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感官世界》的姊妹篇,一脉相承的是情欲如洪水般的肆意泛滥,不同之处在于其怨念与罪恶感也都满溢而出。关于情欲与爱情的探讨同样以一种耸人听闻的方式表现出来。如果爱只遵循其本能欲望而动,残酷的结局或许正是其所属原罪的归宿。
情欲可以湮没理性,但是不能埋没人性。仪三郎遗留尘世的不依不饶的亡灵,将阿石和丰次逼入绝境。当他们在井中疯狂地翻找着亡灵的肉尸时,井中的泥水翻涌着惊惧的爱与狂乱的性。那是在对其所企望的遥不可及的正常夫妻生活幻灭后,宣泄出被罪恶感和恐惧压抑已久的情感。由肉欲衍生出的恶念化为恶行,之后又产生了难以逃避的罪恶感,当罪恶感把阿石和丰次的心填满时,两人却因此达到了情欲的最高潮。
从慌乱的胆战心惊到满溢的性欲肆虐再到相互偎依的平静,阿石和丰次在情欲、罪恶感和仪三郎鬼魂的追索等作用下,经历了这样的转变。最终东窗事发,在严刑拷打下,二人为保全对方性命而主动承担罪罚。最初的情欲经历了三年的执着,尽管时时掩人耳目,却也在见缝插针的相处时间里,生出了真切的情愫。
但以灭杀生命作为代价而成全的畸形爱欲,必然遭受罪恶与怨恨的折磨,并终究走向了毁灭。
當理智與快感狹路相逢,塵世間的紅男綠女往往選擇後者放棄前者。於是悲劇尾隨而至。 《愛之亡靈》,情欲的樂與罪,愛情的罪與罰。 當儀三郎背對著阿石,我知道,他們的婚姻,如同太多的夫妻,有名無實,貌合神離。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同時,沒有性愛的婚姻是死亡的,而且,性與愛,不可分割。 儀三郎有錯嗎?有。他不解風情,他給不了阿石“完美的生活”。 但這也可以說不是他的錯。他畢竟只是一個老老實實純純樸樸的農民。 阿石有錯嗎?有。她經不住豐次的色誘,背叛了忠厚又勤勞的丈夫,甚至在豐次的慫恿下謀殺親夫。 但這也可以說不是她的錯。她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人,她渴求做一個快樂的女人。 豐次有錯嗎?有。誘惑人妻在前,謀殺好人在後,甚而一錯再錯,殺人滅口。法網難逃,天理難容。 但當他沖進火海救出阿石,我心裏的道德天平傾向了他。他是為了愛撲火的飛蛾。他敢作敢當,勇敢的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是悲劇的製造者,也是悲劇的承受者。 阿石與豐次,這一對苦命鴛鴦,是一面鏡子,也是一個縮影,無關乎時代,無關乎國度。 當理智遭遇快感,冷靜,再冷靜,千萬別“圖一時之歡,遺終身之憾”。 如果阿石和豐次在轰轰烈烈的性愛中死在彼此的懷裏,應該無憾吧。
故事发生在明治时代的日本,一座愚昧、贫穷的村庄,村妇阿石和年轻男子丰次私通,欲壑难填的两人害怕事情暴露,合谋杀害了阿石的丈夫车夫仪三郎。丰次将仪三郎的遗体抛进地主家在山上的枯井,还时不时扔很多枯树叶去掩盖尸体。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仪三郎化身鬼魂不断骚扰阿石,还以冤屈的形象出现在村里人的梦中。面对众人议论纷纷,女儿也表现出对她的不信任,阿石不堪其扰,成天神经兮兮。安抚阿石时,丰次也见到了仪三郎的鬼魂。
一场火灾过后,之前息事宁人的丰次开始有所行动。他先是杀死了怀疑自己的小地主,将他吊在树上,造成自杀的假象,让村里人怀疑他是因为害死仪三郎的凶手。随后丰次明目张胆地闯进阿石家中,两人重温初识的甜蜜,肆无忌惮地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
故事设定在日清战争后的日本,日本开始在帝国主义道路上高歌猛进,对外扩张势头甚嚣尘上。彼时,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尚未辐射至偏远的山村,可参与过日清战争并大获全胜的退伍兵丰次,却带有玩世不恭的处事观。
从他三番五次勾引留守的阿石,言语挑逗之余,不顾及身旁的婴儿把手伸进她的衣领。可以说简直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而比他年长二十六岁的阿石,表面上看是位老实本分村妇,然而她一直不忘对往昔的悔恨,充满对丈夫的不满。与其说被丰次半推半就,走上这条不归路,毋宁说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在推波助澜。
两人联手勒死仪三郎的场面,堪称经典。阿石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向濒死的丈夫,死死抓紧手中起到固定作用的绳子。另一边的丰次貌似是真正的主导者,殊不知,正是她那一边的固定,才让丰次的下手如此顺利。
