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自IMDB上本片的Trivia(花絮)页面:
//www.imdb.com/title/tt7905466/trivia?ref_=ttco_ql_trv_1
- Peter Jackson (以下简称PJ) 没有对本片收取费用。
- 所有的视频片段原本都是黑白的,一个世纪以后才被PJ的WingNut Films上色。在一战爆发前十年,开始有人实验拍彩色电影,早期有一些关于一战的彩色影片,是用一种叫做"kinecolor“的技术拍摄的,不过这部片里没有采用。
- 剧组看/听了200个士兵的600个小时的访谈,以及100个小时的影片资料。PJ说只是做这一步就花了一年。
- 很多片段从未公开过,在伦敦帝国战争博物馆里躺了很多年。
- PJ自己的祖父曾经参战。
- PJ决定不采用一般此类纪录片常有的旁白。他希望观众能够听到亲身经历过对抗的士兵的声音。
- 片名用的是Laurence Binyon的诗歌“For the Fallen“中的一句,不过稍有调整。原句是"They shall grow not old". PJ将语序调得比较常规,而不是Binyon那种诗意的"尤达式“的表达。
- 原有的片段拍摄于1910年代,那时音画同步录摄的技术还没有发明出来。那时候,底片由摄影师通过大概匀速的手摇而拉动。而要音画同步,稳定匀速或机械马达是必需的。因此,本片中的音效都是加上去的。
- 本片于2018年伦敦电影节首映,威廉王子在场。同一天,影片被发行到英国的各个学校。
- 本片故意不识别士兵和战场,因为那样会因为太多事实而框住影片,并拖慢节奏。影片要表达的是士兵的(普遍)体验。
- 影片开头是黑白,在战壕部分转成彩色。士兵们回家后又转回黑白。
- 《霍比特人》和《魔戒》的作者托尔金也参加了索姆河战役。
- PJ认为这是他最个人的片子,因为他向来对一战入迷,也因为他的祖父在他出生前就因战争创伤而去世,他深有感触。他的兴趣实在非常浓厚,纪录片开拍之前他就已经收藏了一大批一战军服和武器,可供参考。
- PJ是2015年开始受邀参与这个项目。
- PJ决心只用当年拍摄的片段和艺术作品来呈现这部纪录片,不要舞台剧式的搬演。话虽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战壕肉搏的激烈场景,这方面完全没有影片记录。幸好他收藏有一套杂志叫做The War Illustrated,其中有肉搏战的精彩铅笔画,就被用在影片中。这些画是在战争期间画的,PJ得以保持全片的时代特征。不过那些画本来的用途是宣传,英国士兵被塑造得很勇猛而德国士兵则很懦弱,这跟纪录片的叙述不符。因此图画被切过了,避免太明显的沙文主义。
- PJ受邀制作这部影片时,可以无限制使用帝国战争博物馆的影片资料;由于BBC也是联合出品方,他同时可以使用BBC的电影电视图书馆。人家告诉他,只要影片尊重一战并且有趣,他想怎么做都可以。除了电脑对黑白片的彩色增强效果之外(PJ说如果时间再充裕一点会更好),他还想把片段的帧数调整到正常速度,使得片中人物的动作看上去是正常的,而不是一愣一愣的。一套精密的电脑算法解决了这个问题,连PJ都对效果感到惊讶。
- 当年在西线的英国士兵在战壕里烧火做饭十分小心,怕炊烟引来枪林弹雨。不过,他们发现连续高速开枪产生的热量,可以拿来煮水泡杯热茶。(可是这到底如何操作呢 - - 译者)
记录一下我自己对这个片子的观感:
观影体验非常特别而震撼。不单是战争的残酷呈现,由于使用当年的影片,里面的人物对于摄影机很敏感,总是在凝视你,并且他们总是笑着。这尤其令人心碎。
看过一些幕后制作花絮,才知道他是把当年的黑白视频资料彻底整理,调整成24帧,上色,补充细节颗粒,修补残破之处,配上逼真的音效,通过辨认唇语加上必要的对白,使它们像是一部“正常”的影片。细节控技术控PJ做这些一定是乐在其中吧。由于帧数调整,有些部分影像的颗粒有拖曳的现象。虽然都是现有的技术,但是做得实在太细致了。PJ这几年的片子有一点浮,这一部却非常纯粹,大巧不工。
那天看传记片《Goodbye Christopher Robin》,也是提到一战归来老兵们发现人们不愿意谈论它,《魔戒》最后佛罗多他们回到夏尔,也是没有人对他们经历的苦难有兴趣。叹息。
第一部在坡县The Projector影院看的片子。Very interesting place.
