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了限制,也就找到了自由。
要不是经过这场无产阶级大革命,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只读了高一,从山沟沟里爬下来的知青老杆,今天,要走上中学的讲台了,这真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啊!
说到老杆,人如其名,瘦的只剩下一根骨头杆,衣服不干不净,头发不弯不塌,人鬼不明。要不说是史无前例呢,这样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站在讲台前,一出声却娓娓道来,好听极了。
不久前看《孩子王》,画质粗劣,没有字幕,里面的对话也听的七七八八。山色盎然,山路蜿蜒,茅檐低矮,一片绿意下的迷雾中却有过重的焦灼和诡异。破破烂烂的学校孑然而立在山丘上,无处不显凄凉。学生们没有课本,老师就把课文抄在黑板上,学生们便跟着抄。老师读一句,同学们跟一句。如此,便是一天。尤其当听到清亮的读书声里却满是“阶级斗争”,“地主搞破坏”时,心猛地揪起,随之而来的,是无以喘息的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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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到底是什么?前段时间,跟父亲聊起教育,他说现在的老师只管教书,却不懂孩子,不会育人。电影中的教育就是“抄”,课文也好,字典也罢,老师的任务就是教教生词,读读课文,再说明中心思想。学生呢,看到什么都写,听到什么都记,以为这就是学习了。不由回想起自己过去的学习经历,实际上和电影无所不同。小时候不知为何而学,为父母学,为老师学,都是为了避免“挨打”,过些舒坦日子。于是,除了偶尔能从大人或同龄人那里满足可怜的虚荣心以外,我并没能从学习中获得任何思想和智识上的愉悦。我更不知如何学习,碰到严格的老师便姿势端正,埋头记笔记。碰到好欺负的就自由散漫,到头来什么都没记住。后来父亲也总打趣说,得亏我小时候学习不好,没有深受“毒害”,反倒是一种幸事。
不过,我也并不为如今接受的“先进教育”而洋洋自喜。毕竟所有的教育形式都是本质上的表亲。说白了,“先进教育”也不过是另一种方式上的洗脑。可是,倘若人们不接受教育,就像是电影里野蛮生长的放牛娃,是逍遥于制度之外,没有被驯服的人。面对好心想教他识字的老杆,他只是冷眼相对。好心的老杆,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不忍放牛娃一辈子都做个未开化的人。这让我不禁想起很多个自带悲壮的“精英主义”知识分子,这些人虽具有个人意识和批判精神,对社会充满责任和悲悯之心,却往往对自己的主张抱有很深的执念和傲慢。他们急于为社会负责,认为自己手持真理。呕心沥血,精心设计出一套拯救全人类的指南。正是出于这种智识上的傲慢,使他们懒于掀开社会的红盖头。
教育的背后是文化,无论是道德伦理还是政治需要,它都具有既定的目的性。然而文化又从人那里来,为人而设,同时又害人不浅。在那段一切蛮荒的时代里,多如牛毛的政治教材是否值得学?可若像放牛娃,一辈子只和一群牛打交道,抗拒被驯服。这件事听上去挺酷,却丧失了作为人本身的社会性,又如何算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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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杆自知德行不够,教不了学生,但他却能分辨好赖,知道如何育人。第一天仓促教课,他也效仿其他老师将课文写在黑板上,让学生们抄。哪知初三的学生却连小学课本里的生字都认不全,更别提理解课文内容了。那天晚上,老杆对着镜中的自己狠狠啐了一口。
