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onathan Romney (Film Comment)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小说《小妇人》(1868-69)讲述了四姐妹在内战年代成长的故事;格蕾塔·葛韦格的改编之作,则讲述了一个关于《小妇人》这本书的故事。在四姐妹中,乔·马其是一位有着文学抱负的女性——在这部影片中由西尔莎·罗南饰演——通常都被认为是奥尔科特本人的代理人,而葛韦格的剧本让这一点变得更为明确了。有一次,乔给贝丝(伊莱扎·斯坎伦饰)朗读了她写的一段话,原著的书迷们很快就会意识到,奥尔科特是在描述书中的那个假「邮局」——实际上是树篱里的一个盒子。葛韦格的影片恰恰是那个邮局的其中一个版本:它是某种中转站,在奥尔科特的原著与二十一世纪的观众之间传递着信息。在这样的时刻,女性主义的担忧在电影想象中的呈现,要比这部小说此前的任何一种翻版都更为突出。
上一部备受瞩目的银幕版《小妇人》,是吉莉安·阿姆斯特朗1994年的那部庄严的影片,那时薇诺娜·瑞德扮演了乔,而苏珊·萨兰登扮演了她的母亲。无论是从视觉上还是从情绪上来说,葛韦格的这部影片,都与阿姆斯特朗的那部作品存在着一定的连贯性——你也可以预料到这一点,因为那个版本的编剧罗宾·史威考德和制片人丹尼斯·蒂诺威,都与艾米·帕斯卡尔一起担任了这个版本的制片人。这表明,这部新版是在做一种有意识的尝试,要去改善、重新构思某些已经相当成功的东西。但是,葛韦格将它引入了一个新的方向,她的呈现更加有趣、更加清醒,也更加自觉。她的电影是一个文学学徒的故事,这位学徒经历了漫长的生活,以及思考、理解这种生活的过程,整部影片以作品的出现而告终:奥尔科特的风格,点缀一些普鲁斯特的质感。
小说中的那些著名的时刻,也出现在了这部影片之中,但它们被呈现为记忆,呈现为马其家的女孩们的经历,这些碎片成为了乔或奥尔科特的作品的素材。葛韦格的影片采用了如此片段化的形式,是有它的道理的。《小妇人》属于这样一类书籍:读者们记住的不是一整条故事线(更深入地说,这部小说并不存在一条「故事线」),而是一系列孤立的情节,是家庭生活中被唤醒的、松散的点滴:酸橙、冰上的艾米、她焚烧乔的书本的时刻,以及梅格在舞会上的经历。在这部影片里,这些情节就如同一系列孤立的时刻,但它们被缝合在一个整体的故事之中,在这个故事中,乔接受了爱的逝去、受挫的野心、失望乃至死亡。她的奋斗也得到了回报,那就是作为一名作家的成功,但葛韦格在让我们分享她的胜利时,也在向我们表明,这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部分代价在于,乔作为她那个时代的女性,面临着某种特殊的困境。此外,如果你是一位认真地对待自身经历的作家,那么「身为人类」,对你来说就意味着一场艰难的角力。这部影片在开始的时候,引用了奥尔科特的话——「我有很多麻烦,所以我写快乐的故事」——但这部影片将快乐和麻烦融合到了一起,你无法总是轻易地将它们分开。
《小妇人》与葛韦格的前作《伯德小姐》的呼应之处在于,这部新作又一次围绕着罗南而构筑。她在此前的那部青少年成长影片里,扮演了导演的另一个自我,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在《小妇人》里做了同样的事情。在影片刚开始的时候,乔穿着一身阴沉的黑色服装,准备去拜访一家潜在的出版商: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文学行业中洋溢着一种葬礼般的质感。达什伍德先生(崔西·莱茨饰)的办公室里仿佛隐藏着某种黑暗的凹室,其中隐藏着赫尔曼·梅尔维尔笔下的巴托比(Bartleby)。达什伍德尖刻地向乔阐述了畅销小说的规则:他说,要把小说写得下流(「道德现在是卖不出去的」),而且要记住,在未来的写作中,「如果主角是一个女孩,要确保她在结尾时要么结婚、要么死了。」
马其家的生活,以及其中所有的舒适与匮乏,都被呈现为一位年轻作家记忆中的背景。当影片开始的时候,童年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乔住在纽约的一间寄宿公寓里勉强度日,试图发展自己的事业。而最小的妹妹爱丽丝(弗洛伦斯·皮尤饰)和她的姨妈(梅丽尔·斯特里普饰)一起到巴黎去学习绘画。在影片开场几分钟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乔拒绝了劳里的求婚——我们甚至不知道劳里是谁。葛韦格似乎显得有些鲁莽,因为她仿佛指望我们非常熟悉奥尔科特的作品——但是,如果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本书的话,这似乎也可以看作是一个聪明的手法,她可以勾起我们的好奇心,并让我们觉得自己眼前的是一些有着真实过去的人,我们必须去了解这些过去。
在乔当下的成年时期,她与一位欧洲学者萌生了一段恋情(路易·加瑞尔饰)。他们在一个工人阶级的舞厅里,跳了一场喧闹而欢快的旋舞,诡异的是,它让我们想起了《泰坦尼克号》里的那些甲板下的场景。这部影片并没有像此前的改编电影一样,将乔描绘成一个专一的处女,它在含蓄地暗示,如果她确有此意的话,那么她可能已经获得过性冒险的机会。
一行字幕——「七年以前」——将我们带往了马其四姐妹的过去。四位女演员都很好地诠释了自己所处的年龄范围,尤其是扮演艾米的弗洛伦斯·皮尤,她起初是一个任性而自恋的孩子,但她最后变成了一位坚强、沉着、仿佛出自亨利·詹姆斯小说的年轻女性。我们看到了一系列著名的「奥尔科特时刻」——梅格烧焦的头发和那些尖叫声、乔在一场聚会上与劳里跳着傻乎乎的舞蹈——以及许多欢乐的姐妹场景,葛韦格对这些场景进行了精彩的诠释。当两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蒂莫西·柴勒梅德扮演的劳里会加入其中;劳拉·邓恩扮演的母亲也可能会监督某场混乱——葛韦格会让她们在某种难以抑制的仓皇中,进行相互交叠的对话,这难免让我们想起罗伯特·奥特曼。但这种对话主要展现了一种忙碌、活跃的节奏,这也是作为演员的葛韦格自己非常熟悉的风格。
这部影片的选角也非常精准。罗南散发着一种灵动、自然和严肃的气质,这让她俨然成为了一位具有创造力的知识分子,这样的角色对于生活怀着巨大的热情。皮尤可以像年轻的艾米那样,携带着某种活泼的孩子气,但她也可以像年长的女孩那样,怀着某种厚重的、近乎可怖的沉着,她在自己的突破之作《麦克白夫人》就已经进行过这样的诠释了。贝丝则是一位内省的音乐家,作为后起之秀的伊莱扎·斯坎伦散发出某种绵里藏针的气质。或许艾玛·沃森扮演那位不领情的梅格时,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但她仍然诠释了一个令人难忘的、忧伤的时刻——她与自己最终的丈夫约翰一同细读着家庭账目。