在完成《霍比特人》系列——彼得·杰克逊赖以成名的《指环王》系列的前传之后,这位极具商业价值的大导演已经四年没有新作问世。在此期间,他把时间和精力投入了一个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100周年的电影项目:《他们已不再变老》——一部一战英国老兵的口述史,一部完全由旁白结构的纪录片。
据导演本人透露,光是听完所有一战老兵600个小时的采访录音资料,看完英国帝国战争纪念馆提供的超过100个小时的影像资料,就花去了整个团队一年的时间。电影的建构方式相当常规:按时间顺序汇编大量采访音频,辅之以对应的历史影像或宣传画,用一手的声画素材还原一战期间英国士兵的想法和遭遇。
事实上,这不是彼得·杰克逊第一次涉足纪录片领域。早在1995年,在他进军好莱坞之前,就拍摄了一部名为《被遗忘的银色》的伪纪录片,“发掘”出新西兰一段不为人知的电影史传奇。由于其拍摄手法过于逼真,导致大量新西兰观众信以为真,以至于他们在得知真相后大感愤怒,要求禁映该片。
二十年以后,终于正儿八经涉足纪录片创作的彼得·杰克逊,显然不满足于创作一部循规蹈矩的纪念影像。作为一个技术狂,一个光影魔术师,他决定对影像施加不可思议的魔法。
在经历了无论叙事还是形式都极其常规的前25分钟以后,当年的士兵出征了,影像的奇迹也发生了——画面放大至充满整个银幕,黑白影像被填上色彩,画面的噪点和划痕被除去,早期16格的帧数被调整至标准,再配上用一战武器还原的环境音效以及根据口型识别出的对话——伟大的电影技术使历史前所未有地鲜活起来。当年原始素材大多是固定机位拍摄的,而镜头拉近之后,景框因而可以有选择地移动,导演获得了场面调度的权力。
纪录影像成为时空的琥珀,无限逼近历史现场。此时,电影作为一门艺术的复原能力无疑超越了单独的文字或者照片。感知到这一层的意义之后,没有观众会对画面上的那些无名士兵的音容笑貌无动于衷。这就是影像独一无二的力量。更为关键的是,技术是温柔的、友善的、无害的,它帮助老兵的口述,而并不凌驾于它们,因此它也是熨帖的。
显然,对于这些日常生活紧张又枯燥的年轻士兵而言,摄影机在战地上是一个太过新奇的存在(从他们每每望向摄影机大笑的“表演意识”中可见一斑)。而作为早期新闻纪录片的素材,恐怕当年的摄影师还无从对纪录片本体论做多么深入的思考。但这并不是本片要讨论的重点,它要纯粹呈现的是从尘封的时光中打捞出的片刻。这片刻有时是轻松的,有时是痛苦的,但它们毫无疑问都是真实的。
这场追忆指向的是战争的日常,是每个人私密而真实的感受,区别于宏大而模糊的官方表述。事实上,为了回避某种视角或立场的不同,彼得·杰克逊选择的全部是普通士兵的口述,并且没有为电影勾勒某场具体的战事。
面对战争,年轻的男孩们一开始展现出本能的兴奋——他们纷纷无视从军的年龄限制,那是被爱国热情驱使的献身精神。等到了军营,条件的窘迫和训练的紧张才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身份的转变。而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则让他们彻底陷入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恐惧,“对战争的浪漫想象完全破灭”。
一个士兵说:“当你快死的时候,你的一生会闪过眼前,但19岁的我实在没什么人生。当子弹飞来,我只想到‘我会活下来吗?’”另一个士兵不得不枪杀了一个被炸至重伤的战友,为了尽早结束他的痛苦。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段往事,他坦言道“我好痛苦”,那是我在电影里听到的唯一一句带着哭腔的声音。
真实的历史不可能迎合今人的刻板想象。于是观众可以看到英德双方并非完全敌对,他们之间的互动有幽默,也有尊敬。而战争结束,英军的反应也全然不似后方那般兴高采烈,“没有任何形式的游行,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累瘫了”。“将近一百万英国及欧洲服役人员死于1914年至1918年。”——当银幕上打出这行字幕以后,画面也退回到修复前的模样,魔法消失了。
回到家乡的士兵没有受到厚待,“人们从不谈论战争,多数人完全不感兴趣”,他们是大量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中的一员,现实是残酷的。而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还可以发声的士兵,其实根本不是胜利者,只是幸存者。这群曾经的年轻人,他们看穿了战争的荒谬,但肯定军队的价值。他们奉献了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又在脱离集体时不可避免地感到空虚。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场战争毫无意义。
一切好的战争片本质都是反战的。然而看过那么多战争片,恐怕我们还是对它一无所知。
They Shall Not Grow Old,他们已不再变老。这部纪录片展现出的最强有力的观点是——我必须修改一下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话——老兵会死,但他们永远不会凋零。
用时光敬时光,彼得·杰克逊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
本文首发于D纪录
部分幕后内容参考IMDB上本片的花絮页面
颛桥万达9号厅(上映3D版),8.1~8.2分 “鼠疫是怎么一回事呢?也不过就是生活罢了”——加缪 1,开篇画面由小到大,和结束图像由大变小,很明显的隐喻历史在某一时刻或许能向我们缓缓走进,但注定又会悄无声息地退至岁月长河的无边黑洞。遗忘是人类的天性,我们的记忆来不及填满多余旁人的悲欢离合
2,我很赞赏敬佩制作团队对历史的虔诚,也无比高兴在大荧幕上看到如此多首度公布(甚至修复上色)的黑白珍贵影像(与旁白的契合度如此之高,剪辑功力!)。但从电影的角度来说,90分钟无间断的台词轰炸,以及略显单调的纪录堆积,并不算一部最优秀影片的标志
3,由黑白迈入彩色,仿佛让我迷失了时间的坐标与纬度。那段冲锋夹杂的长段叙事,让我对战争恐怖的底线,有了毛骨悚然的感同身受,影史上这样赤裸裸的恐惧也是不多见的
4,正如那些天真的未满19周岁的孩子们把战争误看做了一场游戏,最无法饶恕到也无可指摘的是那无数的普通百姓将逝去的生命与血腥的战争当做了别人酒足饭饱后的闲言碎语。不是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也不是他们愿意主动遗忘,只因为这残酷的世界只容得我们拥有小小的时间,来顾及并满足自己那无穷无尽的贪婪和欲望
所以,他们的痛苦和悲伤,就让他们随风而去吧
战争就像瘟疫,它不会让生活变得更好,也不会让生活变得更坏
人性也是一样吧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572.html
选择在11月11日上映,是对于那段历史的纪念——1918年11月11日,德国代表在巴黎北部的康边森林福煦将军的行军火车上,签署停战协定,第一次世界大战宣告正式结束。只是当这部2018年的电影推后一年国内公映,101周年纪念日似乎在多出一个“1”字里显得有些尴尬,和时间尴尬的还有影院排片量——每天几乎只有一个场次。纪念日、排片量构筑的尴尬,似乎抽取了时间的在场性意义,当时间不在现在在场,是不是就变成了一种历史?
