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患有失眠症的人来说,在夜间开着出租车谋生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在黑夜中,驾驶着出租车载着各色人等,穿梭于大街小巷,听上去也不错。但是,对于马丁这部《出租车司机》的崔维斯来说,这并不愉快,他是一个失眠的晚上只有靠色情电影打发时间的人,他不是社会学者,所以也不会因出租司机这一行当可以接触社会各类人士而有什么兴趣,这是他的生计,但是,这生计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于是,他试图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
在我看来,出租车这一行当的一个特点便是在工作时间不像大多数职业一样你是跟同事一同工作,相反,你是在一个人与陌生人接触,同事间的接触到成了业余时间的事,所以如果你不是一个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孤独感是难免的,特别在载不到客的时候。而与不同类型的人碰面机会大的结果便是你可能有很多“奇遇”,有好事,也有坏事,就如片中闲暇时间,崔维斯和同事们侃侃而谈工作见闻一样。在片中,崔维斯本身就是一个颇为边缘的人物,而同时又是一个出租车行当的新手,所以他更期望得到他人的认可。他在爱情上的尝试可以作为一次“向上”的尝试,作为总统候选人的助选人员的贝茜,一看上去就是与崔维斯不同的人,崔维斯的追求显得有些勉强,而贝茜的应对也显得有些勉强。作为第一次约会,崔维斯竟然邀请爱人前去看色情电影,在他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却导致了他这次尝试的失败。接着他又试图唤醒一个雏妓,助他摆脱皮条客的控制,但是这又难以得到理解,在这里,崔维斯面对的是同样底层,甚至从地位上来说比他更低的人,但是仍然无法得到认同,这使得他被社会认同的期望几乎彻底破灭,失落而孤独的他因此走上了一条“英雄”路。
这部电影越往下,越让我想起马丁和德尼罗后来合作的另一部电影《喜剧之王》,同样是一个试图得到认可的小人物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后的剑走偏锋,离谱而荒唐。崔维斯先是试图刺杀总统候选人失败,接着独闯皮条客老窝,血溅黑窝,终于得到了“认可”。无疑,对于总统候选人,崔维斯本没有恨的理由,试图杀他也不是希望扬名世界,更是试图在贝茜面前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最后的独创黑窝则更像是刺杀失败后的绝望拼杀,一种发泄式的冲动,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一丝英雄主义的感觉,到觉得崔维斯更多是一种去“找死”的味道,他不顾一切的开枪,向前,此时他的表情显得麻木,失去思维能力的他似乎在凭借证明自己的本能来证明自我的存在。我想,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整部电影都是让人感觉压抑的,没有英雄救美的畅快感觉,也没有饱受挫折后扬眉吐气的爽快,更多的是一个小人物迷茫的挣扎在社会的艰辛和无助,当最后他成了媒体英雄时,当他再见贝茜时,已经出名的他反倒显得更加冷静,没有爱的重来,只是他继续驾车游荡在纽约,而他的眼神依然迷茫。
片子结束后,一个令我感兴趣的想法是:如果崔维斯刺杀那位作为总统候选人得参议员成功,将会怎样?无疑,尽管血溅皮条客是一种暴力行为,但是大众对皮条客本身就充满了鄙夷,何况还有拯救雏妓的令人同情的行为,所以,非合法授权的暴力行为本是非法的,但是因为指向的是处于黑色边缘的人群,所以他“成功“了,既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又全身而退。如果刺杀总统候选人成功呢?无疑,他会更加出名,但是肯定的是他无法全身而退,他将在监牢里度过一身,甚至可能在狱中“意外死亡”。总统候选人代表的是上层阶级,是一个比崔维斯或是皮条客都强势的多的阶级,而他刺杀的失败反倒意外使得他免除了更大的灾祸,一种可能比他陷于枪林弹雨中更危险的灾祸。我不知这是否是马丁有意为之,但是这样的剧情倒是表现出一种社会等级下的人物命运的无力。
很多知名导演都有他喜爱的“御用演员”,对于马丁.斯科塞斯来说,罗伯特.德尼罗无疑是其非常欣赏的演员,从《穷街陋巷》、《出租车司机》到《喜剧之王》、《盗亦有道》,他俩的合作一直非常默契。那时的罗伯特.德尼罗还很年轻,在本片中他那种茫然而带些无辜的眼神将人物的内心诠释的非常到位。而我们也随着他的出租车在纽约游荡,见识了这个都市更底层的人们的生活状况,尽管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但让人看了依旧有压抑之感。尽管崔维斯有那么多荒诞举动,但是我认为这依然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佳作,马丁向我们展示着当时社会的种种矛盾,也展示着那繁华都市下人们的孤独与理想,这是部很有味道值得回味的电影,看完之后,我仍在想着,如果崔维斯杀了参议员,故事将会怎样?
