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于原来还可以这么拍,同时也看到了同样是现实主义,FIRST那些新人导演以及平常的作品和达内的差距或者差别在哪里了,圆首的文章很好,就做个笔记。//mp.weixin.qq.com/s/JsRgy4w3wKMeHvb2Ya0F2A
1.跟拍长镜头、自然光、同期声、开放式的结构、非职业演员的组合使用,构成了一个完整丰富的美学系统。
2.人物的构建几乎完全由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心理性质的叙写从来不存在,观众只能透过动作去“猜测”人物的心理活动,这也就导致观众对角色的理解往往是滞后、模糊甚至有所偏差的。由于人物的不透明性,身体往往能够制造出某种悬念感,这也是他们的电影总能最大程度牵引住观众注意力,并给人高度紧张感的原因。
3.极少使用烘托氛围的音乐和解释性的对话,而是依靠声音和影像来驱动、推进电影,很多最重要的情节设置都是通过一个同期声来触发,这种方式敦促观众调动他们的感官,以“视”与“听”两种方式唤醒对现实的认知。
4.新现实主义作品通常对主要角色给予极大同情,观众对角色也可以产生高度的共情,从而达到社会批判的目的,达内兄弟则颠覆了这种左翼创作者甚至现实主义创作者与其角色之间的关系,他们的主角往往直接或间接地参与“谋财害命”,在任何意义上都不能视为无辜,这也让他们在传统的左翼影评人中饱受争议。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考虑。其一,达内兄弟确实不认为自己是左翼电影人,尽管他们的电影似乎总是在书写社会问题和底层民众,但这种关注并不是教条式的、程式化的,他们更希望能够呈现出人在资本主义后工业时代之下的复杂性、极端性,而不是单纯的被挤压、被压迫,这一点与英国左翼导演肯·洛奇有着很大区别。吕克·达内在2005年5月30日的日记中便写道,“让-皮埃尔曾讲过这样一句话:说我们的片子是反映社会问题的电影,就好像说《罪与罚》首先是一部反映19世纪俄国大学生生存状态的小说。这样讲可能显得有点自以为是,但我至今认为这是最好的回应。”可见,他们拒绝承认自己的作品与当下有着非常直接的关联,反而是希望自己的电影能够被理解为一种超越时代、能够反映人类普遍生存状态的作品。换言之,尽管镜头总是与角色极为接近,但创作者的视点与角色并不完全重合,正是这种“伦理的视点”(ethical point)让达内兄弟的作品摆脱了单纯的政治性或意识形态色彩,带来了某种形而上的意味。
5.在这个充满虚拟交流的网络时代,人与人无法也没有必要再进行面对面的沟通,身体不再是内心变化的重要因素,他者不仅被遗忘,更成为一种虚幻,剩下的只能是无尽的暴力与理解的缺席。达内兄弟的作品正是对抗这样一种倾向,因为对他们来说,当每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时,那些你曾经学习到的理念,接触到的知识,被灌输的信仰都失去了先验的意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他者的切身的体认。
对于我们这些已经习惯于自我沉溺的中国观众而言,观看达内兄弟的意义或许就在于,他们至少还可以唤起一种深埋于我们心底的、关于他者的“想象”。
自37min10s起,《美丽罗塞塔》开始了它最为动人的桥段,多亏了这么一小段一头热的爱怜,让罗塞塔的命运不至于飘荡于暗夜的街头,有了些许的温度。但是这仅有的一点温度也只是捂在了金属片上,在晚风中一散而过。
之前的这个上午,罗塞塔与酗酒又滥交的母亲厮打成一片,扭打时被母亲推入池塘,险因淤泥而丢了性命。而在傍晚,她换上雨靴,穿过拖车(住所)与城市相隔的树林,穿过街头,来到里特的家。
