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的中国,在所有资源还不错的演员里,祖峰是转型做导演中最微妙的一个。
他,起初就不想转型。
在平遥见到他,从一进酒店房门,就感受到他在导演这件事上,少了别人喜形于色的快乐。
他说自己不喜欢人际上的事务,不爱指挥人,一开始也对做导演这事很是抗拒,剧本是好,但只想演,不想导——导演根本不是他规划中的工作方向。
偏偏是这个尖锐的主题,钻进了他双鱼座的大脑——抑郁症。
祖峰想起他认识的一位青年演员,因为抑郁症而离开人世,直面那场悲剧,他给了十个字——不可想象,超乎你的想象。
表面上的快乐,为什么背后却超负荷承重,而平息这份刺痛,还要牵扯进更多人的不快。
这是一场显著的灾难,但是,“早两年如果谈到这个问题,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说,我是一个精神病,这是很难启齿的事。”
社会在向文明的方向进步,但是在途中,很多抑郁者的痛苦,无法被人感知,那简直是两个永远平行的宇宙。
这种憋苦的焦虑,也像极了首次做导演的祖峰。
祖峰说自己贪玩,懒散,两种性格交织在一起,就是他的悲观主义里“避世”的最大的体貌,这次,他只能和《六欲天》一起对抗抑郁情绪的挑逗。
逃出去,好像是提前告诉大家当导演失策了,而沉浸在里面,你也不自在,层出不穷的怀疑,艰涩难寻出口。
原本在电影里,他们找到了最有力量的那个出口——性——不行,它不能在电影里。
因为主角的身份,警察。
由此,《六欲天》独自咽下那些不可追补的损失,以至于电影发展到祖峰与黄璐最关键的情感时刻,一句“我今晚留在这,什么都不做,行吗”,令不少观众顿生困惑,导演在这一个小时的采访里终于也忍不了了——骗炮吗难道?
电影的内因,电影的外因,祖峰的内因,祖峰的外因,四种因果,来回周旋……
《六欲天》的首日排片,1%,宣判它市场上的死刑。
这就好像有人看穿了他的“病情”——呀,你抑郁啊,那多出去走走,想点开心的事吧。
但我想说,这个题材,至少在难度上,和今年的《送我上青云》有的一拼。至少它需要被关注,被讨论,祖峰当导演的个案,也需要复盘。
“《六欲天》工作已经结束了,剪完最后一个镜头,我就不是导演了,我就下班了。”
祖峰话虽这么说,但是回到家,他还是躺在床上,想着这次工作上的种种欠妥。
我常说一句话,把这个世界所有痛苦放在一起让你挑,你还是会选择自己那份。
第二天一早,还是平遥那家酒店楼下,看见祖峰在外面溜达,我说峰哥,散步呢,他说,没来过平遥,转一转。
我听出来了,他话的意思其实是——他想回去,想再回到电影里。
第一导演:现在这么多演员转导演,你的动机和大家一样吗?
祖峰:其实没想把职业方向偏向导演。十多年前我跟朋友(刘涓)一起拍了几个片子,做联合导演,两个电视电影(《和顺的夏天》《掌声响亮》),一个胶片电影(《轮椅上的奇迹》),那是2006年的时候,在云南。
那会儿对于我来说,导演这事没干过,挺好玩的,是以我那个朋友为主,早年还一起排话剧。
第一导演:片头署名就是“联合导演”对吧?
祖峰:对。那两个电影的剧本都是他写的,他中戏文学系的嘛,他更多是跟摄影师,或者从大局上去把控,我可能侧重一些表演上的指导,当然开镜头会大家都在一起,创作会也都在一起。
第一导演:当时动机是?
祖峰:就是没玩过这事吧,之前跟他们排话剧时,一帮年轻人,大家一起讨论,诞生一个方案,这过程还挺有意思的。你是跳出了演员思维模式的那个局限,在一个相对比较宏观的角度去考虑一个故事,这对于我之前的知识领域来说比较新鲜,我这人又比较贪玩。
我之前大部分朋友都是编剧,我喜欢跟做文字工作的人在一起交流,同时也有幸,他们也能把我当朋友,谈到一块去了。
第一导演:那为什么中间那么长时间没再做这个呢?
祖峰:做过一回之后,我就觉得有点复杂,承担是一方面,就是说如果你光考虑创作方面的事,那也挺快乐的,但你要做一个导演,可能还要兼顾……
第一导演:人际上的沟通。
祖峰:对,还要兼顾各种沟通和一些事务工作,就这个。
第一导演:你是一个爱指挥的人吗?
祖峰:我不爱这样。我骨子里是一个比较自由散漫的人,我也不想管别人,别人也别管我,是这种的。
这次我在决定是否要去拍这个片子时,就是制片人李锐鼓励我,我想了很长时间。之前做过这样的工作,但是对于这个片子,我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我知道它好,我知道它从哪个角度想都好,你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着手。
第一导演:那怎么去进入呢,这个正确的渠道怎么找到的?
祖峰:我不知道正确与否,因为可能每个人的工作习惯不一样,我先提醒自己,这个片子里面你觉得特别困难、最挠头的那些场次的戏你该怎么呈现。
比方说这个戏里面有打斗戏,我就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拍这段打斗戏,拍它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如果没有效果的话,它为什么要在这儿呢。
就像我们看抓真凶的这场打斗戏,然后一进剧组的时候,就说咱们得找一个动作指导,因为剧本写得很具体,他追那个逃犯追到筋疲力尽,然后在一个废弃的厂房,他要打倒逃犯,逃犯拿一钢筋插到他的肋骨里,然后他奋力地把逃犯按住,铐上……
我想我需要这么具体去描绘这个吗?这个片子本身是讲什么的?那么细致的打斗,对这个片子或者人物有帮助吗?我没找着答案,所以我就把那场打斗的戏藏起来拍,用一面墙把它挡住了,这好像是一个办法。
第一导演:那到底是什么力量推动着你来导演《六欲天》呢?
祖峰:就是这个片子的剧本,当时是天池老师推荐的,学校里面有很多学生都喜欢她,不光表演系的。她就说,学校有很多有才华的学生,你们看了哪些剧本好,可以让我们看看,我们其实可以帮助他们去完成。
有的时候,这些学生光凭自己毕业之后吭哧吭哧且走呢,对吧,但是如果这东西真的好的话,为什么不让他们快点走呢?
然后,天池她的一个学生,现在已经在戏剧学院读博士了,也是我们之前就认识的一个孩子,就拿来了一些剧本,天池老师就看,她就觉得这个《六欲天》剧本好,推荐给我,又推荐给我们制片李锐。大家都特别喜欢这个剧本,特别奇怪,这个剧本刚一拿到手,就很完整。
第一导演:第一次读完的感受,怎么形容呢?
