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在一个标准的东亚家庭的女孩,应该有这样的觉悟,面对不平等的待遇,要像2010年后出生的孩子面对数码产品一样习以为常,好像这些本来就存在的事情是天地自然一样。
金智英就是这样一个传统的儒家亚洲家庭长大的女孩,她小的时候站在广阔世界地图面前,选择长大要去美国。可是当她长大之后,她站在自己家里的阳台窗户面前,眼前永远只有一条只开了一间杂货铺的单行线。
金智英的人生,可以说是传统意义上的幸福生活,她家庭稳定,成绩优异,毕业进入大公司工作,按部就班嫁了个疼爱她的老公,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婚后不用工作,只需要“花着丈夫的薪水晒太阳喝咖啡”,在外人眼里,她本该像本片色调一样,温暖明亮。可是这个“贪心”的女人,她还是不满足,她难过的得了精神病,她独处的时候,沉浸在巨大的阴影中。“偶尔的时候,也觉得做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她微笑着安慰自己,“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这句话和今年大热的台剧《俗女养成记》中的奶奶最后那段话如出一辙,当了一辈子的陈李月英、陈太太、医生娘、陈妈妈,阿嬷,没什么不好,但是最后还是想当回李月英,做回自由的自己,最后为自己唱一首《纯情青春梦》。这也从侧面证明,在东亚儒家文化的影响下,整个东亚女性面临着相同的性别危局。这样的人生并不是不好,只是没有选择。我可能也喜欢成为妻子和母亲,但是我首先想要成为的,是我自己。一体两面的,亚洲男性在这件事上面临同样的性别尴尬,虽然不需要承担繁重而琐碎的家务劳动和职场歧视,但是在传统儒家文化价值观里,他们似乎也只有拼命工作赚钱、谋求职位晋升以换取社会地位和家庭的尊重一条路可走。一位男性在社会生活和职场上中是重要的,可是对家庭来说,他往往只是一个精子提供者,一个经济供给者,他在家庭生活中的参与度几乎为零。金智英那称职的丈夫下班后匆匆赶回家,只是为了用浴巾裹住他们的小女儿,不伦不类地参与到这个“给女儿洗澡”的家庭情节中来。
金智英的痛苦,不是物质生活匮乏的痛苦,而来自社会文化对她自我价值的否定和她本人自我的觉醒。并没有一件标志性的事情刺激她,而这些痛苦,来自于身边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语言,是造成雪崩的每一片雪花,她浸溺在委屈和悲伤的河水中,无法呼吸。观众在陪同她寻找病因是,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活。“校服裙子穿这么短就是勾引人犯罪”和“你是女生很快要结婚生子无法保持团队稳定”的思维模式很可能就是你的家人和上司,而最悲哀的是,他们说出这样的话,甚至没有恶意。
电影如宣传海报一样,以女主角为叙述视角,她的丈夫,站在后景中,充满深情和忧虑的看着她。金智英的丈夫,和故事中所有男性一样,在女性生活中占据的比重并不大,整部电影的男性几乎都面目模糊。他们每天装作繁忙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女性的中心,男权自大无法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在女性生活中其实并不重要。在一个女性的成长中,通常收到的鼓励与同情、榜样与动力,都同样来自女性。她们的母亲、姐妹、上司、前辈,因为经历过,所以更明白互相扶持的重要。金智英的生活也同样如此,最后拯救她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位女性心理医生。
最为可悲的是,在东亚女性忍受歧视的处境中,很多歧视来自另外一些女性。金智英的婆婆对她颐指气使把她当做婢女,她的上司因为她是女性会造成团队的不稳定而不给她升职,当她被其他男性其实为“母虫”时,和歧视者站在一起的,是另外一些年轻的女性。
不过幸运的是,在电影中,我们也看到了一些时代的进步。金智英的人生,已经比她那个为了供哥哥读书而不得不放弃学业去打工的母亲幸运的多,她上了大学,为自己争取工作的机会;她的女儿,在一个更为开放的环境里成长,被一个温柔的高学历母亲教养长大,也会比她的母亲获得更多的可能性。
30年前,《末路狂花》中的两个美国女孩因为抗拒她们的既定人生,开着一辆福特冲出悬崖;30年后,《82年生的金智英》,这个30多岁的亚洲女孩,还在因为同样的甚至更严重的性别歧视问题,差点毁灭自己。但是我们相信,随着社会制度的逐步健全,越来越多的女孩自我觉醒,女性的宽容之路,会越来越平坦。
这部片和它的原著,听说了很久,然后,终于找来看了。
作为电影,它不算十分高明。或者说,它的意义主要在于“启动议题、引起思考”,附加价值远大于艺术成就本身。
可转念觉得,这样也挺好:朴素、通俗、简单易懂、门槛低廉,反而能完成更大范围的共情,实现近在咫尺的切肤之痛。