劳拉·邓恩在《婚姻故事》中扮演了一位张扬而狂野的律师,喜爱她那个角色的观众们,可能会对这部影片里这个顽强、坚韧的母亲形象感到失望。但她也创造了一个简单但伟大的时刻:当她从户外走到屋里的时候,她迅速地将忧心忡忡的表情,调整成了令人放心的、母亲般的微笑。梅丽尔·斯特里普扮演了令人生畏、但又十分温柔的马其姨妈。她勇敢地切换成了玛吉·史密斯的模式——面色苍白、表情尖刻,在紫色的蕾丝服饰下扮演权威与反对者的角色。而蒂莫西·柴勒梅德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狗一样,被扔到了这一切的中心,他将劳里——一个存在于美国青少年幻想中的、最不具威胁性的邻家男孩——诠释成了一个毫无悔意的蠢人。
这是一部相当美妙、优雅的电影:我们看到了一个杰出的镜头——当一场婚礼标识着童年的逝去时,贝丝一个人在房间里弹奏着钢琴,这一切都笼罩在秋日般的金色、绿色与紫色之中(杰奎琳·杜兰对于服装的使用,自始至终都非常美妙)。总体而言,这部影片让奥尔科特创造的图景,变得更接近伊迪丝·沃顿的小说,它让《小妇人》更为贴近《欢乐之家》或是《纯真年代》的那种社群世界。事实上,当劳里帮艾米脱下画家的罩衫时,我们会想起马丁·斯科塞斯改编《纯真年代》时呈现的手套时刻,它们都展现了某种极为谨慎的欲望。
葛韦格确实不断地告诉我们,她的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又不断地将这些想法抛到一边。在几场对话中,她显然在向我们呈现一系列的辩论,它们的议题涉及了女性在社会和(作为一种金钱交易的)婚姻中的地位,她也呈现了关于女性创造力的争论——而且,奥尔科特也是葛韦格的后盾。「我宁愿做一个自由的老处女,自己来划独木舟」——这是奥尔科特自己说过的话。
同样地,这部影片也一直在提醒我们,乔在追求成功的过程中不会被击败,但奥尔科特就并非如此了:因此,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台词,「乔·马其不会被遗忘」,或是乔的评论,「如果我是一个书中的女孩,那么这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当乔愤怒地在地板上铺排着她自己的小说时,我们体认到了某种现代感,我们不禁想起那种标准的编剧实践,那就是「将你的场景钉在墙上」——这时候我们意识到,乔其实也是葛韦格。
在影片的结尾处,葛韦格同样没有采用那种无耻的、震撼性的终曲,她使用了一种兼顾两个方面的手法——她既满足了书迷们的浪漫幻想,但也消解了他们的期望。她明确地表明,乔是一位坚定的现代作家,她不相信那些多愁善感的传统。《小妇人》呈现了某种漫不经心的、后现代式的面庞:这是一种「法国中尉的小妇人」(French Lieutenant’s Little Women)时刻。
今年的奥斯卡,《小妇人》也许曾有希望。
它拿下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改编剧本在内的六项重要提名,但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却没被纳入最佳导演的竞争中。
许多观众也对此感到不满,不少声音认为格蕾塔今年的表现完全可以取替掉《小丑》的导演,托德·菲利普斯。
诚然,导演奖不同于其他关于影片本身的奖项。它更多的是对电影创作者、统筹者、掌控全局者的全面性肯定。
可悲的是,这本来就是个死循环。在好莱坞,有机会拿到执导筒的女性远远少于男性,更不用说,又有多少女导演能筹得足够的资金,拍一部足够进入学院视野的电影。
而微妙的是,电影《小妇人》正是女性创作者剖析女性创作者的故事——一个女性作者手中的笔,如何被时代观念所左右的故事。
导演格蕾塔在描画作者路易莎·梅·奥尔科特,路易莎在描画爱写作的乔,而在彼此身上,她们又都倾注了自己。
女作家,光是这个概念就包含着动荡。
女,作家。在一些时代里,这是带着矛盾感的构词法。前者是被要求缄默的性别,而后者所握住的笔杆子,又代表了发声、创作的权利。
去拆解这个概念,对女性创作者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吧。而这种诱惑中,又潜藏着多少反抗与自我身份认同呢?
原著《小妇人》,可以算是儿童名著。在许多人的中学时代,《小妇人》是“读一本英文小说,再写读后感”这项作业的首选,这足以证明它的入门性质。
所以这么家喻户晓的故事,能翻出什么新意呢?
格蕾塔把故事的结构,全改了。
原著故事中,乔一家姐妹四人,与母亲一起努力维持着清贫而温馨的生活。这种苦行僧、合家欢式的故事,在这个爆米花电影盛行的年头,实在不稀奇了。
甚至,路易莎本人都不愿意写这样的故事。
她的性格就像乔,拥有过于充沛的精力,不愿受拘束,常常挽起裙子在树林里疯跑。这么一个带着教化意味,歌颂家庭价值观的故事,她并不喜欢。
可她欠了一屁股债,加上出版商直接去找她的父亲,声称如果路易莎愿意写一个关于女孩的故事,便也会帮父亲出版他的书。在经济和家人的双重压力之下,她把自己关在果园屋,开始创作这个故事。
路易莎与姐妹之外的同龄女性并没有过多的交往——她对结交闺蜜没什么兴趣,更别说写一个足够“女孩”的故事了。
但对于自己的姐妹,她确实怀有亲昵的感情和美好的回忆。于是,她将自己代入乔,又分别把自己的三位姐妹,写进了故事中。
那么电影呢?不像前作《伯德小姐》,格蕾塔没有安分地把乔成长、结婚的故事平铺直叙地顺序展开。她利用了半自传小说的暧昧性,让乔代替路易莎本人,成为了《小妇人》的作者。
既像路易莎,也令人想起格蕾塔主演的《弗兰西丝·哈》
一开头,长大成人的乔正在写这部《小妇人》,不同从年少时的圣诞节开始的原著。《小妇人》里的故事,既是回忆,又是创作。它们与电影中的“现实”相溶、交叠,又与真实的“现实”,即路易莎的创作相呼应。
原著的结尾,独立叛逆的乔最终还是嫁做人妇。这个“圆满”的结局,放在今天来看有着说不出的丧气。
格蕾塔抓住了这种无力感。电影里,乔的出版商告诫她,女主角的结局,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结婚,只能二选一。乔不服气:她不和任何人在一起,不行吗?
“那不会有人看的。”出版商很坚决。于是,乔安排了一场浪漫的雨中示爱,让出版商享受得要当场化成一滩水,而她却始终保持着假笑般的表情。
格蕾塔的乔,当然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她只不过在自己写的小说中,为读者结了一次婚。
这样的故事,也发生在路易莎头上。《小妇人》是分上下两部完成的,写完第一部后,便有不少年轻姑娘强烈要求乔和劳里结婚。
这种声浪,让路易莎气哼哼地在日记里写道:“好像结婚就是女人唯一的目的和结局似的……我才不会让他俩结婚去取悦任何人!”