祖峰:第一遍读完就想从头再读一遍。我那么多书,哪有时间读,拿到一本,能坚持看完30页我就接着往下看,看不完那书我就不看了。特别神奇,我干这活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好坏剧本也看过很多了,然后拿回来一下就看进去,这剧本还是一学生写的,而且是一个女孩写的,很厚。
之前那么多本子找我,其实好的就那几个嘛,当然时间距离很远了,比如说《潜伏》、《北平无战事》,《面具》也是年代戏,但当代戏离我们生活很近,又能触动到你的很少,尤其你像就抑郁症这个题材,我想我们身边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人。
第一导演:抑郁症这个东西吧,我工作十几年,身边很多做媒体的朋友,慢慢慢慢就开始确认了。
祖峰:对呀。
第一导演:是真的确认了,而不是像。
祖峰:是啊,而且我们这行业的人有很多,就包括我们听到的有自杀的。就在你身边,离你特别近,拐弯抹角就认识了。
第一导演:读剧本的时候有没有好怕,就想起某个人?
祖峰:也没有,也没有,我觉得比较解渴的在于,我们自身某些时候也有抑郁的情绪,就那种低落,我们现在说抑郁症只是一个……怎么说呢,只是一个概念,但是如果它具体的话,它呈现出来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状态,有的人可能在人前的时候是一个特别开朗的样子,但你不知道他就是很严重的抑郁症。
第一导演:罗宾·威廉姆斯,喜剧演员很多。
祖峰:对呀。就说我生活当中遇到的,一个年轻演员,我们俩一起演电视剧,他叫哥,哥,你教我,我演戏不怎么样,没受过训练……然后我就教他,在现场开玩笑,那就是一个特别快乐的孩子。
他妈经常带着家里做的菜来剧组,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在一块,说这是我妈做的菜,哥,你吃。
第一导演:后来出了事?
祖峰:不可想象啊!我觉得,那么开朗,对谁都很好的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他,就是……
第一导演:有任何戾气。
祖峰:对,对,就离开了,不可想象,超乎你的想象。咱们不多聊这个,就说现在身边的事吧。
第一导演:我明白。其实抑郁症是生理上的一个问题。
祖峰:一开始大家就不了解它的时候,觉得这是一心理病吧,但其实它是一病理的病。了解了之后,就知道了,有病就要吃药,但是有的时候大家不理解,觉得矫情,还以为是一个心理上的病。
第一导演:你觉得公众对这个观念开始转变了吗?
祖峰:现在应该在慢慢地接受。你像我们生活当中会遇到一些心理上的问题,现在社会发展得这么快,大家工作压力这么大,你去找心理医生做心理辅导,不是一个丢人的事,对吧。时间长了,你如果没有出口的话,人是会产生问题的。
第一导演:心理医生也都去看心理医生的。
祖峰:对呀,这个社会如果再往前走,走到文明的时候,大家就要正视这些问题,你像早两年如果有这个问题的话,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说,觉得我是一精神病,或者我是一神经病,这是一个很难启齿的事。
那是不文明的时候,你像再早几年,说大家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谁还顾得了这个呀,对吧,现在有很多不理解,就是说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这矫情啥呀,说你抑郁或你郁闷,这就是不理解,其实这还是比较初级的对待。
第一导演:就你拍这样的题材的过程,有没有稀释一些压力呢?
祖峰:可能是会有一些缓释的作用,但不在于内容本身。你在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专注地做一件事情,会产生一种蓬勃的状态,可以减少你的一些负面状态,让你没有工夫去管那些。
第一导演:“欲”本身也可能是“抑郁”的“郁”吗?
祖峰:其实人的欲望和需求……我不说圣人啊,圣人是一个奇怪的物种,我就说活生生的人,其实欲望这词可以放在人的所有的面,只要他还活着,对吧,有食欲,有性欲,还有一些延展的邪恶的想法,就欲望这事,可以把人整个包裹起来,哪个方向都会有。
第一导演:天池老师爆发那场戏有点争议,有观众觉得演过了,是剧本就这么提供的吗?
祖峰:剧本提供的,当时我看那场戏的时候我很震撼,其实你想啊,演员应该呈现角色的历史,就是她为什么爆发,之前剧本也是让她那么忍着。
但是戛纳那个版本,稍微真实一些,因为我台词跟她说的是“都是我的错”……所以他是有负罪感的,就是女朋友抑郁症自杀,他可能是知情的,这样就和黄璐那个角色产生了呼应,所以才做的这两个角色。
它就有点像你看过法国一个电影叫《爱》吗,就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得痴呆了,就开始作,老头各种对她好,最后忍不住,拿枕头把她……其实这不是“爱”,但其实这也是“爱”嘛,对吧,就是这动作不是“爱”,但这是爱。
第一导演:在你的预想中,黄璐跟弟弟的这条线,在某种人物的困境上,和你演的主角这条线,是怎么形成接轨的呢?
祖峰:相似的经历嘛,就是我们挚爱的人都是因为我们而死去,那个自责也是在的,就是我把(得了绝症的)孩子忘车里了,然后这孩子被闷死了。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家不知道这个意外是主观还是客观造成的,对吧?我也没在电影里去解释,观众你可以去想嘛,但是作为创作者来说,我觉得,它是客观的。
第一导演:你倾向于这个意外死亡是非主观因素。
祖峰:对,我倾向这样,黄璐是爱她孩子的。
第一导演:还有一个疑点,我瞎胡猜啊,就为什么你要设置那么多姓李的角色,片里前前后后总共四个姓李的人。
祖峰:编剧给他们起的名字就是这样。
第一导演:没有其它隐喻吗?
祖峰:没有,“李”是中国第一大姓嘛。倒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放在长沙拍,就在于长沙是一个特点不鲜明的城市,如果去重庆或者武汉,会选到很丰富的景,但是我从头上来说,我就不觉得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故事,这种故事发生在世界任何地方。回过头来说,就说有那么多姓李的,就是它不是只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你怎么想的?
第一导演:我觉得这四个姓李的角色,他们分布在抑郁症的病理的几个阶段上,至少都有问题。
祖峰:他们是一个人的不同阶段,是吧。李婷,李磊,李雪……对啊,为什么,我们其实都没有察觉。
第一导演:李雪和他弟弟是不是有乱伦?
祖峰:不是,没有没有,我坚定地觉得不是。
第一导演:峰哥太善良了。我觉得这个片子会有一个难度,就是他是一个警察,在讨论抑郁症,他的上级,磊哥,也有一些偏激的女性观,这会不会有风险?
祖峰:之前的版本会更丰富吧。这样一个警察其实电影里还挺难见到的,但生活中很多警察都是这样,因为我之前演过刑警的戏,我去采访过他们,跟真警察待在一起,聊天,一块吃饭,喝酒,他就是那样一个状态,不是那种高大全的形象。
第一导演:这么说吧,他怎么看这个警察的消极,以及他最后离开了这个岗位。
祖峰:离开是合适嘛,因为本身警察有心理问题是要离开这个岗位的,然后,我是觉得其实我们讲的是一个积极的故事。就讲一个人在寻找出口的故事,他不是往下掉的故事,对吧。
虽然看起来好像有忧郁的气氛在里面,但归根结底是人对自己的审判和忏悔,不原谅自己,李雪那么狠,永远就是不让自己内心平和,如果信佛可以让你忘掉过去,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快乐,不,如果那样的话就是背叛,对过去死去那个孩子背叛,不行,我要惩罚自己。
这个忏悔多深刻呀,宁愿折磨自己的余生来做这个忏悔,但是我同样说,人为什么会有忏悔,是因为有良知嘛,如果你没有良知,你可以尽情地去作恶。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多正向啊。
第一导演:电影的犯罪部分从第二幕结束后就没了,会显得第三幕有点长,你有想过怎么去平衡这一点吗?