里特在逼仄的公寓内为罗塞塔介绍着拖车里没有的暖气,淋浴,还有坏了的烤箱。这些基本的生活设施对失业的罗塞塔也是奢望。里特为罗塞塔表演倒立时,罗塞塔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法式吐司就啤酒是仅有的晚餐,罗塞塔自始至终都缩在坚硬的壳里,低头不说话。
达内兄弟的手持镜头一直随着罗塞塔手中的餐刀在局促地抖动,而这轻轻的晃动则具象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张力。里特为罗塞塔播放自己初学打鼓的录音,凌乱的鼓点似乎和二人凌乱的心跳同步着频率,里特强拉着罗塞塔跳舞,害羞的罗塞塔四肢僵硬、笨拙无比,完全没了穿栅栏时的利索。这时强劲的兔子舞音乐伴着鼓点响起,房间也随之荡漾起来。
这是全片唯一一段非自然环境原声的背景音乐,它恰到好处的卡顿精准地描绘了罗塞塔的心跳曲线。它也是全片里唯一的一剂多巴胺,让这两个举步维艰的年轻人暂时达到了虚幻而忘却的顶点。
在众多夜晚之中的这个平凡的夜晚,撑着松饼摊的里特和失业的罗塞塔在狭小破旧的公寓内跳着奇怪又滑稽的舞蹈,戳中了镜头外面的所有人。是什么令我们暂且轻舒了了一口气呢,是填饱了肚子的罗塞塔暂时忘记了生存困境的袭扰,露出了一点儿本该属于她的跳跃火苗。极度紧张的罗塞塔落荒而逃,她不容许自己快乐,生活朝不保夕却无处可去。回到里特公寓的罗塞塔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蜷缩在床垫上,疲惫不堪的她闭着眼睛对自己轻声地呢喃:“你叫罗塞塔,我叫罗塞塔。你找到工作,我找到工作。你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你过正常的生活,我过正常的生活。你不会一成不变,我不会一成不变。晚安,晚安......”
这是比利时著名兄弟导演,让-皮埃尔·达内和吕克·达内于1999年拍摄的影片《罗塞塔》中最为动人的一段。二人身兼编剧和导演,将目光聚焦于一个长期失业的年轻女孩儿罗塞塔,记录了她十八岁时一段艰难无比的人生时刻。影片凭借极其浓郁的人文关怀以及出众的艺术风格在1999年的戛纳电影节一举夺得最佳影后及最佳影片金棕榈奖,成为了当晚的最大赢家,达内兄弟也获得了全球性的关注。六年后,他们凭借《孩子》再次摘取金棕榈枝,跻身于伟大的“双叶金棕榈俱乐部”。比利时政府看过《罗塞塔》后,意识到本国青少年工作权益并没有得到良好的保障,因此修改相关的法律措施,该计划被称为“罗赛塔计划”(百度百科)。
《罗塞塔》是达内兄弟电影艺术的代表之作,也奠定了达内兄弟日后一以贯之的文本主题:对底层的注视与关怀,对恶的探讨与对人性的呼唤。《罗塞塔》以其凌厉的写实风格,在世纪末作对dogma95运动的进行了一次遥远的呼应。影片对现实生活与真实生命所进行的深入探寻、平静镜头下蕴含的众多细节凶猛地刻画了人物在生存边缘生命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双重体征,深深地震撼着在场的他者。
《罗塞塔》标志着达内兄弟镜头美学的成功。在接下来的《罗尔纳的沉默》、《他人之子》、《两天一夜》等作品中,达内兄弟将这种“肩扛摄影”方式延续下来,形成了独特而出众的美学风格。这种极具辨识度的“肩扛摄影”对摄影和表演有着极高的要求,摇晃而不能过火,要移动中需保持画面良好的构图,对焦距的掌控也要根据叙事需求而恰到好处。拍摄过众多记录片的达内兄弟清楚地知道通过“肩扛”的方式,将极大地拉近观众与影片的距离,使得观众更好地带入情感。“肩扛”所产生的“呼吸感”也使得影片产生了极大的生命力,它可以灵活地和演员互动,放大表演的每一个细节,激发演员的表演张力。在由它制造的类真实氛围中,你仿佛就站在事件的现场,和人物同呼吸共命运。
