复制人有K探员和冷酷女秘书Luv。
相信旧式Voight-Kampff测试装置在2049年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便携的手持装置。
影片中K将一个类似POS机的装置对准目标的眼睛,经过扫描眼球便能秒速确认了对方的复制人身份。可见银翼杀手的办案效率被大大提高了,K探员你好意思向老员工吐槽“things were simpler then”?
影片中,复制人被人类贬称为"skinner"或"skinjob",意思为复制人就像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样。
在《银翼杀手》中,"skinjob"一词最初由戴克的上司布莱恩特说出。
关于复制人的称呼,菲利普·K·迪克在原著中将他们称为"androids"(人形机器人,更贴近他们的本质),而"repilicant"(更偏向于“复制人”的意思)实际上是在前作电影中才被提出来的。
K到访华莱士公司时走过的复制人陈列品中,除了以戴夫·巴蒂斯塔为原型的Nexus-8型复制人,还貌似出现了《异形》系列中的“工程师”(在预告片中都能看到)。
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毕竟《普罗米修斯》和《银翼杀手》都是本片监制雷德利·斯科特的作品,出现相似元素也是正常的。
实际上,《银翼杀手》与异形世界的联动在《普罗米修斯》就开始了。2012年《普罗米修斯》DVD推出时,有网友发现影碟中包含一段彼得·韦兰(Peter Weyland,盖·皮尔斯的角色)所写的信件,信件内容暗示了韦兰与《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顿·泰瑞(Eldon Tyrell)的联系。
信中提到一个已离世的长辈,是韦兰的导师和竞争对手,他“像神一样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满城的天使”,《银翼杀手》中泰瑞正是住在金字塔之中,而金字塔的所在地洛杉矶(Los Angeles),正是有“天使之城”的别称,另外前作和本片中都有用“天使”这个词来指代复制人。
信中还提到那个人最终泡汤的机器人项目,里面描述为“Literally blew up in the old man's face”,可以理解为泰瑞被复制人罗伊掐眼而死的惨状。
影片提到世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断电,导致所有的记忆储存都被损毁。这场断电的前因在前传短片《银翼杀手:2022大断电》中有详细解释:
Nexus-8型复制人推出后,被人类视为威胁,很快引起了大规模的“人类至上”反抗运动,愤怒的民众开始猎杀复制人,而他们用来辨别身份的方法是通过复制人注册数据库中的数据。
为了抹去这些复制人的数据,几个从外殖民地逃回地球的8型复制人发起了一场起义,通过制造一场电磁脉冲,摧毁了美国大部分地区的电子数据。这样,他们就能像人类一样生活在世上。
这场黑暗浩劫催生了复制人生产禁令,泰瑞公司宣告破产。
2020年代中期,实业家尼安德·华莱士收购残余的泰瑞公司并开发出新一代的Nexus-9复制人,并说服当局废除了复制人生产禁令,然而旧款的8型复制人则又要过上被猎杀的日子。
高司令饰演的主角K,名字致敬原著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
影片没有解释为什么Joi把客户(K探员)叫Joe,原著小说和前作电影都没有相关的联系。正常的解释为:“joe"在英语中有”男子“的意思,词组”the average joes“指的是“普通人”。
但如果非要找关联的话,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父亲就叫Joseph(简称Joe)。另外迪克的著作中也有名字为Joe的角色,例如Ubik中的主角Joe Chip和《高堡奇人》中的Joe Cinnadella。
还有一个解释是:Josef K是弗兰兹·卡夫卡著作《审判》中的主人公的名字。小说讲述主人公在一个早上被唤醒后,原因不明地被捕,陷入一场难产的官司之中。我们可以理解为:K自从被制造出来,就身不由己地陷入了麻烦。
还有一个解释是:在圣经《创世纪》中,Joseph是Rachel(瑞秋)的一个儿子,曾无辜被卖为奴,最终翻身成为以色列的重要人物。这个解释也比较符合K(自己认为)的身世和使命。
Joi的名字除了有"Joy"(欢乐)的含义外,其实还隐含了更深层的意思……(未成年人请捂眼)
JOI是美国xxx片的一个类型,原意为“Jerk Off Instruction”(不懂的可以自行查一下),通常是一个女优在镜头前做着各种和谐的事情,引导观众DIY,就像一个“虚拟女友”一样。而且,影片中Joi的宣传语为Everything you want to hear,就像JOI的内容一样。这样你该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女性虚拟伴侣叫Joi了吧……
另外,Joi的开机音乐来自俄罗斯作曲家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彼得与狼》(Peter and the Wolf),是一首带旁白的管弦童话,暗示Joi对于K就如童话一样,不存在的。
K探员每次执行任务回到警署后,需要进行一项基准测试(Post-Trauma Baseline Test)。该测试通过念出一连串句子,让测试者重复其中的词语,来判断它是否正常运作(没有被人类情感所影响)。
K探员的测试词看似乱说一通,但实际上这些念白都是来自俄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小说《微暗的火》(Pale Fire):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K与Joi共进晚餐时,Joi拿起的一本书,正是《微暗的火》。
这本书不是随机放到电影里的,K的测试词来自书中的诗人描写的一段濒死体验,后来他在报纸读到一个女人的濒死体验,发现他们的所经历的景象是如此相似,于是诗人找到那个女人,发现女人并没有那些记忆,后来才发现是报社印刷错误产生的误会,但女人又对诗人描述的景象产生浓厚兴趣,两人之间虚实真假的联系实际上反映在K的那段关于木马“记忆”中。
神秘探员盖夫(Gaff)在影片中出场,向K透露出戴克已退休的信息。与上一部电影一样,他总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工折纸,这一次他折出了一只绵羊,这不禁令人想到菲利普·K·迪克的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在书的开头,戴克家里就养着一只电子羊。