于是,她恶作剧般地让乔嫁给和劳里截然不同的教授弗里卓克·贝尔。正如影片中乔戏谑地让他们在雨中拥吻,以符合出版商的肉麻想象。
话说回来,路易莎真正想写的是什么呢?她爱写悬疑小说,爱写自由奔放的女子。
为了发表这些文章,她专门起了个男性化的笔名,A.M.巴纳德。如果让当时的读者们知道这些作风大胆的奇情故事是个姑娘写的,他们大概会昏过去。
因为在那代人的眼里,姑娘倘若拿起了笔,那落笔的只能是些姑娘找到好归宿的故事。
她们握住笔,从来都不容易。
安妮·布拉德斯特里,1612年生人,诗人。她在诗里写道:“我深受那些饶舌利齿所苦,说我的手更适合握住针,说我配不上诗人的笔,这是对女性智慧的轻视。”
但即使如此,当妹夫拿着她的诗去伦敦出版,收获热烈反应之后,她坚称事先不知道有出版这回事。
其实,她大概是知道的。只是在当时,人们不接受女人有志成为作家。她握住了笔,但只能背过手去。
乔治·艾略特,1819年生人,小说家。她其实不叫乔治·艾略特,她叫玛丽·安·埃文斯。她担心如果署上女性化的名字,会被笃定只能写小情小爱,而她还想写宗教,写政治,写社会。
伊迪丝·华顿,1862年生人,普利策文学奖第一个女性获得者,凭借那部后来由马丁·斯科塞斯改编为同名电影的《纯真年代》。
早在15岁时,她就翻译了海因里希·卡尔·布鲁格施的诗并发表,但家人不希望她的名字出现在报章上,怕显得抛头露面,坏了名声,便借用了熟人的名字。
后来很长时间里,她发表文章,都是化名或匿名。
时间回到今天。J.K.罗琳,1965年生,福布斯第一个亿万美元作家。
当年她要出版《哈利·波特》时,出版社认为,她的本名乔安娜·罗琳会赶跑大部分小男孩读者,于是便有了这个家喻户晓的名字。
很长时间以来,女作家都是“地下工作者”。无法以女性身份上场,个个木兰从军,以躲避成见甚至攻击。
她们中,或许乔治·桑来得最干脆,不仅以男性笔名闻名于世,更穿着男装出入社交场合。她不再逃避了,而是堂而皇之地表明,自己的能力足以进入这个男性世界。
长久以来,以女性身份写作都是一件遮遮掩掩的事。如果拿起笔已经这么难,更别提随心所欲地挥毫泼墨会是何等奢侈。
《小妇人》中乔所面对的问题,完全符合当时的现状。他们“恩赐”她的这根笔,只能用来维持既定的秩序。
如果不能用笔来反抗这种秩序,便只能用行动。如果用笔创造一个世界在他们看来不成体统,那么成为贤妻良母也非她们所愿。
其实,正是他们让成为“女作家”还是“母亲妻子”成了一道不能两全的单项选择题,而不是她们。
当时的女作家们,不少抱定独身,成婚的也未必幸福。电影《小妇人》的结尾就暗示,真正的,而非小说里的乔,不会跟任何人结婚,就像作者路易莎一样。
尽管,当劳里迎娶妹妹,乔心碎欲绝;尽管,她在阁楼里向母亲痛哭,孤独折磨着她。
但她不能退后。从来没有人“坦然”接受无法幸福,但如果拥抱幸福,就要冒着放下笔,放下自己的风险。这个代价,她们承受不起。
不过是两害取其轻。
但也因为不甘心地接受痛苦,她们一瞬间的悔意,才成了沉重的质问:为何这个世界,逼得这两者是冲突的?这太荒谬了。
描写她们的电影,和《小妇人》一样,从来就不会放过这样的瞬间。
简·奥斯汀生平资料极少,但仅凭她和汤姆·勒弗罗伊语焉不详的互相倾慕,便有了《成为简·奥斯汀》,这部半虚构作品。其中的简,在与汤姆私奔的最后关头放弃了。
她总能在作品中计算好谁继承了什么,那些爱情不会难以为继,正因为无需经受贫贱夫妻百事哀。而她和汤姆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她只怕最后,爱没有了,笔也成了原罪。
现实中,简·奥斯汀真答应过一位富有先生的求婚,尽管只有一夜。
第二天早上她便反悔了。她没法为爱情结婚,就更不能为财富结婚了。她是谁啊,是看到生了11个孩子的嫂嫂,就忍不住哀叹“可怜的动物”的人。
写出《弗兰肯斯坦》的玛丽·雪莱结婚了,但病痛、债务、抑郁伴随着她。她并非无可指摘,但多情的甩手掌柜珀西无疑加剧了她的痛苦。
艾丽·范宁的《玛丽·雪莱》提供了这样一种解读:玛丽笔下,弗兰肯斯坦正是珀西·雪莱的化身,而玛丽,就是被珀西制造出的怪物。
影片里,玛丽把《弗兰肯斯坦》的手稿交给珀西,珀西读完兴奋不已,却只提了一点要求:为什么创造出来的,不能是个天使呢?
他们永远不肯放弃创造无暇天使的幻想。
波伏娃应该够潇洒了。她终生没有结婚,始终和萨特保持开放式关系。情人可以许多,性别可以不限,但soulmate只有萨特一个,彼此嵌入对方灵魂中。
她也够通透了,她认出了女性在世界上的真正位置。轻视藏在不易察觉的细节中,藏在对月经的厌恶,对脂粉的追求,对神话中女性的圣洁化中。
但在《花神咖啡馆的情人们》中,她明明清楚女人,清楚自己,是“被后天塑造”的,但仍然摆脱不了对萨特女伴的嫉妒。
甚至于,在情人奥尔格伦要求同她结婚时,她动摇了:“我渴求他的欲望,即使那是个陷阱。我一生只冲动这么一次,在我的年纪,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说出这话的,可不是别人啊,是刚刚写出《第二性》的波伏娃,是抨击了男权秩序的波伏娃,是心知肚明那点甜美,要付出更多代价的波伏娃。
她不愚昧,也不软弱,她只是太孤独了。
当然,最后波伏娃仍是同萨特一起,写了一辈子。但据说,临死时,她的手上还戴着奥尔格伦送的戒指。
为什么在写作与美满爱情中,只能选择一个?为什么在职业与妻母中,只能选择一个?什么时候,她们才能不必畏惧婚姻消磨了自己?
当然,这个世界已经好了太多,虽然可能只是过去太糟糕。
奥斯汀、路易莎们,还在写女子终将得到美满归宿的故事。波伏娃,已经在深入审视,现有的婚姻秩序,是如何拖累了两性。
还有法拉奇,揣着写小说的心,不情不愿当了记者,说卡扎菲的政治宣言太没有分量,“可以放到我的粉扑里”;诱使基辛格夸夸其谈,让他后悔接受了这档采访。
她写出的小说,《好莱坞的七宗罪》、《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男人》,议题远超出婚姻与爱情,更多关于社会、政治、生命。
女性的思想同样复杂多样。女性作者,可以写女性,也可以写世界。
同一个王安忆,写《小鲍庄》时先锋、冷冽,写《长恨歌》时,在社会光景之外,也缠缠绵绵、鸳鸯蝴蝶。
但在女权主义被严重污名化的今天,我们也没有把握究竟还要多久,从业者和获奖者才能男女平分秋色;还要多久,媒体才不必再报道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又双叒叕”没有女性,“乔们”不必在笔和婚约中择其一。
不过,今年的奥斯卡倒是有另一桩轶事。
恋人格蕾塔和诺亚·鲍姆巴赫的导演作品,都入围了最佳电影,一个是抱定独身的《小妇人》,另一个是撕扯着离婚的《婚姻故事》。
明明是和和美美的一对情侣,不管男性创作者还是女性创作者,却都在讨论脱离爱情关系后的自我成长。
不知为何,很喜欢这种设定。
何必又要被任何身份束缚了笔呢?