祖峰:后面会有一些节奏的问题,虽然现在已经定了,不会再更改了,但依然会去想哪些地方有问题,这可能也是我们不断往前走的积累,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是更关心案件破完以后的那一部分,其实案件部分,虽然是有一个案子,但这显然不是一个犯罪题材片,案件只是一个把两个绝望的心引在一起的线索,然后我们试图在剧本上去调整,让案件更早地结束。
但是前边都还比较严丝合缝地去铺陈,只能在第二幕结束,可就在案件进行过程中,这两个人慢慢慢慢地互相渗透,他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阿斌更向这个女人倾斜,然后案件结束,他们开始正儿八经地说他们之间的情感碰撞了。
他们可能做了努力,但是觉得努力不成功,放弃了,因为你用一个痛苦去治愈另一个痛苦,做不到。
第一导演:阿斌和李雪,是爱情关系吗?
祖峰:我觉得未必是,他可能是找一个对过去沉重压力的一个出口,但未必到爱情,也许有可能,但是一定不是。
其实他们在车里有一场很美的车震戏,但警察是不能和涉案人家属发生情感的,拿掉了,我只能——“咔”。
所以你会觉得转场之后,他们到楼上,阿斌跟李雪说了一堆话,特别挣扎,“我留在这行吗”,观众一开始会想,你是骗炮吗难道?会有这种感觉吧。
第一导演:会。
祖峰:不是我们隐藏起来,是必须要被拿掉。
第一导演:改剧情补拍,有没有考虑过?
祖峰:不会有别的方式了。你想,同是天涯沦落人,慢慢地靠近,靠近到那会儿,他必须有那么大力量的出口,你换别的什么方式都不够力量,这不是说他俩相爱就必须有性,在某种程度上,性是一个出口啊。
所以田雨演的大夫和黄璐出轨的情节很重要,那是可以治疗好他女儿的那个大夫啊,然后女儿死了,她跟田雨在一起,就是为了鞭打自己,提醒自己时时刻刻要想起这事。
第一导演:你有没有想过阿斌这个人物的前史,是什么促成他做刑警?
祖峰:阿斌的性格没有那么坚定,阿斌其实是一个软弱的人。
第一导演:但他对一些坚信的事又比较坚持。
祖峰:因为我们讨论的时候做这个类比,就是他跟李雪经历了相似的事情,但是其实他们对这个事情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李雪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这阿斌是一个逃避型人格,他选择把这个事埋起来,再也不去想它,虽然尽管他过得好像一个游魂一样,他家里没有任何之前痕迹。
第一导演:你觉得阿斌这个角色,因为你演,有没有注入到其它的一些东西呢?
祖峰:我不知道,可能没那么明显。之前有记者问过相似的问题,但是问法没有你这个高级,他们会问你拍这个戏,演这个角色,哪场戏特别满意啊。
我每次都会跟他说,我不知道,因为如果我要觉得我哪些单场戏很满意的话,可能这个人物就垮了,因为你要从形式上或者比较悬的角度去说这个演员的工作,他挺悬的,他无中生有地在创造一个灵魂,对吧。
它还是一个活生生的整体,不是一个在某一个地方它成立,然后别的地方你就可以演的一般一点的,它是一个整体,气质这个东西,它看不到,摸不到,但是它确实存在。或者举个反的例子,换一个人演阿斌,肯定是另外一个样子。
第一导演:起初有想过自己不演吗?
祖峰:想过呀。
第一导演:那为什么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喜欢这个角色?
祖峰:不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决定只演不导,然后他们在鼓励我做导演的时候,我还想过,就是对这个人物的剖析,包括其他的一些人物的剖析,大家都觉得我说的还蛮对的,很契合,包括有一些碎片,包括影像上的,电影表达上的。
第一导演:刚才我问影像上的基调,你说是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
祖峰:因为原本剧本的名字叫《热》,就想了好多这个东西,就是说在极端热的情况下,画面里面都可能会有一种躁动不安的感觉,而且它又是一个夏天的故事,就在想这个热,我采访你,你有这样的电影浮现在脑子里面吗?
第一导演:你这么一问我有点懵了。
祖峰:你看,我想了一个,张艺谋拍《大阅兵》的时候,最简单的想法,热给我们的感觉,我老家是南京的,小的时候踩在柏油路上,那些柏油路被晒化,软绵绵的,然后你在马路上往远处看的时候,会看到蒸腾热气,气浪会让这个物体扭曲,对吧,这是一个最先跳出来的画面。
然后再多想一点,就是说很多人汗流浃背,有些潮湿和闷得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这是最初的影像感,但后来就没有要嘛,这种感觉太简单了,换别人做这个事,第一感觉大家都能想到的。
然后就去想,我们在最热的画面里,能不能透露出一丝寒意呢?这个想法未必是对的,但是你要这么想,可能会是一挺好玩的事。
第一导演:那这种从暖到冷,怎么实现从戏剧推进到画面的变化呢?
祖峰:我跟摄影师聊过这事,后来也没有完全去执着,但是现在我看的话,有点那感觉的。
很简单一点,就是我们拍室内戏的时候,这些灯都是黄颜色的,对吧,但我跟摄影师再去聊的时候,我觉得这灯有可能是接近白颜色的,有些苍白的感觉。很碎片化,这种感觉也不是特别成体系地做出来,但多少好像会有一些。
第一导演:这种想法是在拍前决定的?
祖峰:差不多在拍之前。
第一导演:我最后好奇的是,《六欲天》这个片拍完,对于你来说,它搁在什么位置上?
祖峰:《六欲天》工作已经结束了,剪完最后一个镜头,我就不是导演了,我就下班了。
第一导演:话是这么说。
祖峰:但这可能也是他们鼓励我去做这个事情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事不是在之后去想的,你做这个事之前就要去想,就是虽然它是一个故事呈现,但是它还有一些形式上的东西,我们怎么去兑现它,包括还有一些抽象的东西,我们怎么去兑现它,可能好多时候我没有完全兑现回来,可能丢失了很多味道,那些有电影意义的东西。
当年林徽因给建筑系的学生们上课,告诉他们有一个词叫“建筑意”,是从诗意来的,我想拍电影也应该有电影意。
第一导演:那《六欲天》对你导演这个工作的经验参照在哪?
祖峰:刚才没说完,现在这个片子已经定剪了,就这样公映出来,尽管不会再修改,尽管你不会再有一次机会了,但我其实也经常躺在床上,我也会再想,就像考完试了,考完试之后我有几道题做错了,但这几道题是怎么错的,但是,想这事对于未来有多大帮助呢?下回拍戏,你可能又遇到别的苦难。
可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才会这么去想,但是还有一种人就跟我相反,就勇往直前,这事还没怎么样立刻就冲,然后在冲的过程当中,他再想是不是清楚,我觉得都挺好。
第一导演:会去刷豆瓣,看看大家怎么说的吗?
祖峰:我不会。
第一导演:实话实说。
祖峰:实话实说就是在入围戛纳之后,我刷过两次豆瓣,然后我就再也不看了。
第一导演:为什么呢?