http://handsomewang.blogdriver.com/handsomewang/1211749.html “孤独伴随着我的一生,在所有地方,无处不在。酒吧里、车里、人行道上、商店里,无处不在。我无处可逃,我是上帝的孤独者。” ——Travis Bickle
Travis的第一个面孔:一个电影中的Travis
这里讲述的是编剧施拉德和导演斯科塞斯[1]着力塑造的他们“理想中的”Travis形象。[2]
这部影片的成功之处,在于它只展现了一个世界,即Travis眼中的世界,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影片中的一切都从Travis的视角出发,Travis看不见的东西,观众也不可能看到。于是观众失去了选择的空间,他的面前只有Travis本人和Travis的当前。那么,如何在这么狭窄的视角里拿住观众呢?那就是使观众与Travis产生认同,让Travis跟观众有更多的共同点,即让Travis的特征变得模糊。
为了保持镜头语言的暧昧,使观者随时处在一种无处下手的紧张中,关于Travis的一切,都是通过暗示的方式给出来,影片没有给出Travis的履历、他与父母的关系、他的感情史等等,片中没有出现过一个闪回镜头,没有给出他生命中曾经历的“决定性时刻”。观影时我们有一个感觉——Travis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纽约了,他是一个异乡人,他与我们一样,对这个城市的一切毫不知情,于是我们乐意跟从他的的士,穿过这城市的所有角落。电影表面上呈现给我们的,是人所共有的挫折、愤怒、衰弱和疏远,Travis与我们唯一的不同,只是他被困扰的更深,以致有了些精神病的征兆(失眠、自言自语、需要服用安非他命)——对于这一点不同,我们也是乐意接受的,因为我们的压抑(挫折与孤独)需要释放,在虚幻的光影世界里,任何过激的的释放都不需要观众来承担责任,我们得到了释放的载体——Travis,我们需要一次更彻底、更疯魔的释放。我们隐隐约约觉得,这种释放将会给我们带来问题的解决。
这时候施拉德笑了。他明白观众的期待,所以他避免了展现问题(problem)——关于Travis的一切,他都恰到好处地在接近问题时适可而止,于是观众没有看到关于Travis个人的特殊的问题,像他的宗教观点、越战的创伤、家庭的不合,等等等等——这都不是影片情节发展的触发点(cause),这部电影是关于征兆(symptom)的,并不涉及太多行为的触发点(cause)——动机都是暗指的。甚至Travis的孤独是因为纽约的污秽和丑陋吗?他刺杀总统候选人是因为他对当权者的失望吗?我想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不是的。Travis本身就是一个孤独者,像所有孤独者一样,他觉得与一切格格不入,他有一个完整的道德观点,那个观点存在于他的脑子中,与整个围绕他的外在世界没有任何联系——如果他不在纽约,即使是在济南也是一样;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有了些很坏的念头(Travis语)”,但他心中又怀念着年轻时的英雄主义情结(这也使每个人都有的),所以他欺骗自己说他在行使正义——去救一个本不需要他多管闲事的雏妓Iris。他的“救助”与其说是救助,不如说是“强制”,他并不了解Iris,不了解Iris经历的一切(女权运动、性解放、披头士),也不想了解,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计划。行动之前他在日记里写道:“现在我明白了,我的整个生命是朝向一个目的,我意识到他了,我根本别无选择。”——这根本就是他非理性的逻辑。他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使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样才能让自己放开迷茫,他孤注一掷,期望得到困扰自己的问题的解决。
这里,观众和Travis走到了一条船上,他们感到相互之间有了共同点,即期望得到自己问题的解决。但施拉德狡黠地笑了,他在《如何建立故事与角色》里说:“电影通常让我们面临一个问题(problem),并处理这个问题,探究这个问题,解决(或最终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而生活最大的悲剧是它很少让我们遇到问题,而是更多地遇到困境(dilemma),困境是没有解决之道的,但问题有。电影最吸引人的原因之一是电影提供问题(而非困境)的解决之道,因此,一部电影会提出一个问题并最终化解。你走出电影院,会说:‘靠,生活真伟大!本来有一个问题,现在解决啦!’但生活并非如此。生活让我们面临困境而无法解脱,永远无法解脱。那就是为什么我喜欢这样的电影,电影的最后一个场景中,困境仍在继续,电影无法结束,因为困境仍在。”
