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唱着》,两人的包场电影。只是刚好想看电影了,避开一些热度高但感觉我并不会喜欢的片子,凭自己的直觉选了它。当然一开始也没有抱很大的期望(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在不确定其质量的情况下可以降低生气值的绝佳方法),但是片子却带给了我意外的收获。
嘈鸣的挖掘机器碾进城鄙村镇,巨大的手掌一抡,低矮破旧的房屋轰然倒塌,压碎了一个乡野剧团存活的希望。和影片《百鸟朝凤》有点像,都是指向传统文化没落的问题,影片中演出不卖座等情节同样映衬票房惨淡。但《活着唱着》的镜头更真实,场景生活化,一开始有纪录片的感觉,后面现实与现象交替的场景却很魔幻,手法很新奇。恰到好处的音乐也撼动着人的神经,凄怆无奈。里面的几场剧目设计得很好,《梁祝》的触泪哀恸,《杨门女将》的孤勇怅然,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戏里。有意思的是剧团的观众们也选得自然融洽,他们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象征着传统文化坚守的残弱力量,是正在消融的符号。坐轮椅的王大爷每看一场戏总要哭,有一次一场剧目罢了赵丽走下台抚慰他:“您别当真呀,这只是戏呀!”
结局也很喜欢,有点像贾樟柯的《山河故人》,这里的孤独却化作了群演的幻想,也是很有意味的。也像《站台》影片最后灶台上催壶吹出来的声声火车笛鸣声,是现实击败理想的荒诞回音。
这个电影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对人生中职业的感悟。前辈人眼里的职业,就是一技所长。而当这一技所长被时代、被越来越少的人需要的时候,这“一技”就如电影里刀马旦的枪茅,碰己伤己,碰人伤人。职业附身于你,而你附身与时代,时代则附身于历史间那一瞬……每个人的人生之秋,都逃不过与时代厮杀一场,而厮杀中,职业,曾经的桂冠,变得一地鸡毛……
有幸抢到了《活着唱着》的亚洲首映票,狭隘的想法是冲着监制邓婕老师去看的,宽泛的想法是我更想了解川剧。
这是一部我认为上乘的伦理片。在理想和现实中的碰撞似乎更有悬念。
青年川剧团团长赵丽在听闻剧院宜即将拆迁的消息,在剧团挣扎在温饱边缘的时候,毅然选择了保住剧院,一次次奔波在各个部门之间,费尽口舌。剧院的收入撑不起员工家庭的时候,有员工选择去餐厅表演变脸,这一幕幕生活底层的心酸让我对坚守舞台的演员肃然起敬。
当巨大的挖掘机和大大的拆字让我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文化局领导最后踏进剧院的时候,忽然我觉得应该豁然开朗,最后的一串武打戏结束了剧情,我依旧觉得意犹未尽。
社会的进步不能让传统剧种消失,五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国的支撑轴依旧还是传统文化。
这部半纪录片式的电影,因为有名人的加持,所以它得以被看见,是一种幸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误解。 剧中主人公从13岁开始学习川剧,那种在今天可以美其名曰为“热爱”的精神已经深入骨髓,但时代在进步,艺术形式也在不断翻新……作为地方剧种,川剧终将迎来自己的瓶颈期。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试图以一己之力挽回一种艺术形式,只是个人始终无法扭转现实的轨迹。因此在这个挽留的过程里,我们从纪录片式的超写实的生活画面里有机会看到川剧的魅力。 不论是剧团的真实演出,还是梦境式的意识流呈现。艺术带给人的那种美感是现实生活所不能给予的。这也是那些高龄的观众会成为“唯一的观众”的主要原因,在那个文娱生活匮乏的年代里,与川剧的朝夕相处让他们看懂了川剧,爱上了川剧,与这个艺术形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所以,哪怕看了多少次的梁祝,他们仍然会流下眼泪。