祖峰:不如你坐在观众席里面,跟大家一起去看片子,你能直接感受到真实的反应。
我之前演过话剧、舞台剧,在舞台上演出,灯光全亮,台下你看不见,黑暗一片,但是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台下的观众的心是什么样的,你会通过很多细节,譬如说人如果不耐烦的时候会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坐姿,对吧,你在台上一定能听到。
你要分析的嘛,就是说这个声音在哪个段落出现的频率比较多,就说明这个地方可能节奏有问题,或者说这个地方叙事会有问题的。那你还不如你坐到观众去,你去听这个,你看你片子的同时,去感受这个。
第一导演:明白。
祖峰:对,这么多的心在一起,是一种能量。
(采访、文 / 法兰西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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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入围戛纳的几部国产电影里,出尽风头的自然是刁亦男的《南方车站的聚会》,而顾晓刚的《春江水暖》也在平行单元里不遑多让,而最“隐姓埋名”的要数这部《六欲天》了。作为导演处女作入围戛纳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尽管只是平行单元“一种注目”,但是这部影片在首映前夕因“技术原因退出”,令人大跌眼镜,而一众主创人员也因此放弃了宣传,令影片的关注度大幅下降。
该片导演祖峰此前一直以演员的身份出演不少电视剧,初次执导的电影竟然可以入围戛纳,相信一定是在品质方面有其出众的一面。之前看到华语媒体对这部影片的反应较为冷淡,所以不抱着太大希望,最近看过后发现戛纳的眼光果然独到!这个剧本很厉害,前半部分有不少韩国犯罪悬疑类型片的影子,离奇的谋杀案,狠心变态的凶手等等,但当凶手伏法之后的情节却又猝不及防地转向忧郁症人士的心理问题探讨,在这个国产电视剧的格局里大胆地尝试了一次跨类型的实验,其完成度相当不俗,某些镜头画面看起来甚至有日本导演黑泽清的味道。
祖峰虽是演员出身,但从这部作品的拍摄手法看来,他应该有系统地学习过导演知识或者接触过视听分析研究。他对各类视听语言有自己的见解,除了一些电视剧里常见到的灯光美术和对话拍摄手法较为单调之外,他有比较突出的电影意识。片中的悬疑感并不是建立在曲折离奇的情节上,而是依赖氛围和人物情绪。梦境与现实两个时空彼此映照,互为补充,既推动叙事暧昧地行进,也令警察与受害者家人的关系出现越来越强大的张力。这种叙事手法令前半部分呈现出黑色电影的轮廓,恰好跟同一届入围主竞赛的《南方车站的聚会》相映成趣。
这个梦境破案的情节来源于一则真实的社会新闻,匪夷所思之处相信是促使祖峰将其改编成剧本拍摄的缘起。但他不甘于仅仅讲述一个刑侦破案的故事,他的重点放置在警察与受害者亲人两者同病相怜的心理阴影,透过各种细节铺垫,逐步显露出关注抑郁症患者心理创伤,及其与人沟通相处的话题,这才是整个剧本的核心所在。从这一点来看,自然也能够理解不少观众对节奏冗长拖沓的诟病和抱怨。导演不惜花去最后半个多小时的篇幅,描写警察向前妻的妹妹坦白心迹,深刻地展示出他对前妻之死的负罪感。
人都有七情六欲,抑郁症患者也需要找到发泄需求的出口。剧中结尾处男女主角相约赴死一幕可谓将这种心理状况描绘得淋漓尽致,而黑幕完出现多年后两人各自回到生活正轨的结局,更是出其不意的“反转”。在正常人看来,面对痛苦压抑而一死了之看似是最直接了当的结局,但对抑郁症患者来说,能克服和跨越这些心理情绪障碍,重投积极的生活,也许才是最艰难的挑战。凭这一点来看,这个大团圆结局给人留下更多耐人寻味的思考空间,也是作品有别于常见犯罪悬疑类型的高明之处。
六欲天是一部让人看后,迷惑大过其它任何情绪的电影。
论演技,从一开始,众人都在用一种无欲无求的表情摆弄着自己和他人的命运。李雪从推开医院房间的门,到发现弟弟的骸骨,表情都是一副“你是什么货色老娘就是什么脸色”,“我李璎珞脾气大不好惹”模样。何斌像一只郁郁寡欢的流氓兔,演绎了什么叫丧到做爱都像打手枪。唯一表情丰富的角色是李雷,但也是横肉与眼神齐飞,能记住的就是这人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我突然有个疑问,到底什么是演技?冷漠无情脸就是演技么?还是说演技指的是不露表演痕迹?我不喜欢李雪在看到垃圾焚烧站时的表情,太淡定了,只有抽动的嘴角和眼角,还有似有似无的眼泪体现了她的情绪,生生演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但我个人觉得,此时李雪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弟弟的头了,那个梦也是不准确的,可以说她因“梦”而生的新信仰几乎破灭,世界对她太过残忍。她可以先冷漠,然后笑,戏谑地笑,夸张地笑,然后擦干眼泪一言不发回到车里。
论剧情,整部电影有仇,有恨,有怨,有怒,结果演员只表现出来了一种调调,丧。太丧了,而且丧的不明所以,全程我都在等待一个像《烈日灼心》里邓超那样的爆发,再不济结尾也应该有《爆裂无声》那样的意犹未尽。结果,大概是为了过审吧,导演在结尾安排了一个maybe预示着希望的“新生命”。我???别这样吧,你不如有点气节一路阴郁到底,在二人自杀时就结束这一切,也比后来毫无新意的“与世界和解型”结局要好。我看到他们活过来的时候真的倦了,尘归尘,土归土,黑暗里的人归于黑暗,未尝不是个好结局。
在我理想化的世界观里,电影的作用是窗子,透过去能看到导演的心灵世界。但《六欲天》,很飘浮,像一个株无根之萍,几乎没有一个人物是立体的。你说这是导演的内心,我是有些不能相信的。
不过这部电影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烂,更谈不上耻辱。它只是不够完美,没达到我们对戛纳电影的期待。但一种关注单元本来就不是主竞赛单元,这个单元的设立目的是鼓励导演大胆尝试探索。从这个角度来说,该片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有风格,有理念,只是剪辑上逊色许多。加油!
