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手》里,索伦蒂诺借Fabio之身,终于找回了自我。我们这才知道,“导演索伦蒂诺”开始的地方,并不是衰美华醉的罗马城,而是有着粗旷石岸,野蓝大海,和深沉回忆的那不勒斯。而属于Fabio和索伦蒂诺的故事,从青春期的觉醒和剧痛开始。
青春期觉醒,或许得从对身体的觉醒开始。Fabio的觉醒存在于异性之间,是男女之间情和欲的觉醒。《上帝之手》用一场戏剧化的闹剧还原了一个元缪斯,通过描绘她的身体,让Fabio首先从视觉上,体验到最初的性觉醒。生理上的性觉醒,以及由此而生的对身体美学的感悟,很大程度上塑造了索伦蒂诺电影中的女性形象。索伦蒂诺,不得不说,是一个近乎绝对的男性视角,在他的镜头里,关键的女性人物似乎总是被当成雕塑去塑造和被审视,无论是这些人物是符合世俗定义的漂亮,或是丑陋。电影媒介又允许了她们是活生生的人物,有七情六欲和人性。想来文艺复兴若在技术上有了新的延伸,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意大利。
《上帝之手》中,围绕缪斯展开的这场闹剧,不知是真实存在过的奇闻,还是导演刻意而写的逸事。用一个小神僧(Little Monk)说“你会怀孕”的一个故事,和避孕套去做结合,如此让人忍俊不禁的矛盾,也难怪不会被人相信。这个无法让人相信的小神僧,却是缪斯之所以为缪斯的根本。因为“现实如此糟糕,我想逃出去”。能彻底逃出现实的办法,却又得创造出不会坠落凡间的超然体验。有些人拥有通达超然的艺术天赋,有些人则被病理规定为心理/精神疾病患者。殊途吗同归吗?我不知道。但能早早抵达归处的,一定也是少数人吧。他们或许真的可以相信和理解彼此,一如Fabio和他的缪斯。
与出场便已经自备超然体验的缪斯不同,《上帝之手》要讲的,还是Fabio的抵达之路。他用电影抵达,他用电影逃离。逃离已经让人愤怒和无所希冀现实,逃离生命里挥之不去的剧痛。
“剧痛”这个词,听起来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如一记冷锤,骤然敲碎你的心脏。但在Fabio的故事线里,剧痛却像往他的墙上钉钉子,一下一下至碎裂。悲剧是将美好的东西破坏给你看。越是美好的,越空泣无门。影片中Fabio的美好过往,还是一片滋养他丰沛情感的土壤。若是生活没有那么多闹哄哄的色彩和那么明亮的爱,我很难想象Fabio到底会是怎样的人。起码很难是一个像如今影片中这样,如此善良和本真的人。
变故所带来的愤怒和嚎啕,最终唤醒了他内心蛰伏已久的暗涌野兽。这只野兽早在变故之前,便已经随着Fabio的年纪渐长,有层次地浮出水面。刚开始从一种不明不白的对什么遥远又本真的渴望,到对一种不清晰但知道自己想去抵达归处的欲望,直到终于明白自己想拍电影。这只野兽将带着他出发和抵达。而它在影片后段,也借“海明威”导演的身份指纹和挑衅Fabio:“你敢不敢!” “你有没有!”。在苍茫的大海前,不知他是否听到了往昔灵转的口哨声和抑扬顿挫的机船和鸣。
然后人生才真正开始了,或者说,梦才真正开始了。逐梦的第一个目的地,熟悉索伦蒂诺作品的人应该都能猜得到,是成就了他的绝美之城罗马。他在前往罗马的火车上戴上耳机。导演也终于第一次,让我们进入了Fabio的世界,听见Fabio听到的声音。那个让他的缪斯成为缪斯的Little Monk,站在月台上和他挥手道别。他们果然是可以互相理解的。而Little Monk取下帽子,你才惊讶地发现,他多像小王子。明明每个人都似有耳闻,却住在不被大家相信B12星球。只可惜,好像在每一个类似的故事里,飞机总要坠毁。
最后我想简单说一说,影片让我真正动容的地方。索伦蒂诺拍出了一种莫名无奈的哀愁。《上帝之手》的故事,很明显是索伦蒂诺的一版《罗马》。不知当他看尽了衰华的罗马和金陵十二钗,又自己思辨完了爱、衰老和死亡,在起草《上帝之手》时,是不是深切地感受到,那片粗旷湛蓝的海永远在那里,却又永远回不去。我在影片最后长长的片尾中,看着Fabio倚在火车窗上,窗外是艳阳高空和树影婆娑。不知他是否在当时已经明白,此去经年,定会是良辰美景虚设。