毕竟,性别平权任重道远,而那些触目惊心的鸿沟与天堑,往往就埋伏于无数个平庸到足以让你置若罔闻的生活瞬间。
饶是韩国人如此擅长用类型片来触发现实反思与改革,可性别歧视依然是社会性盲区,此书此片一出,众多男网民甚至发起《90年生的金智勋》的众筹小说项目,要以此来揭示“男性才活得更加不易”之结论,有人在电影上映前就跑去门户网站刷0分,与本作相关的几位艺人,也持续遭受着恶评暴力。
我不是女性,可我在观影过程里,依然有某种强烈的“被代入”的痛苦感。那大概是一种被生活摧折之后、熟悉的无从言说。
也许很少有谁真正能意识到,东亚文化里最符合主流价值和集体审美的东西:其乐融融的阖家团圆、父慈子孝、妻贤夫旺氛围,常常建立在对个体生活追求最大程度的剥夺与侵蚀之上,以对个体生活选择的驯化、遮蔽与无视,为其最大前提。
他人即地狱,偏偏有一种他人叫做亲人、家人、自己人、你理应为其无条件牺牲和付出的人。
于是,你明明已经失去了整个自我,却依然不被允许拥有控诉的可能,一句“谁不是这样在过日子”,再加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福、多少人羡慕你”,直接能让你失语一生。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是被永恒地囚禁?不,是被那种人人公认的幸福,所永恒地囚禁。
说回两性话题,必须承认,在这种剥夺里,女性所遭遇的,自然更多、更深、更强烈、更直接、也更无处遁逃:
生而为母亲(妻子、女儿),这就是你原该承受的重量,你要相信,这重量,恰恰是你的荣光。
这样的逻辑,就像“没有生儿育女过的女人生命都不完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另一半的军功章”一样,无趣、无聊、无耻、无稽。
电影基本是一种元素整合式的写法,把一个女孩(女生、女人)一生可能遭遇的,尽数列出。
职场的惯性歧视与想当然不信任,婆家庞杂而事无巨细的劳动,舆论的裹挟和道德绑架,妈妈群体里乐此不疲的攀比压力,童年“女孩子要文静一点”的叮咛和“赶紧来帮忙做饭”的提点催促,产后抑郁,熊孩子公共场合里的失态,公交车上的猥琐男,洗手间里的摄像头,遭遇了尾行与骚扰后得到的,也无非是“穿衣服要得体一点”的友情提醒。
总有人认为你们不能达到一般工作的标准,总有人在你做得很好时评论你不像个女人。总有人在对一半人类的力量进行否认、畏惧和阉割,然后这种否认还是社会支柱之一。
一个晴朗午后看着太阳落下时独自忧伤的权力,都会随时被自家娃一声带着哭腔的妈妈猝然打断,你若有所失地回头,来不及多想,就要凭本能挤出一个符合好母亲标准的慈祥假笑。
确信自己生病的那一刻,你问出的第一个担忧却是“所幸雅英现在还小,她如果懂事了,一定会觉得我奇怪“。
那个泼辣的不婚主义姐姐,那个干练的女强人上司,那个处处维护你的支柱般的母亲,其实,也都有着不比你好多少的处境——“早饭吃了吗”“喂雅英的时候一起吃的,妈你呢”“你爸的早饭都是按时按点吃的,我当然也会顾着吃了”——你们的日程都附着在别人的日程里 。
点点滴滴的日常性内部,温水煮蛙、钝刀割肉。
特别欣慰的是,本片并没有太刻意地去塑造一种道德上的对立面作为狗血情节来源——渣男丈夫、极品婆婆、吸血鬼娘家人、心机婊闺蜜、老色棍上司,等等等等,他们都没出现。
相反,对女主身边的大部分角色,作者与导演都做了相对柔化的处理,在直击其潜意识乃至无意识里的自私之余,也并没有完全避过其应有的善意:
弟弟的霸道傲娇里也偶然心细,爸爸的重男轻女里也不乏自省,母亲和姐姐更是保护伞型的助力,婆婆虽然让人厌恶,可言行也还没过度逾矩(既没住进儿子家、也没逼着生孙子)。
尤其是丈夫,许多时候,他还显得孱弱、克己、颇为通情达理。
所以,这就在更高的维度上,深化和升华了主题。
因为这不再是一个遇人不淑、私德有亏而引发的具体悲剧,这是一整个观念系统和一整个文化样式的扭曲,是一整个民族性和一整个世界性的失衡。
“别再说什么为我着想了,你和婆婆,还有我家里人都一样!”
这句忍无可忍的控诉没有错,可这些人并没有比其它另一些人更坏,他们只是在早就失去公平的压迫系统和伦理偏见系统里,扮演了顺理成章的属于他们的位置。
没有具体对象可归因可指责的困境,才是真正的绝境。
因为没有人能对抗无物之阵,对抗“约定俗成”。
比渣男更可怕的,是丢给你一个“这就是幸福生活”的默认,然后让你按部就班去完成。
为了维系男性集团的主体性与优越性,需要将女性客体化、他者化、视作欲望的潜在对象加以警惕和鄙夷,用性别权力宰制来确证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宰制,用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宰制来换取性别权力宰制,二者就成了一种鸡生蛋蛋生鸡的因果无限循环率,这才是社会性别秩序生生不息的核心逻辑。
有人说,金智英其实也不是最惨的。
那是自然,一个丈夫也愿意疼你、母亲也能够护你、上司也曾经提携你、读了大学受了高等教育、头脑和知识水平够用、经济上没有危机的女性尚且如此,那么,其它起点更低、资源更少、能力更短缺、性格更懦弱的人又该如何?