10分满分,我给6.5-6.8分。
李雪和何斌,都是遭遇挚爱离世的人,也都是被梦境纠缠的人。
何斌的梦,指向无法挽回的过去。他在梦中一次一次在接到秦蕊电话后,急忙往两个人合租的房子跑。他一次一次攀爬那座漆黑的楼梯,打开门冲进满是煤气味道的房子,也一次一次揭开秦蕊脸上的被子,看见秦蕊的睡颜。反复的愧疚,耗干他正常生活的勇气。
李雪的梦,则指向玄幻。她准确的梦见李毅藏尸的位置,仿佛人死之后真的存在某个可以与活人沟通的桥梁,继续向挂念他们的人传达某种讯息。
李雪的梦对何斌无疑是具有吸引力的。在验证躯干埋藏地点后,警察继续在湘江打捞。另一只手被打捞出来时,何斌仿若魔怔般问:“头呢?”他是真的期盼李雪的梦全部灵验。
寻找头的经历非常曲折。 警察循着装躯干行李箱的线索,追查到买行李箱的人,然后调监控,找到一个做小买卖的嫌疑人。这个人交代,他就是图5万块杀掉李毅,贪财却没取走佛珠是因为慌张。
杀死李毅后,他把李毅的头铸在水泥墩里,应该被当作垃圾收走了。
何斌和李雪沿着城市收垃圾的体系一层一层的找,最后找到垃圾处理厂,工人说前几天收的垃圾已经全被烧掉了。李雪望着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失神。
电影从一起惊悚的命案开始,过程充满悬疑,等到真的揭露案件真相时,死者那离奇的死亡原因却又那么的无常,无理,甚至不具意义。
可是死亡的真相和死者身边人所背负的情感却往往是两回事。李雪的女儿死于意外,何斌的女友死于抑郁症。两个人客观上对死者的死亡没有责任,某种程度也都有责任。
生者一旦陷入自我追究的心理,人生前途自然布满喘不过气的黑暗。
女儿死后,李雪和李毅都长久的走不出来。李雪与可能治疗女儿先心病的医生交往,以情欲填补内心无措,仿佛自己还在女儿的故事线里行走。那一天弟弟李毅来告诉她,自己已经皈依,终于可以不再梦见外甥女,建议姐姐也尝试皈依,放过自己。两人爆发强烈冲突。
秦蕊死后,何斌也始终无法摆脱自责。他那时候一直以为和他在一起的秦蕊好了,秦蕊却说其实更糟了。那一通最后的电话,秦蕊说她撑得很辛苦,已经撑不住了,但是害怕对不起家人。何斌安慰说“你的爸爸和姐姐都很爱你,他们会理解你。”
这就是何斌始终不对秦蕊爸爸说的话,一旦说出,秦蕊死亡的愧疚也会沾染到秦蕊父亲身上。
李雪和何斌在找不到头后,精疲力尽。他们开车去了河边,躺倒看着满天璀璨,身心仿佛得到救赎。
没有生者知死,唯有死者知死。关上车窗,服下安眠药。
两个人仿若漂浮在无尽海之上。 迷离之际,李雪被冲远。
如果电影把李雪和何斌的赴死作为结尾,整个影片的叙事节奏会变得极其惊艳。就好比钢琴曲在观众听到兴头时落下干净利落的休止符,意犹未尽的观众停顿半秒后就会立即响起掌声,并在之后时时回味。
但《六欲天》偏在观众以为行将散场时,将黑掉的灯光又打起,呜呜咽咽,引出后续。
我个人欣赏这一点。如果在赴死处结尾,完成的是技巧上的更优;但是说出后面的故事,是导演的表达坚持。
人是什么?
是生死无名的芸芸万物,还是被灵魂标记过的与众不同?
人死后是什么?
是当他是平凡生物终有一死,他活着时留下的那些温存快乐、悲伤难过一笔勾销;还是企盼灵魂永存,未来我们终有机会再次相遇、偿还此生愧疚?
假如一个活人,困在上述的问题里,他终将走向日夜不宁的心灵惩戒。
电影里李毅的梦,就是死者在向生者传达的那一点点救赎的可能。 李毅给李雪的托梦,躯干、手全部灵验,如果头也能灵验,岂不是说明,世界上也许真的有某一个神秘的地方,在寄存着我们所牵挂的过世的人的灵魂?
何斌那脱口而出的“头呢”,看似失去了一名警察的理性素养,无意吐露的也是他10年抑郁所期盼的那一点点可能。
如果有希望,就好了。如果死者在用另一种方式存在着,这一辈子生者心中的愧疚总算可以减轻一点了。
可是李毅的头却没灵验。正是因为找头的落空,让李雪失去继续活着的力气。
可当她服下安眠药后,却再一次梦见了弟弟。弟弟说头在北大桥下,于是李雪拼尽所有力气打了求救电话。
最后,李雪何斌在湘江北大桥下的废品站里找到李毅的头。
李雪给李毅安葬后,离开长沙,开始新的生活;何斌辞掉工作,遇见曾寻求他帮助的姑娘。
姑娘即将生产,她让何斌来听听她肚子里小宝宝的心跳声,何斌贴着姑娘的肚子,听见新的生命有力的跳动声,脸上露出平和的微笑。
《六欲天》开始于死,结束于生。
如果开始于死,结束也于死,整个电影的调性唯有悲凉孤寂。但是《六欲天》在用一种近乎玄学的视角,去一点点推进探讨生离死别之后的情绪黑洞和艰难救赎。
有意思的是,不管是纵横交流的亚欧大陆,还是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语言文字习俗迥异的人类文化都不约而同拥有灵魂轮回的说法。
电影中找李毅的头串起后半场主要线索。
长久以来,我们都认为头是人类的灵性来源。
找不到头,也许意味确认人是否拥有灵魂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但越是唯心的东西,在越是事实的悲剧面前越有救赎力量。我一直记得马东曾在《奇葩说》里说在他父亲去世三年后,他梦见了父亲。在那个梦里,他梦见父亲说“我走了”,于是在梦里他就知道,他终于成功和父亲告别了。
那么痛彻心扉的经历,那么深刻的迷茫和虚无感袭来,那么多午夜梦回的百爪挠心,那么多心中预演千百回终究无法去说的话,告别绝非易事。
《六欲天》到位的关注了这一群体,作为演员转型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我很喜欢。
本文首发于我的公众号:贺兰说
4月10日那期《王牌对王牌》明星嘉宾竟然有祖峰,印象中他很少上综艺。
这期节目几个嘉宾不是因为同一剧组来宣传作品,也没搞煽情重聚。之前搞06超女重聚引发网络轩然大波,估计想缓缓,但马上新一期又还是搞《庆余年》重聚,这路子毕竟是这节目的看家特色。
既然祖峰好不容易亮相综艺,自然节目里要多cue一cue他,cue了他的老婆刘天池,也在表演环节致敬了他演过的电视剧《潜伏》和《面具》。
1974年生人的祖峰,是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科班出身,与赵薇、陈坤是同班同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后来又念了艺术硕士,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演戏,在很多热门的影视作品里都有他。
但对于很多观众来说,祖峰是因为在2016年《欢乐颂》里出演奇点一角而被熟知,加入到“魅力大叔”行列。
而提起祖峰,不免想起他首度独立执导并主演的院线电影《六欲天》(他早年有过联合执导数字电影的经历)。