我想起另一个在海边扎根的人,他说,香港十年,他成了时间的浪子,当他再回到台北,却发现重新打开台北的钥匙早已被他弄丢了。当他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自己反锁在了台北的门外。他写,“所谓乡愁,如果是地理上的,只要一张机票或者车票,带你到熟悉的门口,就可以解决了。”
—— “如果是时间上的呢,所有的路都是单行的,所有的门都闭上了,没有一扇能让你回去。”
我也是一个在蓝色的大海边长大的孩子。在我的记忆中,海边还有浅棕色的沙滩,还有高高的灯塔。但就在我长大的这十几二十年里,沙滩却被侵占了,灯塔也在高楼中变矮了。甚至它的灯光,都比从前黯淡。我是这片沙滩看着长大的最后一代孩子;也是最后一代能真切记得,海边曾经有一片浅棕色沙滩的孩子。想起这些,我想再一次衷心感谢电影。因为现实世界里,我们每一个人都难逃“时间浪子”的宿命;还好有电影,能让我们留在往事和故乡里。
在影院看了第二遍索伦蒂诺的《上帝之手》,有人说不知道导演想表达啥,我认为简单来说,是一个男孩的个人成长史,像是德国的成长小说,且带有自传体性质。前半段像画卷般漫不经心展开,后半段把这些点反过来,一一串成线,织成命运。
为什么说是自传体,和影片中一样,索伦蒂诺也有两兄弟姐妹,十六岁时,父母因为山中小屋一氧化碳泄漏而意外去世。他说如果他没有成为孤儿,也绝不会成为导演,父母意外辞世,他才明白这世间一片片疯狂的扑朔迷离的火花。他本来会继承父业任职银行,但孤儿的身份和失落感,也给了他突破家族命运的自由。很难想象一位导演在其执导的第九部电影中,才决定重新回到故乡那不勒斯,把父母的经历搬上银幕(想象一下贾玲和李焕英,母亲去世的创痛是她想创作的第一桩心愿与题材)。
也能看到索伦蒂诺,借主人公少年卢比奥之口,夹杂私货叙说自己的成长史和关于电影制作的观点。马拉多纳、费里尼(影片中费里尼的画外音和费里尼本人声音如出一辙,第一幕城中堵车的场景,也让人想起《八部半》、电影,构成了索伦蒂诺和卢比奥的青春期,最后,索伦蒂诺也借着有浓重那不勒斯口音本土导演的大声嘶吼,说出了他对电影的主旨:痛苦是肌理是呼吸是必要条件,但呈现时必须要找到某种不刻奇也不媚俗的“乐子”,要知道自己执意想说的,要不顾一切地找到它们。
我也认为,小修士并不是真实的。他是幻想之门。他的出现,意味卢比奥已经进入使人从凄绝现实世界分心的电影世界。
原作者:David Ehrlich / 大卫·厄力克
原文链接:IndieWire 原文发表时间:2021年9月2日(威尼斯电影节)
译者:Elegie挽歌
如果我们说,保罗·索伦蒂诺的作品所探索的是神圣与亵渎之间的关系,那么这也确实是准确的,但这般温吞水的说法未能捕捉到《绝美之城》那纵欲狂欢式的极繁主义,或是《新教宗》那溢满性欲的亵渎,亦或是能唤出《他们》(Loro)那种‘我连看都还没看因为让索伦蒂诺来拍一部讲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的电影光是听起来就已经累死人了’的感觉。将《大牌明星》(Il Divo)说成是一部关于腐败政客的电影,就像是说《八部半》是一部关于写作障碍的电影一样:倒也正确,但同时又错得离谱。在索伦蒂诺的世界中,神圣之事与亵渎之事不仅仅只是摩擦到了一起或是交织到了一起,它们更像是在穿着衣服互相摩擦着对方的性器——以永恒的活力——直到我们完全无法将两者分辨开来,同时也就不再试图尝试想要将两者分辨开来了。不论好坏,他的电影都是这样一个人的作品:他知道生活并不能被整齐划一地切分为圣洁之事和异端之事,奇迹与悲剧。
现在,索伦蒂诺重温了他以切身之痛领悟到这条教训的那一个夏天,这位著名的风格家将他的回忆搅拌成了一篇醍醐灌顶般的自传体成长故事,讲述一名那不勒斯少年的整个世界是如何在一口气的时间内失落同时又被救赎的故事。对此恰到好处的是,影片充满着等量的反复无常和超凡脱俗,而虽然就索伦蒂诺那巴洛克风格的标准而言,《上帝之手》的运镜摄影真是一反常态地克制,但影片这样相对的平静也让索伦蒂诺能够凝结出一条有时会遗失在他那些更像马戏团般的影片的混乱中的真理:天堂与地狱都是非常真实的地方,一起共存在我们这座地球上,而且它们常常是如此完全地互相叠加并吞噬在一起,以至于人们如果忘记去闭上眼睛并想象自己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那么他们很可能会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在何方。