略感遗憾的,是“女主角的精神疾患与臆想症”这个设定,它多多少少地回避了矛盾、弱化了主题。
仿佛是她而不是世界患上了难言的恶疾,仿佛她需要的仅仅是作为一个患者去“被治愈”,仿佛该调适的仅仅是自己看待生活的方式和角度、是恢复健康后努力振作重新走到阳光下,仿佛之前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不能正视自己的精神隐秘,外加没有“不忘初心”、把写作梦这个“出口”重新捡起。
于是结尾的和解,也确实轻省、突兀、粉饰太平、鸡汤并且犬儒。
最后,也许很多人会问,你作为男性,有什么资格写这样的文章,或者,以什么样的立场写这样的文章。
其实我想说的是,在庞大的歧视结构里,男性(尤其是相对善良和体贴的那些),往往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看看《82年生的金智英》里进退两难的丈夫郑大贤,多少就会明白。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样的话,是挺解气的,连我都常拿它来自嘲,可是,起不到啥实质作用。
所以,女权运动的本质,肯定不是女性揭竿而起消灭男性,而是女性和男性一起作为盟友,去对抗一个困扰我们所有人的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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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楷然
人类幼崽研究员
唐山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中国电影资料馆重映了《82年生的金智英》,大厅几乎座无虚席。情节进行到金智英高中时代在公交车上被尾随这里,耳边渐渐有抽泣声响起,到影片落幕时,抽泣声已是此起彼伏,抹着眼泪离座的,不乏很多男性。
也许那一晚很多女性观众在银幕上看到的,不止是主角金智英,她们在金智英身上看到她们自己,看到烧烤店的那些女孩们,看到了身边每一个平凡普通的女性。
金智英是82年生的韩国女性用得最多的一个名字,影片中的主角金智英正像是千万个家庭中作为母亲、女儿、妻子的“金智英”们的缩影:出身平凡,家境普通,大学读国文系,毕业进入一家广告公司,结婚后成为全职妈妈,父母到了退休的年纪依然在做小生意。有着三两知心好友,原生家庭和婚姻也没有显见的重大缺失。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生活每日就像水一样波澜不惊地流过。
然而平静水面下那些细微的旋涡和暗流,涌动在金智英的身体里,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高中时在公交车上被男同学尾随,虽是有惊无险,那种恐惧带来的冲击力却是经年不减的,作为保护者的爸爸出现后也不免要责备几句“不要穿那么短的裙子”、“不要随便对人笑”,即便金智英穿的是统一发放的校服、连尾随男子的脸都没看清;
工作后参加企划组选拔,终选名单上全员男性,她犹豫再三才敢向上司问出“不选我是因为我能力不足、您不喜欢我吗”,得到的答案是“你能力不错,但也许做不了几年就要结婚生子,无法兼顾家庭与职业”;
生完孩子想重回职场,输入自己的履历和可以工作的时间后,筛选页面却一片空白,唯一能迅速上手且兼顾接送孩子的职业只有附近街区的面包店售货员,而她是国文系大学毕业生。
片中所有矛盾冲突的设置、情节的推进、画面的转换都极尽温和,几乎没有大起大落的戏剧性场面或是极端的角色,唯一对女主“攻击性”稍明显的只有婆婆,但也点到即止、戏份有限。然而东亚社会中女性权利感的丧失很多时候并不仅仅因为遭遇过某几件重大挫折,反而正是那些微小不易察觉的侵犯、打压,与分不清是保护还是限制的“为你好”在成长过程中点滴积累,编织成一张无可脱逃的、繁复细密的蛛网,“金智英们”在其中像是徒劳挣扎的猎物。
就像姑母来家里做客时与金智英的一段对话,再日常不过,却正是这种渗透进女性生活毛细血管里的钳制最好的写照:
“你养孩子再难,也要好好打扮自己,女人应该是漂亮的。”
“姑母,我觉得我不化妆也很美呢!”
“漂亮什么,瞧你憔悴的样子!”
这里姑母虽然是女性,但她的建议却带有深深的男性凝视意味。金智英不是没有试图反对姑母的话,她把反抗藏在和气的笑里,试图用幽默和笑容缓和对话中紧张的对抗性,但很快这小小的矜骄和自尊心又被姑母看似是关心的回应打压下去。这样微妙而令人丧气的瞬间,恐怕少有女性敢说一生中从未经历过一次。什么样的建议才是真的为女孩们好很难界定,但提建议这个举动本身却彰显了提建议者及其所代表的价值衡量体系在权力上的高位。
也有人质疑金智英矫情,觉得已经很少有男性能做到片中的丈夫所做的——在母亲面前尽力维护妻子、主动要求休育儿假、为妻子找心理咨询师。但女性在亲密关系中呈现出的黑洞般的、缺乏安全感的、仿佛再多的爱也填不满的低能量状态,不是哪一个具体的男性能修复、弥缝的,因为这种状态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不是某一次单独的事件,而是系统性的、长期性的能量侵蚀与贯穿女性生命终始的权力低位感导致的。
片中的每一个女性几乎都在某个时刻成为被男性同盟所摒弃、所不能理解的“阁楼上的疯女人”:金智英内心深处所有对生活最真实的不满都是在“精神错乱”、“被他人附身”的状态下说出口的,但这种“精神错乱”更多是丈夫定义里的——只有他如临大敌且视之为病态,而智英的母亲、上司以及女咨询师则或是心疼怜悯、或是毫不意外地理解和接受了她的状态;
智英的姐姐中学时曾因抓住暴露狂送警被老师批评“女生不知道羞耻”,家庭聚会上也会因为还没结婚被姑母讽刺“你真是特殊”,她的据理力争被弟弟评价为“你总这么冲动,会出大事的”——她的每一次抗争都让她更加成为父权社会中的异类,尽管周围人“划清界限”的方式可能是温和的(也许只是家常闲聊中的一两句调侃);
母亲美淑两次因不满丈夫对女儿和儿子的差别对待而爆发,丈夫都是本能地回以震惊、不解、不可置信的眼神,即便妻子情绪崩溃地坐在地上哭诉,他也只是站在一旁。同样的情境下,当智英不堪压抑化身外婆诉说委屈,母亲则是本能地迎上去抱住了她,无需解释、毫无困难地理解了女儿;
智英的女上司半开玩笑地反驳男同事污名化职场女性的言论时,会议室里的男性迅速、无声地结成同盟对她施压——或者说同盟一直存在,只是何时现身的问题而已。
只要女性试图反抗、表达不满、争取权利,不论是温和的还是激烈的,都会被视为异类与威胁。于是所有女性都有可能在任何时刻成为“生病的金智英”,因为定义“什么是正常”的权力不在她们手中。
家庭系统排列创始人海灵格的治疗实践表明,当家庭成员对家庭内部动力和能量流动没有觉知意识时,家庭中的一个后代会承接某位被排除在家庭系统之外的长辈的命运。亦即,一个人的情绪、感受、能量转嫁到同一系统中更为弱势(年龄更小)的另一人身上,不仅可能,在他们同为弱势群体时,这种群体间的“通感”甚至是必然的。片中金智英多次出现身份的游移——时而是大学时代的学姐,时而是母亲,时而是外婆(均是比她年长的女性)——也就不难理解了。