几年前,我去乡下一所小学支教,教的是一年级。临近期末,学生们总有几个拼音分不清。我跟原来的老师讨论如何纠正错误,她却气定神闲地说:“对啊,我们这里的孩子都分不清这几个音,说了没用。”我心有万般不服却只感无力。相似的命运在不同的时代里依旧轮回着,就像老杆一样,他期望改变,甚至颠覆。他不屑于扭曲的课本内容,放弃抄课文,只教孩子们认字、写作。写作讲究真实,他说记录一件事情永远在事后,这个道理是扳不倒的。写的少没关系,写着写着,就会越写越多。
这是电影里场景不多的温情之处。教室虽残破不堪,暖烘烘的嬉笑声却让教室重获生机;老杆虽背离教学任务,却深受孩子们爱戴;知青生活人人自危,彼此间却惺惺相惜。
我不由想起自己写作历程上的几个启蒙老师,关于课本内的知识,我早已记不大清了,只是记得那些关于教学任务之外的话语。记得父亲鼓励我说:“只有真实的东西才能引起广泛的共鸣。”记得赵老师在我的文章后写下:“永远这样吧,笔下行云的姑娘。”还记得夏天亲手交还我的笔记时叮嘱道:“这些东西你一定要留好。”他们给予了我最美好的礼物:关注内心,热爱生活,忠于文字。这些好似是智慧的东西投影在我波心,多年后时常还能互放光亮。我在他们的温柔和鼓励下成长起来,后来才发觉,他们背负着的,是体制的深渊。
在他们身上,我更是看到了为人师该有的良知。在体制内,他们无疑是清醒的。他们本可以同大多数人一样,教学生做题技巧,解题思路,可他们没有。他们本可以把一切不堪和无奈都归责于“是这个世界错了”,可他们没有。他们本可以……可他们没有。
他们在塑造灵魂。我始终觉得,这才是为人师该有的模样。
书不抄了,学生王福便去抄字典,并骄傲地说,将来有更大的字典,还要抄。根深蒂固的理念早已内化,变成了一种习惯。在体制的笼罩之下,哪有老杆的一片澄澈。后来,那镜子不知何时碎了。在镜中,老杆看到了在一次次的破碎与重建之后的自己,最终意识到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孩子王。一切都在不可挽回中走向庸俗,内心对体制的反抗和冲破牢笼的渴望一点点被消磨着,最终,他因“违反教学规定”落寞离去,被命运裹挟着去到了历史的洪流里。
忽然就想起《立春》里王彩玲说过:
春天来的时候,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但是到头来,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就觉得自己错过了点什么。”
最后,老杆在树桩上绝望地写下:
“王福:今后什么都不要抄,字典也不要。”
这是多么令人心碎的时刻,像是一个人在自我意志将要被瓦解之前,做出最后的挣扎。老杆知道,王福还是会抄字典,自己做的努力在时代驱使之下,不过徒劳而已。
诚然,老杆身上充满了绝望,但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个悲剧人物。他的遭遇,是现实中所有清醒的人都在经历的痛苦和磨难。真正的绝望跟痛苦、悲伤没有关系。他们的“悲”来自于遵从内心的选择,只是“命运的归命运,自己的归自己”这样一种自由的态度。悲剧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时代。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从前......”