八十年代的那不勒斯:对索伦蒂诺来说,那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因此,对他年轻的替身法比亚托·斯基萨(新人演员菲利波·斯科蒂)来说,事情也便是如此,因为他自然是没有能力能看到这两者中任何一者的到来。像许多成长故事中的诸多主人公一样——即便是自传体的成长故事也是如此——笨拙内向的法比亚托就像是一块白板;他的人格尚未成型的状态让人觉得好像是剧本中没有给他下足够的笔墨。这一点问题在这样一部沸沸扬扬并充满生机的影片中更是格外显眼,但它也因此更容易被原谅。
《上帝之手》当然并不缺乏能抓住你注意力的角色。这其中的第一位也是最具悲剧性的一位人物,是法比亚托不能生育的姨妈帕特里齐亚(路易莎·拉尼亚利),一位丰腴的索菲亚·罗兰式人物,她的入场是一段鬼魂般的序曲,而这段序曲也昭示了接下来的影片将会具有的那种葬礼般的性饥渴感。帕特里齐亚急于想要为虐待她的丈夫生下一个孩子,因此她去找了圣·热内罗(San Gennaro,古时那不勒斯的主教,现代那不勒斯的主保圣人)的鬼魂,希望让这位死去的圣人拍一下屁股就能治愈好她的子宫(这种神话之事的物质性存在,它在影片后面部分将会让位给电影这一媒介自身为清醒之时的梦境的属性,其起始点是那一盘永远放在斯基萨家电视机顶上的《美国往事》的VHS带)。
比这还要更奇怪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而在这一个夏天所剩余的时间中,还会再有几件奇怪的事情发生:法比亚托那长得像晨间剧偶像一般的哥哥马奇诺(马龙·朱贝尔)会接到一部费里尼新片的试镜机会,而他的姐姐丹妮埃拉则是真的几乎从来不会从卫生间里出来。一名香烟的走私犯会成为法比亚托的第一位真正的朋友,而一位邻居则会成为他原本最不情愿选择的人来帮他取走他的处子之身。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人会知道该怎么来看待这件事,当一名叫马里奥的男子——一个蓄着两撇胡子的傻瓜,喜欢在一身蓝色工装服下面穿着一件红衬衫——开始在邻里街坊四处都画上阴茎的涂鸦。就像构成这部影片的灵魂的许多处狂欢节式修饰一样,这一处细节同时既让人觉得不真实,又让人觉得它是如此生动的回忆。
不过,似乎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一条新闻更让法比亚托感到震惊:巴塞罗那的巨星迭戈·马拉多纳——影片非常主观的开场字幕直接把他称为‘史上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将要把他的无比才华带到那不勒斯来。只有在这样一篇幻想直接入侵到现实中的故事里——像是在一条公共街道上的电影拍摄,或是圣人行走在我们之间只是为了占人便宜摸一下屁股——才能让像马拉多纳这样的一位传奇人物直接一天凭空出现。
这件事是如此荒唐,以至于它也许可能是法比亚托的母亲(特蕾莎·沙波安杰罗)为捉弄邻家女人而摆出的一遭恶作剧,而《上帝之手》这些好笑的、无法无天的家族场景也使它的前半部分像是对《阿玛柯德》的致敬,如同它的后半部分像是对《浪荡儿》的致敬一般。就连法比亚托快活的共产主义者父亲(索伦蒂诺的御用演员,可爱的托尼·赛尔维洛)也无法相信如此的福运。然而,斯基萨家的福气终究是喜忧参半的。在一段忠实于索伦蒂诺自己人生的事态发展中,法比亚托选择了留在那不勒斯去看马拉多纳在球场上表演他的魔法,而不是和他父母一起去度假别墅过周末——他们在那里死于一场一氧化碳泄露的事故。欣喜与悲剧在平行轨道上并行。
费里尼说,“电影是让人从现实分心的消遣,因为现实是糟糕的”。但索伦蒂诺似乎并不这么肯定,尽管他的年轻化身正是在经历了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事情后开始被电影所吸引。也许——在亲眼目睹了这两个维度是如何重叠的方式之后,法比亚托开始如此琢磨道——也许电影也可以代表对现实的一种拓宽。不仅只是对将会困扰他余生的这份痛楚的一种逃避,也可以是来仔细回味那些被推置到边缘之处的欢愉的一种方式。如果天堂与地域可以共存于一处,那么物质与想象力何尝不能是如此呢?