去写吧,去创造吧,无论男女,无论年龄,无论性向,谁都不该放弃表达的权利。握住笔,便早晚会有回响,有共振,有余音。
文章原载于「Vistopia」公众号 《缺席奥斯卡的“疯”女人们》,作者:宇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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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新冠肺炎影响,二月的院线片已接连撤档。 其中,最可惜的莫过于一部名著改编、全网好评的大片。 烂番茄新鲜度95%,爆米花指数92%,MetaCritic评分91。
相信宅在屋中的大家,都被阴翳的心情环绕。 希望这部好评无数的电影,能够给你带去些力量和温暖——
Little Women
导演:格蕾塔·葛韦格 编剧:格蕾塔·葛韦格 /路易莎·梅·奥尔科特 主演:西尔莎·罗南/ 蒂莫西·柴勒梅德/ 弗洛伦斯·皮尤/ 艾玛·沃森 上映日期:2019-12-25(美国) 片长:134分钟
影片由格蕾塔·葛韦格执导。 这位曾在《弗兰西斯·哈》等多部独立制作的文艺片中有过亮眼表现的高个子女人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两年前,她首次掌镜便斩获多个奥斯卡核心奖项提名(《伯德小姐》提名最佳影片、导演、女主及原创剧本)。 如今又和男友诺亚·鲍姆巴赫(《婚姻故事》)双双入围,堪称神仙眷侣,让人羡慕不已。
《伯德小姐》的优秀战绩也促成了本片卡司的全面升级。 主演方面,身为当前好莱坞最为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演员,“莎茶”姐弟此番再度合体,无疑提供了影片的最大看点。 经过两年的分头历练,二人的表演已愈发纯熟。 银幕之上,《伯德小姐》中的“意难平”以另一种更令人心碎的形式延续。 银幕而外,这对挚友的亲密互动却始终可爱满分、甜度爆表。 有了他们,剑拔弩张的颁奖季也欢脱了不少。
影片的配角阵容也相当瞩目。 老戏骨这边,既有四次夺得金球奖,今年又凭《婚姻故事》拿下奥斯卡最佳女配的劳拉·邓恩挑起大梁。 亦有手捧三座小金人的实力影后“梅姨”甘当绿叶。 至于颜值担当,则非从小美到大的艾玛·沃森和拥有雕刻般面容的法兰西情人路易·加瑞尔莫属。
除了以上这些熟悉的名字,年仅24岁的奥斯卡提名者,好莱坞的后起之秀弗洛伦斯·皮尤也值得持续关注。 她曾主演《女鼓手》和《仲夏夜惊魂》,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气质和精湛演技。在即将上映的《黑寡妇》独立电影中,她则以“寡姐”妹妹的身份惊艳亮相,未来可期。
有了靠谱的卡司,影片已经成功了1/3。 接下来就要看编剧兼导演格蕾塔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说到《小妇人》的情节,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这部长篇小说于1868年首次出版,由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创作。
它以南北战争为背景,借由美国新英格兰地区马奇家族四姐妹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成长历程,讲述了一个关于理想、爱情和人生选择的,属于女性的故事。 为了最大程度地还原19世纪的风貌和氛围,格蕾塔特地邀请奥斯卡常客杰奎琳·杜兰(《赎罪》《至暗时刻》)负责本片的服装造型,为观众带来一场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 而在刚刚结束的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中,《小妇人》也让杰奎琳如愿捧得了继《安娜·卡列尼娜》后的第二座最佳服装设计奖。
事实上,自电影诞生以来,《小妇人》已历经多次影视化改编的试炼。 黄金时代巨星凯瑟琳·赫本、伊丽莎白·泰勒、珍妮特·利等人均先后参演过不同版本的《小妇人》。 在诸多翻拍中,尤以1994年女导演吉莉安·阿姆斯特朗执导的版本最受认可。
客观而言,2019版和1994版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它们同样出自女性导演之手,并且有着同样精致的服装造型和同样高人气、高水准的演员班底。 但两部影片也是不同的。 在九四版珠玉在前的情况下,格蕾塔依然做到了在多个层面有所创新,这是最令我惊喜的。
与文学原著及此前所有的银幕版本相比,新版《小妇人》最直观的突破在于叙事结构。 格蕾塔创造性地利用非线性叙事组织线索,赋予了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以新的况味。 影片刚一开始,时间线就被径直推到了原著中的“七年以后”。 届时,二姐乔(西尔莎·罗南 饰)已在纽约结识了志趣相投的巴尔教授(路易·加瑞尔饰)。
小妹艾米(弗洛伦斯·皮尤 饰)和马奇家的“五妹”劳里(蒂莫西·柴勒梅德饰)则同在巴黎。 一个婚期将至,一个颓废度日。 留守家乡的大姐梅格(艾玛·沃森 饰)跟三妹贝丝(伊莱扎·斯坎伦 饰)的生活要差得多。 嫁作人妇的前者不得不直面家徒四壁的现实。 自幼便体弱多病的后者如今病情也进一步恶化,已时日无多。
得知此事后,在外教书、养家糊口的乔不得不赶回家中,照看病危的妹妹。 就在她回乡的路上,往日回忆涌上心头,旧时光景也一一浮现。 自始至终,影片都维持着当下和过往交替演绎的叙事节奏,道出七年间的物是人非。
此举对观众来说是“残忍”的。 一方面,不了解剧情的观众将被迫置身庞杂的信息和错乱的时空之中。 想要厘清人物关系和叙事脉络并非易事。 另一方面,当其乐融融的“七年前”和苦不堪言的“七年后”反复被并置,没人禁得住这苍凉的对比。 你会发现,当乔只身背负行囊往家中赶去,迎面走来的是七年前结伴而行的马奇姐妹。
你还会看到她两度忧心忡忡地迈下楼梯。 可就在那同一个位置,七年过后,贝丝却不见了踪影。 曾经的四姐妹挤在一栋不大的公寓里,生活清贫却满载欢声笑语。 她们闹过别扭,有过争吵。 但更多的时间里,她们紧紧相拥,珍视彼此。
诚然,长大不是什么坏事。 可长大后的她们却得踏上各自的路,无法再重聚。 如果说其他版本的《小妇人》是原原本本地重现了四姐妹成长的全程。 那么,新版《小妇人》则无时不刻诉说着人生的无奈和哀伤。
比之情节的铺展,它更偏重情绪的酝酿。 透过《小妇人》的剪辑风格,我能依稀瞥见《伯德小姐》的影子—— 依旧轻盈,依旧跳脱;依旧不介意线索完整、明晰与否;依旧最长于拿捏主人公的心境。
但在刻下作者烙印的同时,格蕾塔大胆的剪辑方式也招致了许多争议。 认为其手法过于繁复、不利于理解剧情的人不在少数。 我也觉得,这招险棋确实有待斟酌,尚可改进。 不过,对于影片别出心裁的开放式结局,大家的评价倒是基本一致的。 作为新版《小妇人》最具颠覆性和开创性的设计,它非但符合当下的实际,且构成了更为纯粹、直白,也更具现代意义的女性主义表达。
在原著和以往的影视翻拍中,乔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嫁给巴尔教授。 但经过格蕾塔的一番改编,乔的归宿成了问号。 在全片的一首一尾,她分别设置了两段乔与书商洽谈的戏码。 既形成了叙事意义上的嵌套,又完成了对原著作者路易莎的指涉。
两人的对话很真实,也很诙谐。 书商看重的是销量,在意的是大众的取向。 所以,初次见面时,他就提醒乔: 如果小说的主角是女孩,必须确保她在故事结束时,要么结婚,要么死掉。 这才是大部分读者能够接受的结局。
为了书籍的顺利出版,乔听从他的建议,改写了主人公的命运。 紧接着,镜头一转,刚刚在家门口送别了教授的乔立马来到火车站,在雨中与教授终成眷属。 书商对此颇为满意,遂将这一章节命名为“雨伞之下”。 而这正是《小妇人》一书中对应章节的名称。 路易莎、乔和乔笔下的主人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小妇人》原著带有强烈的自传色彩,几乎无人不知。 既然终身未婚的路易莎本人便是乔的原型, 那么,乔嫁给教授则显然不过是出版商协调的结果,并非路易莎的本意。 而格蕾塔是第一个把这件事挑明的导演。 她把乔和书商沟通的过程拍出来,不就是想要告诉我们—— 真正的乔和现实世界里的路易莎不会选择婚姻吗?