而我也总会想到《芳华》,想到《百鸟朝凤》。一个讲述的是一群因时生因时散的艺术团,一个讲述的是民乐的传承困境,东西方音乐的对比……与这部电影有着共同的呼声。 现实不是残酷的,它本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筛选过程,适者生存,于自然生命是如此,于艺术形式亦然。所以,大半生以剧团为中心的人面临的困境并不是拆迁,不是观众的减少,而是自己的裹足不前,不懂革新,是自我的淘汰过程。 当陈薪伊导演说这是一部拍的很高级的电影时,其实作为观众而言,我是不买账的,因为在我眼里它不是高级,只是将目光聚焦在了他们口里的“底层艺术从业者”,而这是他们殿堂级的艺术从业者已经很少有机会看到的。 我的家乡也有类似的剧种、艺术形式,它们早就濒临绝境,也有一部分不舍它们就这样消失而做出了各种努力去挽留的有心人。所以,这不是高级,只是我们吃的高级“艺术大餐”太多、太久了,早就忘了同为艺人的他们在经历着什么,那些无法进入到剧院的地方观众,他们在品尝着怎样的“小菜”。 而这也是我全程看下来唯一的一个疑问:如果一种艺术形式不被观众所需要,那么它除了具备历史价值,历史意义外,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是:“带着枷锁劝犯人。” 在川剧濒临灭绝时,它的难处被呈现到了国际舞台上,更多的人知道了这种困境。可是,谁能真正的解决掉一个问题:年轻人确实不爱看。
哪怕你的舞台不被强拆,哪怕你的剧团人不考虑生计问题,可是没有观众,它的困难会因为被看到而得以真正的解决吗? 唯一可以解决的就是这群人的出路问题,但我总想,就像民办教师,他们不止一次被推到镜头前,可真正被关照到的又有几人?他们作为时代所需的牺牲者,又有谁为他们的青春负过责?! 最后,为所爱执着的他们,值得敬畏。尽管他们当初也并非因为热爱而选择的,但择一事忠一生的精神却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导演选择去“看见”他们,值得佩服。 导演谢飞说:“海南节入围主竞赛单元。拍摄到位,川戏班子演员们不错,各具特色。 非现实色彩的幻觉视听描绘的插入,有些新意。后半部还是有些刻意煽情、用力过猛。 总体仍停留于讲老戏曲面临绝境的现状,未在人情人性层次开掘,限制了作品的深度。 导演的第二部作品,也应该鼓励。”
活着唱着
ToLiveToSing
导演:马楠
编剧:马楠
主演:赵小利/甘贵丹
类型:剧情/戏曲
制片国家/地区:中国大陆
语言:汉语普通话
片长:105分钟
作者:Jing
2019年,由邓婕监制、马楠执导的影片《活着唱着》收获颇丰:该片于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世界首映,又在随后荣获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影片及最佳女演员;获第四届澳门国际影展新华语映像单元最佳剧本及亚洲电影奈派克奖;提名第3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最佳女主角。更早之前的2017年,《活着唱着》项目就曾入选威尼斯双年展电影学院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CineMart电影投资会等重量级国际电影市场,一路走来,可谓备受关注。
终于,《活着唱着》将于8月28日全国上映,由艺联专线发行,为艺术电影「留座」。这也是复工以来国内上映的首部华语戛纳新电影。