即便是(有时尤其是)在影片最悲痛的时刻,《上帝之手》也坚持着这样一个理念:法比亚托可能无法改变世界,但一支适当的镜头或许可以改变他看世界的方式。考虑一下法比亚托和一位比他年长(得多)的女人做爱的场景:她鼓励他去想象自己是在和别人上床。“你得去想象这番节目,”她如此对他说道,“因为你现在已经不能换频道了。”
随着影片变得愈加超现实,索伦蒂诺的掌控力也愈加强劲起来,而这一趋势的顶峰正是法比亚托和索伦蒂诺的导师,火爆脾气的导演安东尼奥·卡帕诺,成为朋友的这一段副线剧情。当卡帕诺听着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子抱怨说,那不勒斯是一个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地方时,他反唇相讥道,“你知道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个故事吗?”
他当时还不知道,但最终当他长大后,他将意识到他姨妈在家族游艇的甲板上裸身晒太阳便是一个故事,‘那不勒斯最刻薄的女人’用双手直接吞吃大块大块的马苏里拉奶酪也是一个故事,而他的父母当自己的婚姻早已从其核心溃烂掉时还在互相吹口哨示爱,也是一个故事。
《上帝之手》并不总是能找到最明晰的方式来将这各式各样的故事编织到一起,而影片的后半部分——它虽然充满了如此之多的高潮之处——也让人觉得它似乎是将数名重要的角色都留在了只是在风中摇摆的状态。即便是影片温柔的最后一镜——它凝结了影片诸多伤感的承诺——也并不能让影片解决多少问题,而更像只是保证说,这些问题会在遥远的未来的某一天得到解决的。“我想要一段想象出来的人生”,法比亚托在他父母死后的一段时间后宣布道,“就像我之前所拥有的那段人生一样。” 当这一部令人颤抖般私人化的影片时至结束时,索伦蒂诺也向我们展示出了,他是如何将这人生变为他的现实的。
评分:B+
我对马拉多纳的记忆,除了每周《足球之夜》的足球集锦和PS的实况足球外,还有件更刻骨铭心的事情——“上帝之手”球星卡。
那年高中,集卡的同学说店里来了几张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50块,问我们要不要。这价格大概是我一周的午餐费,也就是说要饿一周的肚子才能换一张印有马拉多纳的纸片。为了体现对足球和马拉多纳的热爱,大家都毅然决然的选择用食品换卡片。挑卡的时候,同学们都按事先的预订选了“上帝之手”,而我却灵光乍现临时起意的选择了中国足球——以同样的价格买了hhd、杨晨和范志毅3张卡。
20多年过去了,同样是饿肚子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结果。上帝之手翻了十几倍不止,而我那3张卡早已一文不值,每每回忆往事屡遭同学“嘲笑”。现今,hd已经成了mg词汇,杨晨也已不知去向,唯有范大将军在娱乐圈走了一遭。时间不会骗人,它总是适时地教导我们——不要相信中国足球。
那时的我们如同《上帝之手》里年轻的法比托,戴着耳机将自己隐藏在音乐里,热爱着足球选一个自己的上帝,交各种莫名其妙的朋友,用悲伤、痛苦、迷茫、向往……汇聚成青春成长。
这部以导演保罗·索伦蒂诺青年时期为蓝本的自传体电影,用法比托的视角旁观成人们的生活,承受家庭的突然变故,随时改变着对世界的看法。法比托本可以躁动的以世界为敌,父母的突然离世却让他沉寂下来,安静的看周遭发生的一切,少年在成长的袋子里长大、变老、回忆,学会理解别人和自己的生活。
毫无疑问,生活在意大利那不勒斯迭戈·马拉多纳时期的法比托是幸福的,他能瞻仰上帝并观赏上帝的表演。在一个人一座城,人们甘做簇拥的年代里法比托正年轻。他在父母调停小姨与小姨夫的争吵中出场,性懵懂的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在小姨丰腴的身上流连。
与前辈费里尼一样,作为意大利男孩儿,索伦蒂诺记忆里的意大利女人们永远是巨乳丰臀、奇形怪状、特立独行,无论衰老还是风华的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男孩们,似乎永远不会放过青年人。稚嫩的男孩们对于她们的身体,恐惧又好奇、亲近又拘束……最终只能交出童真作为品尝成长的特殊环节。