盖夫说话时仍然使用他标志性的Cityspeak方言。Cityspeak是影片中洛杉矶市民所用的语言,集合了西班牙语、日语、德语、匈牙利语、中文和法语,体现了洛杉矶在未来的文化多样性。
实际上,Cityspeak语言是盖夫的演员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在研究角色时所创的。
盖夫这个角色其实在原著中没有出现,而在K.W. Jeter的续作小说《银翼杀手2:人类边缘》中,盖夫才根据电影被添加进去,但他没有像本片一样活到退休,而是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1982年《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登·泰瑞被插目而死。本片中,杰瑞德·莱托饰演的大反派,继承了金字塔和仿生人产业的尼安德·华莱士(Niander Wallace),却患有白内障而双目失明,果然干这一行眼神都不太好。
35年前《银翼杀手》中的一幕,可口可乐标志赫然出现在城市高楼中的巨型广告牌上,令人印象深刻。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对此解释道:“即使在一个反乌托邦国度,可口可乐仍然是永恒的”(老爷子是有多爱喝可乐)。果然,这个饮料品牌在2049年依然发光发亮。
在现实中,可口可乐也仍然是世界大品牌,但其它一些在前作中出现过的品牌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例如泛美航空(Pan Am)在1991年宣告破产,曾经的游戏业霸主雅达利(Atari)因烂作频出在1983导致市场大崩溃,如今几经转手的公司名存实亡。尽管如此,这些品牌都出现在影片里的未来世界中。
K驾驶的飞车(spinner)是一架标致(Peugeot)。然而在现实中,这个法国汽车品牌在1991年起就没有在美国发售了。
K与Joi前往垃圾场(圣地亚哥)时,Joi身穿的服装是一件透明外套,与《银翼杀手》中玩蛇女所穿的服装相似。
这可能是又一个与异形相关的彩蛋!Joi在K的飞车上,抬头望向天空,玻璃上映射出一艘母舰,外形像极了1979年《异形》中的Sulaco殖民船。
这也许并非巧合,因为Sulaco的设计者Syd Mead,也参与了两部《银翼杀手》的视觉设计。
市集卖家看到K的木马说,说K肯定发财了,因为那是非合成的木头,这说明树木在2049年变得十分稀缺,如果细心留意华莱士公司的场景,你会发现华莱士公司内部完全由木头制造,可见华莱士的财富数之不尽。
玛丽特在K的住处醒来后,留意到床头的小木马,这时木马映射在桌面上的影子,形成了一只独角兽。独角兽曾出现在《银翼杀手》导演剪辑版中戴克的记忆里,戴克在影片最后拿起独角兽折纸若有所思的段落,暗示了戴克其实是一个复制人。
《银翼杀手》中,戴克使用图像增强设备对照片不断进行放大和增强,最终找到隐藏在照片的秘密。在本片中,K用同样的技术在沙漠中找到了生命反应。
《银翼杀手》开场中,一个复制人接受VK测试,被要求设想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沙漠中。随后瑞秋进行测试时,被问到“黄蜂爬到手臂上”的情景。这些影像都在2049中出现,K探员找到戴克前,走过了一片荒凉的沙漠,并发现一只蜜蜂爬到了他的手上,不同于瑞秋的反应“杀死它”,K任由蜜蜂在他手上爬,这个细节也暗示了K与瑞秋的“关系”。
另外,橘红色沙漠的视觉灵感来源于2009年发生在澳大利亚东部的一场沙尘暴,相信土澳市民还能回想起曾一度被沙尘暴支配的恐惧。
K与戴克会面前看见一架钢琴,并上前弹了一个音符,令人想起前作中戴克弹钢琴的场景,也就是在这里戴克脑海里闪现出独角兽的画面(导演剪辑版新增的内容)。
戴克对K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身上不会带着一块芝士吧?”,这句话来自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创作的小说《金银岛》(Treasure Island)。在《银翼杀手》的一段删减片段中,戴克到医院探访受伤的同事霍顿,霍顿当时正在看《金银岛》。
戴克出场时所持的手枪正是他在前作中追捕仿生人所用的,这支枪并没有官方的名字(一般称为LAPD 2019 Blaster或Blaster M2019),原著小说也没有提到枪的具体细节,所以我们姑且把它叫做“戴克的手枪”吧。
据说这支枪的原型本来在一个收藏家手中,后来他慷慨地把枪借给了《2049》剧组,好让他们重新制作出一模一样的道具。
《银翼杀手》中,戴克喝威士忌的镜头多不胜数。本片中戴克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而且还会给狗狗分一小口。
影片中K问戴克他的狗是不是真的,真假动物的议题在原著中也有讨论。
书中提到大部分动物因环境恶化而灭绝,使得照顾动物成为了道德的象征,买不起真动物的人(如戴克)只能养仿生宠物做做样子,所以询问别人动物真假的行为被视为是无礼的。原著中戴克拼死捕杀仿生人的原因正是为了赚取足够的钱去买一只真的绵羊。
所以在影片中,市集卖家看见K带来的木马后,便问K要不要买一匹真马(原著中戴克也曾想过拥有一匹马),说明动物在2049年仍然是珍稀的商品。
戴克显然很喜欢动物,在酒吧的桌面就摆放着很多动物的木雕。有Reddit网友发现,影片出现的这些木制动物,实际上组成了瑞秋(Rachael)的名字:
Rhinoceros(犀牛)、Antelope(羚羊)、Cat(猫)、Horse(马)、Antelope(羚羊)、Elephant(大象)、Lion(狮子)。
(关于这个,我在看片时没有发现猫和羚羊,麻烦大家帮忙留意一下~)
影片中多处出现索尼的产品,其中最明显的是K在戴克家中打开的全息影像机器。实际上,这部电影也是索尼(影视娱乐)负责国际发行的。
复制人瑞秋(肖恩·杨)在影片高潮惊喜出现,可以猜想华莱士利用Luv偷来的骸骨重新制作了瑞秋的同款仿生人。当然57岁的肖恩·杨早已不再是当年水灵灵的模样了,据说特效公司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重现当年瑞秋的风采。
导演还特意减少瑞秋出场的镜头,让特效组有足够的时间进行CG制作。
肖恩·杨没有直接参与影片的演出,而是被请到剧组中,亲自教导替身演员关于瑞秋的举止言行。影片中瑞秋出现的场景是秘密拍摄的,参与拍摄的人员很少,肖恩·杨也被要求对公众媒体否认自己没有参与影片制作,她还故意怂恿粉丝:如果影片里没有她,你们就抵制这部片吧……