但,时间却以诡异的方式在场,第25分钟,起先黑白的画面忽然就在渐变中成为了彩色,军装、大地、野草,甚至天空,都在染色过程中还原为一种现实的场景,甚至在行军中抽着烟的士兵海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走向镜头的方向,还抬起头看了看镜头。抽着烟、带着微笑、对着镜头,以及从黑白到彩色的渐变影像,都已经从“纪录片”的属性中挣脱出来。在没有看过电影相关背景的情况下,疑心这不是所谓的纪录片,而是“伪纪录片”,因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还没有彩色电影,当然更没有同期声这种对默片的根本性变革。后来才发现,这完全是彼得·杰克逊的一次“复原”:电影聚焦于1914-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士兵日常,片中的大部分史料为首次公开,但是当彼得·杰克逊拿到100多个小时的原始影像之后,他开始了一场巨大的计划:运用最顶尖的修复、上色及3D技术,把黑白画面填上色彩,除去画面中的噪点和划痕,将早期16格的帧数调整至标准,再配上英国老兵上世纪60年代回忆时的采访录音和环境音效,如此,才会从25分钟开始,百年前的影像会变成彩色,才会说出“跟我来”,才会面对镜头微笑。
才会把时间从历史的故纸堆里拉出来,让每一个人在场。但是,当画面在技术中“复原”,当一战不再是历史中的记录,当人物和场景鲜活起来,是不是真的会有“身临其境、极度真实的沉浸式战争体验?”彼得·杰克逊如此处理,似乎就是为了响应片名,这个来自于英国诗人劳伦斯·比尼恩《谨献给阵亡将士》中那句“They shall grow not old.”的片名,就是为了说明战争虽然远去,但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经历过的人,却永远不在老去,他们构成了战争中的“现在”:抽烟、微笑、行军,以及对话,都让时间回到了过去,也正是这种复原时间的技术,使得观众可以近距离观察这场距离我们已经100年的战争——甚至在101年的时候,依然如此,更可以预料的是,在时间再往前推而拉长的距离中,现在永远在场。
当然,对于彼得·杰克逊来说,这种时间在场更有其私人意义,在最后,字幕打出来的是:“纪念我的祖父。”彼得·杰克逊就是将这部电影个人化,以献给1910年-1919年在英国部队服役的祖父,纪念亲身经历了战争的英格兰战士——彼得·杰克逊没有见过祖父,他或许在被自己的技术复活的在场中看见了自己祖父的影子,“我和爸爸一起长大,从小就听他讲祖父的故事。我自己也是一战的孩子,我父亲在那之后移民到新西兰,遇见了我母亲。”时间被激活,历史被复原,人物不再老去,但是为什么片尾又变成了黑白的影像?祖父的那张照片以及那些战士的肖像,最后却回归了历史——如果让人物和场景一直复活,让祖父用动态的方式讲话,是不是不会在“纪念我的祖父”的黑白画面中感受到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100小时的原始影像,600小时的采访录音,最后让一战的战士“不再变老”,彼得·杰克逊让他们既要走出历史,又要走不出历史,既要在场又要不在场,这本身的矛盾在技术的熟练运用中却成为一种悖论:为历史而记录是一种对于历史的真正书写,并不是黑白的一定是真实,并不是无声的一定是还原,但是历史的影像保留在那里,是具有历史“真实感”的存在,当改变了色彩,改变了声音,让他们毫无距离地走进观者的现实,是把历史祛魅化的同时又将其“赋魅化”,一方面将历史从神秘、隐秘中解救出来,使之具有现实性,但另一方面,用技术消除了真实感,拉近了和现实之后,影像又变成了技术主义下的产物,如一种科幻产品,陷入到新的、甚至是一种虚无感的伪历史中。
列几乎是用快进的方式看完的,除了电影虚构的史诗场景之外,故事的思想性和开放性几乎无从谈起,而那些虚构的史诗场景靠的就是技术,所以彼得·杰克逊一直沉湎于技术在电影中的运用,甚至走向了偏执的技术主义,而在这部本应展示一战历史日常的纪录片里,用如此的方式来解读一战,来复原历史,无疑也陷入了技术主义的窠臼之中,25分钟的诡异时间里,登场的完全是一个技术原教旨主义者,而不是那段让人思考的历史。毋庸置疑,在电影里,彼得·杰克逊的观点是明确的:“我奉献了青春的每一个部分,助力于一项工作:经历一场野蛮的战争。”所有的青春——一战时那些战士的青春,都献给了历史上最野蛮的战争,而这场战争也是最无聊、最无用,却是将生命视为一种游戏的战争。