《六欲天》入围了2019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突然又由于“技术原因”退出。
2019年11月登陆国内院线,票房仅130万。
豆瓣评分也仅5.9分。
从数据来看,祖峰就是国内一众演员跨界当导演失败案例的又一例。
但我看过116分钟版的成片(据IMDb收录的信息,去年12月法国上映版本是2小时,不知道戛纳放映版本是怎样)后觉得,这分有点偏低,怎么着及格线还是应该过的,IMDb的6.9分比较恰当。
六欲天,片名就透着深度,这词来自佛经。
佛教将世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之三界,其中欲界有六重天,称之为六欲天,即四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乐变化天、他化自在天。
据佛经中记载,在六欲天中,天神皆不离食淫二欲,并有婚嫁行欲,如人一般,如称六欲天。
不太懂。
《六欲天》的制片人李锐表达过对电影主题的理解:“人类的生活就像一团迷雾,在难以触及的迷雾中心,隐藏着无法言状的各种黑暗。黑暗的中心和人类的内心是相通的,只有看破这层黑暗,才能达到心灵的彼岸,看到无限量的光明。从天道到人间,从残酷的欲望到灰冷的内心,我们有着说不清的爱与恨,逃不开的罪与罚。”
还是不太懂。
那看片子吧。
故事发生在2016年长沙炎夏,英文片名就叫《SummerofChangsha》。
湘江边出现断肢,祖峰饰演的刑警何斌和同事李磊侦查此案。
祖峰通过网络寻人帖找到骨科女医生李雪,证实死者是开网吧的李毅,也是李雪的弟弟。
诡异的是,李雪说七天前做了一个梦,梦见弟弟来找她,告诉她自己被杀害了,尸体被肢解,头和手被扔在北大桥下的湘江里,躯干埋在铁轨旁,梦里弟弟还带她去看了埋尸的地方。
何斌和李磊去到相关地点还真有所获,除了头,其他残肢都找到了。
事情太离奇,李雪也成为警方怀疑对象,何斌不断挖掘线索,逐渐揭开李雪的丧女往事、姐弟嫌隙、插足男医生婚姻,案情也由此获得进展。
据说这个剧情设置是改编自真实事件。
2014年11月央视的《撒贝宁时间》、《今日说法》都做了“梦境擒凶”的节目。
素材是2008年长白山张永成遇害案,其姐姐张燕做梦梦到了弟弟被埋尸的地点,警方真的凭此找到了尸骨,并进而一步步侦查破了案,张燕一度也是嫌疑犯。
《六欲天》中人物一再强调天太热了,这有点让人联想到国产高分犯罪悬疑片《烈日灼心》,太阳的意象、炎热带来的体感,像是在炙烤人性一样。
李雪曾是单亲妈妈,三年多前和弟弟的一次争吵,导致她患有先天绝症的两岁女儿被遗忘在车里并最终死亡,舆论认为是她和弟弟合谋故意杀人。
李雪信佛,但女儿死后沉浸在内疚里,和弟弟关系疏远,也摈弃了信仰,但她弟弟通过信佛逐渐获得心灵救赎,甚至准备皈依,却被损友见利忘义杀害。而那损友,却正是李雪信佛时期因缘际会介绍弟弟认识的。
在查案过程中,何斌被李雪的境遇吸引,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查案非常投入,而其实他已经打了辞职报告,这是他当警察最后一个案子。
何斌也是沉浸在往事不得解脱,她前女友因为抑郁症自杀,他自己也陷入了抑郁,除了吃药,对抗方式是让自己活得像一个机器人,他恨自己没能拯救女友,现在他想拯救李雪。
《六欲天》拍的是现实主义题材,但在犯罪片的外衣下,一些镜头语言还是很文艺的,包括对故事走向的编排。
抓到真凶后,李雪和何斌都感叹没有力气再重新开始生活,决定一起在车内自杀。
其实影片结束在这里挺好的,很震撼,很唏嘘,也很唯美。
然而剧情还有后续,还安排了四个月后……
两人都没死。
李雪外遇对象离婚了,李雪和他一起坐火车去深圳开展新生活。
何斌转行了,开起了网吧——汗,开网吧,非要和李雪弟弟一样吗。
通过一起耸人听闻的案件,关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映照时代背景下的社会现象,何况抑郁症也是个“时髦病”,这立意其实挺好的,既有噱头引人关注,又有空间提升影片层次。
但祖峰作为新导演,掌控全局的执行还有力有不逮,不知道“技术原因”让他做了些什么改变,确实如有评论所说“破案之后一路崩坏”,相比之下,作为男主角,贡献的表演还是。
本片编剧是个90后女性编剧新人,通过事件和细节塑造人物性格还是体现出了女性细腻感,但编排李婷这个角色有点让人不解,明明是同事李磊的前女友,从她纠缠何斌、想拯救何斌被拒、自称怀孕后离开、最后又和何斌偶遇成为何斌新希望的象征,功能性太刻意,但真实度又存疑,演员对角色要有信念感才能演出妥帖情绪,而观众若对一角色没信念感,则这一角色就没了共情能力。
《六欲天》的女主角是黄璐。
跟祖峰一样,很多新导演的剧情长片处女作,都会请黄璐来演。
仇晟的《郊区的鸟》、董润年的《被光抓走的人》、徐翔云的《追凶十九年》、李卓斌的《G杀》、徐超的《六连煞》、尤行的《夏夜骑士》、李聆聪的《血十三》、乔丹·席勒的《三伏天》、陈澄律的《三城恋习曲》……这个现象还是非常罕见的,至少说明黄璐的演技有口皆碑。
黄璐在2017年参加综艺节目《演员的诞生》,并和刘芸闹出对战风波之前,国内观众普遍对这个名字还很陌生,当时节目方给她的标签是“文艺片女神”,这点倒是不虚。
而黄璐最新和观众见面的作品,是和瑞茜·威瑟斯彭一起演美剧《星星之火》。也算是国内女演员中的奇女子了。
对了,刘天池也有来支持老公,演了何斌前女友的姐姐。
她总是作为表演指导老师出现在综艺里,还总让演员解放天性、放大情绪。
对照本片里的表现,她倒是知行合一,确实是嘶吼、干嚎的抓马式表演。
演对手戏的祖峰则是这样的表情↓
最后有点私人感受,这部发生在长沙的影片,没体现什么湘味。身为湖南人,有点小遗憾。
影片结束时,炎夏已经过去。
想凉快凉快,老出太阳。想出去走走,老下雨。
因女友自杀对工作心灰意冷的刑警阿斌(祖峰),辞职前最后一次赶赴案发现场。等待他的是被江水冲上石滩的一只暗紫色断肢。他循线追查,找到神秘外科女医生李雪(黄璐),她声称梦见了自己失踪的弟弟。依照着她的梦境,刑警和他的同伴在荒郊野外毫不费力地挖到尸体。阿斌怀疑这个女人隐瞒了真相,于是想尽办法追查下去……
这便是《六欲天》的前半部分。如果不看后半部分,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一部黑色电影(film noir)——李雪必定隐瞒了真相,甚至参与了谋杀!但阿斌慢慢发现,李雪是无辜的,且她与自己一样,都因所爱者的亡故被强烈负罪感折磨。阿斌对李雪的穷追不舍让二者的身心纠缠在一起。影片的最后一小时从此猛然转向,抛弃了制造悬念的努力,聚焦于创伤、背叛、负罪感、自杀等主题,朝着二人内心的微妙处探索。