诚然,8月众多巨制大片来袭:前有《星际穿越》《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回忆杀”老片重映及《1917》《八佰》类型巨制大片全国公映;全明星阵容的《小妇人》霸居七夕档;8月28日同一天《盗梦空间》“重启”旧梦,后有吊足全球影迷胃口的《信条》蓄势待“映”。在诺兰承包的8月里,以“肉身之躯”跻身“钢铁洪流”的《活着唱着》实属不易(印象深刻的上一次勇敢“撞档”是撞上了《复仇者联盟4》的《撞死了一只羊》)。《活着唱着》坚守档期、直面“巨制”大片,与影片中川剧团团长的坚守在银幕上下形成某种呼应。或许看罢大片激动过后,适宜走进“留座区”静坐片刻,收获感动。
脱胎于纪录片《民间戏班》(又名:《唱着活着》)的《活着唱着》,同样聚焦于寻常巷陌里面临拆迁危机的民间川剧戏班,始于川剧团在推动四川文化传承与发展的文化节表演。相同的情境,一样的人物与开端,相较于纪录片“记录方式的原生态”,从文化节背景板上的桃花转至旦角头饰花朵的《活着唱着》,其镜语更为精致。
从《唱着活着》到《活着唱着》,尝试从字面含义解释二者差异时,不期然间想起当年语文老师区别“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两个词。套用语文老师的方式解释:《唱着活着》强调“活着”;《活着唱着》侧重“唱着”。
一活着:新与旧
从古老中国一则“命若琴弦”的民族寓言《边走边唱》(LifeonaString),到大时代下普通人“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人生感言《活着》(ToLive);从重庆奉节的《三峡好人》(StillLife)至成都石板滩镇的《活着唱着》(ToLivetoSing),或许从英文片名中可窥见创作者们微妙的主体指向。行进巨变的中国,迁居离散的人们顽强的生命。裹在时代的浪潮里,被推搡着向前。并非只有勇立潮头搏浪前行这一种生活状态,平凡的人们依然生动鲜活,充满生机与生命力。
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中,总有一些印记成为城市的特色。似乎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标识一座城市。以成都为例,标识可以是自然生态资源的熊猫、也可以是地标春熙路、还可以是摆龙门阵的茶馆和麻将以及麻辣的火锅,当然还有文化标识的川剧变脸。《活着唱着》如同“一曲献给正在消逝的生活赞歌”(《好莱坞报道》评价。),聚焦城市转型之中我们或许曾经熟悉、但此刻正逐渐陌生的,变脸之外的川剧。
不同于高在庙堂之上的文化,民间的《活着唱着》一如小津《浮草》中的流动剧团,给人一种亲切的市井江湖感。承袭自《民间戏班》的情境,《活着唱着》里穿行在城市中的三轮摩托车,载着带妆的“草台班子”,有人议论,有人沉默。风吹水袖,道路左右不断闪过拆迁与重建的场景。从拆建中的新都到郊区,开场两个场景道出时代背景的同时,干脆利落地讲明了川剧团的生活状态及人物关系。一起演出一起生活的剧团成员亲如家人,街巷里的那间破败剧场既是单位也是家,台上演出,台下生活;精于此道,以此为生。剧团大家庭里彼此依赖、相互习惯。充满人情味和烟火气。
无法去分析影片中“演员”的表演究竟是方法派还是体验派。因为这些“演员”是真心热爱着川剧的民间艺人,而非是职业的电影演员。他们的“扮演”存在于舞台上的粉墨登场。舞台上下、银幕内外的他们,真正视川剧为生计及生活的意义。他们真诚且真实,鲜活亦生动。出身于川剧名家的监制邓婕也曾在川剧学院学习花旦,毕业后分配至四川剧院。从演员到监制,一以贯之的是与川剧的情缘。
晨间,驼背老人扫街尘土飞扬。废墟残垣中墙体的“拆”字如同警示牌,格外醒目。剧场里热闹排练、耍起把式踩得地板嘎吱作响。“火焰山”“梁山伯之墓”一堆道具从门口一路铺排开来。白天择菜、打麻将,傍晚上妆登台表演,生活空间与演出空间交融的剧场,扑面而来生活的质感。
宋丹丹观影后曾留下此观后感“从影片一开始就扑面而来的生活质感就非常让我感动。我们现在会经常看到一些大制作的电影,非常讲究的灯光舞美道具摄影,看到好的技术但是往往看不到灵魂,这部影片几次让我哭,我很感动,演员演戏真的太棒了,高手在民间,这部影片看得出导演的稚嫩,相信是一位年轻导演,但稚嫩之外我们也看得见特别宝贵的东西,朴素的,打动我们的,生活里面的细致地触碰我们内心的东西,这部影片里有,非常感动我,恭喜你们,非常好的演员,了不起的制作”。