“1914年离开的人,都不会承认是同一场战争。”这正是战争带来的缺失意义,战争是敌对双方的交战,但是在这场战争中似乎没有胜利者,所有人都是失败者。当初开战的时候,英国的年轻人像是对待生活本身一样,以为战争就是日常,“我们和一队德国人打完了场英式橄榄球,正聚餐到一半突然有人送来了开战的消息……”他们“以为是第一次去看戏”,有的人甚至说:“我喜欢这种服役生活。”于是,很多还不满19岁这个服役年龄的孩子都纷纷要加入部队,有的17岁,有的是“3个月零16岁”,有的甚至只有15岁,但是,他们说:“15岁比14岁知道得更多。”于是,这种“更多”变成了投入战争的激情和斗志。参战的一大原因是爱国,但似乎那些老兵的声音里少了这一种爱国主义,“这是对无聊工作的一种解脱。”——当参战的孩子说着这样的话,当这些声音变成了对历史的书写,彼得·杰克逊似乎要做的是凸显这场战争以及参战人本身的荒谬性,从而解构战争的神圣性意义。
但是,在这种解构里,历史的书写和技术主义膜拜下的复真一样,变成了一种对于历史的缺省。从加入部队到训练,从奔赴前线到激战,似乎整个过程中,无论色调还是谈话的语气,都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对没有对于战争的非人质疑,而是像在游戏中一般,感觉到新鲜,感觉到刺激,感觉到轻松:训练6个星期后被派往海外,士兵们“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入军队第一件事是:泡茶,用汽油罐盛水,然后加热,大家一起喝茶;在战壕里正在聊天的一个同伴头“像鸡蛋一样被打碎了”,但是画面里是一张露出笑容的脸;战场上抓住了两个德国俘虏,却像对待朋友一样,在“我们与上帝同在”中和他们友好相处;在战争间隙时期,大家开始打拳击放松,欢声笑语充满了军营……
在整个过程中,的确有战争带来的恐惧和死亡,在战壕里安身,战士们看见了挂在铁丝网上的死尸,“这是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几个星期没有洗澡,身上长出了跳蚤,他们用火烧跳蚤,喜欢听噼啪噼啪的声音;前线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死尸身上都是苍蝇和蛆虫,那些大老鼠吃着士兵的腐肉;当毒气飘过来,他们用面罩抵御,而眼前的天空变成了绿色和黄色,有些人没有面罩眼睛就瞎了;“大部分炮弹比声音还快”,当听到呼啸的炮弹,逃已经来不及了,一声爆炸刚刚鲜活的士兵便血肉横飞;最恐怖的是那场“试火”战,一个排准备冲出战壕迎接敌人,等待的一个小时里,他们想到的是:“我们迟早会阵亡,所以一点也不害怕死亡。”孤注一掷的背后是对死亡的漠然,所以出击之前要喝朗姆酒,“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当他们开始占领高地的战斗,一批批人在身边倒下,死亡变成了偶然和随机,而生存下来的人同样像活在死亡中,“人们说死的时候会想起过去的事,可是我只有19岁,没有过去。”没有过去,就只有现在,只有现在的生和死,只有现在的偶然和随机:一个士兵受伤了,同伴向他开枪,是为了结束他的痛苦;那些死人被组成了肉体防御墙,在进攻中助力;一个德国士兵的肺露在了外面,他没有死,却没有了意识;在火焰喷射器的强大攻势下,23个士兵被烧伤,他们的喊叫被炸弹声所覆盖……
“空中是地狱,你的部队也是地狱。”其实在炮火连天的战场,在死亡处处的前线,每一个地方都是地狱的存在,但是当最后只剩下生和死,战争的意义其实已经被消解了,而当战争变得无意义,那曾经参战的激情又变成了讽刺:战争是令人恐惧的,战争是荒谬的,战争是无用的。甚至直到战争结束,当那些士兵成为了胜利者,他们却感觉到“好像我们被解雇了”,战争结束,回家,然后吃妈妈做的菜,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有朋友问:“你最近去了哪里?”“我昨晚加班了。”无意义而取消了战争的意义,取消了英雄的存在,甚至取消了战争的时间——彼得·杰克逊用这样的方式消解战争,但是当一切都被消解,回归到一种无意义的游戏中,“他们已不再变老”也仿佛从纪念变成了嘲讽,而“历史终将会证明”也变成了历史什么也无法证明——不在场的历史,谁用历史的方式来书写?
刚刚过去的2018年11月11日,是一战结束一百周年纪念日。
在这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中,共有将近一千万名士兵战死沙场。
11月份的英超赛场上,球员们都佩戴起了寓意着反战的红色罂粟花,来纪念那些逝于战场的年轻灵魂们。
以史诗巨作[指环王]系列闻名的导演彼得·杰克逊也赶上了这个纪念日,推出了这部对一战士兵的纪录片[他们已不再变老]。
他们已不再变老,片名这般忧郁、悲伤,来源于一首诗歌。
英国诗人劳伦斯·比尼恩曾在《谨献给阵亡将士》中写下了这句名句:
They shall grow not old.