影片的最后,与马奇家族美好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同出现的是图书《小妇人》印刷、装帧的画面。 最终,当背景里的父母、姐妹和爱人都渐渐隐去,我们所能看见的全部也仅仅是乔和她怀里那本珍贵的出版物。 对于路易莎,文学和自由远比爱情和婚姻重要。 因此,我以为,新版《小妇人》是迄今为止最忠于路易莎真实想法的版本。 格蕾塔弱化了四姐妹的成长史,却凸显了路易莎的信念和追求。 这个半开放的结局,是对原著最诚实的复归和最聪明的点题。
当然,新版《小妇人》的女权主义表达不光见诸结局的设置。 原著之所以能够促进女性意识的觉醒,也不单单是因为路易莎的所作所为,而更多地有赖于她对马奇姐妹的生动描绘。 四姐妹中,乔是所费笔墨最多的角色。 她勇敢、坦荡,热爱写作,英气十足,堪称文学史上最让人难忘的独立女性。 在每一个版本的影视翻拍中,乔的选角都是重中之重。 美国影史上最伟大的女演员凯瑟琳·赫本和长相甜美、有如精灵的薇诺娜·瑞德都曾成功地诠释过这个角色。
这一回,重担落到了西尔莎·罗南的肩上。 薇诺娜版《小妇人》上映之时,罗南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25年过后,她已蜕变为英语国家最具潜力的青年演员之一。 在格蕾塔的指导下,其活灵活现的演绎赋予了19世纪的乔以新时代的灵魂。
没有任何演员比罗南更适合这个角色。 她有着一幅兼具沉静与张扬、古典和灵动的脸孔。 当她满心欢愉地飞奔在人潮汹涌的街头,裙摆和发丝微微荡起。 那感觉就好像全世界的幸运都降诸其身。 没人会不喜欢这个明媚而坚定的女孩,没人能忽视她的灵气、韧劲儿和好演技。
格蕾塔视她为巫师、天才和珍宝,唤她作“我的拍档,我的缪斯,我的真心”。 她的表现也着实当得起导演的褒奖。 片中,有两个相对完整的段落最能体现罗南演技的爆发力, 分别发生在她和巴尔教授就她所撰写的文学作品展开争论的时候,以及她拒绝劳里求爱的时候。
有趣的是,在我看来,这两场戏恰恰是使得乔这一角色得以成立的关键。 与教授争辩,她捍卫的是身为作者的自己;拒绝劳里,她捍卫的是身为独立女性的自己。 而作者和独立女性合二为一,便是她理想中的身份构成。 她如此拼命地为之努力,哪怕是她爱的人,也不能阻挡这份热忱。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两场戏也丰富了乔的个性。 要知道,尽管是主角,但她绝非完人。 她不像贝丝那样,拥有几近无瑕的人格。 她也会气急败坏,对否定自己作品的教授出言不逊;她还坦承自己是个笨拙的女孩,会让劳里觉得丢人。 毕竟,初次造访人家的豪宅,她就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躺,无所顾忌。
可是,一个多世纪过去,她依旧是给读者最多启迪的女子。 跟教授赌气,她说:“没有人会忘记乔·马奇”。 劝劳里放弃,她说:“现在这样就很快乐,我不相信我会结婚”。
过去,受制于外界的规训,路易莎没法让她随心所欲。 但今天,格蕾塔允许她将年少轻狂的承诺付诸现实。 我们终于欣慰地看到,她手捧《小妇人》,成为了一直以来期盼的自己。
说完乔,再来看看其他几个姐妹。 影片较为合理地分配了不同角色的分量和比重,保留了每个人物的高光时刻,勾勒出朝气蓬勃的女性群像。 贝丝乖巧、腼腆,心地善良。 即便没有母亲的监督,也坚持前去探望胡梅尔一家,还因此染上了猩红热。
梅格是家里的老大。 她稳重、大方,曾因爱慕虚荣干过傻事,但从没想过一走了之,撇下丈夫和孩子。 艾玛·沃森戏份不多,但有一句台词让人印象深刻。 在她结婚的当天,乔近乎偏执地阻止她出嫁。 只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姐姐应当是活跃在戏剧舞台上的演员;只因为在她的价值体系里,婚姻远远算不得一个梦想。 可梅格的回应是:“我的梦想和你的不一样,并不意味着它不重要。”
是呀,梦想不分高低贵贱。 你可以追求独立,但也请学会尊重他人的决定。 就像女权的诉求不是两性的截然对立。 而是每一个女孩,都能拥有自主地拥抱自己选择的自由。
新版《小妇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小妹艾米正了名。 这个角色以前总是不讨喜,可这一回却大放异彩,让人敬佩。 她有点跋扈,有点世俗,可也头脑清醒,心思成熟。
她清楚地了解女性的现状何其艰难,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能力促成改变。 她也不止一次地批评劳里放任自流,鞭策心爱的男孩重拾生活的目标。 她还奋力挤进上流社会并丝毫不为之感到羞愧。 因为姑妈说过,她是全家人的未来。 可在最后关头,她拒绝了富家少爷的求婚,选择了深爱多年的劳里。
她有着三个姐姐所不具备的灵活和理智。 热衷艺术但又深知自己不够天才,索性转投所爱,抓紧触手可及的幸福。 如若你没办法像乔那样抛下所有,一往无前, 或许,闪转腾挪、进退有度的艾米也是个不错的,可供效仿的范例。
最后,基于罗南和甜茶戏里戏外的深厚缘分,故事里那对经典的“意难平”也不得不提。 乔和劳里的感情在“莎茶”友情滤镜的加成下被呈现得前所未有地亲昵。 他不计较烧焦的裙子,邀她在月色下共舞。 她单膝跪地,赠予他一枚漂亮的戒指。 他们手牵着手,在冰面上旋转、跌倒、嬉笑。 他们勾肩搭背,在每一片旷野和海滩留下足迹。
记得罗南曾在采访中透露,片中二人打打闹闹、不分你我的样子完全就是他们在片场的日常。 而唯一的不同则在于,甜茶不会缠着罗南,要她嫁给他。 可是,希望乔和劳里在一起的读者和观众不计其数。 读过原稿后,就连书商也发出了灵魂的一问:她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表面上看,这两个人真的很般配。 他们都讨厌浮华,蔑视陈规。 正是由于此,他们才能玩到一块儿去。 长久以来,人们致力于解读两人的性格,想要证明他们不适合结婚。 我却觉得,适不适合倒在其次,乔打心底里不接受婚姻才是问题的核心。
原著中,乔单纯地把劳里视作玩伴和兄弟。 而新版《小妇人》加入的乔在备受打击之际“幡然悔悟”的情节也只是为了告诉人们—— 坚强、自立如她亦有脆弱、无助的一面。