全片没有任何配乐,唯一的有源音乐是里特家中的舞曲,它恰到好处的卡顿精准地描绘了罗塞塔的心跳曲线。它也是全片里唯一的一剂多巴胺,让这两个举步维艰的年轻人暂时达到了虚幻而忘却的顶点。“其余无处不在的是罗塞塔急速走路的呼吸声、克特摩托车的引擎声,这个声音一度成为罗塞塔拥有友谊和爱情的见证,而在她出卖德里克之后,引擎声音的每次出现成了罗塞塔的梦魇,直至悲剧的发生。而其他的自然声效如川流不息的车声、呼啸的风声、工业城市冰冷的金属声都很好的把这座没有生气、没有情感的城市个性凸显了出来。”
影片截取了罗塞塔十八岁时一段艰难无比的人生时刻。她反复寻求一份工作而不得,母亲终日酗酒没有生活能力,二人维系在林子后面的简易板房里。她其貌不扬,四肢粗壮,没有一丝女孩浪漫柔美的气息。“家和母亲”在罗塞塔的生活中几乎是失位的。简易板房丝毫不能带给她安全感,来例假时肚子疼痛难忍,她只能拿着吹风机暖暖肚皮,饿了只能拿便宜的松饼充饥。达内兄弟为我们展示了两次罗塞塔用玻璃瓶偷鱼的熟练过程,她小心翼翼藏起绳子,钓上来的两条小鱼可能是她晚餐上为数不多的稀罕物。“母亲”则是罗塞塔心中的耻辱,为了喝酒而随意委身男人的母亲压得她抬不起头,影片不止一次的描述了二人的厮打和言语上互相的咒骂。罗塞塔在一次厮打中被母亲推下河,险些因淤泥而丧命,在水中不住扑通的罗塞塔大口呼喊却也是“妈妈,妈妈”。
影片中的罗塞塔十八岁,本是一个孩子从家的庇护下独自走向人群的年龄。如果不是那条灰色的裙子和折磨人的例假,我们甚至不会注意罗塞塔的女性特征。达内兄弟应是有意弱化罗塞塔的女性身份,将她还原为一个底层社会中的普通年轻人,吃尽了生活的苦头。“社会没有给她属于性别上的优待,罗塞塔更似一个孩子并且也用近乎于孩子的执拗、坚持甚至凶狠来应对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在困境面前,她不断的用身体向这个社会推搡、冲撞,这是一种孩子天生具有的保护自己的能力,无关乎性别。”
影片由无数的冲突构成,罗塞塔因为被辞退和老板大吵直至出手,因为母亲和邻居交恶...这些冲突紧紧地围绕着罗塞塔,为我们提供丰富的解读空间。《罗塞塔》的文本最为深刻的地方在于,达内兄弟试图探求这样一个问题:罪恶感是否会唤起一个新的人性,人类在铸下无法弥补的事情之前,是否会试图找寻曾经的自己。(《电影手册》访谈)
亲情、友情、甚至爱情的萌芽在生存面前,在吃和活下去面前似乎显得如此的孱弱不堪。罗塞塔为了得到工作出卖了唯一给予自己关心的里特,甚至在里特调入河中而邪念骤起。在她接过里特的松饼摊后,罗塞塔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之前从不主动说话的她也会和顾客进行三言两语地寒暄。我们之前对罗塞塔所积累起来的怜悯与同情,甚至也被这样的事件稍稍消解,它促使我们开始关注罗塞塔生层层面之外的一些东西。比起一份工作,罗塞塔似乎更在乎工作带给人的尊严,这是为什么她在一开始就回绝了里特背着老板做饼的邀请。可是当里特再次出现在松饼摊,罗塞塔最终还是无法面对里特和良心的责问,放弃了这个唯一的工作机会。罗塞塔还是还是无法舍弃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在里特走后,罗塞塔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街道,我们能够敏感地意识到罗塞塔似乎变了。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烂醉如泥的母亲,这一次她很平静地面对母亲,在艰难地回到家后,她将母亲拖到床上,为自己煮了鸡蛋,锁好了门,堵住了窗。令我们震惊的是罗塞塔竟然毫无预兆打开了煤气罐准备自杀,她嚼着鸡蛋,委屈地睁着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结束。