在近乎狂暴的交媾中,两人试图忘却杀人的事实。相较于游荡的鬼魂,他们真正害怕的,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终于,他们决定将仪三郎的尸骨从井里转移出来。丰次心狠手辣的作风不知不觉中感染了阿石,毋庸讳言,爱人传递来的勇气,远不如心中长期压抑的怒火。正如她在火灾中,泰然自若地化身火苗,罔顾生死一般。
两人在井底费了很大一番周折,却发现井里除了枯枝败叶和污水淤泥之外别无他物,突然,仪三郎的鬼魂和他们不期而遇。他讪笑着往井里扔枯叶,还弄瞎了阿石的眼睛。两人狼狈逃回家中,上演了一场苦情与血腥交织缠绕的激情戏。
还算激烈的苦涩交合,完全置性爱的欢愉和畅快于不顾,诠释一种殉情般的伤感。已然预知命运的两人,痛苦地做爱,还互相袒露身子。可是,这时的阿石明明已经瞎了双眼。这让人不禁怀想起三岛由纪夫在《忧国》中对于殉情之性的绝美描绘。
结尾,两人当着全村人的面,衣冠不整地被吊在古树上。明媚的阳光照得四周通亮,一改全片阴暗的画面基调。姗姗来迟的警察们,对两人进行严刑拷打,可这时他们像忠贞的爱情烈士,互相袒护对方,说自己一人害死了仪三郎。
这种无力的辩白,自然没有人相信,两人的故事也随着冬天的到来被埋葬在皑皑白雪之下。值得注意的是,片中的警察形象,要么是架空、窝囊的,要么是片尾迎着日出而姗姗来迟的滞后、残暴的。大岛渚导演在这里隐喻了官方的冷漠和无能。
作为惊世骇俗的《感官世界》的姊妹片,本片不同于前作对性行为大篇幅、菜单般的罗列。片中的激情戏,不是带着舞台剧般做作演技的隔靴搔痒,就是用例如婴儿令人不安的哭声、利用横亘在关键部位房梁的遮蔽等的介入,妨碍观众的偷窥欲。
在象征记忆之恐怖的阴森古井,焦急寻找仪三郎尸骸的两人,被井口出现的仪三郎的诡异笑容震慑之际,完成了受害人和加害者角色的对调。于是在随后疯狂的性事里,至关重要的对视变得再无可能,这便是所谓冤魂的复仇吧。
香港艺术中心,画面质量非常棒。 日本的自然拍得非常美,云天,林中木屋,山中飘雪,落叶,稻田。 如果这部电影出现在《感官世界》之前,我们可以说,这是导演在为一部巨作准备和实验。 然而《感官》几年后才有此片,有点失望,比《感官》掉了几个档次。 大岛渚要拍摄的是纯感性世界。摒弃理性和现实,追求的是一个完美的“爱”的萃取液。 这样的液体,在现实世界中,是有挥发性,腐蚀性的浓液。习惯了稀释了的爱的人们,无法辨认这100%的提取液,唾弃之,鄙夷之,避之不及。 可是这样对爱的追求,其实是最疯狂的追求真理的化学实验。 这部电影让我喜欢的,是它继承《感官》的地方 1)藤龙也。 有的人,即便名满天下,作品无数。依然让我觉得,其实不懂演戏。比如影帝刘德华,影后章子怡什么的。 而有的人,一部作品便完全展示戏骨的天才。藤龙也便是这样的人。 完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他塑造的人物,还是他自己。 一张鲁迅一样批判的脸,却能够喜怒哀乐,癫狂痴情。 他仿佛生于魏晋,解放了的肉体不再沉重而是轻盈。 放浪形骸,从而行走如风,情感汪洋恣肆。 2)色彩。 皑皑的白雪,收割的稻田,秋风中的落叶,和燃烧房屋的火。 和张艺谋一样色彩丰富,但丰富得低调,不夸张,不炫耀。 3)多样的小人物。 和《感官》一样,电影的两个主演占了80%的戏份,剩下20%的戏份,填充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角色。每一个角色都很有趣,一起构造出一个日本风情的community。 4)傻与认真。 两部电影里有些又俗又傻的问题。 女主都会有个moment大声质疑:你爱我吗,你要离开我吗。 男主外表浪子一个,看起来对感情只是儿戏。 可他却惊人地诚挚,痴情地回应:非常爱,生死在一起。 台词内容回想起来似乎和偶像剧一模一样,然而大岛渚的认真,却让我有完全不同的感受,起鸡皮疙瘩,很有“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感动。 其实,来香港前,对日本的印象单一而片面(其实是完全的无知)。 在香港,才发现--日本是香港人的精神家园。 才慢慢开始接触起日本的电影,电影中反映的人物风情。 看日本的小说和电影,总有种一脉相承的感觉。不同的作家和导演在共同营造一个有爱,有自然,敏感又温暖的世界。 村上的直子,在的那个山区,是不是就是大岛渚这部片子里的这个山庄? 都有着落雪落叶,山风山涧。 宫崎骏的那个有飞行梦的少年,是不是也过着山田洋次描述的东京生活?