片中戴克拆穿华莱士时提到:瑞秋的眼睛是绿色。很多网友表示原来的电影里瑞秋的眼睛并不是绿色,戴克只是编造借口拒绝华莱士。实际上,瑞秋的眼睛在电影里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像是深棕色的,但在戴克为瑞秋进行VK测试时,装置上显示瑞秋的虹膜确实是绿色的。
影片的最后,K在雪中安然躺下,背景音乐响起前作的插曲"Tears in Rain",《银翼杀手》中复制人罗伊在雨中逝去时,提到记忆会在时间中消逝,就像雨中的眼泪(tears in rain)。
参考来源:Mr Sunday Movies | Looper | Den of Geek | ScreenRant | WhatCulture | Redd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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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年前,科幻电影史上的经典作品《银翼杀手》上映。三十五年后,该片的续作《银翼杀手2049》登陆全球院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这三十五年间,电影技术不断革新,人工智能不断发展;几天之前,“阿法狗元”甚至通过单纯的自我学习击败了让人类棋手成为手下败将的“阿法狗”,沙特甚至为机器人索菲亚授予了公民身份……看似科幻的场景,如今已经成为了不争的现实。
《银翼杀手》预言的那个世界,正离我们越来越近。而《银翼杀手2049》所描绘的,是人类未来的未来。
作为一部续作,《银翼杀手2049》的首要任务在于它和前作《银翼杀手》之间或多或少需要产生一点联系,无论是视觉风格还是剧情人物,都不能为所欲为。这基本是一个常识:假设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和他的团队跳脱了雷德利·斯科特在几十年前给出的最核心、最重要的原始设定,那么它就必然不能是一部合格的续作。在这个基础上,续作或许可以加入一些新的创造或更深入的思考,而这全靠导演和他的整个剧组对原作架构的世界观甚至“科幻”这一类型和题材的理解。从这个角度上看,《银翼杀手2049》无疑是够格的——岂止是够格,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作品。
影片的成功之处,首先在于它充分还原了前作创造的赛博朋克(Cyberpunk)世界,而且还进一步深化了对赛博朋克概念的理解,这不仅体现在视觉层面,更集中体现在投影人乔伊(Joi)的设定上。
这里,我们必须先理解“赛博朋克”及其背后隐含的意义。所谓“赛博朋克”,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将高科技的人工智能和都市扩张造就的贫民窟并置于一处,从而形成一种高度断裂的反乌托邦效果。在赛博朋克类型科幻电影的开山之作《银翼杀手》中,导演和他的编剧其实并没有对这种风格之下的社会进行动力学层面的阐释和描绘;我们只是能隐约从它的设定里感觉到,几个连锁6型复制人逃离殖民地来到地球,对人类形成了某种潜在的威胁。由于该作略去了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中世界性核爆这一背景,整个社会的成分也在很大程度上遭到抹杀;受到辐射尘影响的特障人(又分为“鸡头”、“蚂蚁头”等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复制人构成的近似于黑奴制度的双层结构。
《银翼杀手2049》的想象则演绎了前作的社会构成。随着大停电之后华莱士公司的崛起和新型复制人的出现,人类开始面临两种东西的考验:一种是大型企业的资本控制,另一种则是作为智能商品的复制人的大量出现对人类活动领域的侵占和挤压。这里,赛博朋克社会不仅分层,而且进化出了一种类似犹太民族之于欧洲其他民族的奇观:人类可能是一无所有的,他们散居在肮脏的街道深处,但却有着先天的地位,他们可以冲着比自己强大的复制人吐口水,甚至可以在复制人警官的房门上写些污言秽语而不受惩罚;复制人可能凭借其生理优势得到不错的物质生活,可以手握某些群体的生杀大权,却必须服从人类指挥,毫无地位可言。
正如《银翼杀手2049》中的警长所言,“世界存在的基石,就是人与复制人的隔离。” 两种“阶层”的相互盘绕、扭结,形成了赛博朋克风格及其所描绘的社会的特有现象。而二者的相互依附、寄生,也是前作和续作存在的共同基础。在续作中,这样的结构除了发生相互渗透之外,还出现了质的变化:几位编剧创造性地加入了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甚至拥有共情能力的“投影人”。投影人的地位之卑微在剧中有着明确地展现:他们没有一个实在的形体,如果想要离开一个场域,就需要显形装置的帮助;他们虽然存在爱恨的能力,能够参与人际互动与社会生活,却只能为主人服务;一旦将存储器当中的存档删除,投影人的生命也就此消亡了。
实体消退表征着赛博科技的发展,但科技的发展同样带来造物的悖谬。影片不厌其烦地通过各种情节申明这一点,尤其是在主角K与他的投影人女友乔伊同时出现的几个场景,同时也是最需要情感带入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制造强烈的间离效果,比如乔伊在雨中和K接吻时被“定身”,比如飞车迫降后乔伊陷入长时间的重复卡顿,比如“虚拟性爱”时乔伊与复制人女郎让人脊梁发冷的“貌离神离”,比如K在雨中接受霓虹广告的交互调情……所有这些,为的都是让观众能在必要时刻脱离人形机器坠入爱河的陈词滥调,去思考人之为人的真正原因。
在影片后半部分,华莱士的复制人手下露芙(讽刺的是,露芙的英文名为“Luv”正是英文中“Love”爱的谐音)竟然一脚就把乔伊必需的显形器(兼存储器)踩成了碎片,这一颇富象征意味的举动,可以说直接宣告了全新的阶层序列,也就是“人类—复制人—投影人”的诞生。它的出现,不仅进一步细化了社会结构,还以近乎塔可夫斯基的名作《飞向太空》的方式暗喻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在2049年这个科幻历史节点上,不管是人这个物种的实体存在,还是人作为一种概念,都变得越来越模糊和虚无——而这也恰恰是《银翼杀手2049》甚至前作想要探讨的核心命题。