她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罗塞塔到了最为人牵动的结点,我们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然而命运似乎与她开起了玩笑,煤气放着放着却没了,起身换煤气的罗塞塔在里特摩托车刺耳的声音中,抱着煤气罐摔倒在地,趴在地上痛苦起来。我们提起来的心也随着罗塞塔的哭声而落地,一个女孩子竟然第一次用哭声宣泄着内心的情感,一个人一旦有了哭泣的冲动,那也一定会有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里特也不再围着罗塞塔绕圈了,他将罗塞塔轻轻地扶起,靠在了墙边。这个扶起的动作类似有上帝搭救的意味,镜头里边里特救赎了罗塞塔,而在镜头外达内兄弟则希望给予整个底层社会一线生机。罗塞塔靠在墙边,面庞不断地抽泣,影片在此时结束。
达内兄弟早已确立了自身欧洲写实主义大师的地位,而《罗塞塔》无疑是达内兄弟电影谱系中最为风格化的一部。生活才是是最有魅力的故事蓝本,个人非常认同写实主义的基本观点,“所谓的情节和所谓的故事,并不该是虚构的,甚至不是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拼凑的,而是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实在发生的,具有偶然性和具有情节性的东西才是电影要表现的。”
《罗塞塔》几乎放弃了一切商业元素,最大化了电影的艺术权重。在笔者看来,达内兄弟的现实主义电影与门罗、卡佛的小说有着同样的艺术水准,它真切地注视人群的生活与命运,与人性和城市的昏暗地带短兵相接,引导着我们去看更满更好地月亮。
注:本文引号内容引自《从<罗塞塔>看达内兄弟的写实主义表达》
细节上相当出彩的底层女性叙事:食物(全片基本没摄入过过蔬果和蛋白质)、水源、声音(噪音)、性爱、酒精以及让人印象深刻的女性疼痛和吹风机。
底层叙事的立场没什么问题的。从对穷人卑鄙、懒惰叙事的反对开始,前半段的罗塞塔在追求尊严和正常生活的努力和被社会不断地打击正是意在于此;但后半段的处理又不至于将她塑造为一个穷人的道德楷模、贫民窟的圣女贞德——这显然是因为对穷人的过度道德化叙事更残忍也更危险。导演显然也懂得,所谓人性,就在于个体的挣扎、迷失和瑕疵。
最喜欢的两场戏是舞蹈和自杀。罗塞塔在跳舞时表现出的笨拙,让我想到她在面对亲密关系时的犹疑。她的独立果敢甚至卑鄙似乎是基于性别和阶层压迫的反叛。而双人舞的互动模式,似乎也暗示着亲密关系对于女性,起码是罗塞塔而言并非救赎之路。自杀则让我想到《戏梦巴黎》。都说“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如果将这两场失败的自杀对比着来看呢?
据说是道格玛95,如果是真的话,那光线控制得也太好了一点……
在我看过的大多数国产片和美国电影里面,底层人物都是要让观众同情的,经济上的弱势对应需要他们在精神、道德上体现出强烈的尊严感,要不就违反了主流价值,要挨骂。商业片在这个方面的主流价值观就是弱者自立自强,强者为富不仁。迎合观众们的普遍心理,顺着观众们的意思,观众才能喜欢,口碑上能上去,票房才能卖座。
但是这片里面一无所有的女主角遇到唯一帮她的男性的时候,第一次在他要溺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打算救他,第二次选择了出卖他以换得工作。这个情节最为触动我,这才是我认为的生活的真实和人物的真实,以及艺术电影导演该有的态度,这样一个贫穷,暴躁,满脸压抑,我随时准备好看到她大吼大叫,和人扭打的女人,活下去,才是她的第一人生哲学。看到她躺在床上默念“我有了一个朋友”的时候,我以为珍惜,真爱,感恩就是故事往下的发展了,不过还好,这个反转让我接下来打起了精神。