他们的确不会再变老,那些年轻的男孩们,将自己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时代,以及仅留下的寥寥影像。
所幸导演彼得·杰克逊,在花费的四年时间里以极特殊的耐心和精力,完成了这部特殊的纪录片。
说[他们已不再变老]特殊并不是夸张,而是因为它在纪录片形式上几乎是颠覆性的。
它的画面都来自那些沉睡于博物馆中的百年前的影像,它的旁白声音全出自60年代对一战老兵的采访原声。
在纪录片追求的真实性、在对历史的还原度上,恐怕没有人会比它做到更极致。
20世纪初时,摄影技术已经日臻成熟,发生于20年代的一战期间,其实留下了很多纪实性影像资料。
只不过,受限于当时技术,那些100年前的影像资料虽然留下来并不少,但要么是断续不完整,要么是充满着噪点、化学污迹和划痕。
而这次的修复工作,是英国帝国战争博物馆主导、和导演彼得·杰克逊的一次合作项目。
导演直接拿到了对方交给的超过100个小时的古早影像资料,除此之外,还能使用BBC的所有影音资料库。
要求只有两个:只使用这些档案资料、并且以原创的方式进行。
虽然[他们已不再变老]最后呈现出来只有90多分钟,但实际上,杰克逊做了一个更惊人的工作——
他把拿到的100多个小时影像全部修复了。
几十年间积累的划痕、灰尘和污迹,全部被清理干净,然后这些原始材料又被放回到了帝国战争博物馆。
不仅仅如此,还有其他技术调整,比如对帧数的改变。
要知道,以前的那种老式手摇摄影机,每秒只有10到18帧,而我们现在看到的正常影像都是24帧。
所以,古早的默片在而今看来就像是故意放快的卓别林式喜剧一样,为了改变这一点,杰克逊对帧数也做了调整。
当然,还有更直观的,是为电影的核心部分上色。
从纪录片第25分钟20秒开始,跟着年轻士兵们一起走进战壕,老旧的黑白影像被银幕撑开,一个清晰的、彩色的战壕世界出现在人们眼前。
有人形容这是一个“绿野仙踪”式的奇妙时刻——
以彩色进入一个新世界,更得以让观众能以一种更自然、更亲密的方式面对这些百年前的人。
至于声音,电影从始至终贯穿的旁白出自60年代为拍摄纪录片《第一次世界大战:伟大的战争》保留下来的老兵采访。
杰克逊从超过100个士兵、600个小时的采访录里精心挑选出了电影的故事线。
光是挑选影像和录音的这一工作,就花费了超过1年的时间。
而除了旁白之外的音效,鉴于当时并没有完善的收声技术,所以都是后期重做的。
团队找了专门的唇语专家辨认那些对白,再找配音人员配上去。
[他们已不再变老]追求的精细,让杰克逊和团队花了整整四年时间来完成也就不足为奇了。
“卫报”的电影评论家说它最终实现的效果是“令人激动的”:
士兵们在我们眼前恢复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超越现实的生活。
“每日电讯报”则评价它是真正“无与伦比的即时性的历史肖像”。
杰克逊把它真正做成了工匠活,纯粹而精细,以匠人之心,琢时光之影。
一战期间的西线战场,当英德两边军队陷于僵局、都难以向前推进时,战壕成了两边对战的一个最重要阵地。 花了四年时间的[他们已不再变老],最难能可贵的不仅是它的修复工程,更是它把镜头直接对准了那些生活在战壕里的年轻男孩们。
我们似乎更容易读到或看到的战争史,常常是被某些重要的战役、战事进展,或是军事技术、将军统帅所填满。
至于那些真正的主人公——无数个鲜活的、普通的士兵们,也不过是作为统计数据被记载在史册。
杰克逊的[他们已不再变老]并不一样,他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全为了那一个个年轻的孩子,他关注他们的战壕经历、心理感受,所有的振奋、恐惧、人性和友谊,这才是片子如此动人的原因。
所以,你能听到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被篡改年龄、强征入伍,你能听到他们从最初带着天真的兴奋参军,到真正经历战壕生活、眼神的丁点光彩被噩梦湮没。
纪录片里,所有的战壕生活被涂上了色彩:绿色的草木、暗青的河、棕色的枯木、暗绿的军装。
自然也会有那黄绿色的毒雾、棕红色的鼠疫、掀起白色尘土的炮弹、黑黄色的壕沟足(坏疽)。
修复后的颜色带来的,更多是腐败和触目惊心。
战壕是他们战斗、休息、生活的地方,换句话说,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里解决。
但战壕绝对不是个很好的“家”,这里到处充斥着腐败的味道。
死人和活人共同生活于其中,不断增加的尸体带来的便是腐臭味,一个士兵形容它说:
如果你闻过死老鼠的味道,但那要比之糟糕太多太多,你无法从那个味道中逃脱,它到处都是,无处不在。
随之而来的,便是肚子吃到圆胖的老鼠,它们以尸体为食,一窝窝一群群,在你睡觉时四处流窜。
虱子、螨虫、疥疮以及大量的苍蝇,就更是不用提,闲下来时士兵们用火烤虱子竟慢慢变成了一种娱乐活动。
此外,年轻士兵们不仅死于枪弹、死于毒气,还会死于鼠疫、死于战壕长久积水带来的坏疽。
每到冬天或是暴雨之时,战壕内的积水便成为最艰苦的挑战,有时候会有人被困在深泥里溺水而亡,也有人长久泡在水里生出可怕的坏疽,无奈之时只能截肢。
上厕所就更有意思。
他们会在战壕旁挖出一个一米多的深坑,上面架上木板,可以让人们结队来排泄。
没有隐私倒是其次,上厕所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因为对方的炮兵很喜欢专挑这个时候向木板扔上几颗炮弹,有的人可能直接掉在粪坑里窒息而死。
[他们已不再变老]里有太多这样艰苦、但有时也有趣的细节,虽然恐怖和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但战壕生活仍然有着一些意外的生活味和笑声。
你能看到他们在里面一起洗脸、刮胡子,一起围坐烤虱子,互相分享着用汽油桶装的水,用连续高速开枪产生的热量煮水泡茶,一个老兵甚至回忆说:
那是与男孩们一起度过的户外野营假期,带着轻微的危险使其变得有趣。
一种珍贵而荒诞的绞刑架上的欢乐。
战争是什么样的,那些真正参与的普通士兵是什么样的,[他们已不再变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独一无二的史诗巨作。
它不关注战争,它只关注那些“不再变老”的人,是人啊。
从怀有拳拳之心入伍,到历经摧残麻木,再到成为战后和平时代的无用者,没有名字的人,他们值得被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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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卷毛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战争,是很容易出深度的电影主题。
关于二战的电影,汗牛充栋,《拯救大兵瑞恩》、《血战钢锯岭》、《美丽人生》、《辛德勒的名单》、以及巴塞君刚跟大家聊过,上周末上映的战争大片《决战中途岛》,等等等等。
然而,提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作品却屈指可数,《神奇女侠》可能算一部?
