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惊魂

    巴西的电影所涉不多。导演布鲁诺·巴雷托也是第一次听说。刚刚在奥斯卡上斩获奖项无数的《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无限荣耀。这部电影同样讲述的是贫民窟的孩子，从小到大。影片介绍说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在迅雷看看的中文译名叫《巴士惊魂》。豆瓣上的电影名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个人认为这部影片还不错。
    影片的背景好像都是在巴西。妈妈M在贫民窟生了儿子A，却被毒贩强行抢走，从此失散。另一少年叫S，他妈妈在店铺里被劫杀，后被姨妈收养。S决心来到妈妈跟他说过的美好的地方，A所在的帮派被吞并，自己逃了出来。S和A来到了一个城市。一个生活在高楼大厦的屋檐下，一个生活在犯罪区，就这样一天天伴随着偷盗抢劫贩毒吸毒逐渐长大。S因吸毒欠A的钱，后两人在监狱成了好友，一起越狱一起抢劫一起寻欢作乐。M从未停止过寻找儿子的脚步，再也没有了以前糜烂的生活，她做着保姆的工作并安静生活着，信了教并和牧师组成了新的家庭，但她坚持不要小孩，在未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前。W阿姨在影片中代表着公益组织，一直关注着街头流浪的贫困少儿，并为了让他们生活的更好而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着。她让S在摄像机镜头前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生活。
    M通过电视错把S当作自己的儿子。S为了能得到更好地生活而将错就错。他爱上了刚来到这个城市认识的女孩而她现在成为了妓女，不过他一如既往地爱她，妓女对他说：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属于每个人。妓女赞叹他的接吻技术高超，说他会成为说唱艺术家。S因为一起抢劫时不愿杀人被A撵了出来，住到了M家。然而一切并未变的美好。去找W阿姨帮助录制唱片并未成功，发现A和自己深爱的妓女在一起时，S变的抓狂，狠狠揍了A一顿，在街上抢劫妓女又被警察痛揍了一顿，满脸伤痕的回到家里，M对他说：我不想认一个恶棍做我的儿子。S去抢了M的丈夫，拿了他的枪吸着毒品在大街上恍恍惚惚、游游晃晃。在经过一家餐厅时他碰碎了一个玻璃杯（他妈妈死时身旁也有个破碎的玻璃杯），他可能认为他的霉运就此开始了。在公交车上他趴在椅背上睡着了，腰上别着的抢被别人发现，并报了警。警车拦下了公交车，S逼不得已拿枪劫持了公交车。后S在警车里被押送他的几个警员在挣扎中给无意勒死了。最后M和A站在S的坟墓旁，A奉上了鲜花。
    影片一直在平淡无奇地叙述着。但即使这样，也不令人枯燥。他们流浪，他们犯罪，但在影片里，我总期望他们能生活地更好。一直到结尾，S因为失去了希望和信心而劫持了公交车，影片的高潮才算来临。警车重重包围，直升机上空盘旋，电视台对着公交车进行直播，对着电视M,W,A,M的丈夫，S的阿姨，S所深爱的妓女，虽然S只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儿，但在他的世界里依然有那么多关注他的人，进入到他的生活，和他息息相关。M,W都来到了现场，人群在大喊着：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死刑的惩罚！但M,W的眼里却满含泪水。不幸地是，S真的像一只破碎的玻璃杯，再也无法粘合了。
    人人生而平等---这是我最常听说的一句话。可人真的平等吗？有的人一生下来就亿万家产，有的人却生下就面临着死亡。财富是如何进行分配的？健康又是怎样分配和保证的？除了空气和阳光吧。
    那么既然先天不公无法改变，后天又如何呢？A和S只能抢劫了，因为相比成为一个说唱艺术家，这要容易的多。
    W阿姨，你是贫民孩子的唯一阳光。

 我边看边想的是，如果我有能力或者这些孩子可以随便带走，我很想领养一个，我想照顾他们。我会把他当作我自己的小孩。他们是那个社会的罪恶之源同时又是那个社会的受害者，人人都有救！只是他们非常需要外力的帮助。