片子总体而言没太大亮点,讲述一个出生不幸,母亲酗酒卖淫的少女艰难的生存。和我看过的其他两部达内兄弟的电影《单车少年》,《罗尔娜的沉默》很像,要平庸些。人物两三个,镜头一直跟着主角,主角一般都缺少温暖而有性格缺陷,总是处在急促的走动,跑动之中,满脸压抑(达内兄弟挺喜欢拍主角的脸),随时可能发怒、使用暴力,镜头保持着中近景一直跟着,晃动被有意的放大,以制造急促和紧张感。《单车少年》、《罗塞塔》在主人公体会到一个无偿关爱他的人的感情的时候结束,《罗尔娜》在女主角怀孕而放弃犯罪走向新的人生结束。画面的风格模仿纪录片,因此粗糙也成了有用的,帮助了环境的真实感和人物的刻画。有时候意识到达内兄弟的电影简直是小成本艺术片的一个典范。
还有一个感受就是导演真的很吊,全片无配乐,没空镜没升格,最后女主角趴在煤气罐上呜咽两声,扶起来看着男主角止住了哭声,就黑场结束了,演职员字幕上升的片尾音乐都没有,这种态度和他们的主角那种态度一样,去你妈的煽情和感动,我要的只是一点点陪伴。
近日关于导演阿莫多瓦痛失 1999 年戛纳金棕榈奖的新闻再度浮出水面,据说当年颁奖礼前夕已有不少内部消息流出说是阿莫多瓦会凭《关于我母亲的一切》荣获金棕榈奖,结果那一晚这位西班牙导演却饮恨只拿到最佳导演奖,而矛头直指当年评审主席大卫·柯南伯格。柯南伯格是否独裁专断无从得知,但另一个更可信的消息来自当年戛纳主席吉尔·雅各布,他透露说那是史上最快投选出金棕榈的一届,一众评审成员在毫无争议的情况下一致投给了《罗塞塔》。
这可是比利时达内兄弟初次进入戛纳主竞赛单元的影片,当年的无名之辈竟然凭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一举夺得金棕榈奖,好比是一枚炸弹,震碎了欧洲艺术电影矫揉造作的印象,还宣告了两人正式成为戛纳嫡系成员。两兄弟此后的每一部新片不仅顺利入选戛纳竞赛,而且几乎每一部作品都能轻易拿奖,从 1999 年到 2022 年足足横跨20多年,从戛纳影帝和影后,最佳导演和剧本。更厉害的是在《罗塞塔》六年后,他们凭《孩子》再次摘取金棕榈奖,晋升为“双金棕榈俱乐部”成员。
从籍籍无名的导演,到艺术殿堂的宠儿,再到全球青年导演模仿崇拜的对象,这对比利时兄弟有什么独门秘笈走上一往无阻的大师之路?不妨从这部叩响戛纳大门的《罗塞塔》来一探究竟。影片以一个突如其来的场景拉开序幕,在晃动不堪的镜头里,渐渐看清是一个女孩,却看不见她的表情样貌,只见她在要命似的狂奔,直至她冲到楼下与领导爆发冲突时,我们才知道其目的;之后,她像头野兽般撒泼,继续横冲直撞,直到被前来的警察制服。开场一幕让观众对主人公留下了极其鲜明的印象,不仅稍稍揭开了社会问题的表象,更不知不觉奠定了整部作品的美学风格。
有别于常规手法,达内兄弟更多地透过动作,而不是表情和语言,来塑造这个人物,比如她回家前换上藏在石洞里的雨鞋,偷偷前往湖边捕鱼,把纸巾搓成细条塞进窗台的缝隙。此外,导演忽略掉所有的心理描写,从头到尾也不对她的行为做出任何判断,观众只能透过前后情节,甚至代入个人经验去推测。这种刻画方式必然导致观众对女主角有截然不同的观感:她对母亲一时孝顺有爱,一时冷漠无情;她自尊心强、独立能干,有时却蛮横无礼,令人侧目。
为了让观众代入这个角色,导演全程运用手持摄影与跟拍镜头,使观众与角色维持着紧密的距离,从而使影片由始至终保持着一种叙事的速度感。这种借鉴于动作类型片的手法嫁接在此题材上,诞生出一种“行动式现实主义”的风格,恰好与当年的“道格玛 95”遥相呼应。这场诞生于 90 年代中期,由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率先掀起的电影运动,提倡抛弃各种虚假矫情的元素,回归电影的原始性。随之影坛上掀起一阵“道格玛”热潮,比如像温特伯格的《家宴》和冯·提尔的《白痴》,均先后在戛纳上亮相获奖。