不过这周影院上映了一部关于一战的电影。而且有点特别,《他们已不再变老》。
如果说李安的《双子杀手》,是用技术开拓对电影未来的想象,那彼得·杰克逊的这部《他们已不再变老》,就是用技术回望历史的缝隙。
600个小时的访谈录音,100个小时的影像资料。
没有绝对的主角,也不见撼动娱乐圈的明星大咖,“彼得大帝”硬是在故纸堆里翻出了一个关于一战的故事。
尽管摄影技术尚未完备,但满是噪点的黑白胶片确实给这场战争留下了最生动的记录。
1
一切,开始于一群青年人的热血。
“当时我们在和德国人踢足球比赛……后来我们讨论决定继续和对方踢球,毕竟宣战是明天起才生效的。”
就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将青年们与战争联结起来,在那个血气方刚的群体心目中,战争与政治、国别甚至生活都无关,不过是一次关于勇气的试炼。
这恰好也是战争动员与广播宣传的最终目的。
为了复现这一段历史,彼得·杰克逊动用了很多征兵海报,那些美好的图像与热情的口号,试图让参军者相信——英雄的称号在向自己招手。
为了实现这个关于英雄的梦想,大家很有默契地集体“变成”参军年龄,顺利成为军队中最底层的新兵蛋子。
战争一打响,退伍老兵就被召回军营成为教官,他们要用血的教训告诉新人:服从命令是军营的最高神圣。
于是,青年们学习了很多新的事实:
没有不合适的鞋,只有不合适的脚。
一分钟内让十发子弹命中目标是基本技能。
只有将尖刀准确地刺向敌人,你才能活下去。
可是,六个月的训练疲惫枯燥,和战场的距离太远,“活下去”三个字实在是虚无缥缈。
终于,奔赴前线的命令到达了。
即便前线退下来的老兵说一切都“糟透了”,这群奔赴战场的新人仍旧士气不减,他们不在意目的地是哪里,只要能上前线打德国人,就算达成了一半的目标。
2
随着士兵们走入战壕,电影也终于被技术手段修复成了彩色。
可究竟什么才是战争的底色?
绿色?
放着一堆杂物的战壕,士兵们穿着绿色的军装,或站岗放哨、或维护坑道、或轮班休息。
嘈杂之中散乱的绿色,明明穿在人身上,却不如无人区倔强的小草充满生机。
红色?
因为物资缺乏,只能用油桶运水,红色的油桶上记录着士兵们的生命线。
敌我双方相互防范的铁丝网上,挂着不知名的尸体,原本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变黑。
与腐烂尸体同床的士兵们,不仅要躲避子弹的扫射,杂乱战壕里潜藏着鼠疫和坏蛆,为此烂掉的“红手红脚”,不得不直接砍掉。
肉色?
以战壕为家的士兵们彼此没有隐私,毕竟生死存亡最容易稀释道德与界限了。
但是,比赤裸相见更直接的是,大家得坐在同一根木杆上解决大号,一旦有人摔下去,就只能“亲兄弟,粪坑见”了。
说到底,因为国家、社会与个人的关系,战争根本无法用一种色彩来定义。
大概,彼得·杰克逊为这些珍贵资料重新上色的意图也在于此。
既然新技术能让锁在黑白世界里的故事重现生机,为什么不试一下?
当然,这种创作本身也存在争议——对史料的艺术再加工,是不是触动了真实的界限?
从技术本身出发,一战期间的黑白影像没有收音功能。
制作团队所做的,就是在丰富的物料里捋出一条故事线,通过剪辑将士兵们的口述音频与图像对应起来。
换句话说,观众们在荧幕上看到人,根本不是说话者本身。
为了让声画同步更有针对性,对于有对话场景的视频段落,还专门找唇语专家进行语言识别,另行配音。
至于枪炮环境音,更是读秒式对应。
复原声音已经如此不容易,那给一帧又一帧的历史视频重新上色,简直是一场损耗惨重的持久战。
问题在于,当下的色彩选择,能够负担起历史的重量吗?