我明白了。大岛渚一直不选漂亮的女主,是因为他电影里的人,都是因为纯粹肉欲 或者说纯粹欲望而纠缠在一起的。纯净得甚至连美色都不包括 看的过程中真的很无语。是预感到要再次跟他一起见证人类自己的残酷而无语。人最终都是被自己打败的。人始终是人,是受到基本社会规范才能长成人的。这样人才能因为基因选择我们族类必须作为社会性动物活下去,必须成为能与人相处的,与社会(哪怕社会与生活更为畸形)相处的人。所以就算一往无前地选择犯罪与畸恋,也永远无法逃过自己(被规训过的)内心的责罚。 死去的丈夫作为鬼,非常特别。本来鬼就是巨大怨气的化身,但却看似一直没有指责女主。可以说这个角色,实在是写活了那种,在男权社会下“没出息”的,看似温良老实无害无缺点,但也没本事的男人。他们真的如此无害吗,怕是只能因为没本事而温藏巨大的怨气伪装着吧,因为他们也只能这样才能“活”下去(让自己的基因有继续繁衍的机会)
爱归爱,杀人是不对滴。
为什么说这是感官世界2???骗人呢!
夺妻遭鬼恨~诅咒的证据
05-10-10:几个人为了看《感官世界》硬是浪费了两个小时的影片,最后终于明白不是《感官世界》。
[爱的亡灵]里最有趣的不是这个出轨杀夫的故事,而是里面鬼的形象。它本身看上去人畜无害,并非带着复仇的目的重返阳间,而仅仅像是”阳数未尽“。而真正摧毁人的是人自己的罪孽感,把鬼看得愈发恐怖。罪孽感愈发深重,人便愈发纠缠于性爱,最终纠缠在一起的二者一并达到了高潮。
在这个故事中,女性的激情之爱却又是盲目而糊涂的,或许跟随「快感」和「臣服于」男性(包括毫无理智地去杀人)都是直男世界就算批判也可以被「供奉」的价值观,「亡灵」形象或者是一种出于「人性」本质上的愧疚,更表露出一种大岛渚式的「人/兽」性的矛盾与混沌。
新浪潮这批到了七八十年代都开始拍时代剧了。一个红杏出墙谋害亲夫的故事,西方是灵与肉的思辨,古代中国的是武松快意恩仇,日本则是鬼魂前来索命。不过绝对不止于此,这个故事的讲述将一直与婚姻制度纠缠在一起。
手车夫之怨。鬼怨。只是,以鬼片看,拖得太长,这本是小林怪谈中一篇的故事量;以色彩看,不够鬼魅的浓烈对比,暖温感更像山田洋次;以情色论,尺度远不及感官……https://www.douban.com/people/hitchitsch/status/2050410460/
一切的道德审判在当我看到腾龙也冲进火中救出阿石与两人赤裸相拥时都放下了。大岛渚对性爱有着无尚崇敬。一切为着性和爱的挣扎皆视作合理。所以从异性到同性到婚姻之外到人兽到性爱致死都客观呈现。爱本无错,因爱而冲破社会规则乃至滋生死亡便超出了爱的范畴,但它的内核仍是爱。
勉强两分。时隔十年二刷。虽然依旧是法国人制片,但尺度小了太多,明显棚内拍摄的布景和打光也让人看得胸口发闷,跟筱田正浩小林正树他们相比,大岛渚在摄影上可说是毫无追求。故事主线是个恶有恶报的聊斋故事,虽然也加了凶手男女的真爱描画,但这么无趣并且推进缓慢无甚起伏的主线真是很难拯救了
大岛渚:情欲能去到几尽?这个故事只能发生在教育程度偏低得村落里,而原始力量之美(崇尚感如井口雪纷飞)却野蛮地撕裂了道德与法律,甚至皮肉之苦。
看图534 也没脚着有多情色啊,是不是现在的尺度太大了都已经习惯了?日版潘金莲的故事...都一样无奈