可以说,保罗·索伦蒂诺是幸福的,他脑中的记忆是真实的,而《上帝之手》却又像是在复刻前辈费里尼《阿玛柯德》的现代版。电影里他也毫不避讳的提及费里尼以及他的电影,正如再说他是站在伟人肩膀上延续意大利的青春记忆。
年轻人对于朋友这个词意味深长又奇奇怪怪,家族聚会出海时,法比托看见了开船躲避警察的小混混。就有那么一天小混混莫名的就出现在他面前成为朋友,制造友谊又被抓紧监狱。青春就是这样听一首无名的歌,交一个怪朋友,音符和友情总是在回忆里起起伏伏若隐若现。
每个地域、每个群体、每个时代、每段成长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集体记忆。至于中国,台湾眷村有侯孝贤的《童年往事》、杨德昌的《牯岭街杀人事件》,北京大院里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遥远的三线有王小帅的记忆,西部小城还有张大磊的八月……
记忆始于一场球赛或一个球星、一个人物或一段往事,但生活会顺着记忆的注脚铺陈开来,走向更远的地方。法比托戴上耳机踏上了离去的列车去继续生活,上帝的手轻轻为他按下play按钮,那一刻马拉多纳似乎不再重要却被永远定格。
万万没想到混迹几年豆瓣第一篇长评给sorrentino了,看完了是在一言难尽短评又写不下,语无伦次的瞎说几句不要喷我很脆弱。其实是可以给四星的,毕竟搁当代意大利电影里算素质尚可了。给三星完全是我对sorrentino预期太高了,年初写论文时把他和费老师扒了个底儿掉,没想到年底看其新作时却嘬了两个小时牙花子。
片子最大看点无疑是导演终于抛弃了他钟爱的中老年人视角,开始关爱青少年成长了(servillo也借此终于演了回正常意大利大爷thank god),结果却是两个小时的稀碎的流水账,镜头切换快得好像是要赶着吃饭去。虽然导演前作很多也都是这种‘旅程模式’的拼贴叙事,但是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留白,一个一个看似松散的段落后也有一条很稳定的backbone来支撑,而每一个段落又都是精炼的,于是这种诗意又收放自如又作者性就此形成。而如今这种叙事模式完全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顺着少年一个阶段成长的时间顺序平铺直叙,东一脚西一脚什么东西都想拍进去,每一个人物也都想展开讲,拼凑在一起整体就感觉很敷衍。
第二就是sorrentino就应该是一个废话不多很安静的导演啊! 这部新片里话多就完了,关键是我个人感觉他真的不太会写对白,人物对话一张嘴就是满满的说教气息,相比起来,他写的独白真的比对白好太多太多。再有就是他不适合煽情,之前作品里面的情感,那种nostalgic的忧伤,大多都是通过留白带出来的,观众和人物之间隔着一层,就有一种很高级的疏离感。这部里面就真的是沉浸式煽情了,那个配乐我个人也是不能忍,完全没有了前作那种轻盈灵巧,真的很笨重又很cliche, 这方面莫莱蒂都要好很多啊。
最后就是我完全不能认同这部可以和费老师相提并论,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真的是在很用力的模仿费里尼,但是个人感觉有些弄巧成拙了。费里尼的才华是很随性,很轻松,很顺其自然的体现在他的电影里,比如甜蜜生活和阿玛柯德的结尾,那是都是束缚他困扰他一生的梦境。但是熟悉sorrentino的人都知道,他对前后的呼应和整体的对仗工整有一种该死的执念,结尾一定要是闭合又圆满的。简言之全篇是一个谜面,结尾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呈献出谜底,参考绝之城的结尾和本片结尾,前面只要打下伏笔就基本上不会浪费,一定要在最后找补回来,这样一开始当然没问题,还会帮助情绪更好的释放。但是每部都这个套路真的没劲了啊,和公式化电影还有什么区别,迷总是要猜完的,电影也总会有观众都审美疲劳的一天。
我知道这是sorrentino给那不勒斯的情书,但是对我而言他的功利性还是太强了;又或许他是真诚的,于是之前隐藏得很好的缺点在这里都暴露出来。sorrentino镜头下的家乡的海是很美,但是在上帝之手里,这片被他拍了两个小时的海却远远没有在绝美之城里出现的两分钟那样让我感动。
当男主的父母去世后,我看了眼时长,还剩一个小时。我不知道索伦蒂诺会如何编织剩下的时间,但我在许多悄然的时刻,在飘飘荡荡的心绪里,不自觉随着男主经历了一次成长。