这类家庭录像式的拍摄方式相信给达内兄弟不少启发,从而在《罗塞塔》的创作过程中里融入更多的思考。手持跟拍摄影、叙事的速度感、零配乐的处理等等,都为这个故事找到了最准确的表现角度。当然,最大功臣还要数艾米莉·德奎恩这位不可多得的女演员,虽然这是她的演员处女作,但是在两位导演的指导下一举摘下当年戛纳影后的桂冠。
这个底层人物的研究揭示出不少社会问题,首当其冲的莫过于青少年失业,以及社会福利制度的漏洞。据说影片获得金棕榈之后,迅速推动了比利时政府完善劳工法案,更好地解决了青少年的就业和失业问题。不过,对社会问题不感兴趣的观众依然能找到最撼动人心的时刻——真实的人性,这一直是达内兄弟作品中不可忽略的焦点。类似的底层题材,往往倾向于塑造心地善良的贫苦劳动者与自私黑心的资本家之间的对抗,这个剧本有意回避了这些庸俗的套路设计。
导演塑造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底层年轻人:她拒绝别人施舍,坚信靠努力劳动获得报酬,却又在别人伸出援手和爱意时动了私心,谋取私利,将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呈现得入木三分。人性的复杂面相信是大部分戛纳获奖影片令人难忘的原因,正如另一部金棕榈影片——迈克尔·哈内克的《爱》,《罗塞塔》同样不动声色地刻画出人性最自私阴暗的一面。
她身处的家庭与社会环境或许是令她成为“野兽”的致命因素,教育缺失、父母关爱缺失、社会制度的不公都令她身上的“兽性”变得无从抑制,也许能解释她常常因小事而触怒的原因。当她眼看男主角掉入水里却没有立即施以援手,以及之后她去老板面前告发男主角而获得工作职位的情节,则明显展示出她已抛弃了人性中的善良,彻底沦为“野兽”。
然而,达内兄弟并没让人物沉沦到底,反而给这个人物保留了一点人性苏醒的机会,从她打电话给老板辞职的举动得知其良心未泯,而最后一幕提着煤气罐在路上跌倒爬起来反复数次的场景,更是无声地刻画出一头狂妄暴怒的野兽恢复人性的过程,也许是男主角给予的爱把她从人性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戛然而止的结尾同样是达内作品的标签,导演暗示了这不是一个大团圆结局的童话,而仅仅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切面。谁也不知道她后来的命运如何,她会继续自杀?还是与男主角和好?这些答案全部留给观众去想象。达内兄弟透过这个短小精干的故事引发观众对人性本质的思考,才是最震撼心灵的部分,也是他们的作品一直探索思考的方向。
无愧金棕榈(以及最佳女主),生活的痛和命运的玩笑啊,都在这里面了。最后她的哭就像紧绷了一个半小时的弦,突然断掉
达内的片子,挑厉害的看个三部就应该是极限了……
“你叫罗塞塔,我叫罗塞塔。你找到工作,我找到工作。你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你不会一成不变,我不会一成不变。”被罗塞塔的喃喃自语戳中泪点;影片结尾,罗塞塔拧开煤气,准备和酗酒的母亲一起死,结果煤气不够用,只好出去买煤气,这悲惨又冷幽默的一幕让人哭笑不得。
女主角的表演贵在真实,牵动人心。
白描的手法很高级,高速叙事让短时间的电影充满了转折和悬念,人物特写又格外贴近真实。但也有缺点,人物在达内的电影中习惯性只做不说,导致行为缺少动机的表达。极简写实主义的典型。
万恶穷为首,挨过穷的都懂的。
晚上凉面就吃了两口,看他们总是在吃松饼,一直在想淋点糖浆,肯定很好吃。。。这么悲惨的生活竟然被我看出一丝幸福感。。药丸!