彩色,影像更亲切,却也离历史更遥远了些。
在电影类别上,《他们已不再变老》被划入“纪录片”,可重新编排、声画不同的操作似乎又背离了传统纪录片的制作形态,也让它和历史真实的关系显得暧昧起来。
究竟是用历史来丰富艺术,还是用艺术来重读历史?
也许,在关于士兵屎尿屁的一系列故事之后,电影给出了相对正确的答案。
3
如果说战争逼迫士兵们看着发小的脑袋被崩开也能无动于衷,那坦克则带来了恐怖的深渊。
只有写下遗嘱,才能去和这个钢铁大家伙决一死战。
“我从没听到过那么大的炮火声……空气热得像地狱炼火……”
用什么词来形容这里的情势最恰当呢?
屠杀。
人性,本来就是最难以预测的,更何况此刻战场上是一群杀红了眼的士兵:
“那种麻痹人的喧嚣,会使人反常,不管这个人曾经有多么善良,所有的感官只剩下没有含义的生理反应……”
终于,电影开篇构建的“英雄梦”在“坦克大战”的高潮中崩坏,只剩下真实而长远的震撼。
文明的外衣被一颗颗子弹戳破,在人与机器本就不公平的对抗背后,是一个种族要对另一个种族毫不留情的消灭。
无论电影开篇用了多少士兵的生活细节来解构战争,一个有人文关怀的导演拍战争,必然会回落到反战情绪。
上一秒自信的士兵在对着观众微笑,下一秒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反复出现的蒙太奇根本不是在传递快乐,反而是在凝视那份最深远的绝望。
战争的本质,是意识形态的对抗、利益的争夺。
而士兵们仇视的,不过是本国宣传过程中塑造出来的、想象中的敌人。
一旦这种抽象的愤怒对象被拆解为具体的人,就很容易发生动摇,恰如这段英国士兵对德军战俘的描述:
“那个德国士兵,通常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他真的是一个理发师或者商店老板什么的,和我们一样被困在制服里。”
这样深切的同理心,不仅留存在战争刚刚结束,也成为每个幸存者日后生活的信条。
因为,最终没有人成为英雄,返乡的士兵甚至成为了被唾弃的人。
随着战争结束,失去“士兵”这个工作,不仅得不到家人朋友的理解,而且也无法与他人因为这段特殊经历共情。
在战争里,有些人的痛苦很短暂,只在等死的一瞬间。
可在战争结束后,有些人的痛苦太长久,甚至用尽一生的时间也得不到应有的疗愈。
从战前动员、备战、上战场、战争结束回家,《他们已不再变老》铺陈了最朴素的时间线,最终呈现的,是用艺术看历史的一种方式,但请记住,电影只能投射历史,不能改写历史。
在光影的世界里,他们已不再变老,我们也不必当真。
但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他们不明所以地失去了生命,最终等不到变老,而我们则必须牢记,每一场血流奔涌的屠杀背后,都是无比惨痛的生死教训。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观影体验非常特别而震撼。不单是战争的残酷呈现,由于使用当年的影片,里面的人物对摄影机很敏感,总是在凝视你,并且他们总是笑着。这尤其令人心碎。那天看维尼熊作者的传记片,也是提到一战归来老兵们发现人们不愿意谈论它,《魔戒》最后佛罗多他们回到夏尔,也是没有人对他们经历的苦难有兴趣。都是战后伤痕啊。
#LFF全球首映,百年前的黑白资料转换成彩色宽幅画面时太震撼了,还是3D的!算非传统纪录片,应该是从语音信息窜成从参军,训练,登陆到厮杀,再归来的过程,之后从帝国战争博物馆的影像资料中寻找匹配画面,进行非传统修复,恢复画质后再把平面转3D,加上颜色,进行配音配乐。导演让资料不再停留在博物馆,以这种方式带来真实沉浸的体验,让更多的人感受战争的荒诞和残酷。how useless is the war?想起今年跟母亲的十位下乡朋友们聚餐的场景,当时充满对往事回忆的对话非常有意思,第二次聚餐时还专门录了音,很遗憾再过几年或几十年,无数类似经历很可能要在历史中消失了。。。不像这些参与一战的孩子,一百年后以这种方式与后代重见,在影像中永久存在。
没想到彼得·杰克森居然做了这么一部Compilation Film!回到影像本身,坚定不移地相信摄影机对历史的见证功能,用电影为逝者举行的祭礼。一方面用电影展现人们在战争中的疯狂和死亡,一方面用电影展开抵抗,让历史中无名的逝者在胶片中永生。
你热爱战争的唯一原因,就是没参加过战争。战争永远不会终结自己。战争唯一能终结的只有生命。
原来真实的战场这么可怕,这就是地狱吧。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彩色的一战战场,彼得大帝又给我们展示了电影的魔法,鲜活彩色的影像比任何文字都生动可怕,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他们是谁?一群15到19岁不等的年轻人,参加一战的英国新兵蛋子。上战场前跃跃欲试,感觉跟组队吃鸡游戏那样。战役打响,感觉自己变成了无意义的行尸走肉,跳蚤、老鼠、无头尸,炮弹、毒气、坦克。战争过后,他们发现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没到预期中的五星水准,但仍是一部“不去电影院会后悔”的佳作。影像自诞生后,它的历史就与20世纪的历史是捆绑在一起的,其中最重要的无疑是两次战争。二战是被最多言说的,毕竟当时爆发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纪录片运动,有太多的资料;一战则是被遮蔽的,少人提及,如同片中那些归故土后的士兵,其实就是成为“失语者”。于是,和历史博物馆进行合作的这部纪录片,最重要的命题、最值得讨论的部分,其实并不在于它对黑白无声影像进行“REMAKE”,造成沉浸感——而是来自“后来的我们”,对历史如何进行呈现,才能把一个个破碎的“游魂”聚拢又离散,在抽象与具象间反复跳跃,最终抵达某种意义上的“间离的真实”。这部纪录片的概念与完成路径,是一次“影像策展”,虽然在效果上有点通俗(本质上是精致),不够决绝与生猛,但也足够优秀了。