这就是这个电影的伟大之处——在结尾处,它背向了观众,观众的期待落空,潜意识下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破产了。电影的结尾,Travis仍然在黑夜里开着他的的士,车外仍然是表现主义的霓虹灯光影。城市中的庇护所——车,和外面世界的庇护所——黑夜仍然构成了“孤独”的隐喻;被他“救助”的Iris,最终被她的家长困在家里,在家长的来信中说道“我们已经想办法防止她再逃跑”,凭信中的语气即可感觉到,这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Iris极有可能再出走,但这也更不是Travis所关心的了;Travis显然珍视他获得的这个荣誉(尽管获得荣誉的方式及其黑色幽默),他把报纸的剪影贴在了墙上,里面有“的士司机杀死著名黑手党”、“孩子的父母表示了震惊与感激”、Iris父母的信以及复原那个枪战的示意图(讽刺的是,示意图给观众的感觉像是在看一场戏,供报纸读者取乐而已),这些荣誉或许满足了Travis“想干一番事业(wanna really do something)”的愿望,但是,他的困境真的解决了吗?
似乎真的要做一个了结。最后一个场景中,他又遇见了Betsy,临行时Betsy欲言又止,显然是对Travis动了情,但他此时已经对Betsy没有任何感觉。他想得到她时,却不能得到,而在她容易得到时,他早已不感兴趣。Betsy已经属于过去,她并不是困境的源头,Travis自己才是实质。施拉德说“我创造了这样一部电影,其中Travis自己就是他自己问题的源头所在。”Betsy下车后,Travis把后视镜掰过来,让Betsy在后视镜的视野里消失,宣告的是这一段经历的结束,也仅仅是这一段经历的结束——这时后视镜中呈现出喧闹的都市黑夜影像,它与正前方的霓虹灯影像分割了画面,Travis的视平线被夹在两个影像中间,无处遁逃,此时熟悉沉郁的音乐又一次响起,镜头重新有节奏地在Travis双眼的大特写与主观镜头之间切换——与电影开头的镜头别无二致,象征着一个轮回——这是影片的最后一组镜头,也是影片开篇的第一组镜头。我们明白了,我们又回到了开头。Travis依然是开头的Travis,纽约的黑夜依然在雾气中迷离。同影片开始时一样,Travis稍稍离开了崩溃的边缘,但去之未远。像上面说的,最终困境仍在继续,电影无法结束,因为困境仍在。
于是,开放式的结尾让我们一次次回到开头,就像《一千零一夜》里山鲁佐德讲的故事:“一位宫女必须每夜给国王讲一个故事,使国王可以不杀其他的宫女,这个宫女讲道:一位宫女必须每夜给国王讲一个故事,使……”于是时间一遍一遍在故事中重复,又永远滞留在故事里。《出租车司机》也做成了这样的一个麦比乌斯环,你跟着Travis在城市的黑夜中游荡,永远也不会停止,永远也走不出去。根据施拉德的说法,使故事中的时间停止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Travis自己主动制动,但对于一个面临着崩溃的美国人来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美国人的特点,会让他向外部寻求问题的解决,而不是对自己的彻底否定:“当一个日本人崩溃时,他会关上窗户上吊自杀;当一个美国人崩溃时,他会打开窗户拿着枪出去杀别人。”
契诃夫在《苦恼》里讲了一个马夫的故事,同样是一个孤独的赶车人,他的儿子得了热病,前两天死了。他想将苦恼一吐为快,但所有人都不肯听他的故事,最后,他只有在喂草料时,对他那匹瘦马倾诉他的悲伤。
Travis没有瘦马,甚至那出租车也不是他的。他与世界的隔阂太多,失去了交流的渠道,没有瘦马,他只能自言自语,只能记日记,他只能向着墙壁质问“你在跟我说话吗(You talkin' to me)?”。在与自己的对话中,他一遍一遍地强化了自己的问题,于是矛盾的裂隙更大。他的崩溃和精神分裂是早晚的事。
“我们都他妈被操了,多多少少。” ——Wizard
Travis的第二个面孔:一个历史中的Travis