但当风暴过去,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仅凭思想、天赋、野心和一副纸、笔,她就可以骄傲地过完这一生。 所以,我们都不必替乔或路易莎感到惋惜。 诸如此类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别忘了,从《小妇人》原著问世的19世纪到影视版《小妇人》层不出穷的今天, 是一代又一代的乔和路易莎们的坚持,给予了越来越多的女孩“爱我所爱”的权利。
*本文作者:kiwi
在东京的新家已经住了四个月了,当时选择这个房子的最关键因素不是它朝向好,也不是年数新,而是它离电影院非常近。因为疫情,东京的电影院直到五月底才重新开张,虽然就连自助购票机都还盖着厚厚的挡布,座位也是自动就被设置成隔着两个以上的空座。这恰到好处的孤绝感与电影相得益彰。
因为没有读过原著的关系,这个故事对我来说是崭新而陌生的,但又因为喜欢Greta太久,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又是那么熟悉和亲切。就像,就像任何故事如果是你最好的朋友跟你讲,无论故事本身平庸与否都会焕发不一样的生机。因为你在意的,是从那个故事里靠近你在意的那个朋友的心。电影好像对我来说就是这样。
我是一个看电影的时候不太哭的人,但昨天看小妇人却哭了三四次。在Jo得知Laurie已经和Amy结婚,偷偷去他们才知道的秘密信箱里取出自己的表白信,然后在桥上亲手撕掉的时候;在Meg的婚礼上,Jo说,“I'd rather be a free spinster and paddle my own canoe. I can't believe childhood is over”的时候。在Laurie对Jo表白说“I've loved you ever since I've known you”的时候。
前年夏天,我写了一篇关于亲密关系的文章,记录了那个夏天和朋友的好多次越洋电话,朋友说,恋爱是明知一切稍纵即逝还是举身跃入黑暗。我则说亲密关系的核心就是和对方建立起无法言说却又深沉笃定的精神联结。那些让对方从芸芸众生之中变得金光闪闪的瞬间。
我几乎从知道爱情这个概念开始,就是心灵相通、精神联结之爱的狂热信徒,当然,我有很多很多藏在心里最宝贵位置的电影、音乐,都在向我反复陈述这个观点。安妮霍尔里,安妮第一次挑战在酒吧里唱歌,唱的是Doris Day的《It had to be you》,里面写“I've wandered around, and finally found...somebody who...could make me be true...could make me be blue...And even be glad, just to be sad thinking of you...",这首同样的歌,也出现在当哈利遇到莎莉里,哈利在电影结尾对莎莉表白,“我喜欢你在四十度的天气里还感冒,喜欢你用一个小时来点你要吃的pie”,这几乎是我这么多年来的爱情圣经。
而Jo和Laurie呢,简直就是心灵相通之爱的完美典型。他们在不同环境下成长,却一样感到格格不入、孤独落寞,在愚蠢的派对上各自不合时宜,却偶然遇见彼此,在窗户和窗户之间,没有人能看得到的角落一起跳舞。还能说什么呢,这些画面简直就是曾经的我对爱的完美范本、定义本身。
可是,昨天看完电影之后,百感交集许久,我想,也许这么多年来,关于爱,我都理解错了。
最近胡缠老师在公众号上写关于爱的一系列文章,其中提到Scott Peck的观点,他认为真正的爱,是致力于自身和他人边界的扩展和心智成长。
“与之相反,追求浪漫之爱的人渴望的是静态的完整,是‘眼前的一切永远不变’。因为此刻的你,恰好是此刻的我所缺失的那块拼图。所以相信浪漫之爱的人,更喜欢用的表达是‘你使我完整’,或‘你是我一直寻找的另一半’。这句话听起来充满命中注定的意味,但同时也暗含着一个这样的自我认知:如果没有你,我就是残缺的。”(摘自胡缠的公号,《浪漫之爱与长久之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几乎已经习惯眼见着自己或者周围的人,因为孤独去爱,因为“他真的好懂我”去爱,因为豆瓣上的共同爱好超过500而去爱,我们好像已经忘记,爱的本来意思比起得到,应该更接近于给予。我们这些精神生活的信者,日复一日在大英博物馆里孤独地游荡,巨细靡遗地搭建我们的精神乐园,绘制比例尺详尽高度清晰的自我迷宫地图,然后有一天,我们忽然发现,我们爱的,其实是那个兼任着我们与上帝之间授奖仪式使者的爱人,是他的存在好像才让我们开始相信,这么多年来其实暗暗引以为傲的孤独和努力,都是值得的,因为,居然芸芸众生中有一个人和我如此相似,他能懂我的全部。这样的爱,最终好像还是渴望越过爱人与上帝交谈。
所以,爱真的应当成为我们确知自我的工具吗?
Walter Benjamin说,"The only way of knowing a person is to love them without hope."
我想,Jo是深深明白这一点的。她有在十九世纪过分清醒而孤独痛苦的女性自我,是她的孤独和痛苦让她遇见了Laurie,也让他们相知相惜,但她明白这不是爱。她明白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模糊了很多问题,她了解自己融入不了Laurie的生活环境,她也明白自己固执而暴烈的生活习性很快就会让Laurie厌烦,她拒绝了Laurie的求婚。但电影关于他们二人结末的处理,比起书悲伤以及有趣在,它让所有观众被迫复习了人性。
人的欲望千变万化、相互矛盾,没有一种生活可以给我们提供不再失望和心碎的保证,我们只不过是在不同心碎之间挑选自己还比较能承受的罢了。即便是精神力无限强大的Jo,也最后因为妹妹的离世、在纽约不得意的写作和辛苦的生活而向妈妈自白如果是现在就会接受Laurie的求婚,因为自己非常孤独、想要被爱。妈妈回答说,可那跟爱好像不太一样。那一刻,我仿佛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
我们都很容易把在心碎困顿时的微光当作爱,其实是那时我们迫切需要些什么来承受心的重压。那些舞、交换过的信和戒指,曾经带来的心灵震颤和美妙情绪,还没有承担心碎的Jo,还是用理智选择放弃了。但生活的痛苦忽然就出现了——在时间面前,孤独和痛苦好像才是最无坚不摧的。
如果爱不是工具,那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去爱呢?