川剧团的观众是一批来自十里八乡的街坊老客,在此看戏成为老人们惯常的娱乐活动,风雨无阻。老人与演员形成观演关系以外的情感联系,彼此关照,相互熟悉。《民间戏班》里真实记录着老客与剧团日常走访的深厚情谊,或许可作为佐证《活着唱着》里老人观戏真情实感的脚注。
如我们所见,剧场的常客是手摇蒲扇、年过花甲的老人。剧场门外具有破坏性的挖掘机不停作业,声音哐哐作响,断瓦残砖随处可见。“推陈出新、百花齐放”与“百花齐放、彩蝶飞舞”的标语挂在墙上。种种细节从视听层面揭示着川剧团双重困境:年轻人对剧目不感兴趣;演出和生活二合一的剧场(家)作为危房即将拆迁。
以戏谋生却无以为继,并非是所有人的困境。新生活的脚步太快,年轻人很快能够从过去中走出来,适应并紧跟潮流。2013年,《民间戏班》里的当家花旦丹丹(赵丽养女,甘贵丹饰演),作为剧团唯一年轻人的她,迷恋着当年街头巷尾传唱的凤凰传奇。到了2019年的《活着唱着》潮流更迭,丹丹所追逐的流行已更新换代为iPad里的女团和墙上张贴的韩庚海报。全民全龄向的凤凰传奇和观众老龄化的川剧,何尝不是通俗流行的大众文化与传统文化现状的缩影。《活着唱着》放大了中青两代的冲突与碰撞,将二者生活方式的差异逐步细化,并由此生发出一系列的情感羁绊。
新与旧、过去与现在的矛盾隐匿于稀松平常的事情里:幺妈赵丽(川剧团团长,赵小利饰)将替丹丹抓虱子的过往挂在嘴边,丹丹却迅速将其指认为“小时候的事儿”(现在与过去不同了);幺妈真心诚意地想要请丹丹喝杯咖啡,但真诚却赶不上科技的速度(幺妈用现金支付远不及丹丹用手机支付的速度);习惯了川剧团看戏喝茶这一娱乐场所的幺妈,对于酒吧和咖啡馆的排斥与陌生。雨后人们提及“当年勇”、翻几十年前的“老黄历”:“当年看戏十斤猪肉换张票”,也调侃当下川剧面临着过时的现实:如今连老人都喜欢“蹦嚓嚓”。
“活着”,大概是有些回忆被留在过去了,但是生活总在继续,几经挣扎之后接受现实,人们还是要活下去,往前走。三轮摩托车爆胎这一偶发事件,似有若无的呼应并改写着《三峡好人》里载着离人乡愁的“轻舟已过万重山”,然而此刻的摩托已“载不动许多愁”了。
或许是因为拆迁惊扰了土地公公,也许是他因土地庙被挖掘机拆迁,变得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与川剧团同病相怜。民间古老信仰的土地老儿一蹦一跳地游走在赵丽的视线里,像是某种神谕,为其指明方向。与此同时也为影片增加了些许魔幻色彩。冬暖展映成都站映后交流中,魏明伦提及“影片用现实主义与魔幻现实主义手法表现了在飞速发展的城市化进程中,这个川剧戏班的无奈与迷茫,彷徨与坚守,从内容到形式近乎完美,影片中关于川剧面临的问题也引申出了更多值得对当下社会现实和未来的思考,这是一部有哲理性的艺术影片。”
近邻饲养的孔雀总是不经意间进入情境,带来了灵气。编剧邹静之提及本片:“电影看后,回来想《活着唱着》最大的意义,是以小人物的表达提出了大问题:整个世界都在无意识的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不止是古老的艺术,还有传承了几千年的剧场艺术围拢着的生活方式和人类活动。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聚集起来的人群面对面的看真人的表演,这是人类发明的最高级的活动。此时正在被冰冷快捷的科技绑架着马不停蹄的飞驰而去。人类真愿意这样吗?电影的质感非常突出,演员,场景。这在当下的电影中殊为珍贵。有些神来之笔也使影片有飞扬之感比如孔雀,土地爷……群众演员之生动无以伦比。当然这一切离不开制作人的慧眼与监制的把控。非常成功!感谢你们一直对艺术的热爱!”
别时入夏,复见入冬,季节寒暖亦如心境冷暖。车牌从川A(成都)换成川B(绵阳),终是入了科技城。故地重游唯有一声“全变样了”的感慨,平地即将起高楼,无处安放老树上残破的剧目牌。