影片有很独特的现实主义气质,没有刻意诗化镜头语言,但在那不勒斯绝美的风景以及男主流动的眼波里,庸常的生活竟变得如此悲怜,命运似乎都有了脚步声,踏在无人的街巷,踏入人间。
影片由一场家暴引入第一个小高潮——然而这场家暴的主角并不是电影的主角,当帕特丽夏小姨拨通她姐妹的电话求救后,男主一家才挤在狭小的电瓶车上,颠颠簸簸嘻嘻笑笑地出场了。这个开场高明之处有三,一来它瓦解了家暴的冲突,一场本该很激烈的戏却融化在了男主一家并不严肃的气氛里,也就使得影片将很难再有超脱现实的煽情及戏剧化的展开;二来它从一个视角慢慢转到另一个视角,也暗中交代了影片将要使用的群像叙事;三来男主看向小姨那迷离的眼神,便让观众心里知晓了这条将要贯穿全片的感情线。
第二个小高潮在这家人欢快的午宴上,这家人有怪咖,也有科学家,然而最令大家期待的,是他们家族那位“大龄剩女”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老公,当那70岁的老头牵着一个胖丫头出现在大家面前,说话还得借由机器辅助时,大家都笑了。这时候看来一切都是那么轻松、欢快与友好。
男主的母亲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她与丈夫是恩爱的,然而这份恩爱下也掩藏了肮脏不堪的秘密,所以她会歇斯底里,她的歇斯底里吓得男主不自觉浑身抽搐——他们也许教会了男主什么是简单的幸福,也许也教会了他什么是糟糕的婚姻。
或好或坏,这一切随着男主父母意外身亡都戛然而止了。这真是个巨大的玩笑!昨天的自己还是个普通的学生,躺在床上意淫他漂亮的小姨,今天他就要去接受“孤儿”这么一个沉重的头衔。
在男主父母的葬礼上,最刻薄的詹蒂尔夫人对男主背诵了一段但丁的《神曲》:“由我进入愁苦之城/由我进入永劫之苦/由我进入万劫不复的人群中。”
男主想当导演,一次意外的机会让他能近距离接触到卡普阿诺导演。卡普阿诺跟男主说,生活没有冲突的话,那就只剩下性了。
影片还引用了费里尼的一句话:“电影能让你从糟透的现实里分散注意力。”
索伦蒂诺的电影其实是充满冲突的,然而他总将冲突感削减得很弱,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不似莎翁那样山崩海啸——或许在导演眼里,这就是我们每个人对付现实的感觉。面对命运的玩笑,我们除了接受,什么也不能做。
我们为什么需要电影?就是因为有些东西我们无法从现实中得到满足,便渴望从电影中得到——有时候电影为我们呈现了更残破的生活,我们却从比对中寻悟人生真谛——总而言之,电影是现实的延续,是梦境的表达。所以关键在于,美梦与噩梦,哪个更能让我们醍醐灌顶,抑或者,我们需要那些真实得令人发指的梦,让我们跳出自身去审视自己,审视生命。
对于那会儿还年轻气盛的男主而言,他或许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经历了那般痛苦,就能讲好故事、当一个好导演了。当然有梦想总是好的,然而每个人都有梦想,雄心抱负、宏图壮志什么的都太不值钱了。
《上帝之手》是导演索伦蒂诺在50岁时拍的一部自传体式的电影,在这知天命的年纪里回望过去,才能多几分沉稳与慨然,避免了被情感裹挟的偏执——如果是20岁上下的他来执镜,那可以参考泽维尔·多兰的《我杀了我妈妈》,里头充盈着年轻人的个性化表达,棱角分明,以及迫不及待装老成的道德说教。
影片中除了男主,或许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就是他的小姨帕特丽夏了。
她和男主一样孤独、痛苦——其实每个人都很孤独、痛苦,只是有人深切意识到了这点,有人选择忽视它,并用浮华的辞藻去包装空虚的心——她被误解、被家暴,甚至最后被送入精神病院,那么多委屈压垮了她风姿绰约的躯壳,而在那样的时代里,她除了忍气吞声又别无选择。或许她选择报之一笑,用坚强对抗人生的荒谬,但那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命运的巨轮终究是碾碎了她。
我记得在那场午宴后,大家在往回走,其他人的脚步与镜头一起渐渐远去,兀自剩下帕特丽夏阿姨一人迎风站着,在无言的晚霞中拉长了时间。她始终是格格不入的。
那一刻她是否从大自然的回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命运?