从后往前看,凶案更像一道前菜,只为勾起观众胃口,以便让他们兴致盎然地思考那些导演真正意图要讲的沉重故事。因此,罪案线索的潦草随意(潦草随意绝非漏洞百出,但这毫无疑问也是一个缺点)看上去简直像是导演刻意为之的了——似乎他是担心观众沉溺于悬念中,而忽视后半部分心理剧(psycho drama)的深度。讽刺的是,尽管如此,探案线索却仍然却收获了更多赞赏。
总体而言,虽然探案线和感情线都略显沉闷。但后者由更多心理细节支撑起来,相对复杂微妙,在逻辑上亦更有说服力。李雪阴沉虚无的气质吸引了阿斌,让他仿佛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另一面。阿斌探寻李雪秘密的过程,不如说是在为自己的「丧」寻找出路。出于一种介于自毁与自救之间的冲动,阿斌无法抑制地接近了李雪。在故事里,相对于罪案的真相,阿斌显然更关心自己内心的真相。两条线索的轻重不一,不仅是作为导演/演员的祖峰的选择(如果要考虑创作者的复杂心态),更是阿斌这一人物非常合理的选择。
如若把整部电影看作阿斌对现实的解读(大部分叙事视角确实也是由阿斌撑起),那么自然而然免不了内心对现实的扭曲,叙事的不平衡也就显得合理。而本片叙事的非现实性在影片里常常能得到暗示。比如荒诞神秘的挖尸体桥段(以及那桥段的摄影风格)、婷婷在阿斌楼下诡异的露面、反复出现的非现实梦境等等。
电影里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人。阿斌的搭档磊哥(陈明昊)是一位生动得有些过头的警察。他仿佛是一位为了填补影片的沉闷安静,从戏台上走下的演员(墨镜与显然不真实的刑警便服让他显得更像是在话剧舞台上),充满生命力——无法克制说话与饮食的欲望。磊哥女朋友婷婷(张倩如)突然出现在阿斌楼下,毫无征兆地要与他恋爱。在这一段,她更像是《聊斋志异》里会突然出现在阴郁失意的书生身旁,无条件服侍的鬼魂。跟那场挖尸体的戏一样,一切都显得诡异又荒诞。
在影片宣传时,片方和媒体频繁提到的「关注抑郁症」主题更像是为了规避审查风险而采用的宣传策略。因为这部电影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与那些真正关注疾病的剧情片相去甚远,更不用说能和社会问题片扯上关系。《依然爱丽丝》《一念无明》这些“病患电影”往往会围绕具体的疾病症候和社会/家人的态度做文章。
《六欲天》则更像是一部阐释创伤与「背叛」的电影。它着重于描写特定人物的心理状态,而非命题作文,从心理学或病理学角度介绍疾病会给病人造成的影响,后者需做到精准而全面。
导演表现创伤的方式是在主人公与其他人(包括环境)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全心全意地表现主人公的孤独与疏离。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他的痛苦——这让我们能够感受他绝对的孤僻与不可理解(无法安慰),或是他境遇的特殊性。(在这方面,它很像《海边的曼彻斯特》)通过反复表现他独处时的颓丧状态,电影强化了主人公的无助。在阿斌与其他人物(环境)之间,不仅存在着通过叙事实现的性格屏障(作为警察他过于内敛、温和、缺乏攻击性),更存在着心理(氛围)的屏障。后者从开头那场警察聚餐桥段的调度中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虽然与同事们一起吃饭,但阿斌却仿佛游离于酒桌之外,身处另一个世界。
本片对带有创伤的人更愿意采取一种本体论的态度,他们就是他们自身(敏感的 疏离的 痛苦的),他们并不因为伤痛而成为自身——好像他们并不是因为伤痛而格格不入,而正是因为格格不入的特质才留下创伤。这也是为什么,李雪的弟弟、阿斌前女友的家人似乎全然能够过上一种正常的生活。影片的一种设定是:处在伤痛中时,只有足够敏感的人才可能相互理解。在影片里,与阿斌有联系的人或者是放弃了理解的努力(磊哥),或者是试图理解却被主人公强硬拒绝(婷婷)。李雪的医生情人(田雨)与她也是不可交流的,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形屏障 。
这里隐含着的是属于敏感者的自我身份认同。因为缺乏攻击性,更易受到攻击,所以他们在自我保护时会对那些「正常人」采取敌视的态度,埋怨他们太过神经大条。这也是为什么,阿斌在听到婷婷试图理解他、安慰他时,如此愤怒,将她赶出家门——因为他清楚,他和她不是一类人,并且因为自己受到的伤害感觉到不公平。其中隐藏着嫉妒。
这是一个不可解决的问题,因为对于那些敏感的人来说,他们唯一摆脱孤独的可能性就是其他所有人变得与他们一样敏感,继续活在伤痛中。潜意识里,他们希望所有人与他们一样敏感。在更具挑衅性的一种意识里,他们甚至会把这种不敏感理解为一种背叛。正因为如此,李雪才会与放下伤痛的弟弟决裂。也正因为如此,阿斌不断地试图与前女友的家人接触,他期待的是与他们共同回味或者感受那创伤,这是后者远远无法做到的——因此剩下的便只有失望。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于是也只有死亡一途。
在这个语境中,李雪是阿斌唯一可能的对话者。他们的观点一开始是有分歧,但很快合流了。所以,不如说他们的对话,其实只是阿斌的独语。在影片里,你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这声音是低沉、压抑、绝望的,它渴望着交流,却又也拒绝交流,它试图从封闭状态走出来,却又反复强调自己走不出来。
因此到最后,影片里便只有了这样一种单调的声音。它对于伤痛的见解与《海边的曼彻斯特》不同。在后者中,主角直视伤痛的重量,并承认自己没法接受面对它们,所以只能选择逃离。而在这部电影里,这一种声音想要强调的是,精神上的逃离是不可能的,你只能执拗地与伤痛共处(甚至是病态般地狂热地主动亲近创伤的根源),否则你就背叛了自我(这里面仍然隐含着强烈的敏感者的自我认同),背叛了曾经的爱。仿佛远离了过去,一切就是虚空。因此最后阿斌选择搬回曾经的住宅,而李雪则选择随未能成功治愈自己女儿的医生远去。很难说这种对待伤痛的观念是错误的,但相比于《海边的曼彻斯特》中的真诚踏实,这种观念或多或少显得有些执拗、天真(幼稚),且有着将痛苦浪漫化的危险。
这连绵的单调的独语蔓延在影片最后一部分中,没有经受任何挑战。这让整部影片显得略有些单调,而且有自说自话的危险。直到刘天池饰演的前女友姐姐出现,她打破了沉闷。在阿斌向她坦白自己在前女友自杀事件中应该承担责任,并试图获取她的理解之后。她开始厉声指责阿斌打扰了她正常的生活,认为阿斌拉着她想要一直留在过去,是非常自私的行为。这是那些所谓「不敏感者」唯一一次站出来,发出属于他们的声音:你们别想把我拖下水,你们太自私了!