最喜欢的“散伙饭”段落,以一种温暖的方式处理着离别,动情却不矫情。成员们彼此宽慰着“事情总会变好”,默契地在群体中调笑着释怀、自愈,也可以随口承诺“一起走”“跟着我”的中国式重情重义,还有老客温情送别。他们就像坚韧的“浮草”,离散之后各自会生发出新生命与新能量。
二唱着:真与幻
面临拆迁的破败剧场则更像是关于传统文化现状的空间像喻:川剧演出场所(精神家园)遭逢拆除,有人固执地坚守初心,也有人迫于现实因高薪动心;有人选择继续唱着,也会有人转念选择离开。泼辣地争吵宣泄之后,大家都能体谅这些无关对错、只是衡量了得失的选择。
演员上妆亦是一种伪装,丹丹将小心思藏匿在面具妆容之后。对镜上妆、各怀心事的“母女”,目光在镜中相遇。梳妆镜里的镜像象征着母女二人各自的矛盾与分裂。含在嘴里、藏在心里说不出口的话,成为了彼此的心结。丹丹“戏完了再说”的心事和赵丽独自一人在昏黄路灯下打开信件的内容,一并延宕。
洗衣机轰隆作响,赵丽心烦意乱的情绪被具象化,将未了的旧事与未果的心事搅成一团。罢工的洗衣机似乎也可成为不久以后剧团成员懈怠涣散的预兆。随即有人戳破剧场拆迁这个积压在赵丽心底的秘密,并把另谋出路提上台面商议。各自肚肠的人们开诚布公,抛出了去与留的问题。终于赵丽得已找到情绪宣泄的出口,挥刀砍掉门口的剧目牌泄愤。
《活着唱着》从空间层面与剧情层面塑造了戏剧与生活交汇、虚构与真实融合。“唱着”是川剧团演员的日常生活状态,唱的内容与现实情境形成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舞台上下、粉墨之后的不同人生形成某种交融,就像剧团空间里同时糅合了演出和生活那样。值得一提的是本片的川剧选段融入剧情、调动情绪的同时也参与叙事。
台上演着《梁祝》“祭坟化蝶”,一双梁祝背着地摊夜市上热卖的发光蝴蝶翅膀;叼着烟的戏班乐队以及坟穴后用香烟烟雾取代干冰制造的舞台效果。以如此简易、荒诞甚至喜剧性的方式演绎着梁祝殉情的悲剧,尽管如此台下的老人依然津津有味甚至共情到泪目。
《民间戏班》里“天女散花”选段意象化为《活着唱着》中复现的、离枝凋落的樱花花瓣。花瓣形似脱落的墙皮,伴着挖掘机的声音,以虚写实,时刻提示着拆迁的临近。
《杨门女将》“穆桂英挂帅”选段同样采用以虚写实的处理方式:烟波浩渺中赵丽孤军奋战冲锋陷阵这一如梦似幻的超现实时空,既与赵丽单枪匹马为保剧团而奔走的现实情境相合,又是其面临内忧外患时的孤勇惆怅等内心情绪的精准外化,更是借由梦境完成与现实的对抗。现实中四处求人的妥协无奈,在戏剧情境里得到发泄。在这个超现实的戏剧段落里残缺的剧目牌和目之所及的平地,像是即将拆迁的某种暗示。
在一幅名曰“大好河山”的长城山水画里,别样设置,将所有鉴画赏景的情绪抵挡在外。此刻现实时空上演着曲意逢迎的“最精彩的一次演出”。作为画面之外电影观众的我们并未与舞台下的戏剧观众共享这场“成功的表演”,仅从他们的掌声中获悉演出“成功”。但成功的演出却未能改写剧团的命运。于是作为电影观众的我们感知到了在场戏剧观众不曾感受到的酸楚。
需要在此特别提及的是影片中一个极具象征意味的镜头,传递着剧团所面临的现实焦虑:前景是对面正在拆迁的危楼,镜头从断墙延伸至后景正在演出的剧场舞台。在这个压缩感的长焦镜头里,较弱的画面空间感形成一种剧场舞台正在被拆迁的视觉错觉,一记铁锤像是重重落在舞台上。台上演着《西游记》“火焰山”片段,川剧团现状和唐僧师徒四人遭遇劫难、火焰山阻挡前路的戏剧情境与情绪相重合。
《活着唱着》与《民间戏班》首尾呼应,不同的是其将剧团集体生活与当下拉开时空距离,定义为可追忆的过去。《民间戏班》以丹丹的独角戏娓娓煞尾:“从艺初心不改,戏班风雨漂泊,何地容我安身,但愿苦尽甘来”,道尽丹丹的不改初心与剧团的前路渺茫。《活着唱着》像是一则当代寓言,路过过去,未知未来。以“别洞、乘舟、照容、折花、扑蝶、观景”的群戏《别洞观景》(《别洞观景》是《宫人井》之一折。讲述白鳝仙姑趁其兄长夔龙赴东皇寿筵之机私来人间,路途中被山川江湖、渔樵耕读这般人间烟火所吸引,决心不再修道。原为旦角戏。)作为影片的终点,亦是川剧花旦最初的起点。(参考访谈《<活着唱着>:川剧社的生与死》,深焦DeepFocus2019年5月24日。)