当然,反复肯定前作的设定显然不能满足《银翼杀手2049》的野心。影片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在于其有能力在细化赛博朋克概念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向视觉和空间的缝隙中加入全新的后启示录(或末日与废土)风格,甚至将至少一半的情节设置在荒芜的废土环境中——巨型垃圾堆中的孤儿院、充满核辐射的废弃城市、寸草不生的荒原农场……人类居住的城市和遭到人类破坏的地方交替出现,形成一种景观上的“复调”——这样的设定,当然不是东一脚西一脚想一出是一出的,而是与赛博朋克一样精心设计、巧妙编排和构思的。尤其是在强烈的色彩冲击和单音节铜管的双重渲染和加持之下,整部影片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于前作宿命感的、但又恰如其分的辽远宏大的史诗样貌。
可以说,废土环境的出现,不仅使得整个世界的构成和格局更加完整,使情节发生的主要场景更符合美国的地理景观,因此有了更明确的现实指涉,最重要的是它也为赛博朋克社会指明了去向,那就是无尽的冲突之后留存下来的破败,是高科技为地球带来的充满戏剧性和荒诞感的毁灭,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未来的未来。并且,废土风格的加入也绝非异想天开:辐射尘、垃圾场等等元素都不是从前作处得来,而是直接源于原著小说,这表明小说和两部电影之间并非简单的线性继承,而是存在着某种异于常规的“三角关系”。
这里必须指出,本作的三位编剧中有两位直接来自前作,另外一个还参与了《异形:契约》的编剧工作,这就意味着整个编剧团队是雷德利·斯科特的原班人马,甚至是“御用”人马。所以,从剧作角度看,无论是指责《银翼杀手2049》缺乏想象力,还是认为该作背离了前作或者原著的精神,可以说都是毋庸置疑的无稽之谈。
讨论《银翼杀手》和它的续作,不得不提到它们所探讨的终极命题——其实也是科幻电影、甚至人类哲学的母题之一——我是谁?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原作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可以说是震古烁今的,《银翼杀手2049》则延续了前作惊人的反转式结构,但无疑更进一步:影片持续不断地提供着主观的、碎片化的信息,观众会在角色视点的驱使下不断构建他的身世和前史,拼凑出一个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漏洞百出的结果。
在这个过程之中,人与复制人的区别被反复提及,又被反复打破:最开始是寿命,然后是记忆,接着是情感,最后是保护欲;生殖在本作中作为最重要的判定标准出现,它标示着高等种族的生理特权(此时动物和植物都已经消失殆尽),标示着人类特有的伦理维度——但最终也被无情打破了。结尾,影片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K并不是那个被生殖出来的复制人,更不是观众所期待的人类;观众收获了巨大的虚无,建立了几乎两个小时的认同被打碎,这种震惊绝不亚于我们在观看原作时得知戴克竟然是个复制人的震撼。
这也恰好提供了一个追问的契机:人类和复制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区别?对此,影片给出了一个答案:灵魂。事实上,片中对这个概念是有所展现的,比如露芙分别在华莱士杀死新型号复制人和在她自己杀死警长时留下了泪水,但你无法感受到她的眼中存在任何一种与人有关的感情,这表明事件虽然对她的肉体造成了应激反应,却没有造成心灵的震颤;主角K则在影片展开的过程中逐渐从面无表情的战斗机器变成了一个像人类一般有血有肉、充满悲剧宿命的生命。这意味着从生理上说,他确实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复制人,但什么东西改变了他——恰如原作的中戴克一样。只不过这次,决定他是否是复制人的权利交到了观众的手上。我们或许可以说:无论是原作还是《银翼杀手2049》,其意义都不在于给出一个确然的生理学答案;它们只是想向我们表明,如果不去思索自身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哪怕是生于人类的子宫,也与冰冷塑料袋中掉落的火腿般的复制品没有半点区别。
很多观众都认为《银翼杀手2049》无比拖沓,明明一个半小时可以说清的事情,干嘛非要拉拉杂杂说将近三个小时?但于我而言,这部电影最值得称道的地方,恰恰就是在台词之外充斥着数量庞大、意涵丰富的视觉信息。这种解码方式对于看惯了完全依靠台词推动的好莱坞影片的观众而言确实有一点难度,但绝不意味着影片本身的华而不实。
拿全片最开头的部分来说,影片第一个镜头便是一只眼睛(虽然无法确知这只眼睛到底是不是人类的眼睛,只知道它一定是人形生物的眼睛),第二个镜头是一组圆形排列的太阳能板,在透视下同样呈现出一种人眼的形状。维伦纽瓦只用了开头两个镜头就已经暗示了全片的主题——人与科技的关系,其气势虽然跟《2001:太空漫游》中骨头到飞船的蒙太奇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但依旧苍凉而雄浑。
除此以外,影片各处散落着不计其数的模仿物:复制人投影人,木马木狗木狮子、全息投影、折纸、华莱士的瑞秋,甚至投影人也被广告模仿了,所有这些元素的出现不仅凸显了模仿对于整部作品的重要意义,更是在探讨何为真实,并且极大的丰富了影片的视觉内涵。如果我们细看这部电影还会发现,片中线条的硬朗与柔和指示了自然物与人造物的分界;华莱士与戴克对话时后景的水纹起到了重要的情感外化作用;投影人首次在雨中显形时,K的眉脚留下一滴喻示宿命的血水;雪作为一种净化的象征出现在结尾,表明主角完成了一场事关复制人命运的救赎与自我救赎……
所有类似的细节都在表明,《银翼杀手2049》虽慢,但慢得正确,慢得有理,慢得丰满。我们越是用我们的心灵之眼、灵魂之眼,而非以空洞之眼去观看,越能发现其中的深意。一如遭到八十年代大众恶评的前作《银翼杀手》,妄言科幻电影史是不负责任的,我们需要沉淀,需要思考,需要体味。诚然,《银翼杀手2049》还存在缺点——完美于我们这个时代是何等奢侈——当维伦纽瓦和他的编剧试图完善一个世界观时,必然要提供更多信息,必然要制造种种矛盾,因此就会出现部分人物扁平的问题。但这些都不能让我们否定影片作为一部年度佳片的水平和它作为《银翼杀手》续作的重要意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银翼杀手》与《银翼杀手2049》的区别,就好像《黄土地》与《霸王别姬》一样,前者试图进行纯粹的视觉构建,后者则淬炼出醇厚的文本信息。孰优孰劣?可比,但也完全不可比。我爱那个雨水中如英雄般死去的罗伊·贝迪,也爱那个在漫天飞雪中完成使命的警官K;我深深震撼于戴克的逃跑,也无尽感动于戴克的团聚。作为一名观众,我只是简单地想进入那个世界,哪怕它无比蛮荒充满辐射人畜不生。这,就是《银翼杀手2049》之于我的全部意义。