这段表演饱受诟病,被认为是过度、夸张、失真。然而,这样的表演放在这里恰恰是合适的。这段情绪化的表演对于影片后半部分表达出的单一观点(与美学)是巨大的挑衅。「你们沉闷、内敛,并以此为美(为真实),你们在内心玩味着伤痛,并且指责那些遗忘过去的人。我偏不要被道德绑架,偏要以夸张三倍的姿态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偏要遗忘,偏要向前走……」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敏感脆弱的主人公与整部影片安静的氛围相得益彰。当唯一一次,外界真正传来具有攻击性的声音时(磊哥、婷婷都没有真正发出自己的声音),他必定是惊恐不安的。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阿斌扭曲的感官再次起了作用,对于同样一段话,他将敏感三倍,在耳朵里就开始让那些声音显得扭曲、夸张、做作。因此夸张的表演风格完全不是问题。可能唯一的遗憾是,拍摄这段戏时导演仍然采用了贯穿全片的令人厌烦的中景镜头,而没有利用特写突出这种状态。
真实不必是这样,但主人公的内心可以是这样。
前面法治在线,后面模仿娄烨。从台词到表演到配乐,没有一个是高明的。终于捱到电影黑屏,一位观众疯狂鼓掌。结果字幕渐渐淡出“四个月后”。
挺难的,影片本身质量不说,结尾都改成这样了还是拿不到龙标,我要是主创我难过死了
3.5 这是拍了土味版的《唐人街》+《鲁贝之灯》+《白日焰火》+《海边的曼彻斯特》吗...祖峰还是挺有魄力的,故事在半途后就没有案中案,一条路走到黑。闯进先前租住房间后的面光与滴水声一幕,以及不少“另一个世界”的对白与梦境设计,仿佛在提醒“这是一个鬼片”。把酷暑拍出极寒的炙热感和悬浮感,影调能带人不断沉浸在角色的情绪中。而整体的表演系统其实也很有趣,撇开天池式吼叫外,其他人都游离在类型与日常表演间,真是难以描述的一种质感。
5分,片子非常普通,或者说平庸吧,也没什么好说的。刘天池老师客串那一场戏,表演非常过度,舞台感强,特别抓马,根本不像在演电影!很让人出戏。
这部电影就像“尿不尽”,当你以为马上要结束时,咦,怎么还有!咦,怎么还有!咦,怎么还有……
没有欲望的人,观看户外闯关节目等于做爱。被阉割的国家机器,吃药,跑步,上班。巨大沉默的烟囱冒着黑烟,吞没了无数人头。这引以为傲的国家专利,为国家为人民发电。这一代人已经没有了希望,从漂浮的海上醒来,循着婴儿的心跳声,试图寻找新的答案。比《少年的你》勇敢更无力,中年无力。七零八零就这样了,九零已经死去,新的零零后进了监狱。that's it. #错过开头十五分钟,🌟🌟🌟
C+ / 暑气蒸腾中的失神与眩晕、忧郁与哀悼。城市空间特性并非重点,但是在特定位置完成了四两拨千斤的情绪传达。除了偶尔破功的精神分析师派头金句和非要讲完故事连接起所有人物的结尾之外都很好。
拍的相当不错,部分段落的电影化手法及声画处理非常高级。影片反常规的处理,在国内侦探悬疑片,是极为少见的,也是极为大胆的。祖峰和两位女演员的情欲戏后来被拿掉,真的可惜。
后四十分钟的确太沉溺了。但作为一个电影,罪案线和人物线都很完整。调度和叙事表达也都是电影化的,视觉质感的电视化不代表电影就是电视剧。
#72ndCannes#一种关注第二十一场。高开低走,提前半个小时结束完全没问题。《今日说法》的案子选得挺不错,其他部分编得都不行,要不是念在祖峰当年演李涯给我印象太好我要给二星半。心疼黄璐。(惹看到现在不会我这个三星是最高分吧……)
#Cannes# 5⃣️电视感十足。两个放不下的人相遇再各归各路,其实结束在海面上越飘越远就行,后面拖沓了。黑幕错误鼓掌的确蛮好笑的。不懂有什么好技术原因的。
视听几乎没有什么表现力,好不容易出现灵光乍现的自杀一段,接着迅速被虚头巴脑的文艺之心扼杀在摇篮里。
肯给鱼放生,却不肯给自己放生。和心脏专家偷情,用这种方式勿忘女儿。下雨天想出去走走,天热又想凉快。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为什么又要把过去告诉我。有些痛苦就像水泥,没法把过去浇筑。有些经历就像天气,总是不遂人愿。故人若能托梦,死后若有灵魂,就像河边被风吹乱的伞,上有六欲天,下临七情地。
城市空间心理阴影肢体恐怖与心理畸变有日式风味,人物形象与探案过程又有些韩国犯罪片的影子。旋转楼梯和透过窗帘的表现主义灯光之类更往经典时期影像经验诱引。有趣的是这些全都自觉不足或者野蛮试探,不然不会有最后一小时好像完全没剪对的拖沓混乱。与幻土警察梦双生花,本质上都是在西方影像经验尤其是视觉符号技巧基础上调动东方土壤文化/社会元素。啊其实是想说,这无法摆脱的疲倦重负错乱我懂。
看完整个人都要抑郁窒息了……案情突破顺风顺水就不说了,后半段在那摩擦半天的,劳资比雨刮器还着急了。更让家姐莫名发飙不知道是整啥,抑郁症也不能搞得这么不正常人类啊。结果性压抑要去死,油腻出轨好快活。当然,还有几幕画面是有印象的,垃圾发电之类。
#72nd Cannes# 影片本身的质量也还算不错,不过实在拍得像一部两个小时的日剧SP,搁在戛纳这个场合就比较尴尬。人物和情节设计该有的点也基本都有,侦探/悬疑片的类型元素并不是那么强烈,或者说不那么重要。对警察事务性的工作,尤其是排查和寻找线索的琐碎过程,跟美剧路子比较接近。做得比较不错的是对人物心理机制的深入探讨。其实这个故事真没有什么特别大不了的过不了审的地方(不过戛纳放映的版本确实没有龙标),感觉尺度还没有《南方车站的聚会》大呢,另外一部在长沙拍摄的电影(英文片名“Summer of Changsha”),所有演员不是讲京片子就是讲普通话也是让人有点尴尬,不讲湖南话起码也要讲塑料普通话好哇?
电影非常惊艳。阿斌和李雪都是被困在了某种痛苦中的人,他们的相遇和相互救赎也非常有魅力。
结尾漫天飞雪中,有人按了车钥匙,嘀嘀,打开车门,放生了谁?调度精细,有黑泽清味道。难得地对每个人物都倾注最大的温柔。
好大一出melodrama,想法有闪光点但执行差得要命,对白做作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某些人的表演也是让人浑身不适。对比一下娄烨是大师,真是错怪了风雨云。
PYIFF08,之前一个朋友做一个犯罪片,剧本送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退休的老警察,这位大爷说警察日常应该如何办案,如果这大爷看到祖峰的这部电影,应该会满意吧。祖峰把一个犯罪类型片处理成这样,虽然算不上高级,但反类型的做法上也不失为一种正确的做法。剧作上更进一步讲,凶杀案并不是重心,真正的重点在两个同命相连的人物身上,后半段情绪起来之后,观感还是不错的。祖峰应该听了不少导演课和影片分析课吧,他对视听语言的理解比很多新导演强,在镜头调度上是有视听思维的,技巧是正确的,只是稍显生硬单调了一点。对于故事线的执着,让电影整体的节奏出了问题,后半段显得冗长,情节连贯上也有几场戏略突兀,优点也是让故事变得非常完整,人物塑造是成功的。能看到一个有视听思维的新导演,还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他算是三大入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