下午和朋友在池袋一边吃泰国冬阴功米粉,一边讨论这个问题。我想,在通过生命最后的那道窄门时,没有人是结伴而行的,除非我们真的肯定了自己的灵魂,确知也接纳了自己的——不管是孤独的、痛苦的、独一无二的或是比比皆是的——灵魂,才能够对其他生命,哪怕那是和我们很不一样很不一样的灵魂和生命——不再夹带私货地欣赏、产生想念、携手同行。也许从那一刻开始,爱才真正的发生了。
思考完这些关于爱的问题,我和朋友都感到很久不曾有过的释然。
接下来想谈的,是关于女性的问题。这也是电影给我最大感触的另一部分。
我跟朋友说,我很讨厌在日本的媒体里,女性似乎只有两种,要么是fuwafuwa,软答答地一团,好像没有任何思想和生机的芭比娃娃,要么就是野心勃勃的事业女性,从不在意男人,也不会“软弱到”居然需要爱情。我觉得不论哪种,都是对女性非常严重的曲解和压迫。
Jo在对妈妈说“Women, they have minds and they have souls as well as just hearts. And they've got ambition and they've got talent as well as just beauty, and I'm so sick of people saying that love is just all a woman is fit for. I'm so sick of it! But... I just...just felt so lonely.”那一刻,我哭得很惨,因为Jo这个角色在Greta的镜头里,一下就活了过来,Greta透过Jo,在向所有人说,爱是美妙绝伦的,并且它绝不仅仅是一部分幸运人类的专有物,渴望爱也并不是软弱的表现。蒂凡尼的早餐里,编剧早就写"You're afraid to stick out your chin and say, Okay, life's a fact, people do fall in love, people do belong to each other, because that's the only chance anybody's got for real happiness."爱不应该是软弱的近义词,不应该是独立女性的反义词,我们野心勃勃冲出困难的性别语境,但我们也当然应该被人爱、被人看到和欣赏。
而男性的傲慢(或者说是被迫傲慢)则存在于,他们并不需要经历像女性一样多的思考和反复,并不需要像女性一样经历对爱的追求的迷茫和困惑,像Jo一样矫枉过正了许多年,才猛然惊觉,原来爱与被爱是如此重要的事。
就这样因为小妇人想通了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我想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确信电影是对人生长达两小时的比喻,我可能不会爱任何男孩一辈子,但我一定会爱电影一辈子。
Women have minds and they have souls and they have ambitions... I’m so sick of people saying that love is all a woman is fit for. I’m so sick of it...
But I’m so lonely.
Jo讲完这句,我一个没忍住跟她一起大哭了。
还有Jo拿到Shakespeare的时候,我想起初中时朋友们用心送我的几米画册,那种自己小小的talent被人们珍视的感觉,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
标题出自《老友记》里Joey的台词~~
电影改编自世界名著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小妇人》,由荣获奥斯卡两次最佳导演提名的格雷塔.葛伟格执导,讲述了南北战争时期马奇一家四姐妹的故事。导演用细腻又有新意的叙事手法,为这部经典文学名作带来了当代女性的独立色彩。
马奇一家四姐妹有大姐梅格(艾玛•沃森饰)、二姐乔(西尔莎·罗南饰)、三妹(伊莱扎•斯坎伦饰)和小妹艾米(弗洛伦斯·皮尤饰)。她们是四个不同类型的女生,梅格美丽娴雅却有点爱慕虚荣,乔聪明独立但脾气急躁,贝丝善良无私但十分腼腆,艾美直爽利落却有点小自私,她们都不完美,但就是这些不完美让观众更容易喜欢她们。
这是一部温馨的电影,同时也是部安全的电影。名著改编电影往往四平八稳,而不断翻拍的经典更容易变成那种为了冲奖而拍摄的奥斯卡系电影。然而这版《小妇人》凭借优秀的改编给我带来了惊喜。熟悉原著的都知道《小妇人》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童年和成年,童年部分主要是四姐妹的嬉笑打闹,成年部分主要是贝丝的去世和乔、艾米和劳里的爱情纠葛。格蕾塔•葛韦格采用了非线性叙事,暖色调的回忆和冷色调的现实互文,用一悲一喜的平行剪辑带领观众穿越时空,更深刻得感受这个家庭的悲欢离合。
电影最好的改编是强化了乔的写作线,塑造了一个独立自主、让人钦佩的女性形象。乔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但是每当创作欲发作时,就全身心地投了进去。全片稿子有两次被烧毁, 一次是艾米的任性; 一次是乔主动写给贝丝的信。当第二次烧毁后乔开始了新的创作,死亡带来了新生,死神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用文字复活你。最终乔用自己的名字出版了小说,那时的她有勇气面对真实的自我了。
乔、艾米和劳里的爱情是电影最扣人心弦的“钩子”。 蒂莫西·柴勒梅德饰演的劳里是个有钱人家的大男孩,也可以看作马奇家的第五个孩子,女性化的名字laurie 在拉丁文中是“月桂树”的意思,象征着荣耀和理想。从小缺爱的劳里想融入马奇大家庭,他在被乔拒绝后在异国遇见了艾米,最终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如果有个票选的话,艾米很可能是四姐妹里最不讨喜的一个,原著中描绘她是差不多被大伙儿宠坏的女孩,都把她当成宝贝,她的虚荣和自私也在迅速膨胀。渴望进入“上流社会”是艾米的一个癖好,尽管她并不清楚到底什么是“上流”。
艾米和乔有许多相似点,她们都有才华有抱负,不同在于乔认为写作不传达重要性,而是反映重要性,而艾米不这么认为,她说写下那些事会让它们变得更加重要。
乔把劳里当做最好的朋友,她追求心灵上的自由。她不想姐姐出嫁,会问“为什么爱情是一切呢”,实际上她是最努力想留住童年的人。童年终究是要结束的,就像那封撕碎扔进河里的信,带来眼泪的同时也获得了成长。木心先生谈爱情时说: “爱了一个人,没有机会表白,后来决计绝念。再后来,消息时有所闻,偶尔也见面——幸亏那时未曾说出口,幸亏究竟不能算真的爱上。又爱了另一个人,表白的机会不少,想想,懒下来,懒成朋友,至今还朋友着——光阴荏苒,在电话里有说有笑,心中兀自庆幸,还好……否则苦了。”爱情对一部分人来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事情,When Summer is gone, Autumn is here.(出自《和莎莫的500天》)。
《小妇人》不是高喊女人要独立,男人靠不住的“伪女权”电影,它宣扬的是女性的自由。
梅格仿佛是古典小说里的传统女性,她希望相夫教子,这是她的个人选择,作者也表达了自己对这种爱情的尊重——她们可以安全地摆脱世间的躁动与狂热,在那些依恋她们的幼儿稚女身上找到忠诚的爱,无惧悲痛、贫困与老龄;她们和一个忠实的朋友携手并进,同甘共苦。
贝丝代表了那些文静的女孩子,她们内心坚信着:爱必消除恐惧,感激能征服傲慢。电影拍出了原著中我最喜欢的一幕:贝丝的逝世。贝丝的生命如潮水般慢慢流逝,乔在一旁沉默不语。
“世界上有很多个贝丝,腼腆文静,待在角落里,直到需要时才挺身而出。她们开心地为别人活着,没人留意她们所做出的牺牲。最后,炉边小蟋蟀停止了鸣叫,阳光般温暖的脸庞消逝,只留下了寂静和阴影。”
最终乔与教授在一起了,导演通过教授上门拜访并弹琴这件事告诉观众,马奇一家接纳了这个外来者。之后的雨中表白拥吻后接着的是乔与出版社老板的交谈,这也给这段爱情带来了多重解读,也许这么浪漫的情节是乔虚构出的小说内容。