以废墟为舞台,心象具象化,以乐景写哀愁。此前电影观众未曾看见那场被虚化、全员参与的“最精彩的表演”在此得到补偿,好一幅人间欢愉的乐景:“站在了船头观锦绣,千红万紫满神州。侍儿轻摇,船儿慢慢走,好让流水送行舟。青松翠竹绕云岫,泉水涓涓石上流。梅鹿衔花遍山走,猿猴戏耍在山丘。渔翁们手执钓竿,江边走,樵子归途把歌讴。牧牛童倒骑牛背,横吹短笛,声音多雅秀,机杼声声出画楼……白鹤在林中走;野花遍平畴;蝴蝶儿穿花柳;鸳鸯眠河洲……海阔任翱游”。戏中白鳝仙姑万般流连人间,就像现实中剧团成员留恋故土。
几经悲喜后,依然能够激情高唱,开怀大笑。画面是幻梦还是真实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在我们心中足以认定这就是剧团最完满的一场演出。这种美好永久保存在观众的记忆里,更封存在成员心里,是故地重游与昔日舞台和旧时光的告别,也是从容面对新生活的开始。
幕起幕落,幕落幕起。唱着活着,活着唱着。
中国的民间乡村戏曲文化兴起于庙会和红白喜事,影片的结尾乃点睛之笔,演员们唱起了川剧,而周围的高楼大厦和这片废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土地公象征着我们的祖先,孔雀代表了大自然。这里用川剧的呈现,告诉我们中国民间乡村戏曲艺术的意义就在于感恩我们的祖先,敬畏大自然。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母亲一直都是一位特别忠实的戏迷。她说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学戏,去考剧团,然后登台表演,但是条件不允许,就只能放弃了。反观现在很多小孩的梦想都是当网红和明星。在日韩流和西方文化的冲击下,我们的传统文化尤其是民间艺术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记得小时候经常都能看到很多戏曲演出,但是今年我回了一趟老家发现很多以前戏剧团的演员都转行跳起了歌舞,因为年轻人喜欢。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年轻人都走进了城市,很多乡村艺术都因为缺少了传承人而渐渐走向灭亡。
今天在中国我们看到依然有很多人在致力于保护和传承我们的传统文化。比如我最爱的舞蹈艺术家杨丽萍老师,一生都致力于云南少数民族舞蹈的传承,看着她身边的年轻人来来去去,但是杨老师始终坚守在这条路上,从未离去。还有最近在乘风破浪的姐姐里表现非常亮眼的阿朵,深入山区好几载,带着苗族音乐和现代音乐结合而成的新民族音乐仰世而来,得到了一致好评。向这些优秀的民间艺术传承人致以深深的敬意。
等条件好一点了,我一定会尽量满足母亲学戏的愿望。以后有了下一代,我也一定会让孩子多学习我们华夏五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戏曲、武术、书法、古乐器。希望未来我们中国的民间艺术能够得到越来越好的传承。
流于表面的观察 对于不懂川剧的人(我)大概能算成功的宣传片。演员们的表情是最大的亮点 所幸没让挖掘机成为主角…#RepriseQZ#ForumdesImages
会想到百鸟朝凤 但表达和摄影都特别好 非现实的元素轻盈地投射进了许多亮点 有很多的镜头安排都放入了思考 素人演员的表演太有感染力了 想说片子停在黑屏那里就真的是我心里的完美电影了 整个剧本看下来突然想到我社 传统艺术要在现代留存永续革新就是必然 旧的再好也就留在博物馆和历史里吧 映后会才知道片子出来挺不容易的 小电影也要加油呀
看得出有一些用心用力的段落和善意的表达,但剧作上的问题也是难以忽视,尤其是对故事的重点“拆迁”理解和表现上,似乎跟我们有些偏差。
作为中国人,对能进入戛纳电影节的中国电影还是很关注的,这部电影估计国人不会很看好,但从在戛纳首映后现场观众持续鼓掌的时长推断老外还是很买账的,加油!