她们都是曾经被男性话语系统排除在外的人,她们都已经或近乎失语(母亲年迈,外婆和学姐死亡),她们连同她们的愤怒、委屈、不甘、悲伤,都活在金智英的身体里,因此金智英因为女性身份所遭受的每一次打压、侵犯、不公,也许看似微小,实际上牵动的都是她身体中这个巨大的女性共同体,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引发的能量共振是爆炸式的。金智英其实也是失语的,只有借这个女性共同体中的某个其他人之口,才能说出真实的感受,代价是被贴上“精神疾病”的标签。
在这股来自女性共同体的强烈能量的裹挟下,她的自我很容易被淹没。所以金智英面对很多生活琐事产生的愤怒、不满、失望,不是敏感,更不是小题大做,而是因为她愤怒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愤怒,悲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悲伤,几代甚至千百代女性的生命诉求在她身上横冲直撞、要找一个出口。
但正如上野千鹤子在《父权制与资本主义》里所说,家庭也不过是父权制对女性进行剥削的最小单位而已,“金智英们”回归家庭就像是一头钻进了死胡同:“我总觉得越过这面墙壁,应该就能找到出口,可依然还是碰壁。就算找到其他出路,也依然碰壁。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出口。”
那么离开家庭、像娜拉一样出走的话又如何呢?恐怕在初入职场之时,金智英已经从女上司身上看到了答案。
知道她生病后,弟弟终于把那支她眼馋了十几年、爸爸去英国只买给弟弟的钢笔送给了她;知道她生病后,以前登门从不带礼物的弟弟受爸爸嘱托带来一袋红豆面包,尽管俩人都不记得金智英爱吃的是奶油面包,把弟弟喜欢的口味错记成她的。高位者的自省和歉意总是在对方已经不需要的时候姗姗来迟,正如这钢笔;有时这种歉意和补偿甚至根本无关要害、文不对题,如同一袋红豆面包。
-FIN-
《82年生的金智英》未映先火,很多人在它上映之前就知道了这部电影。
因为这部电影,以及原著小说,还有和它相关的明星都曾陷入舆论漩涡。
当初原著小说上市的时候就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风波,很多韩国男性说这部小说过度地宣扬女权主义,是一部迎合女性、讨好女性的谄媚之作。
当宣布要将这部小说搬上大银幕的时候,更是遭到了韩国男性强烈的抵制,甚至有人请求青瓦台封杀这部电影。
看过这部小说的明星会被问候全家,担任这部电影女主角的郑有美更是成为人们攻击的对象。
到底是怎样一部小说(电影),会面临如此铺天盖地的差评,会被无数人抵制?
如果你不喜欢一部电影,你大可在看过它之后打一个差评,何必在还没看过它,甚至它还没拍出来的时候就抵制?
里面到底有怎样的情节,能让这么多人对它恨之入骨,以至于不希望它被拍出来?
有人说过:如果社会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那么这种声音一定是谎言。
事实也的确如此,人们批评《82年生的金智英》,不是因为它真的是一部烂片,而是因为它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害怕。
它让女性感到感同身受,也让男性感到被戳到了痛处。
你瞎说大实话,戳到别人痛处了,他会给你好脸色吗?他只会否定你、抨击你、辱骂你,说这是一部烂片。
像《封神传奇》《富春山居图》这种真正的烂片才不会有那么高的热度,也不会那么有争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它是烂片,不值得浪费那个精力来讨论它、抵制它。
反过来说,一部电影能让全国男性都去抵制它,绝不是因为它是烂片,而是因为它说了大家不想听的实话。
在重男轻女现象普遍的国家,有人拍了一部揭露人们重男轻女的电影,你揭他们的短,他们自然要抗议。
影片中,金智英在家里排行第二,她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弟弟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温室里的花朵,什么活都让两个姐姐干,绝不让弟弟受一点委屈。
父亲去英国出差,给弟弟的礼物是钢笔,给两个姐姐的礼物就是笔记本。
弟弟去看望二姐金智英,打电话问父亲:二姐喜欢吃什么。
父亲说她喜欢吃豆沙面包。
其实金智英喜欢吃的是奶油面包,她一点都不喜欢吃豆沙面包,是弟弟爱吃豆沙面包。
三十多年了,父亲都不知道女儿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儿子喜欢吃什么。
弟弟只要干一点活,姑姑就会说:这家的女儿们真会搞特殊,干嘛叫年幼的弟弟搬东西。
大姐反驳道:他哪里年幼了,都年过三十了。
姑姑却说:就算白发苍苍,老幺就是老幺,真不懂珍惜自己弟弟。
女人干活就是应该的,让男人干活就是搞特殊。
他们还不承认自己重男轻女,只是说是年长的要让着年轻的。
所以大姐当年不得不报考师范大学,做老师来供养弟弟妹妹。
被迫选择不喜欢的大学,被迫选择不喜欢的职业,被迫选择不喜欢的生活,就因为她是女人。
小时候她的梦想是去丹麦、瑞典、芬兰,然而现实是她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假如她是男人,也许父母不会强迫她读师范大学,不会强迫她上班来供养弟弟妹妹,那么她的人生会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弟弟年龄更小,所以处处都要让着他;姐姐年龄更大,所以她就要做老师来供养弟弟妹妹。
果真是年龄的问题吗?
但是金智英的母亲美淑并不是最大的孩子,她还是兄弟姐妹中成绩最好的,还是在父母的逼迫下退了学,放弃了做老师的梦想,年纪轻轻就去做衣服,打工供养她的哥哥们读书。
所以说啊,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是男孩就被当做一块宝,是女孩就被当做一根草。
美淑小时候要打工供养哥哥们,长大了还要照顾丈夫和孩子。
她这么辛苦,她的婆婆不庆幸自己有个好媳妇,反而说她是因为儿子才能这么享清福。
连美淑的母亲也说:女婿很了不起。
明明是女人包揽家务,婆婆不仅归功在儿子上,还对美淑说:总之家里至少得有四个男的,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再生个儿子,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就生了个智硕,太空落落了。
美淑生一个儿子都那么累了,你还要她再生一个儿子,你想累死她吗?