这里讲述的是,如果确实存在一个的士司机Travis,那他的原型是什么,他可能的历史和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Travis只有二十多岁,是越战回来的老兵。他很不幸地没赶上义务兵制的废除。在那严厉的制度下,猫王在事业鼎盛的58~60年服役两年,拳王阿里因为拒服兵役被剥夺世界冠军的荣誉。影片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穿着海军陆战队的军服,显然他无法从战争的阴霾中走出,很快地适应灯红酒绿的纽约。电影中的时间是1975年5月~11月[3],而由于1974年尼克松取消了义务征兵制,于是1975年,美军现役兵力由越战期间最高的的354万人,锐减到212万人。越战的失利,以及大量的驻越美军返回美国,带来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像影片中Palatine[4]所说的,“我们曾在越南受苦,现在又面临失业、通胀、犯罪和破产”。Travis面对的是一个跟他之间隔着万丈深渊的另一个世界。他失去了对过去的记忆(他不能记起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或母亲的生日,复员后他也没回过家);他与现在的社会格格不入。他跟Betsy、Iris甚至Palatine等人的对话僵硬而笨拙,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应那些他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在Iris谈到嬉皮士门的公社时他说“我不跟那种人来往(I donot get along with people like that.)”,他们“不干净”;谈到女权运动和性解放时,他感到不可理解;Palatine问他对时局的看法,他摇摇头说“我对政治这东西不了解”,他一遍遍的重复说纽约“太脏了,需要人清洗一下”;泡马子时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去看成人电影,买了一堆鲜花,最后只能自己烧掉——他曾经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青春和鲜血,可这个国家无情地抛弃了他,他成了上帝的孤独者。
战争的紧张或许是Travis失眠的原因,为了能睡觉,他晚上去看成人电影。阿多诺感叹道:“文化工业真是煞费了苦心,它将所有需要思考的逻辑联系都割断了。(《启蒙辩证法》)”文化工业对初来乍到的人们造成的恐慌,使Travis退缩到最原始的避难所——性。
对于历史中的Travis,我不能了解更多,影片中隐隐透出他对黑人的歧视,此时金博士《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已经过去12年,《民权法》保证了黑人选举权,黑人的境况在表面上有了些许改善。Travis来自中西部的一个陌生的城市,距纽约十万八千里,他对纽约的陌生反倒形成了他与观众的贴近。
Travis这个人在很大程度上有编剧施拉德个人的影子。如果想要了解历史中的Travis,必须先了解历史中的施拉德。毕竟,就连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也说,“《出租车司机》是施拉德的电影。”施拉德自己也承认,《出租车司机》在经历了从剧本到拍摄到剪辑的过滤和改写之后,仍在最大程度上体现了他的原意。施拉德写剧本时的生活状态,几乎与Travis如出一辙:
1973年,只有26岁的施拉德正在遭遇生命中的一次波折,他与妻子刚刚离婚,离开他的家,住在汽车里。“在我写那个剧本的时候,我非常迷恋枪。那时的我有很明显的自杀倾向,终日酗酒,我非常钟情色情描写,这一切元素都影响了那个剧本。”正是在这样的孤独之中,催生出了《出租车司机》,施拉德只用十天时间就写完了这个剧本,初稿花了七天,修改花三天。“它就像是动物一样从我的脑袋里跳了出来,”保罗·施拉德坦诚地说,“主人公Travis Bickle就是我。”另外,萨特的存在主义小说《恶心》也为这个剧本的主角提供了模型。在塑造这个人物时,施拉德参考了加缪的《局外人》。另外,他还受到Arthur Bremer日记的影响,Arthur Bremer曾打算刺杀美国总统候选人乔治·华莱士,并因此在1972年5月登上头条。
就到这儿吧。偃鼠饮河,不过满腹,鄙俚浅陋,在所难免。望大家多包涵哈。
[1] 老马竟然在电影中出现两次!一次是Betsy首次出场时那个抒情的慢镜,老马坐在台阶上;一次是Travis车里那个戴绿帽子的乘客。