小时候重复这句话时只觉得有趣,却不知故事的源头竟是如此绝望。时代好像偷换了时间的概念,只是不断地轮转,一再的还魂。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支教时,有次班里一个学生指着考试卷上的题问我:“老师,什么是‘说一说你去动物园的经历’?”我对他讲:“动物园里住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当你去动物园看到那么多小动物时,你是什么心情呀?”他认真地思考着,随后笑了起来:“可我没去过动物园!”我也乐了:“那就什么都不写。”
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种隐秘的伟大。像是小时候,背着父母偷摸跑去厨房里吃白糖。在与世界的无数次斗争中,我又一次取得了短暂的胜利。
还是那座山,还是那个庙,还是那个昏昏欲睡的老和尚。可即便如此,还会有那么多在夹缝中寻找光亮的人。
“灿烂中死去,灰烬里重生。”我想,这正是最后那把火的意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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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代的叙事者逃不掉“启蒙”的包袱,是责任也是痛点。
从小处看,阿城评价电影改编对小说对话的承袭一样,小说用“文”,电影则当用“白话”,才能还原口语背后的生动气息,不然就显得“文艺腔”。何为“文艺腔”呢?我的理解,一是体现在文辞句法上讲究但无非是镜花水月,另一个呢,则体现在精神和心性上,眼里有我无他,一以概论,以我为贵且自以为独醒的姿态。《孩子王》这电影多少是有点这些问题,但它有时候却不似这般“文艺腔”的做作,而增了许多可悲可悯的地方。
故事并不玄妙,说是知青的故事,其实大抵就是启蒙或受难者,他的命运像谢园那张脸一般忧郁与不甘。这个知青,不知为何被调离到山区学校里任职老师,原因是不确切的,或者并不需要原因。现代主义叙事的手法,人物被抽离到寓言性质的关系里,造就了第五代叙事的实验性质,如同卡夫卡笔下的K去往城堡,出发的理由重要吗?不可抵达的终点才是叙事者的永恒渴望与焦虑。
宿命感,这样解释老杆,这样来理解第五代。因时代政治的原因,知青们流落乡间,赶鸭子上架。而如同他们的责任来得如此突然,那般沉重,他们的命运注定浪漫化地颠沛流离。而他们面临的是,可能会永远待在云南的荒林之间,伙同大地,化身农民,反过来看,他们自然也有可能回到城市喟叹时间之不复还。陈凯歌替他们——至少是一部分——做了选择。
电影里的青年人大多乐观积极,这里山岚久久不散,离政治中心足够遥远。我们看不到知青的劳作,而他们消瘦黝黑的身子里浸润着城里人戏谑的情感表达方式,相较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里人的不善言辞,他们更轻浮也更生动。说来惟有来娣真正打动我,她的嗓门肆意宣扬着她的意志,她要绽放,她要燃烧,化为烧饭的柴火不足惜,噼啪噼啪也要奏一曲歌。说来很多时候都大同小异,女性承载着无与伦比的能量。只消看见她浑圆的肩背,仍感到是有希望的,有盼头的。她又是痛苦的,只能做一碗饭便走了。
而老杆是一个错位者中的错位者,他的错愕,他与朋友之间的哑然失语,他们的哄堂大笑,他们的“山里有座庙”的袒露心迹,但他无法言说,言说心中的爱恨,他通过眼睛流泪,通过嘴巴大笑,灵魂却不大声控诉。他脆弱彷徨却要重整山河。这宇宙和他身边的一切,尚不是诗,还不过是抄来抄去的假文章,他却先失去力量,只留下一行字,“不要抄”,那你缘何要走?他是放牛的怨妇,是撒尿的顽童,是一半一半的觉醒者。
来时山林间的路,弥漫着些微薄雾,看不真切。它既是前途,又是归途,既可以做来路,又可以是退路。山洞里的那些人尚在等待,去往光明的路又堕入黑暗,一去渺无音信。自比启蒙者,却只能意兴阑珊,燃尽一切,呜呼哀哉。
有一刹那,我试着回忆和想象王福父亲的那张脸,他的笑容似乎在儿子与他的老师和学生很远的地方,这样一种遥远的,从深处走来的悲伤与克制,恰如影片里那些固定的长镜头,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音乐穿过迷雾,拨开轻纱,你可以想象来者的肌肤都蒙上了一层冷冷的露水,歌喉却依旧是热的,声音是悠扬的,绵长的,可悼的。
《孩子王》确实不似《红高粱》般燃尽生命,但却特有些不安与神秘的味道,其中文化意义不必深究,只觉窗外依旧在下雨。
同年,小谋子拍摄了《红高粱》,陈张二人正式分道扬镳。第五代的思想美学开始分代不同。本片中顾长卫的固镜远景摄像风格突出,陶经的录音亦是。在转向商业制作之前,第五代的整体意蕴如同老杆面对学生时龇牙咧嘴毫不顾忌的无声微笑,“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牛喜欢喝尿,不是因为喜欢喝尿,是因为它喜欢吃咸。王福抄字典,不是因为爱抄字典,是他早已失去语言。老杆怯生生的走在小路上,四下游荡的薄雾让他喘不上气。老杆孤零零的站在山谷里,漫山遍野的红色让他睁不开眼。老和尚的故事不断循环,孩子们注定没有明天。闹是没有好下场的,但是不闹就只能喝尿。
抄字典的倔孩子让人看了想哭。哪怕他的未来只有一条路,他依然想抄那些字,学会认那些字。“上”、“学”,黑板上两个字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揪心。陈凯歌早期作品,它的名字叫红。那片橙红的天空,那片橙红的土地...