晨曦的海边幽蓝而宁静,咸湿的海风轻轻吹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明灭着人间悲喜。生死别离可能接在一场玩笑后,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扯着头发声嘶力竭地争吵。大家都茫茫然,渴望有什么真理或者圣人引导他们通往正确的路,然而没有,从来没有。从这怅然的清晨出发,兜兜转转都要通往愁苦之城。我们从不祝福痛苦,却不自觉中饱尝痛苦的滋养。于是到最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一出电影,或者像一部史诗。其实没有什么,所有你在意的事,所有你用力活过的印记,都会随风飘散的。最后不声不响地退场,你也能坦然释然,“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就像金宇澄《繁花》的开头写道:
“上帝不响,像一切由我决定……”
个人公众号:Imagine Heaven。
有意雕琢众声喧哗的费里尼式世俗喜感(浪荡儿、阿玛柯德),但少了些许世态炎凉的悲悯诗意,这其实挺关键的,少年主角对世界的感受并不丰富深刻,光有神迹与命运的拼贴显然不够
最后半小时才真正开始聚焦于男主,显得极不平衡,其中的城市场景也无细节仅作为背景存在,对于异乡观众来说无法共情
在義大利遇到的那個記者對我說,你一定要看「絕美之城」,一定要去一趟Napoli。而在波蘭遇到的那位女生對我說,你一定要看Sorrentino的電影,一定要看「Loro」。他們的眼睛我都記得,都是指引。Sorrentino從此成為我心中的上帝之手。12.12 第二遍 @Milano
A-. 继《甜蜜的生活》2.0之后,索伦蒂诺又拍出了属于他的《阿玛柯德》与《浪荡儿》。虽然在戏剧设计上做不到费里尼的浑然天成,但市井与怀旧、粗俗和神圣的共生,已经有足够的真诚打动观众。前半段荒唐的段子,都变成后半段伤人的刀子,用反差凸显童真的逝去、成长的愕然和回首的喟叹。“你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故事?”这部电影就是补交的答案。2021.9.2 Venezia
「看是我唯一擅长的事了。」
看出了很多和费兰特的互文。是那不勒斯的方言与脏话,城区尽头的海,以及被污名化的疯女人。
意大利中年导演的怀旧片。八十年代的那不勒斯,马拉多纳转会、“上帝之手”;费里尼拍片、选演员,在这两个人人关注的时代标志下,丰富而又真挚地展现了意大利民族浪漫而又热情的性格与气质,人物、细节丰富多彩,少年成长,电影梦想融入其中。把自己的家庭、少年写得如此细腻、温暖,值得观看及琢磨。
首先我非常非常讨厌索伦蒂诺,这部可能是我看过最好的索伦蒂诺吧。什么大美简直就是辣鸡~
是属于索伦蒂诺的「阿玛柯德」「天堂电影院」和「痛苦与荣耀」 印象最深的时刻是男孩走在喧闹操场时突然忍不住痛哭失声 最始料未及的崩溃有时不是发生在四下无人的夜深 而是眼睁睁看着周遭一切如常的热闹喧嚣 发现自己却再也无法拼凑回轰然倒塌的一角
对甜茶系的男生浑身都是抵抗力。
昆汀恋足,索伦蒂诺恋胸。男主很动人,眼神迷离,朱唇轻启,像极了卡拉瓦乔画中爱恋的美少年,呆梨人种族天赋啊。意大利夏天一如cmbyn里,太美好了,真想再去啊
四星半。这是索伦蒂诺的阿玛柯德:1984-1987的少年往事。躁动的青春期,《美国往事》的录影带比不上费里尼选角香艳的照片墙,而那些美人照片比不上性感的小姨。能让少年放弃睡小姨的,就只有马拉多纳转会那不勒斯。体内的荷尔蒙在撩动欲望,上帝的手则在拨弄命运。失去父母的少年,像夜晚海上的小船,海水孤独幽深,时而平静,时而汹涌,岸在远处,灯火属于别人,却吹着自由的风。跟走私的浪荡儿在海上荡舟,走私者闭上眼滑稽又纯真地模仿着“海船时速200公里的声音”,是我最喜欢的段落。青春片的结尾,总是有一列火车开向未来。可是,我们心里想的,总是回到过去。“我没疯,我只是很年轻。”