还是将「传统」与「现代」对立的格局,视野有点小。不过片中的困境也的确是民间剧团实实在在会遇到的,并且至今也没有得以很好地解决。魔幻现实很有趣,这里的魔幻将写意糅合进去。追逐小矮人那场的声音很出挑,突显魔幻之处。清唱平均律的冷与美也和主题相吻合。也从侧面说明,民间艺人传承了「技」,但「艺」该怎么发展,如何适应社会,教化社会,则并不是艺人能完成的,一定要有批评家参与其中,否则我们将只能以目前这种视野和话语,带有自媚之嫌地沉湎于结尾那种幻想中。
三星送给监制,不忘初心,感谢她的坚持。一星给演员的表演,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片子的结尾特别好,看了很感动。
三星半。剧情有点拖沓,摄影剪辑都太西式了,可以理解导演为了 bring it to a wider audience作了艺术的改变,嗯。。。。
一个川剧团的百日维新,大厦将倾,鸟兽作散。年轻人要自由,却是夜总会艳舞女郎的自由;老人要钱,却是火锅店三分钟二百块的资本主义;保守派渴望权力自上而下的拯救,终究被历史洪流所摧毁。中国戏曲的魅力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在团圆离散时,断井残垣处方能感受,在这一点上似乎媚俗的电影其实做的还不错。
从配乐到铲车到孔雀小矮人的围观超现实,随处可见创作者自我感觉极端良好的那种自恋满分。就像台上演讲没几句,底下躁动的人群就开始表演抹泪了。最大问题在于,拆那这个主题与川剧等传统戏曲没落的捆绑,完全是十几年前的套路了。那个雾霾黄沙天超现实段落一出来,想到的居然是银翼杀手2049……
后面加的一段太啰嗦了,在要来不来的迷惑中梦境结尾多好
这竟然是新都的故事,邓婕的监制以及川B牌照的车,看完发出三声惊叹。其实连我自己都误都以为川剧只剩火锅店游客特供的变脸,所以很懂得这个故事对那种传统艺术消逝的感叹与无奈。更重要是,它也没有像《青衣》那样过于悲情和肥皂,而是真正将“戏”融入魔幻想象,跨越时空和逻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讨论。女主角演得真棒。
拍得不错,视觉传达、调度节奏可圈可点。可以更谷子与鲻鱼一些。超现实感城市追踪一段不错,但另外的部分又有点太过头。
建筑的拆毁、戏班的拆伙,影片被“拆”字贯穿。老与少,新与旧,去与留,坚持与妥协,人物无时无刻不在二元对立中做选择,使人忍不住思索现代化大潮中民间手艺人该何去何从?新兴文化当道时如何让传统艺术焕发活力?影片脱胎于纪录片《民间戏班》,有着较为鲜活的现实主义底色,精神风暴又交由超现实空间完成,现实与超现实两重风格并未冲撞,整体完成度不错,但支撑团长坚守的那口气是什么?女儿转变态度的原因是什么?人物驱动力稍显不足。
想起小时候,带着小板凳和姥姥一起去看戏。后来戏台子没了,姥姥也不在了。
芝加哥刷,看友邻评论不佳,故意坐边想早走,没想全程聚精会神。整体故事和表达方式,想到索拉纳斯那部《云》。人物设置和故事推进是比较刻意,但也带出猎奇之下的时代告别忧伤
海南节入围主竞赛单元。拍摄到位,川戏班子演员们不错,各具特色。非现实色彩的幻觉视听描绘的插入,有些新意。后半部还是有些刻意煽情、用力过猛。总体仍停留于讲老戏曲面临绝境的现状,未在人情人性层次开掘,限制了作品的深度。导演的第二部作品,也应该鼓励。
两星半,嬉笑怒骂的川剧团琐事,来看传统文化在新时代下的坚守,结尾和《海上浮城》的结尾一样,都是一种不知该如何收尾而简单粗暴的处理。
手法和表达都不新鲜,无解的议题多会导致一场超现实的戏,如果还不够,那就两场。人物情感部分做得不错,四川江湖人的爽气和柔情我都接收到了。
昨天看完了就想给两星,睡了一觉起来还是想给两星。作为我的戛纳第一片是在太太太disappointed。abc到蠢,查了下导演的profile只能说,二代你开心就好。。
#4th IFFAM# 2019戛纳双周→上海亚新奖→金鸡奖提名→海南、澳门双选,澳门NETPAC奖+新华语映像最佳剧本。7分片,戛纳的口碑一般,但是看的时候觉得还是好过预期。作为一个实际上的主旋律,拍出这等力度和形式感已经相当难得(拍电影说人话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超现实和梦境用得有点多,包括那个土地公的段落,还有结尾那个谢幕式的段落。人物比较顺拐,也缺乏对动机更进一步的挖掘(团长的坚持,侄女的转变都比较生硬)。不过视听还是很有想法,后台的处理也是不多见的鲜活。拆迁借景或者抢景很容易想起贾科长的[三峡好人]等作品,不过对这部影片而言,拆迁与川剧没落还是有着更为直接的关系,是个非常重要的叙事和气氛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