看完电影后去吃了碗拉面,因为我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看了两场电影,在这漫长的观影过程中,我的判断有些失衡,在《全球风暴》这部伪科幻爆米花商业片的陪衬下,这部《银翼杀手2049》的优点被进一步放大了。
在给这部《银翼杀手2049》打分之前,我想先给这段评论文字设下四个前提,如果您读完并不认同,那不用接着看下去了,我后面的评论您肯定不会喜欢,没必要浪费时间找别扭。
1、影评是影评作者的客观侧写。
观影其实对观影者的想象力和理解力有直接的要求,其次要求知识储备和审美修养。对一部电影喜欢与否从表面上看是很个性化很主观化的表达,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不同的人对一部电影的不同看法,就是上述那几个观影要件的不同层次和不同组合方式的结果,是一种客观的侧写结论,影评可以鉴人。
2、影评局限于个人经验。
每一部电影都不是单独的存在,前人的人文智慧经验知识都在各种电影音画细节中千丝万缕地体现着。所谓烂片也是人文的聚合,只是某些电影工作者组合人类智慧结晶的方式可能不容易让大众理解。我们观影,会套用各自不同的经验公式去判断这电影的逻辑是否合理,情节是否精彩。经验会帮助我们,也会局限我们。
3、影评有关于私人情怀。
时间是最大的变量,时光流逝,回忆留存,人生岁月中各种因缘聚合引发情绪波动,最后化作一种名为情怀的东西,在人们的生活中若隐若现。观影时带着某种关联其中的情怀,和完全没有关联认知和积累去看电影,感受会截然不同。对于有前传的电影续作,最好先看前作,再来评价后篇,这样判断会相对客观。至少容易理解那些自己没有的“情怀”在别人身上起到了什么作用。
4、影评其实也是有层次的。
观看电影,欣赏电影,研究电影,这原本是一体的,但做出评价后,在别人眼中,那语句措辞也许就泾渭分明,层次高低一目了然。我不想给喜欢电影的朋友划分三六九等,我们也不是敌人,但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别开口闭口垃圾烂片跪舔装逼之类关联人身的发泄,你看不懂也好看不爽也好,只是个人修为认知,别降低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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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翼杀手2049》是部好电影。
个人认为,作为三十五年前经典科幻电影《银翼杀手》的续篇,《银翼杀手2049》漂亮地完成了接力,至少没有让我这二十年白等。
其实刚看完一遍,思绪还有些乱,我尝试着一遍写评论,一边梳理。暂且在第一版影评里先用五个关键词来归纳观影感受:
tardiness,ashen,profound,melancholy,love
【慢(tardiness)】
这第一遍,我看的是国内影院版本,蓝光没这么快出,我却是等不了了。国内版本160分钟,也不知剪了多少,但仍可看出导演在某些地方放慢了剧情前进的节奏:
比如在华莱士公司总部那神庙一般的场景里,华莱士就如同一个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造人神迹的伪神,在他的空间里,似乎时间都变慢了,到这电影叙事的节奏速率一下子慢了两个节拍— — 在那明暗不定的神火光芒中几乎看不出华莱士的喜怒,他脸上只有一种剥离人性后的淡然,这种表现手法似乎借鉴了宗教给神祉造像以及空间营造的技巧。在许多宗教建筑里,在光暗效果的衬托下,信徒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看着神像空灵的神情,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在我看来,眼睛是灵魂的窗口,也是人性交流的渠道,华莱士失明的双眼似乎代表了他所舍弃的东西,也暗喻了他手中技术的缺陷。
其实除了华莱士总部的几个场景之外,这部电影的整体节奏还算正常,观众感觉慢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部电影整体色彩晦涩,雨雪场景频繁,让习惯了影画晴艳的观众长时间处于一种不适的环境暗示中,这是极为大胆的前作风格延续。要知道和三十多年前不同,随着电影工业的飞速发展,各种视觉大片都在换着花样刺激观众的眼球,导演把灰暗主题输出其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但这种压抑,让观众能够更清晰地体验到K的生活到底是怎样一种氛围:追杀同类,服从命令,永远成为不了自然人,永远没有灵魂……正是在这种氛围里,从朵那突破主色基调的明黄小花开始,一步步改变了这个银翼杀手的宿命。导演用了超长剪辑和一种看似缓慢的节奏输出了一种迫切改变的情绪。
【灰(ashen)】
灰不只是环境颜色,更是整个2049地球和人类殖民地的现状,无论是自然人还是复制人都生活在一种灰色状态当中。
社会秩序勉强维持,强势企业暗中操控政府大于政府,人类看不到文明进步的希望,只有用盲目扩张来消化矛盾。全片里常见的几大传统宗教符号基本没有出现过,只有钢铁建筑丛林和外部的废墟荒原,这隐隐说明人类社会已经到了信仰缺失、礼崩乐坏的坍塌边缘。
人类不相信复制人,又离不开复制人,自然人的社会生产功能已逐渐被复制人替代,复制人中也暗流汹涌,叛乱和私逃屡禁不止。
这种社会主旋律的灰,反衬出AI女友Joi的灿烂色彩,她追求存在感的欲望同时推着K一步一步往前走,她并不迷茫于我是谁,她宁可破碎也要和她的爱人一起前行,可以说这个AI不仅给了K人性的温暖,还用自己临终最灿烂的表白赋予了K走到最后的力量。
Joi比《银翼杀手2049》里其他任何一个角色都更有人性温度,无论是视死如归的军医,还是主动用自己头颅对准主角枪口的女首领,都只能用大义来解读自己的牺牲和舍弃;甚至男主角,从一个性能优秀、工作正常的Blade Runner到一个真正觉醒自我、挑战命运的新人类,他心里的温度,正是Joi牺牲了自己,燃烧起来的。
当我看到AI女友Joi主动召妓并化身其上,实现了与K的真正结合,这也是完成了情侣之间的肉体奉献、走完了由它变她的最后一步,感慨万千……从表演上,技术呈现上,这都是最让我动容的一段。我认为那个复制人妓女也将成为下一部的伏笔……
无论是被保护的造梦师,还是飞蛾扑火一样为爱献身的VI女友Joi,这些从灰色中或隐匿或诞生的希望总是那么的耀眼啊……
【深(profound)】
但凡讨论人工智能,但凡讨论肉体和灵魂,但凡讨论跨种族恋爱伦理,有些问题就要深入到人类的起源和生命形式的终结。
生者皆有灵魂么?