《小妇人》在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得了最佳服装设计奖,我很喜欢电影里的服装。每个女孩的主色调都不同,乔是活泼的火红,梅格是优雅的淡紫和黄,贝丝是温和的粉色,艾米是优雅的淡蓝。梅格参加舞会时的大裙子也很漂亮。
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在一次采访时说自己在拍《伯德小姐》时,就迫不及待地写好了《小妇人》是电影剧本草稿,拍摄这部电影是她童年时的梦想,观众也不难发现,《伯德小姐》的女主角和《小妇人》的乔,都是独立有追求的女性角色。
导演改编的最大不足,我认为是把原著里的战争元素抽空了,弱化了“南北战争”的背景和“父亲返家”的戏码,只是浅显得交代了时代性。另外不管男女演员,都是俊男靓女,人物都过于精美了。尤其是路易•加瑞尔演的教授也太帅了吧!明明原著不是帅哥啊!甜茶饰演的劳里与我期待的劳里也有所不同,贵族气有了但痞子气太重了。
格蕾塔·葛韦格从《伯德小姐》到《小妇人》,女性角色几乎一脉相承,我对她下一部作品期待的同时也会有担忧,若简单的自我重复就太无聊了。
你只要非常有钱,就可以不用结婚。剧情不单单局限于女人的婚姻嫁娶,也关注了个人成长,她们独立,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写作,绘画,音乐,表演。你可以嫁给你爱的贫穷的男人,也可以拒绝你不爱的富有的男人,也可以选择单身热爱自由。婚姻不是每个人人生的必需品,有些人就是热爱自由。尊重人类选择的多元性。女主写作的纸张平铺了满满一屋子,令人动容,我与学霸/大师的差距。甜茶太美了,谁不想嫁给甜茶。
看得出来这家子七年以来保养品没少买
罗南和甜茶的功力已经羽化登仙,就连黑寡妇妹妹的表演都张力十足,而屈臣氏小姐再次巩固她花瓶界一姐的地位。
那一瞬間,她們都長大了,也懂得了別人沒法代替自己悲傷。
Emma Watson演技被一众演员吊打,没看过原著但是感觉有媚女权主义者的嫌疑?Amy究竟啥时候爱上Lori的?Lori啥时候爱上Amy的?这有点一头雾水啊……女主Joe的变化线也缺乏连贯性,总体来说就是,可能片长限制了发挥,但是演得还是不错哒
最喜欢的一段戏是甜茶和罗南在party上相遇,我不爱社交,你的裙子坏了,我们躲在外面也可以快乐的跳舞,那时候真好啊,一切都不如跳舞。
“Women have minds and souls as well as just hearts, and they’ve got ambition and talent as well as just beauty. And I’m sick of people saying that love is all a woman is fit for. I’m so sick of it! But – I’m so lonely!” 【一个哭到崩溃的我】
"I'm so sick of people saying that love is just all a woman is fit for. I'm so sick of it! …… But, I'm so lonely!”
相较lady bird是更加完整多面丰富年轻的女性jo greta自然地把观众带入了jo与女孩子们交叉的世界 罗南的表演自带煽动力 写作遭到批评生气 无法原谅心爱的作品被烧掉的妹妹 拒绝Laurie的求婚 无法战胜孤独的自白 失去亲人的痛苦又焕发出新的生机 啊真好 可惜包被锁了 没法拿出纸巾 就反复眼泪汪汪然后哗啦啦地流下来 花茶真好 劳拉真好 加瑞尔真好 遗憾的是不管原著怎样在我心里讲真烂尾了哭T T
看到有友邻这么评价这个故事,觉得非常恰当。“当一个女性不再通过抗拒婚姻来表达独立和自由的时候,这样的这个社会才算达到基本的公平吧。” 卡司们都非常棒,青春无敌,虽然非线性叙事有一点overcomplicate整个故事,整体感觉还是很轻快。
还有人能拒绝甜茶?!我一个男的都想答应他
真的过誉。虽说糖水片,对感情的理解也太想当然了吧。大家撺掇Jo去追教授那段好恶心哦。伯德小姐的小委屈加佛朗西斯哈的姐妹情等于Jo被温情打折了腿的女权。
相当娴熟的一次改编,非线性平行剪辑打破传统的流水账式叙述,在时空切换中不自觉地感受到美好和怅然若失。Greta用独立、成长等议题将这个古典故事做以现代性的注解。罗南妹子太优秀了,在这样饱满的女性群像中呈现出的灵动和层次感也几乎是碾压式的。
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很高,而流行的居然是丧文化。19世纪的美国陷于内战,人民生活贫困,女性地位不高,但是即便如此,主人公们依然保持着积极乐观的生活状态,邻里关系也和睦慷慨,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影片保留了那种名著的厚重感,当然也有19世纪名著常见的狗血,甜茶在这种女性电影里总是沦为渣男工具人,罗南饰演的女文青经历了由“恐婚”到“恨嫁”的“真香定律”,其他几位女性角色则各有特色,表演都很令人印象深刻。
出版社对乔说:如果主角是女孩,确保她在故事结尾时结婚了。其实这就是《小妇人》作者路易莎自己的经历。路易莎终身未嫁,她也不希望乔被婚姻束缚。遗憾的是在那个年代(即便现在也是如此),人们会被迫写他不认可、不喜欢的作品。在出版社的要求下,路易莎写了一个违背自己初衷的结局。乔还是遇到了白马王子,还是选择了结婚生子。1933版、1949版、1994版《小妇人》电影都是如此。路易莎曾经写道:人们总是问她乔和谁结婚了,仿佛那是女人一生唯一的目标与终点。直到2019版《小妇人》,乔终于走了另一条路,弥补了路易莎的遗憾——乔是独身主义,凭自己的力量走向了成功。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动,足足过了150年才实现。这意味着如今女性地位更高了,不需要向出版社妥协了。最重要的是,女性不应该被婚姻定义,婚姻也并不是女性唯一的归宿。
还是比不上49版。首先剪辑太碎,少年和成年时期尚可区分,但成年后以Jo去纽约为分割点的那几段插叙就略炫技了,不仅迷惑观众,而且毫无意义。其次这个版本太注重这个故事悲情、无常、冲突的一面,甚至Jo和教授的感情根本没表现出来,导致我没看过原著的朋友们一头雾水以为Jo是被逼的。再次小妇人真的不是Beth的死Laurie的渣Amy的婊和Jo不断的逃跑,而是这些表现之下相互爱护的大家的可爱和温柔啊。本来想两星,但这打包销售的卡司真的很优秀,Saoirse的Jo太灵动出彩了,特加一星。
一个很温暖的家庭群像,神仙卡司。最打动我的改编是乔和病重的妹妹贝丝在海滩上,贝丝说我不害怕死亡,人生就像潮涨潮落,潮落是阻止不了的,乔抱住她说我阻止过一次。同样从睡梦中惊醒的镜头,当乔再次冲下楼梯时,却再也没有贝丝的身影...
这么多神仙颜值的人儿聚在一起太画美不看了。虽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还是心塞了,毕竟初恋才是白月光啊!甜茶和罗南青春洋溢,银幕上全是胶原蛋白的气息。当女性不再通过抗拒爱情来证明独立的时候,这样的社会只能算是具备基本的公平吧...
当开头西尔莎罗南在街头快乐飞奔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弗兰西斯哈》,都是自由灵动的。这一次的改编,也有意在传统的同时,加入了更多现代意识,是更当下的。包括在剧作结构上做的大量花样,以及结尾的修改,都很有心思。一部特别真善美的电影,期间会因为一些温暖所感动。几个演员都很出色,西尔莎·罗南找到了新的、属于她的、成年人的美,是另一种好看。实际上,几个女孩不在于她们各自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而在于,可以自由随心的做出想要的选择,这才是最重要的。弗洛伦斯·皮尤可以继续关注起来
很难说这是一部现代化的古典电影还是复古式的当代电影,或许在油画质感及欢脱感觉间,主创自身也并没厘清相对统一的思路。罗南的古典气质在片中得以完美呈现,曾被乔·怀特激发的灵气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