记录一件事情永远在事后,这个道理是扳不倒的。牛逼的镜头,鸡狗都叫了,有人来支书家了,不过只有影子入画,左边是支书,右边是门,递烟吐烟,加上人物对话,还有一种政治惊悚,极尽复杂人物关系
终于补看。有一天和朋友聊起当下中国电影的症结何在,我们一致认为是所谓东方灵性的消散。人的概念慢慢地在追求理性的道路上符号化、规则化,不再敏感,渐次钝重。中国电影的今日,其实更根源的东西,与文学、电影都无关。第五代电影人的时代真是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做一件事就闷头做到极致,善哉。
7分。资料馆打卡。如果有空还是去看书吧。非常艺术的电影,镜头和构图确实漂亮,隐喻和暗示也设置得挺好。班长的刻板重复,老和尚的故事循环,没有课本但有大量其他资料,自创的水牛,扭曲的树干,烧遍的山火,都有意味。但情节感觉都飘着,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拍的故弄玄虚,撑不起来想表达的对于教育文革农村的宏大主题。没有书是环境的问题,但不按规范流程上课也不是啥好事,啥都不抄也不是正常的学习。记录事件总要在发生后,这个点怎么融到整体里get不到。
陈凯歌最佳。1.对传统教育模式与文革政治运动的刻骨讽刺,抄更大字典的理想,预先写作文的打赌,“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 2.固定机位为主,大量大远景镜头,调转[黄土地]的“大地挤人”边缘化构图,天空总是将人压迫在画面下缘。开篇与中间的两次延时摄影,昏黄、紫红与青蓝的苍空,看不透的无尽雾气……顾长卫的摄影功不可没。3.声音设计绝佳,声画分离、画外空间、音桥与穿越时空的隐喻性声响,恍若一个出不去的迷阵。4.台词的确稍有不自然,不过表演很有感觉,表面懵懂呆愣,内心却渐如明镜,体认到虚无的时代宿命,一如夜晚残破双镜中的二重自我。5.来娣的那声猝然的尖叫,将桌上的书卷推到地下,如此诡秘而凄然,还有那个下降镜头里黄土上的小碗。6.坐塌的桌椅,大有内容的涂鸦,烧山。(9.5/10)
陈凯歌这辈子的巅峰,《黄土地》被吹的意义大于实际,《霸王别姬》这种三俗故事受众面比较广,《和你在一起》中规中矩,其它片子不入流。只有这部孩子王老实牛逼
“上牛下水”的异体字很有意思,有批评文献指出陈凯歌这里通过强调男性与便溺引出了“自然”,从而遮蔽了原应讨论的性别政治。我觉得这个字,倒是更多地内蕴了反向启蒙的意味:识得许多字的知青因为劳动而将原来的“牛”写成了“上牛下水”。全片讲的主要是文革时代的教育问题,我们可以看到学生们如何机械地抄书而不识字,如何机械地复制老师的复述语句。文革时期的主体塑造方式,恰恰就是无意义的反复征引。在思想如此贫瘠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只能陷入“从前有座山”这种循环的时间性中(由此时间失去意义),等待被无尽辽阔的空间吞噬。但王福从弱到强的对时间性的感知能力,以及挣脱复制,学会从经验出发诉说自我和书写自身的转变,宣告了教育机制的朽坏和知识分子启蒙大计的失效。结尾的枯木和大雾,就诉说着某些人的无奈与迷茫。