一个被社会打劫的孤苦街头少年，满怀希冀奔向新生活时遭遇众叛亲离，最后不得已打劫社会完成最后的告白，他的哀嚎通过直播镜头传遍巴西，许多人包括曾背弃过少年的人纷纷停下手头的琐事，大家瞠目结舌，每个巴西人仿佛看见自己的命运交叠缠绕在这个发疯的少年身上。
此时镜头从各个角度环拍俯拍仰拍里约热内卢的耶稣神像，同时交替着众人无声的祷告，大音希声，仿佛在说：CAN YOU HEAR MY PRAYER?

不是一个简单的剧情片。深沉、细腻、沉着，剧情缓缓流淌，直到最后的爆发，演绎相当成功。

画面虽然充斥着贫民窟的破旧、粗野、暴力，从头到尾是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氛，但深层却以极细的手法描绘出整个社会各个层面。所有的角色，无论主角、配角，都相当值得玩味。

主角SANDRO本身的人性，即有其复杂的一面：一方面是其唤起无限同情的命运：母亲被杀、四处流浪、沦为毒贩、善良的求生存求上进的愿望一再被毁灭、初初萌发的爱情转眼被粗暴践踏；另一方面，他却天生懂得以技巧去求生存（在监狱里帮ALE隐瞒真相，以一顿皮肉之痛而化敌为友）；在责备他人背叛的同时，自己却因为想要拥有一个母亲的渴望，诱使其向ALE隐瞒了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在寻找他的事实，自己跑去当儿子。

ALE简单，粗暴，残忍，却以单纯的方式体现出“重义气”的一面。这使得他最后在SANDRO坟前与母亲相遇的那一刻，显得分外动人。

义工W阿姨和母亲，虽心有余而力不足。W一直在孜孜付出，但心理上设定的前提是“你必须是值得帮助的”，无疑是复杂社会问题的简单化处理。包括ALE的母亲，以痴迷于上帝为心理倚靠，导致对于复杂人性时的急功近利，将苦苦找回的儿子转眼间冷漠无情地拒之门外。加上她的丈夫，一个虔诚于上帝，却将教堂当成生意做，沾沾自喜、小心翼翼地护着钱的牧师，不免引人思索宗教与人性之间的某些微妙关系。在人性面前，宗教如此无力。（这两个角色，亦即代言慈善的局限性和宗教的无力感。。。）

SANDRO的阿姨，爱有余而力不足，最终也只能沉默表示放弃，亦不免代表了这个社会爱心不泯然而付出有限的，但能自保的，“沉默的大多数”。没有过多的责备，但亦有轻微的批判。