不会死去的生命有没有意义?
舍生取义是人性存在的根本象征?
导演都一一给了解答。
灵魂在每一个有自我意识存在的躯壳里,无论是基因工程肉体里,还是硅基储存介质里,区别是有些让人敬佩,有些让人向往,有些让人怜悯,有些让人憎恶。
不会死去的存在缺失了生命宝贵的定义基础,得到了选择死去的权力,才得到了存在的尊严,才有资格陪你往前多走那么一程,才有力量和勇气说出“我爱你”。
虽然最终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奇迹之子,但能从复制人悲哀的工具宿命中挣扎出来就已经是奇迹,在这短暂的旅途中得到了自然人的包容、信任甚至超越友谊的情愫,拥有了AI奋不顾身的爱情,最后亲身体验到人类的快意恩仇,和舍身取义后生命逝去的平静安详,有尊严地离开,这难道不是真正的人性奇迹?
【悲(melancholy)】
《银翼杀手2049》的主基调和前作一样,在探讨悲剧中的人理哲学。这里面不仅有着对未来社会形态畸形发展的悲观态度,也有着对人类自身命运失控的悲切想象。
《银翼杀手2049》里大悲剧小悲剧满满放了一桌子,复制人无限接近于人却因为母公司机构崩溃而缺失了最后一把钥匙,带有象征意义的奇迹之女降生,循环开启了诸多角色的悲剧序幕。
回过头来细想,AI在雨中幻像呈现与环境开始互动,K在飘雪中感受自己的体温融化冰晶,这对情侣在雨雪中升华了自己的自我意识形态,又如同雨雪一样逝去,在即将到来的革命时代中消失无痕,这种悲剧色彩的主题融入,让人越品味越是感慨。
我一贯认为,悲剧总是动人的,之所以本片被许多人看作文艺片,其实是角色身上的悲剧色彩打动了你的那颗心而已。这里开一发地图炮:能把本片看成文艺片的朋友,至少说明你的同理心已经被触动,这是多么好的礼物?敏感的人也许会感受到更多的不幸,同时你的人生也会收获数倍的丰富体验,相对于那些动口就是烂片的评价者来说,这部电影给你带来的绝不只是试听享受。
当我看到哈里森福特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我看过三十年前的福特扮演的银翼杀手,那么再过三十年呢?谁在看谁?谁在怀念谁?谁又记得谁?
有些时候,收藏悲伤就是情怀的一部分,我在戏外知晓,他在戏中演绎。
福特老迈臃肿的身体把一个无限思念妻女,用痛苦来坚定自己认知的老杀手形态表达得恰到好处,面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爱人克隆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阻止自己将对方深拥入怀?话说也只有福特这样高龄还未息影的老戏骨才有这样的机会,把自己塑造的经典好好收官,印第安纳琼斯,星战,还有银翼杀手。这已经不只是向经典致敬,这是在延续和向后传递经典,而福特正在亲自给自己的角色和职业画上句号。
这让人悲伤,也无比荣耀。
【爱(love)】
前作在白纸上作画,2049是在前作基础上的延续,这注定前缀是银翼杀手的2049只能在同一体系和规则下创作,而无法把重点放到类似攻壳或者黑客帝国的其他科幻理论体系突破上去。
在续集上如何让银翼杀手的形象更为丰满,不能重复套路,不能脸谱化,无论是剧情安排还是角色选择我想都极有难度。哈里森福特的硬汉式表演是那个时代的特征之一,而在这个时代,《银翼杀手1》幻想的许多科技已然出现,为经典续作,新主角应该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导演并没有给K安排一场类似戴克的复制人之间的爱情,而是选择了更有争议的人机恋作为剧情冲突核心。
整部电影在Joi身上花了很多功夫,相对于造梦师的命运,Joi体现出了另一种凄美,她比前作中随时可能被杀的瑞秋更脆弱,她本是一个幻像,她如同美丽的肥皂泡一样,依靠着K的认同和呵护存在。她一直在试图让自己的存在变得真实和有意义,Joi这种求生求存在的努力无比动人。
Joi的存在和作用,不仅仅是个花瓶陪衬,而是K变成Joe的根本性力量,他给了她身体,她给了他名字,她伴随他走到自己所能到达的最远地方,她用最后的告白赋予了他被爱的权利并亲身感受。
Joe在被救后第一次流出了眼泪,这是他生命/人性因她而完善的标志。他们互相给予了爱和认同,互相证明了对方作为一个有灵魂的“生命”真实存在。剧中并没有演绎Joi作为华莱士公司量产全息互动产品为何拥有这种高度自主的意识和智慧,Joi是不是独一无二的?抑或这只是情感陪护仿真程序的标准互动情景设定?Joi的行为能不能被界定为“爱”?这是悬念也将是观众互动的谈资。
而在老复制人戴克身上体现出的牺牲和隐忍,更是挚爱的表达。他三十年靠着笃信一句“Iknow what is real”而存活下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一座废弃的赌场里,无限循环的全息音乐,赌博机的概率都已被他测试了个遍,他的狗也学会了借酒消愁,因为爱,他把自己囚禁起来,他宁可成为女儿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对于社会结构老龄化的问题映射,社会主流意识正在以某种形式快速淘汰老龄群体,在各种理由下,老人被迫做了孩子的“陌生人”。)
我认为这是2049的核心创作之一,这不是硬核式的科幻理论创新,而是探讨了一下符合三十年后审美和观念的“爱之意义”。Joi 和Joe之间的爱情应该在这个宅和二次元流行的时代能被快速消化。
在《银翼杀手2049》最后一段戏里,我们看到了爱和悲伤的力量正在凝聚,复制人在慢慢觉醒。什么时候,那个奇迹会带领他们席卷一切呢?关于后续其实还有一个线索,就是蜜蜂。蜜蜂在雾中也不会迷路,他们采蜜、酿蜜、繁殖。这不仅仅是比喻复制人的未来,也是在解释开头那朵小花的来历。是谁把小黄花带到了大树底下?那边灿烂的花海会在什么时候绽放在我们眼前?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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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五分表达我对这部电影的喜爱。