阿城小说,《棋王》第一,《树王》第二,《孩子王》第三,改编而来的电影也是一样,《棋王》比《孩子王》要好。当然,顾长卫的摄影还是要加分的。三分半
陈凯歌自己渺小的时候 他的电影就伟大了
叙事颠三倒四,原著的很多意思都没表达清楚,怎么插了几个又长又空的镜头就成神片了,太瞎…
我觉得陈导着实难理解 好好的一个小清新故事 非得绕着下乡知青的自我认同问题搞得苦大仇深 但又没法把问题探讨出深度来 结果实验性的镜头用在那点地方就显得用力过猛 当年老师说这片幼稚 大抵也没错 不过顾长卫的构图和运动配合着西南风光还是很好看的
北影节修复版。现代主义作者电影。在“没有表”的密林深处,是空间对时间的胜利,是“铁屋子”,是中国文化的“超稳定结构”,更是启蒙的溃败。牛在上,水在下,正如学生教老师如何上课。这里的历史是循环的,就像“从前有座山”的叙事圈套,天天抄书却没有出路。结尾,被焚毁的枯木群疑似人形,让知青一代窥见自己:浩劫后如何重生?制度外的牧童才是希望。画外声音总在召唤,但愿,出门一笑大江横。
票房零拷贝,奖项金闹钟,少年凯歌孩子王,百花深处电影梦
8.4 故事很大一部分得力于阿城,电影确也还原出对弊病的反映,但是和这种木讷、朴素、机械中带着灵性的感觉相比,只着眼于其中的教育问题或者政治批判,才是小家子气了,这和我对原著的感觉如出一辙,除了大量定位长镜把节奏变慢之外,其他的感觉都和原著像极了。那一段著名的写父亲的作文,让演员用不标准的普通话略带生硬地朗读出实在太过适合,这才是影像较之纸面不同的地方。摄影和音效共同营造、开辟出了一个广阔的空间,却不空洞,反而洋溢着感情。那片饱受创伤的黑板竟如海洋一般蓝,与深山绿树、氤氲雾气相呼应,成为现实主义中的抹抹梦幻。
2019-8-24重看;有阿城原著打底,故事自然是极好,人与景的自然融合。镜头唯美(顾长卫居功至伟),大远景,固定机位,构图好到令人惊叹,雾景、窗框与镜像的视图有灵魂悸动感;迷蒙远空压迫下沉默的人群,一切都“没用”,一切都“事后才被记录”,所有的不无青涩生硬的隐喻在此片的探索中表现为某种诡谲气氛,实在是被低估的佳作,堪称我最喜欢的陈凯歌作品。但阿城对电影的改编是极不满意的(“看得如坐针毡”),认为最大失误就是台词采用原著对话而失去生活味,电影对白应该将文还原成白话才对头。
茅檐低矮,山色空蒙;以镜头论,是陈凯歌最好的作品,也是第五代导演最好的作品。
和《黄土地》一样结尾最强悍,但仍然没什么感触。正好下午还看了《告白》,突然翻到热评豆友「未亚」这句“...东方灵性的消散。人的概念慢慢地在追求理性的道路上符号化、规则化,不再敏感,渐次钝重。”感觉未得言表的话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说光了,两部观罢的混沌思绪也瞬间明澈相通。舒心。
摄影和构图太棒,想到了《雾中风景》,拍出了一种诗意而深远的味道,充满了意象和细节,最后的定格、大火与画外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刻苦的孩子上着没用的学,怀着希望却无人帮他们引向光明,个人力量难以对抗固化的体制,无力且无奈,那是一个悲哀、荒诞而让人绝望的时代,谢园就是我想象中的老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