乃至无数跑龙套的角色：公交车上冷漠的司机，不安的乘客，纯粹职业化的警察，包括最后站在那里就事论事地喊话的警官。。。

一切都是耐人寻味的，因为是他们组成了整个社会。是这一切的一切的因素堆叠在一起，将情节推向了最终的爆发。

影片结尾手法极佳。母亲与ALE的复杂眼神，荡气回肠。

    每次观看关于贫民窟的电影时，总是被导演用平淡无奇的手法，惊吓！孩子总是受着不同的伤害，社会问题伴随着成长，错综复杂已经无法确切的说明清楚，并不能一时出台什么政策解救他们于水火中。每个生命的降临都是一个奇迹，而命运总是要戏弄我们一番才会善罢甘休，“天将大任于斯人……”，我想贫民窟的孩子应该是不慎坠入地狱的天使吧！
    桑德罗，他妈妈在世的时候，是多么的纯真，多么的活泼，喜欢听饶舌歌，同样喜欢唱，并想成为饶舌明星。命运总是捉弄世人，妈妈被抢劫了，他跑到酒吧不慎碰碎一个玻璃杯，放慢了步子，看见妈妈躺在血泊里，他吓着了，他抱着妈妈，静静地闭着眼睛，直到姑姑的出现，带走了他，仍不舍的回头。整个过程，桑德罗没有哭泣，是多么的安静，安静的吓人，可能因为贫民窟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吧，而我更加相信桑德罗是坚强的，不愿以泪水的方式，表达出来内心的伤痛和恐惧，恰恰把这份感受深深地埋藏在内心里。而在姑姑家，他也得不到安稳的生活、照顾，他害怕，整夜无法睡去，并习惯了每次害怕就用指甲化食指，流着血，是多么的疼痛，他想用疼痛去克制、压抑恐惧，害怕回想起妈妈。回想起一切美好的时光，妈妈却离开了他，面对这个事实，心里更多无助，害怕，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却承受着生活长大。
    桑德罗，她的女友，玛丽莎，三人在吃饭期间，他又一次将一个杯子碰落在地上，他顿住了，玛丽莎说，它只是一个玻璃杯，摔碎了，没关系的，他却说，有关系的，如果玻璃杯摔碎了，我会死去，而你永远也不会快乐，玛丽莎没有继续问为什么，而是随意的，对待一句胡话一样。妈妈玛丽莎是多么的麻木，对待一个从出生便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没有半点震惊，甚至对他这些年如何生活，为何不归家，都没有太多的询问，这样的关心都不足够做到，最后而是抛弃了他。同样是亲人，玻璃杯摔碎了，之前的妈妈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正如他所说，他内心永远也不快乐，而妈妈玛丽莎没有真正的了解和切实的关心，并将自己抛弃，他再次失去了亲人，过去的伤痛隐隐的作祟，吞噬者桑德罗，玻璃杯还是碎了。
    桑德罗失去了友情，因为他不敢杀人；失去了爱情，因为女友不属于一个人，她属于每个人，每个可以给她金钱的人；失去了社会的帮助——沃尔奎利亚阿姨，因为要成为饶舌歌手，就必须先学习；最后失去了唯一的可以依靠的亲人，因为整夜没有回家，成了骗子。他不停地划着自己的食指，流着血，这时的疼痛已经不能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害怕。他将抢来的钱全部买毒品，并且连那破手枪也想用来换取一点毒品，桑德罗没有节制的吸食，摇摇晃晃，在大街上游荡，失魂落魄一般。听说可卡因可以减少一定量的疼痛，我想他可能就是用这种方式去麻木神经，麻痹内心，麻痹那份害怕。
    在餐馆里，他碰碎了玻璃杯，这下他真的要死了，他来到曾经差点被枪杀的地方，看见警车，警察，他很害怕，慌张的上了147路公交车，他真的要死了，被一个乘客看见他腰间的那支破手枪。在劫持的巴士上，他其实是多么的善良，他并没有去伤害别人的心，一个人说自己是学生，他说你要上学迟到了，把那个学生给放了，一位老太太有糖尿病的时候，他也让她下车了，甚至有开枪的镜头，其实桑德罗只是为了演戏而已，并没有真正的把那位女孩枪杀，这些种种都不难看出他的本性。悲剧最终还是发生了，因为害怕失手将挟持的人打死了，被抓捕时挣扎，警察失手勒死了，玻璃杯真的碎了。
    他的悲剧不免与周围的环境息息相关，是环境注定了他生命的结束，甚至当我看见出现那样的镜头，只有苦笑，轻轻地带过心里的冲击。如：巴士上的白人女孩，桑德罗在劫持巴士的时候，她居然很坦然的打电话，并给老板解释自己会迟到，不禁觉得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时常发生的，没有什么惊讶、害怕，因为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事件。在以前看过的影片中，贫民窟里杀人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甚至别人在杀人，居民可以从旁边走过，真不知道是麻木还是无可奈何。对于警察，更加的荒唐，桑德罗不停地申明，并提出自己的条件，而他们做的就是包围巴士，带着恶狠狠地目光，呆木的，和桑德罗僵持着，车上人的生命安危都已不顾及，唯一想做的就是逮捕并惩治桑德罗。围观者，也是如此的麻木，桑德罗因惊吓失手枪杀了挟持的女子，本是警察的处理不当，却都高呼要将桑德罗如何处理。这一切是何等的荒谬，可笑。
    这样，孩子的成长，不仅需要亲人于身、于心的关注，而且在更大范畴中，更需要营造一个健康、和谐的人文社会，让他们在这样的空间里成长。