一战结束百年纪录片界真是下了血本,不过评论里又是不知道胡说霸道的,还“无人问津的博物馆”....一战真心是欧洲博物馆最受欢迎的主题之一好么,14年一战开始百年各国特展多到炸,告诉你什么叫人头攒动
成为敌军俘虏倒仿佛解脱,宣读胜利公告却无人欢呼。站立睡觉仍能进入梦乡,发霉饼干不会导致腹泻。战争幻想的破灭,不是虱子老鼠坏疽沼泽,不是敌人的坦克和自己的炮弹,也不是对死亡残疾的恐惧。而是焕然一新从兵营里走出,柜台后那个家伙问你去哪了。原来战争的幽默,在于你并非英雄,而它毫无意义。
以年轻士兵的角度看这场战争,莫名其妙的开始,老老实实去前线,还有些浪漫的英雄感,然后是折磨人的战壕,血腥的战场,几年后忽然又莫名其妙结束。当年人们都说那是一场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但事实上却是现代战争的开端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历史从不是黑白的,黑白的只是我们用以纪录的机器;当黑白被还原出色彩,机器强加的距离感也就消失了。昨天刚好谈到我为什么不喜欢看战争片,尤其是讲一二战的,因为这些影片中的大场面战场戏总是充满模糊面孔,它或者他们离我的经验太遥远,我极少为片中人物或境遇真正打动。但这部极深地打动了我,除开技术性“噱头”,它的反战角度也非常柔软,选取的史料不只是新闻式的,更多时候档案影像们就像是一支支家庭录影,配以口述史中的种种细节,它呈现的内容变得私人而亲密——它好像没有主角、没有姓名,但每张脸却比任何剧情片中的虚构人物更鲜活。画面中,苹果李子果酱、满地的罂粟花和阵亡士兵的血液,都是大红的。
没想到是3D版的纪录片,形式很是新颖。有几点印象深刻:一个是片子从英国士兵的视角来讲述的一战,而茨威格《昨日的世界》写了德奥视角的一战,有个共同心理是那时候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打仗类似于欢乐趴,都觉得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祖国一定胜利;一个是参军大部分只有十来岁,在国内彷徨无出路,反倒是在战争中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一个是战争结束后,回到老家,无人关心你在战争中的经历,心中满是失落感和屈辱感。战争,毫无意义。
完全由老兵的口述历史,辅以重新上色配音的影像,Peter Jackson成功还原了一战西线战场的种种细节。而士兵们战役前的合影与战场上的尸体交叉剪辑更是今年最震撼的movie moment之一
修复得相当完美,着色部分很有默片感,“他们已不再变老”,摄影机前不无稚气的笑容与战场上的尸横遍野被剪辑得异常有冲击力;另加的旁白采用当年老兵视角,还原出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如何艰难求生,如何在生理和心理双重煎熬下克服对恐惧本身的恐惧,如何切实地、以血肉之驱感受何谓死亡气息弥漫,甚而拥有剧情片的跌宕与沉浸,开启修复新模式。从开始怀有的拳拳之心,直至麻木完全丧失目标,经历的种种心理摧残,难与未亲历者启口,成为和平时代“多余的人”,另添一份残酷悲壮与寂寞凄凉。
主要依靠技術
一战结束一百周年特别放映。在反战之前,需要知道战争为何物,这部电影真正做到了对战争事无巨细的还原。虽然有话痨之嫌,但彼得·杰克逊的工匠手法太牛了,感觉纪录片这种体裁都被颠覆了。要是所有百年老胶片都这么修复,等于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双十一是一个伟大的日子,不是猫狗的商业游戏,他是一战停战日,纪念那些逝去的和活下来的无辜的人。
半小时后,画幕逐渐放大从黑白变彩色,震呆了,就像活生生把你拖进战场,3D版更是加重这种带入感。纪录片对于战争场面的真实感,是任何电影都无法描绘的:恶臭狭小但有生活气息的战壕、短暂休息的苦中作乐、大炮发射时附近房屋震掉的瓦片、进攻前的黄色段子和大段时间的思考、我不怕死但害怕断手或者断脚、只要越过战壕就不害怕了…“前线是世界上最荒凉和恐怖的地方” 炮火结束后英德士兵们互相钦佩和尊重,谈笑风生,从最开始对战争的浪漫幻想,到最后“还有多少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每个人都不知道战争为何而来。“你们能活过这场战争,你就能活过一切”
“那些德国士兵,通常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他真的是个理发师或商店老板什么的,和我们一样,被困在军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