因为我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自己青春正在逝去,惆怅却无悔;我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现在的自己缺失了追求的热情,在可笑地迷惘;我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自己内心爱意的黯淡平凡,又是惭愧又是向往;我在这些角色身上得到了二十年的情怀回报,既满足又再次期待。
说到角色,不谈福特和总统夫人这样的老戏骨,这里要夸一下主演瑞恩科斯林,他的演绎真的非常符合本片气质(啊,丧科第一!),个人认为这次也有拿奖的潜质。我喜欢他另一部《亡命驾驶》中的表演,也有少许类似味道。
在科斯林的演绎下,K那张复制人特有的扑克脸在命运的一次次击打下伤痕累累,淤血肿胀让他看起来呲牙咧嘴,一副狰狞愤怒的模样。直到他失去Joi,成为Joe,他在大雨里扯掉伤口包扎,让大自然的泪水为Joi和自己默哀。雨水洗去他脸上的血迹,他直面命运。看着巨大的Joi的广告投影,他决定以Joe的身份去完成约定,完成复仇。
送完戴克最后一程,Joe躺在台阶上,看着手中冰雪融化越来越慢,看着自己体温下降,体验着作为一个有灵魂的人的死去,他笑了,也许在寻找Joi离开时的路径……
剧本没有给Joe与华莱士面对面的机会,但Joe开始违背命令,展开针对母公司的敌对行动时,心中的恐惧和彷徨无可掩饰,科斯林都表演得很好,他看似平静地对Joi说:我要被像我一样的人追杀一辈子。我看到K的眼睛里有恐惧。
科斯林唯一能做爆发式表演的就是在造梦师那里爆粗口那个场景,他做的很好。与这种暴烈与之前他在孤儿院发现木马时的极力压抑形成鲜明对比。
觉得他表演出戏的,我想是因为你们给这部片预设成科幻动作片类型的原因吧……你们想看的也许是杰森波恩那样的表现。
整部电影主题的人文色彩是灰中带蓝。压抑中往外渗漏着悲伤。但导演没有硬戳观众的泪腺,却有把这味道表达得淋漓尽致,这就是水平。
你看不到Joi消失时的各种慢镜特写,也没有做幻影破灭时的电脑特效,没有K的睚眦欲裂血泪盈眶,也没有他脑海里对Joi的甜蜜闪回;你看不到戴克眼如雨下,也不会看到Joe 被雪盖满身躯。
这部电影会让你安静地离开座位,但直到躺在床上,你心底都有悲伤的雾气汩汩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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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line】
根据前作和前导短片,我简单梳理了一下:
1、2019年,N6级8人被N7级戴克追捕。觉醒身份后的N7级戴克和N7级瑞秋逃离泰瑞尔。泰瑞尔随后开始生产N8级。
2、2021年,N8被歧视迫害愈演愈烈,N7级瑞秋自然受孕,分娩时,和N8级叛军组织在一起,并由N8级军医接生。瑞秋难产死亡,N7-1出生,N7戴克、N8众均认识到这个婴儿所代表的意义和面临的风险。于是在N7级戴克的策划下定下保险箱计划,其中包括把N7-1送进孤儿院将其洗白成自然人身份,在埋葬瑞秋的地方刻下了日期,同时伪造了与N7-1雷同的男性DNA采样记录备用。
3、2022年,N8级叛军组织制造大停电事件毁灭磁储存设备,表面目的是毁灭所有复制人登记信息赢得自由,另一个目的是掩盖N7-1这个奇迹之子的存在痕迹。磁记录全部毁灭后,叛军把伪造的男性DNA记录插入了纸质存档中后转为胶片档。孤儿院凭空多了一个不存在的男孩。泰瑞尔同年倒闭。
4、根据真实记忆画面判断,直到2026-2027年,N7-1都生活在孤儿院里,伴随她的只有那匹其父N7戴克雕的小马。某一天,为避免被抢,她把小马藏在了熔炉废墟里。随后不久,N7-1被标明死亡销档,实际是被叛军安排给了一对自然人身份的父母。
5、2029年,N7-1时年8岁,以体质原因为借口,被正式送入生态圈中保护隔离,随后自然人双亲留下资源以移民外星为由离开。
6、2036年,饥荒和混乱,政府运作捉襟见肘,华莱士取得了泰瑞尔部分技术,并私自制造了N9级天使,在监管小组面前证明了N9级的安全性后,得到了重开生产线的批准。N7-1时年15岁。
7、2036-2047年间,N9级K被生产出来,这一期间,取得博士学位的N7-1也获得华莱士造梦师资质,负责制造梦境记忆病为复制人植入,以确保N9复制人的基础人格平衡健全、服从温顺。
已得知自己身世的N7-1,按照N7戴克和复制人组织的隐匿计划,把自己的真实记忆植入给K。
K在之后被设定成Blade Runner。
8、2048年,逃亡多年的N8军医因为见义勇为露出马脚,被举报给LAPD。
9、2049年,军医被LAPD派去的K杀死。K随后看见小黄花,发现了军医的秘密,K在LAPD发现尸骨是复制人分娩而死,N7-1的存在震惊众人,女上司决定掩埋一切真相以维持社会现状,随后K回到军医住所发现其他线索,树下的那个数字也开始唤醒K被植入的记忆,K烧毁一切离开。
10、叛军发现军医出事,盯上K,并派妓女接触。同时K调查尸骨身份被Luv盯上,Luv确认N7瑞秋的死亡原因并汇报给华莱士。华莱士得知N7-1存在,也决定封口,Luv被派去取走尸骨证据并开始清理知情者,比如法医科科,同时开始紧密监控K。
11、K从华莱士组织得知N7瑞秋身份,又在警察局档案室纸质文件的胶片影印档中发现当年自然人儿童DNA记录中的异常,也就是当年伪造的记录,线索直指自然人孤儿院,K追查到废墟垃圾区,被自然人流民围攻,Luv远程炮火清场。
12、K在孤儿院调查,发现孤儿院当年记录被毁,另外孤儿院场景与自己记忆相同,并找到木马,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他不相信自己是奇迹之子,便特意去找造梦师N7-1确认,N7-1发现自己的记忆,深知陷阱启动意味着危险和牺牲,K是她亲手送去牺牲的替身,她失态流泪。但K因为情绪激动,也没怀疑这个自然人造梦师的身份。