　　 巴西的这部电影有着与《上帝之城》相似的内容和主题，甚至有几个相同的主创。但感觉这两部影片的风格差异非常大的，这部电影很难达到上帝之城的艺术水准，但深沉而写实的电影风格带给我更多思考。
　　 影片的故事始终以一种非常缓慢、低沉的节奏进行着，没有什么“精彩”“刺激”的情节能吸引人，但却有很多生动传神的细节却值得细细品味，影片正是通过这样一种笔触，引发出社会究竟该如何面对贫民窟孩子的思考。
　　 在影片的开始Sandro彻夜难眠以及装死之时，Sandro都以大拇指的指甲在食指上深深地划刻，鲜红的血痕表达出一个还只有七八岁孩子深埋内心的恐惧，从小养成的习惯更折射出他的社会的不满和怨恨的积累。
　　 更明显的是那个碎掉的玻璃杯，在Sandro看到母亲被杀害的惨状前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在十多年后，当他再次碰掉一个玻璃杯时，他仍久久地凝视。直至他在一个饭馆里碰碎了一个玻璃杯，这个杯子可以认为是174巴士事件的直接导火索。影片以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幼稚的线索，反映出像Sandro那样的孩子内心的脆弱、敏感，即使一个无关紧要的玻璃杯也足以牵动他们的神经。理所当然地，影片结尾的高潮再次深化了这一点。影片不止一次地强调Sandro直到最后都还是一个本性纯真甚至胆子不大的孩子。那么Sandro的悲剧究竟是谁的错？影片把答案推给了在片尾哭泣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曾经想以自己的方式帮助Sandro或给予过Sandro温暖的人。他们都想帮助Sandro，但都没能深入Sandro的内心，没能真正理解这样一个有着特殊遭遇的孩子。
　　 W阿姨是影片中最善良的人，她给予Sandro最多帮助，但在要求孩子们“停止暴力”时，她没有注意到Sandro心中深埋的不满。而当Sandro立志成为一位说唱明星时，W直接点破要重新教他，这在Sandro看来不仅仅是梦想的破灭，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轻视和否定。而反复要求其识字也触及了Sandro的伤心回忆。母亲同样十分善良，但在儿子坐在她面前时，她没有慢慢去了解他的经历和感受，更别谈理解他，或许她认为将Sandro赶出家门能令他有所反思，但她显然想错了。Ale曾经与Sandro有一段动人的友谊，但当Ale告诉Sandro要讲义气时，自己却不以为然地舍弃了兄弟，背叛了朋友。Sandro与索尼亚之间的爱情不能勉强，但索尼亚对Sandro一次次真心表白的不严肃同样刺伤了Sandro的心。同样的，Sandro姨妈姨父对其的不重视一样在他极其幼小时就留下伤痕。
　　 就这样，在似乎被整个社会抛弃以后Sandro以让人震惊的方式爆发出了集聚以久的不满。影片将这些细节集合在一起，正是要告诉我们，这些贫民窟的孩子，他们最需要的绝不是钱不是粮食，他们最需要的是社会的理解与关爱。他们需要真正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他们难以融入这个社会，但社会必须主动接纳他们再逐渐改变他们。他们的经历异乎常人，他们的内心充斥着各种不同类型的强烈情感，如果不能理解这种情感，可能永远帮不到他们。影片呼吁我们深入这些“问题孩子”的心灵。
　　 或许影片还有很多不同角度的理解，但这一点是我感受最深的。相比与之前的Bus 174，这部影片对这个发生在2000年的事件有了一个全新角度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