不过也有明白人:我也生个女儿就好了,儿子都没用,看她们为妈妈摆饭桌,真孝顺啊。
十年过去了,到了金智英这一辈,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好。
金智英小时候放学回家遇到了怪叔叔,父亲不去责怪怪叔叔,不去反思他不接女儿放学,让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反而怪她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补习班,怪她穿着不得体,怪她裙子太短(其实金智英穿的是校服),怪她逢人就笑。
是她被尾随了,她是受害者,父亲反而去怪她。
金智英的姐姐上高中时和朋友们合伙抓了暴露狂,把他交给警方,结果被老师们狠狠教训了一顿:女生不知道羞耻。
又过了十年、二十年,她们长大了,一切还是一样的。
金智英没结婚的时候,婆婆叫让她早点结婚。
结婚了,婆婆又催她生孩子。
生了女儿,婆婆又催她再生个儿子。
女人做家务是她应该做的,男人做家务就会被夸是个好丈夫。
女人照顾小孩是她应该做的,男人把小孩交给岳母照顾,人们就会夸他真了不起。
男人不照顾小孩是应该的,女人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月就复职就是不称职的母亲。
你要是敢让丈夫请育儿假来照顾小孩,你就是疯了,太过分了,竟敢毁掉我儿子的大好前程。
父亲过生日是母亲下厨做一大桌饭菜,母亲过生日还是母亲下厨做一大桌饭菜。还是姐姐体量母亲,点了外卖。
以前金智英的父亲只给儿子买钢笔,现在父亲也只肯给身强体壮的儿子买中药,眼中根本没有产后抑郁的女儿。
重男轻女不仅体现在家庭,也体现在职场。
金智英工作能力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是属于能力比较强的,上司经常表扬她,但仅仅是因为她是女性,就没有被选进企划组。
落选的不只是她,整个企划组都只选了男性,没有选女性,因为公司希望组建一个5年以上长期小组,公司觉得女职员很难长久。
就因为他们“觉得”,就剥夺了女职员的机会和权力。
而且这种现象并不是韩国特有的,在全世界都很普遍。
很多岗位不招女性,除非你的能力比男性出色很多。
还有很多岗位虽然男女都招,但是男女员工同工不同酬。
比如前两年《金钱世界》男女主演补拍酬劳相差1500倍。
金智英的上司金组长能力就很强,但就因为她是女性,根本没有晋升机会,不得不辞职去单干,而同期入职的男同事全都晋升为科长了。
领导根本不尊重金组长,还阴阳怪气地对她开一些并不好笑的玩笑,金组长还不能生气,被diss了还要陪着上司一起笑。
金组长这表情明显是领导太过分了,她都想站起来把领导打一顿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虽然在下属眼里她是成功女性,但在领导眼中,在家人眼中,她不是好母亲,不是好老婆,也不是好女儿。
“事业有成又如何,孩子毁了什么都完了。”
为了这个家,金智英的母亲没能实现做老师的梦想,不想做老师的姐姐却被迫选择了她不喜欢的职业。
母亲还说:当时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说明金智英的母亲、姐姐为了供养弟弟妹妹而做出牺牲并不是个例,是很普遍的现象。
金智英也是如此,她做了妻子、母亲,就放弃了写小说的梦想。
人们看不到她们做出了多少牺牲,看不到她们放弃了多少想做的事,又咬牙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
到最后,她们还随时都会被人身攻击,被称为“妈虫”。
(妈虫:用来贬低无法管教在公共场合大声喧闹幼童的妈妈,或无收入的全职妈妈)
金智英用丈夫的钱买杯咖啡也会被说闲话;
如果她去上班挣钱,婆婆又会说:你上什么班?你一个女人能挣多少?有你丈夫挣得多吗?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请育儿假做家庭妇男的丈夫,就算丈夫同意,婆婆也不会同意。
因为婆婆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觉得这样就是对的,放弃梦想是对的,任劳任怨也是对的。
她小时候被压迫,长大后就去压迫别人。
她小时候讨厌人们重男轻女,她受尽了重男轻女的折磨,她长大后就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一代传一代,恶性循环。
为什么这部电影会被韩国男性抵制,甚至请求青瓦台封杀它?
因为这部电影批判的就是他们。
他们的家里就像电影中描述的那样,他们的公司也像电影中描述的那样,而且只会比电影中的情况更严重、更恶劣。
电影并没有卖惨,也没有刻意放大女性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恰恰相反,金智英已经很幸运了。
电影最后,男主角郑大贤说服母亲请了育儿假,金智英没有像母亲、姐姐那样被迫放弃梦想,而是如愿以偿做了小说家。
这个结局太美好了,也太理想化了。
不仅如此,金智英的母亲也对她很好,父亲说她的时候,母亲会维护她,父亲只给儿子买中药,母亲也会批评他。
金智英的父亲虽然有一点重男轻女,但至少还会反思自己,妻子说了他之后他赶紧就打电话再给女儿买一箱中药。
婆婆也重男轻女,但最后还是选择尊重金智英和郑大贤的决定,金智英工作,郑大贤带娃。
郑大贤更是一个完美丈夫,他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宁愿冒着失业的风险也要请育儿假。
所有人都不理解金智英,只有郑大贤尽可能地关心她、善待她、帮助她。
所有人都喜欢找别人的问题,只有郑大贤会找自己的问题,还说他觉得金智英是因为和他结婚才生病,是因为他才生病。
甚至还有长辈不觉得儿子好,觉得女儿更好。
包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也没有因为父母溺爱他就膨胀了,还是去看望了金智英,还送了钢笔给金智英。
重男轻女的是父亲,是姑姑,他做弟弟的没什么错,但是他愿意用这种方式和姐姐和解。
要说《82年的金智英》是宣扬女权、讨好女性、丑化男性,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导演和原著作者已经很克制了,现实中重男轻女的现象要比小说和电影严重得多得多。
现实中像金智英的母亲这样不重男轻女的人少之又少,像金智英的婆婆这样愿意尊重儿子、媳妇的决定的人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像郑大贤这样的完美丈夫更是根本不存在。
金智英有一个支持她的母亲,还有通情达理的丈夫,婆婆和父亲也并不是冥顽不灵。
即便是这样,金智英还是生活得很艰难。
但真实的情况是,绝大部分女性遇不到郑大贤这样通情达理的丈夫,遇不到不重男轻女的母亲和长辈,遇不到知错就改的父亲和婆婆,所以她们的生活只会比金智英更艰难。
有多少父亲和婆婆曾经重男轻女,后来还会知错就改?