爱欲、恐惧,此消彼长,而爱欲与反抗则疯草般绵延纠缠。《感官世界》镜像之作,不同的世界,相同的冲撞。
7/10。性欲催生人的原始动物行为,丰次对阿石的引诱和剔去阿石阴毛后的极致快感,是一种对农村社会的封闭和愚昧的反抗,当俩人深陷泥浆难以动弹,亡灵面无表情地站着把落叶洒向枯井,无法摆脱的道德拷问把俩人折磨成疯,只有投入更疯狂的性,才能短暂无视(阿石被竹叶啄瞎双目)客观存在的亡魂(绝望)。雪夜、秋林发生的谋杀和井、石碑等性符号在戏剧化雾影的诗意画面中突显,其间充满猥琐的欲望,象征丰次的青春活力给予了阿石美好生活的幻想,但一切道德规范始终干扰享受性爱的自由,以至结尾警察像社会大网一样冲破光辉下两人拥抱的私密空间,被吊打审判时两人依然为对方辩护,肉体的折磨反而意味着灵魂的解脱。大岛渚看到了奸夫淫妇传统故事的深层次,猥琐的欲望在他眼里是追求原始本性的自然行为,性由爱到性暴力,最后由暴力结束了狂羁的爱。
呃,看了这个片子对大岛渚仍旧尚未能产生共鸣。戛纳最佳导演奖,剧本倒是很通俗,莫偷情偷情鬼缠身。
其实很简单的一个故事,大岛渚将其拍出了一种古朴的味道,没有什么花哨的技法。看时心想,不乏这样的民间故事,以文字来读,简单且冷淡。而此片,最大程度得复原了这种故事的血和肉。
日影史补遗;讲述人力车夫仪三郎的妻子阿石勤奋善良,却未能抵挡浪荡子丰次年轻强健的身体诱惑,两人为了长相厮守,更于某个暴雪夜晚勒死了仪三郎,并将其尸体抛入枯井.三年之后,村里人议论仪三郎的鬼魂出现,阿石亦逐渐无法承受心理上的重压,眼开就要崩溃.1.本片在影像风格及题旨表述上作为[感官世界]的姊妹篇,仍以真实历史事件构建电影蓝本,并借由两性关系中"性&爱"的断截面剖析,延展至个体生存状态之于社会经济/政治/阶级关系的深入探讨.其中女性工具化言论和喻象及性元素的坦诚展示(直石碑群/干枯的深井/剃刀刮耻毛/两性交媾)无不是对日本传统文化(愚昧封闭的农村社会)-伦理道德观念发出的强有力的冲击和挑战.2.初始段-家庭生活/人物性格等诸多细节的细致摹绘为后续开展提供合理预设.3.烘衬叙事氛围与人物心境的视觉意象拼贴:风雪/火焰/窗栅/陋室.(8.5/10)
有一些混乱的介入,加上一些魔幻的段点,让整个的节奏稍微有一点跳,但这部的爱欲有古朴的气息
我太爱这部片子的影像了 真正的发现竟然可以把画面拍的那么漂亮
它阐释了日本新浪潮或者说大岛渚本人对于如沟口健二的“志怪电影”前景的悲观看法:当东方传说的叙述过程中引入西方理性主义或者说历史档案学的时候,《雨月物语》这般体现日本民族性的电影便失去了本源魅力。注意仪三郎被杀时与最后显形时双手的姿势:由展开到抱合,这一动作转变昭示了亡灵对于生者的原谅与祝福,恰是日本怪谈的魅力所在!而突兀出现的警察以“案件”逻辑而非“故事”逻辑将这一叙事打断了,从而直接破坏了人在这片土地上的增殖性,重新上演了仪三郎的悲剧。结尾的旁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这片土地上的灵与肉,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