8.0/10 大银幕。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能咽得下索伦蒂诺的片,但这次的他却很不一样。极度真诚的作品,本片之于索伦蒂诺就好比《痛苦与荣耀》之于阿莫多瓦。长期身处费里尼阴影之下的索伦蒂诺这次拍出了他的“那不勒斯风情画”,给出了最私人的表达。这里面有最珍贵的回忆,关于故乡、家庭、城市、电影、性启蒙、马拉多纳等记忆。任何时候当一个创作者愿意毫无掩饰的表露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那一面,并一层层剥开给观众看,这都是令人敬佩的,可能这也是一个作者导演一生中至少要面临一次的创作体验,坦诚的面对自己、面对观众,这样的创作生涯无论如何也都是完满的。几次配乐的出现都是一定程度的心理同步,恰到好处,且十分克制。@pcc
绝大部分人这一辈子需要破处两次,一次靠自己,一次靠上帝。为数不多的需要第三次,靠……祂们都左右不了的命运
这部片子最让我震惊的是那不勒斯人竟然随时随地里面穿着泳衣,走着走着就会突然跳到海里游泳????
不是想写啥就写啥也考虑一下观众吧。就,喜欢吃蛋也不一定想知道鸡是怎么长大的。you can get away with all kinds of milf shit with the word “autobiographical”. New tricks learned.
那不勒斯是不是意大利重庆?
索伦蒂诺的那不勒斯青春往事,自传性色彩、带上超现实元素的群像散点叙事与诗意和粗俗交融的气息都契如费里尼[阿玛柯德]变奏,不过在节奏把控与配乐使用上离费费还有不小距离。前半段喜剧性突出,亦浸染着费费对杂耍的钟情,小姨妈在游艇上的裸身日光浴及反打中一群痴望着的亲属朋友则是索伦蒂诺典型的“男性凝视”段落(比较[年轻气盛])。父母意外那段拍得既深情又冷静,恰似沉入死亡之乡前的宁谧温存。男主面对沉痛噩耗后难以流泪及滞后的猝然饮泣特别真实。后半段节奏愈发凝滞,但部分台词与场景设计稍显刻意直白,使影片余味失散不少。电影致敬:片场倒吊者(费费经典意象变体)、[美国往事]录像带、佛朗哥·泽菲雷利、罗西里尼[火山边缘之恋]的斯通波利岛。| 坠地仍长明的水晶吊灯,老男爵夫人赐予的破处启蒙,永远在厕所里的姐姐。(8.5/10)
9.2/10 #Landmark 前半小时节奏和镜头极度混乱,一度想要直接退场,之后却渐入佳境,以难以言喻的奇特姿态换来感动。不仅是导演高度坦诚的私人纪事和风情画般的人文地貌图景,更复合了魔幻主义以浪漫化那个已不复存在的时代。当男主用毛刷轻抚老妇的私处时,实则是在拂去堆积的历史尘埃。家族与家庭的解体,对电影与马拉多纳的怯魅,性的缪斯被困与精神院中,余下的是被过度充盈之后的空洞,像火山口的低沉轰鸣般,也就合理化了开头喧嚣纷乱的吵闹(作为反差)。那些看似诡谲的滑稽与辛辣也都在巧妙的时候叩击灵魂,如那个身披皮毛的老妇在葬礼上的一句箴言。从废墟与破碎的水晶吊灯旁的蒙面僧童开始(幻觉?),到与那个漏出天真笑容的僧童道别,那不勒斯也似乎不复存在了。看似挥霍的文本和调度背后却始终有真挚与克制来支撑。
“通过我进入苦难之城,通过我进入永恒的痛苦,通过我你就能在迷失的人群中穿行。”莫名产生了对那不勒斯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