有多少婆婆会不再坚持自己,而是让着媳妇?
有多少长辈会觉得生女孩比生男孩好?
有多少丈夫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请假当家庭妇男,让妻子去做她想做的事?
答案是非常少,甚至可能根本没有。
《82年的金智英》是一个美好的童话,但大家都知道,现实往往比童话残酷多了。
2016年秋天,一本名为《82年生的金智英》的小说在韩国出版。
随即在2017年收获书店评选文学小说类年度最佳书籍,新书畅销榜Top1,实体、网络书店小说类Top1等不胜枚举的奖项与记录。
与此同时,此书被广大韩国男性定义为“女性主义”,铺天盖地的恶意评价也席卷韩国各大网站。
更不幸的是,有韩国女星在网络上公开表达对此书的喜爱,却遭来绝大多数男粉丝的强烈谴责与脱粉。
一时之间,网络上对此书展开了漫长且沸沸扬扬的探讨。
2019年10月23日,与小说同名的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在韩上映。
在网络反响上,电影上映与小说出版的结果无异。
发行前,对电影仍是恶评如潮。上映前,在韩国网站Naver上,想看与不想看人数达到了罕见的3:5。
上映首天,电影更是遭遇恶意打分的“恐怖袭击”。
以Naver网站电影页面10月23日(上映首日)下午3点为基准,电影评分的几项数据出炉。
10分制的评分计算规则,观众评分约为9.7分,影评人评分为7分,网民评分(谁都可以给)只有4.45分,而且性别差异尤为明显。
男性网友评分为1.45分,女性网友评分为9.19分。
从领略原创小说的真实和感受同名电影的温和之外,我们也不难窥见一个社会男尊女卑的严重性。
今天要分享的这部电影,就是目前豆瓣评分高达8.7分的韩国新片——《82年生的金智英》。
金智英于1982年出生在韩国,同是生活在东亚文化圈的大染缸,有些东西自然而然被当作是“传统”。
由于年代不同,男尊女卑的程度有大有小,但这种现象依旧如梦魇一般从未消逝。
从家庭戏剧的角度来看,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讲述了一个经历育儿、家务和职业中断的金智英(郑有美 饰)突然有一天有了精神问题,说出了一些令家庭成员惊愕的话语…
不知不觉地,丈夫郑代贤(孔侑 饰)和整个家庭试图解决这一问题的故事。
影片开始,镜头在家庭聚会其乐融融的场景和金智英做家务之间切换。
直到金智英以自己母亲的口吻和婆婆对话时,空气仿佛凝结成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金智英开始称呼婆婆为“亲家母”,丈夫为“小郑”,公公为“亲家公”,而这种人物代入让她完全迷失自我。
场面近乎不可控时,郑代贤(孔侑 饰)连忙将妻子带离现场。
“爸,妈,秀玄(郑代贤妹妹),智英她有点不舒服,真的,她最近有点生病了,我之后再仔细向你们一一说明。”
无数次,化作自己母亲的金智英都在想:
“只有你们家人团聚很重要吗?既然你们的女儿可以回娘家,那也应该让我们的女儿回来才对吧!”
每次金智英陷入精神异常时,她的脑海浮现的全是童年的回忆。
镜头闪回到从前,那个对女性恶意达到最大化的从前,小时候父亲重男轻女。
初中时公交被男同学尾随和威胁,叫父亲来接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迎来的却是父亲的严词指责。
为了工作,对男同事的恶意玩笑她可以忍气吞声;为了育儿,放弃工作她可以忍气吞声。
但好不容易出门买杯1500元(约合人民币9元)的咖啡喝,竟被陌生男子说是妈虫(网络流行语,暗讽有小孩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过着靠老公养的生活),她愤怒的情绪终于迸发。
电影以温吞的方式描摹平凡女性金智英的一生,以穿插回忆的叙事方式将观众带入她的内心世界。
感受她作为平凡女性有苦难言的丝丝苦痛,每一次简单的单人镜头都铿锵有力,每一次的特写则让观众共情满溢。
生活流的影像虽比小说直述一个个刺痛人心的事实要来得温和,但也架不住痛楚的画面反复叠加。
脱胎于小说的真实故事,透过影像的介质,电影的真实蕴含于平静的画面和人人皆知的戏剧冲突中。
它如一面镜子,照到他们,也照到我们自己。
第一眼故事,第二眼生活,第三眼自己。
和约翰·威廉斯的《斯通纳》一样,平静却又如此有力。
时光流逝,一次次的事实成为韩国男性的“男权主义”已然深入骨髓的佐证。
我们期盼他们会反躬自省,他们会将骨子的歧视慢慢淡化,他们会摘下那恶毒的有色眼镜,然而这次期盼再度落空。
关于男尊女卑的问题,韩国存在,我国存在,全世界存在。
而每一次不同形式的发声,都看似微不足道,但都是或大或小的努力。
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但不尝试就一定没有。
回望韩国电影这么多年,不可否认的是,在创作自由的土壤之上,他们曾经拍出过太多改变社会的电影,如《辩护人》《熔炉》。
所以,偏见也好,歧视也罢,改变根深蒂固的“传统”和社会的劣根性需要一步一个脚印。
诚如鲁迅先生所言:
“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生而为人,由衷期盼每一位女性都可以不被所谓的“性别”所束缚,可以拥抱更远大、更无限的梦想!