如果单从电影内部看,达内作品都趋向于一种完满性(五星)。但这种小品极度道德化倾向,反过来弱化影片社会性,这也是达内面上有力但实质最无力地方。专注拍摄底层是永远看不到社会结构性问题,结果就是底层与底层之间不体面互掐,进而还引发中产观众发出“可怜之人必有...”简直助纣为虐
少见的对西方社会底层人物的刻画。着迷于精神享受法国人永远不会拍这种题材。手持镜晃过头了,直对人物的脸和动作,观众与其共呼吸,展现而不是表现。隐忍、克制,情绪无从释放。无缘由的动机,精神上的迷离都拜生活所赐。讽刺的是:想过普通生活的人无法得到工作,而无所事事的人却拿着救济金过活。
原来达内兄弟这么坚持地拍底层命运啊!基本模式就是全程的绝望和结尾的零星曙光。城市里的树林、河岸频繁地出现,那里藏着穷人的宝贝、赃物和所剩无几的秘密。把一句台词改写成罗塞塔之问:这样的状况会一成不变吗?
最后她哭的时候,这片子才算完满。
然后...我就迷上了达内...
故事本身远没有达内兄弟的手法好看。老是顶着拍,不松,但是也不急,不像有的导演喜欢一上来就推到脸上去。达内保持距离,但是绝对不会丢。人物走动,手势,重复做事,全部卡在镜头里,真实是一个,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镜头拍得苍凉,苦涩的苍凉。
手持镜头的压迫性,空间狭小,暗喻人物在社会底层生活艰辛,随之将观众的紧张感充分缝合。画外音使空间外延,尤其是摩托车的轰鸣声,创造性使用,与省略叙事相得益彰,浮出凝练而生动的人物白描。
一个有生命的人物, 始终难忘. 她叫Rosetta, 她有一个朋友, 她就是想找份工作, 她撬了朋友的工作, 她把名字绣在白围裙上. 她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就那么难, 想死, 煤气罐又那么重..超16mm, 手持, 销魂地疯狂跟拍, Alain Marcoen. 红色的衣服, 蓝色的煤气罐
想自杀,瓦斯用完了,买瓦斯,搬不起,倒在地上大哭。穷是恶之阴霾,生死都逃避不开。
“我们的许多影片都包含了适应/归属的概念。社会没有罗塞塔的位置,她从来不知所属。所以在执导的时候我们就尝试着替她找到位置。我们总是让摄影机跟在她后面的某个‘错误的位置’上,造成对观众来说角色不够清楚,而如果你感觉正在失去这个角色,你就会产生更多的兴趣。……我们不想去讲述一个对明天茫然无知的人的故事,拍罗塞塔,摄影机总在是在她身后,如果我们认为她想左转可实际她转向右,摄影机必须迅速调整跟上,有点像是战场中的摄影机。你正在拍摄某人,但你却不能控制他,这是一种纪录片式的风格。甚至对话的时候镜头也要表现出我们对他们并不熟悉。”……长期以来达内兄弟总是一齐创作剧本现场指导幕后剪接出席庆典接受媒体访谈。简称:齐达内。
达内兄弟的突破之作,获1999戛纳金棕榈与影后。1.如此残酷而无望的底层现实,永无休止的重复人生:跑着穿越马路,翻越篱笆,在草丛管洞中换鞋,用自制饵瓶钓鱼,还有一次次拼尽全力的过激抗争。2.达内兄弟完美诠释了“展示,不要告诉”的真谛:摇晃的手持跟拍长镜头,景别以近景和特写为主,限制性视角,充分利用画外空间的自然声叙事,零配乐(仅有一段叙境内舞乐作为唯一的欢愉时刻),对主角内心活动不作任何说明与解释——风格与内容卓然贴合。3.令人酸楚的腹痛时刻与电吹风带来的微末暖意。4.罗塞塔一路奋战,仅仅只是想要一份工作,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也成了贯穿达内兄弟作品的母题(从[一诺千金]至[两天一夜])。5.吃鸡蛋的段落极具真实感,而那段时长5分多的苦苦搬运煤气罐(与环绕身边的摩托声)的长镜头,更是点睛妙笔。(9.0/10)
用吹风机一次次烫向的肚子,有着难以言说的疼痛。背负着这样的母亲(安于在男权结构里沉沦的女性们),坚强的Rosetta到底有没有出路呢,她迎向生活、迎向不公平的就业市场、甚至利用唯一给她一点帮助的人,只为成为真正的人,但注定不能,她还要拼劲全力的去死。怎么能不伤心呢!摄影太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感情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人生就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