13、情绪失控的K没有通过baseline测试,他在女上司面前隐晦说出真相,暗暗喜欢K的女上司冒险放走了K。K在Joi的灵肉安慰劝导下决定去寻找自己认为的父亲N7戴克,妓女趁机在K身上放了追踪器。K带走了决定像人一样拥有选择权利的Joi,Joi的离线也导致Luv开始直接介入,Luv杀了女上司,通过警车定位找到前往辐射区的K。
14、K通过木马的辐射线索找到了N7戴克,但N7戴克的敌意让K感到迷惑,戴克后被Luv带人抓走,K重伤倒地,Joi玉碎。K后被叛军所救。在女首领口中K获知真相,奇迹之子是女性,他瞬间失去了所有。
15、在雨中,K联想到造梦师的异常等线索,猜到造梦师才是N7-1,K决定为命运而战,K追上押送的Luv,复仇后救出戴克,最后K送戴克见造梦师,K如同一个真正的人一般,选择在雪中等待死亡。
Ps.值得一提的是本片本片的前导短片衔接前作解题过渡,这种套路让我想起了另一系列科幻经典《黑客帝国》,可惜在国内电影院里可看不到这三段短片。豆瓣有链接。
有机会二刷以后,还想说说音效配乐。
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去寻找自我的灵魂 我们连理解自身都做不到 却想要触手未来 去挑战自然 或许生命本身 就是去闻一朵破碎的黄花 去触碰拍打着翅膀的蜜蜂 让烟雾从身旁飘过 让雪花在手心融化
维伦纽瓦又一个被封神的导演,21世纪最好的电影续集。电影从第五分钟开始就已超神,在接下来的近三小时里犹如神游太虚,这将是科幻迷一辈子都会魂牵梦绕的电影,罗杰迪金斯不拿奥斯卡简直天理难容。电影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扩展,本质上却是一部原创电影,这使得本片既「银翼杀手」又不「银翼杀手」。 @2017-10-05 12:11:19
雖消費大街上亞洲文字舉目皆是,但那個城市一張東方臉孔都沒有。心靈依歸的上好文化仍然是那個good old America。女體的物化與操控仍然是這類片種的必備元素,憤慨的呵欠。(我們鮮少看見赤裸的男性人工智能,身體被人隨意玩弄殘虐。)要平權,務必以槍枝浪漫革命?對運動的想像仍然蒼白。
某些时刻感觉像塔科夫斯基在拍银翼杀手,但归根结底维伦纽瓦只是故作深沉,相比163分钟片长和视觉上应接不暇,文本简单明晰到过于单薄,更不可能创造出前作过度繁冗的解读空间。不过仍旧是对得起前作和粉丝们的优秀年度之作。好莱坞对这个艺术片导演如此放任地重用在今天大环境真是匪夷所思。
这不是商业片啊,这是碉堡了的文艺片啊!维伦纽瓦用最擅长的慢性把雷德利·斯科特的邪典完全磨成了自己的东西。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比老版少了点哲学意味,但呈现的废土美学震得人七荤八素叹为观止!越慢越好看,慢性出诗意,高潮你麻痹!163分钟真~~~过~~~瘾~~~
半夜走出影院,竟然久违地下起了密雨。
这不是一部适合约会和朋友谈资的娱乐爽片,因为它有一种宗教般的肃穆、宏大、缓慢和沉重,但这应该是一部二十年后你会跟你儿子吹逼说:“爸爸我当年可是在电影院看过”的电影(是的,就像三十几年前那部银翼杀手本尊一样)
很暗,很慢,很不一般。好莱坞还有这种抛弃主流爆米花观众的玩咖,我服。喜欢的几场戏: 1、高司令多重曝光玩3p 2、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3、北京雾霾立了大功,不给LA任何机会 4、沙尘暴城放大四倍抬高四百米致敬老版银杀 5、杰瑞影音光控室戏耍老狄克 6、待续
虚体触摸到雨滴,废土生发出黄菊,复制人可以生育,这是你见证的奇迹;陨落前冲上去说的我爱你,浓雾里黄蜂纠缠的手臂,穿过漫长时空烟尘的对望,这是你感受的奇迹;暴雨在窗上逆行,微雪融在手心,傀儡有了灵魂,这是你经历的奇迹。在温箱里尽情想象,于记忆里放肆寻觅,见过了奇迹终于可以了此一生。
奥斯卡大叔应该跪着把摄影奖给罗杰·迪金斯递上。
太想把故事说清楚,反而显得笨拙,丢失了点原作那样的韵味。但同时又出色的对原作主题进行了延续和更具时代性的探讨,在超级英雄电影横行的好莱坞逆流而上,节奏如此之慢高潮戏场面如此之小却释放出了维伦纽瓦和迪金斯合体的最大威力和魅力,有几场戏值得入选任何人任何媒体的年度最佳电影瞬间。
四星半,文艺科幻大片。维伦纽瓦迄今最成熟的一部作品,将他的风格化融入科幻剧情当中,废土与神秘。罗杰·迪金斯大玩烟、雾与剪影,影像与配乐都很强烈。超巨大的建筑物带来强大的仪式感,让整部电影更具神秘主义,还有仍然觉醒式的剧情。近些年太少见的严肃科幻大片。杰瑞德·莱托戏份不多,却很亮。
格局很小,气势很宏大,剧情也很简单,然而讲的很复杂。说真的这个导演去拍攻壳多好……
形式大于内容的视觉系科幻片,与前作一样都是渐入佳境,存在主义,废土美学,人类之渺小,情感之虚妄,思想维度高级。适合都市白领禅修净心,重新看待世界。
「極度冷靜和克制的人才懂浪漫」。有生之年能等到維倫紐瓦+狄金斯一起拍三體嗎?(沙田UA)
高司令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上一部角色中跳出来,看见钢琴都要上去按一下……
从第一部的存在主义,思考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到这部变成人类之子的议题,“繁衍=希望(界限)”,以及父与子的命题之类,不免还是有点禁不住细想了。其实福特那个角度更值得好好拍一部的,谁知道Deckard在三十年间手握这么大的秘密却不能去寻找,是如何在漫天黄沙中度过漫漫长夜的呢
一开始是复制人,后来以为是天选之人,最终只是个局外人……如此经历便是“人”了。
简直科幻版海边的曼彻斯特,“我的女友住在U盘里”也太惨了吧。不过这场年度憋尿大考验我还是输了!Shame on me!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