PS: 不要求资源哈,韩国才上映呢!嘻
把本片推荐给我妈看,我妈觉得金智英之所以会疯是因为太在意别人的想法,怕被婆家说闲话,自己精神上有个枷锁,儿媳妇就应该如何如何。同时我妈表示我爸家里如果有什么事她是不会去搭把手的,关她什么事。
其实我妈的经历跟片中人物又是何其相似。我某个阿姨透露说高中毕业面临恢复高考。某次统考中,我妈在最后一题成为全区唯一正答者,班主任亲自到家里来跟外公说我妈应该考大学,最后我妈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直接就业了。我妈听了却说哎呀,有什么好说的。
家中六个子女,前五个是姐姐,最后一个终于是个儿子,有次家里买了两个肉馒头,弟弟单吃一个,另一个姐姐们切开平分。外公是那种女儿出嫁了生了儿子都会很高兴的人。可惜他没看到他唯一的儿子生的是女儿。
我妈不知道因为什么跟我爸结了婚。我一直猜测有年龄大了的因素,结婚是29岁,生我是30岁算是相当晚婚晚育了。家里依然是经济条件不好,刚过了一岁,就找了关系把我送进托儿所了。也不是没想过让婆婆带,只不过婆婆只管着另一个孙子,不肯带我,外公外婆又都死了。然后我有记忆的托儿所幼儿园时代,我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来被接走的,因为下班了再骑自行车赶过来的确要一段时间。现在想来我爸好像没来接过我,为什么没来接过我呢,我也不知道。偶尔也会想念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抬头还能看到星光的年代。
我爸唯一的好处是偶尔可以买个菜做个饭,但是碗必然是我妈洗的,衣服也是我妈洗,床单也是我妈洗,家里的打扫也是我妈包了,偶尔一个人晾床单会有点吃力,妈妈会让我搭个手。只有他们冷战的时候我妈会拒绝洗我爸的衣服,可以看到我爸自己洗衣服的场面。
会想起上述的种种倒不是因为看电影有感而发,而是因为我爸起诉离婚。对,没看错,不是我妈起诉离婚。我妈虽然对我爸颇有微词,但本着年纪大了将就过吧的心态却也没想过离婚,应该是真没想过。在应诉期间,我突然思考,我的父母究竟承担了多少家庭责任,干了多少活,赚了多少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钱也是我妈赚得多,活也是我妈干的多。90年代中我妈工资就有一千多了,我爸国企下岗开出租,考驾照各种请托要花钱不说,份子钱还经常交不出,多年后我妈回忆起来说那个年代人家开出租都是赚钱,怎么你爸就是亏钱,我当年也没多想,就给钱了,现在想想是我心太大了。其他幺蛾子失业用钱也更是不胜枚举,算下来我爸挣的钱都是结结实实用到他自己身上了。
女性太豁达也不是好事。带着传统的枷锁默默承受不反抗,别人未必会念你的好。我爸起诉之前一次吵架,我妈终于爆发一次说,你不是老把自己是男人挂嘴边吗?你结婚前不是说家里有房吗?你不是在上班挣钱嘛?那以后我什么钱都不出,我就跟着你,家里开销都你来。我爸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些话都是第一次说。我妈的信条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从来不翻老账,我觉得这脊梁骨戳的太晚了,把我爸养成了一个精神上的怪物。不学无术又好吃懒做还吹嘘自己工作多努力,还要家里人什么都听他的,以为自己是家里的小皇帝。
封建的枷锁是一体两面的,既禁锢女性,也要求男性。有句广告词是“谁知养家的男人多辛苦”。对男人的要求就是养家,可在中国又有多少男性可以完全承担起养家的重任?中国女性想当妈虫而不得。还要用新思想去维护男人可怜的自尊心。年轻一代没人做菜没人做家务,因为男性天然就不做,女性心想我凭什么做,我也是小公主。有人担忧这成个什么家,其实不然,这说明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
我妈,60年生,不施粉黛,穿着朴素,为家庭奉献了所有,生在红旗下,长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历又像智英又像美淑,目前似乎还没有进入新时代。
金智英节日回丈母娘家用自己母亲的口吻说出我心疼我女儿我也很想我女儿的时候真的太难过了 想起妈妈以前跟我说你以后嫁人了才知道谁都没有你爸妈更心疼你 平平凡凡的金智英 是你是我 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金智英 但并不是谁都会像金智英一样有美好的结局且爱她为她着想尊重她的丈夫 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加残酷
从公交车上陌生阿姨的帮助开始哭 结尾完美的不真实
论为什么韩国的出生率突破了0
建议广大姐妹带男朋友去看这个,看完凡事觉得小题大做的建议当场分手。
改编的比较温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太一针见血而顶不住社会压力 总之电影里还是美化了男性这个群体 现实要更比这残酷 绝大多数女性根本就没有这种老公 整体效果和小说有些出入 但是内容也足够唤醒女性 看女性想不想醒了
非常好地还原了书里的内容。弟弟问爸爸智英姐姐喜欢吃什么,爸爸说红豆面包。弟弟买了一袋红豆面包给姐姐送去之后,姐姐说:红豆面包?红豆面包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我喜欢的是奶油面包。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比金智英还要难过。
在电影院哭成泪人。电影比小说更加丰满,其实男性跟女性一样被困在传统偏见的桎梏中,电影中已经展现了当代年轻男性对女性困境的共情与理解,但是老一代两班们真心没救。PS:看来男性洗碗和育儿在南韩依然不被接受。
本来想说虽然你我都可能是金智英,但你我不见得有她幸运,遇到过欣赏她的上司,没有太不像样的家人,有个非常不错的老公。。。可是突然觉得,她老公做了什么很特别的事情么,能被这么多人说“完美”?
还是像个网络热门吐槽贴,零零碎碎不成章,但是女性观众也实在是很难不被击中了。孔刘演的老公其实已经算90分老公,是老公这个东西本身不行了。以后还是不要再随随便便说“哥哥好帅想跟哥哥结婚”这种话了,准备改说:“哥哥好帅,想跟哥哥发展一段较长的、但又不涉及各自原生家庭的、并且保证做好一切避孕措施的亲密关系!”
我男友韩国人,观影期间,一直在叹气,事后问他,他说社会还是有一些男人不知道社会对男性的优待,不知道女人的艰辛,但是也在慢慢的改变。
其实已经不能从电影角度来聊了,影片更多在于引发的讨论与社会意义。里面涉及到非常多这几年被频频提起的女性话题与观点:关于重男轻女的、关于性骚扰的、产后抑郁的等等很多。相信之后,关于这部电影的内容与台词,也会经常被提起吧。影片比较好的地方在于,并没有故意设计几个非常极端的反派,大玩狗血煽情。甚至,孔刘这个角色其实还挺通情达理的,女主的姐姐与弟弟也有靠谱。然而,即便这样,郑有美的女主角色仍遇到了各种困扰与麻烦,这才是真正让人觉得很无奈的。
金智英已经算是在韩国这个男权社会拿到上上签的女性了吧!原生家庭就很好了,父亲那种只是轻微的重男轻女,并不是刻意的对女儿不好。有个能干的妈妈,有个女权姐姐,弟弟也不错。所以她遇到了孔侑这样的好丈夫就结婚生子了。金智英也没有遇到婆家逼迫赶紧要生个男孩儿,不生出男孩儿就不领证,也没有跟婆婆住在一起。更没有遭遇丈夫孕期出轨,更没有家暴,丈夫更是要自己来休假让妻子去上班,这个在中韩现实环境中几乎都是不可能出现的了。没有直接的压迫,除了喝咖啡时候被骂妈虫,她已经是处境不错的妈妈了。但就是这样,她好想被抽取了生气,颓废的活着。
你们说姐姐是最大的孩子,所以应该懂事点,做老师养弟弟妹妹;可是妈妈不是最大的孩子,还是让她打工供哥哥们读书。为了这个家,妈妈没能实现做老师的梦想,不想做老师的姐姐却不得不选择不喜欢的职业。金智英也是如此,放弃了写小说的梦想。人们看不到她们做出了多少牺牲,看不到她们放弃了多少想做的事,又咬牙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到最后,她用丈夫的钱买杯咖啡也会被说闲话;如果她去上班挣钱,人们又会说:你上什么班?你上班有你丈夫挣得多吗?女人照顾小孩做家务是她应该做的,男人照顾小孩做家务就会被夸是个好丈夫。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请假做家庭妇男的丈夫,就算丈夫同意,婆婆也不会同意。因为婆婆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觉得这样就是对的,放弃梦想是对的,任劳任怨也是对的。她小时候被压迫,长大后就去压迫别人。
戏剧上我最喜欢智英变成外婆时,对母亲的道歉,张力十足而且将这长久的无力凸显。但我总是回忆起的台词却是,智英在阳台上说自己成为某个人的妻子,某个人的母亲,也有开心的时候……像被打了一拳,愤怒回击却发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没人能回应我的愤怒,也没人承认是谁先对我动的手。电影里的每位女性,是你,是我,是他的母亲,姐妹,还有女儿。女性为什么总不是她自己?该看这部电影的,根本不是在电影院泪流满面的女孩子,而是后排哭的超大声的大哥,还有所有既得利益获得者。
眼泪无法控制的流 全场同步默默流泪 等电影氛围好点的时候才有人吸鼻涕 泡菜人民观影真的很讲究了 一直到全部结束才有人开口说话
影片先是塑造一个温柔体贴完美到简直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的丈夫形象,然后再把这个所谓的温柔打破,让你觉醒那所谓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他本就应该做的。为什么一个男人做他应该做的育儿和家务叫帮忙和牺牲,而女人育儿叫休息?为什么爸爸笨手笨脚带孩子还觉得莫名萌,偶尔能做点他该做的事就夸上天了,而妈妈就都得是超人?为什么女儿就要早早出来赚钱供哥哥弟弟上学,儿媳妇在婆家各种被使唤干活。为什么大家理所当然接受了这些不公,改把他们包装成狗屁美德。当我们觉得这个丈夫形象完美的时候,其实就是该审视自己的时候,这就是性别刻板印象啊。
所以韩国男性对这片生气的原因是啥呢?孔侑扮演的老公太完美了吗?
82年生的金智英有体贴的老公,有亲人的关爱,然而依然过得很抑郁,因为她面对的是男尊女卑的社会,琐碎但理直气壮的日常伤害。电影用轻淡的散文体讲述生为女性之苦,激发的同理心是超越性别的,它让我忍不住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一个母亲,我知道女儿未来会呼吸和我一样的苦痛,我还会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吗?——智英与母亲那段对话大催泪…
之所以座位四周的女性都在抽泣,是因为她们都是男尊女卑时代达到顶峰的亲历者。生而为人,换位思考和将心比心难与否?说难也难,小说出版和电影上映后,韩国广大男性依然在网上展开无休止的谩骂,韩男深入骨髓的劣根性显露无遗;说易也易,即使性别站在女性的对立面,也能感受电影每一分钟的痛楚,无关性别的人类共情同样实现。诚然,电影和书籍都是一面镜子,能照出时代的落后、社会的不公和女性的伤疤。而我则愿为人如鲁迅所言:能做事就做事,能发声就发声,有一份热,发一份光。同时,由衷地期盼世界上每一位女性,都可以怀抱更远大、更无限的梦想。
检票时候,阿姨说的是:“金智英可以入场了”。没错,我们都是金智英。就像电影宣传的slogan:"你和我的故事"。金智英为什么有的时候不像她自己,因为她身体里困住了千千万母亲,姐姐,妹妹。金智英每一次变成妈妈,外婆的时候,影院里都是各种抽泣声。我喜欢的是奶油面包,不是红豆包,迟到几十年的钢笔,只能是这个世界给我的补偿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