[2] 关于Travis Bickle姓名的来历,《施拉德论施拉德》中有一段话:“那来自Travis——旅行的意思——浪漫、柔软的发音和Bickle那坚硬的,令人不快的发音,后者取自我听过的一个广播剧,说的是一堆总是吵架的夫妇,那节目叫做‘比克森夫妇’”。
[3] 参照美国总统选举日程和Travis与Betsy的对话,以及Travis日记中出现的5月26日、6月8日、7月等字眼。
[4] 有趣的是,Palatine的意思即是“宫廷大臣、宫廷领主”。
故事开场于雨夜,柔和的黄色车灯在城市的万物上伴随着雨点激荡出潋滟波纹,出租车缓缓行进,雾霭扬尘,地面胶化模糊,闪闪发亮。尖叫的车河,无尽的前路,刺眼而诡谲的光影流动,城市仿佛被灯光和雨水淋湿的少女。随着镜头的游移,出租车车窗后浮现出德尼罗忧郁漠然的脸。
在影片里,老罗扮演的Travis Bickle 是一个生活在大都市纽约的退役越战老兵。他在回归社会后一直备受失眠的困扰,于是选择成为一名在夜晚工作的出租车司机。他最大的爱好是去色情影院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三级片,或者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枪战戏发呆,无精打采,纹丝不动。散漫而无所事事地度日,夜晚像鬼魂一样游荡于白区与黑区之间。只有因偶遇的谋杀案而激起的愤懑能调调他生活的味儿。
他并不是十分讨人喜欢。相反,他古怪,固执,性格躁郁难安。他是一个充满了迷茫,拒绝,虚妄的低层的市井小民。他的自卑与傲慢共存。这种奇特的组合令他的眼神羞怯的同时又带着一点不可一世,孤芳自赏。活在自己构筑的封闭世界里,没有人理解他,也没有人试图理解他。他与这个他认为肮脏而黑暗的社会保持距离,带着一腔反抗的劲儿,却不知该往何处使。
这座城市的长夜无止无境。那些数不清的,充斥着站街妓女,毒贩子,皮条客和强盗的夜晚构成了这个孤单的退役越战老兵的几乎全部的生活。他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他竭尽全力地寻求一个精神肉体的陪伴,以摆脱那种”孤独无时无刻伴随着我”的生存困境,但另一方面他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把事情搞砸。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他带着怯懦和不安主动邀请他的暗恋对象——一个为某正竞选总统的议员工作公务员约会,可是却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带她去看自己最喜爱的三级电影,导致对方愤怒地离他而去。他想拯救被皮条客引诱越轨的不谙风尘的雏妓,却被人家带着戏谑嘲笑了一顿。他想向暗恋对象贝西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男子汉气概,费尽周折计划了一场总统候选人的刺杀,却在离演讲台还有数百米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以灰溜溜毫无地尊严的逃跑收场。
在电影的最后,他用尽他所有的暴力幻想去完成自己成为英雄的心愿。他穿上军绿色的夹克,剃惹人注目的朋克头,在夹克里藏着数把点38手枪,打扮得宛如一个潇洒地出使越南作战的军人。当他用枪扫射那些晃荡于这个大都市街边的皮条客,毫无道理地向老鸨、房东开枪,这种因过度空虚产生的极端暴力令他恍然成为一个美国梦下的大英雄。
然而连屠杀也进行得很平淡,没有炫酷的戏剧色彩,却在血光四溅,鬼哭狼嚎和踉踉跄跄中显得有些猥琐和狼狈。他原以为自己的披荆斩棘做得有声有色,然而那场屠杀就像他竭尽努力想改变的生活一样平庸无聊。
在警察赶来的时候,travis看着他们举起血淋淋的左手,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装作扣动扳机的样子,嘴里发出子弹的扑哧声,脸上浮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粲然笑容。这一幕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德尼罗的浅绿色瞳仁像一座漂流在茫茫黑暗海域上的一座闪亮的孤岛。在那一刻他好像已经想明白了。那一刻孤独再次与他相拥,他似乎完成了某种反抗或突围,在浑浑噩噩的人生中寻到了一条出路。那个自尽的手势就像一个自我救赎的仪式,好像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清扫社会垃圾的英雄,虽然这场暴力发生得莫名其妙,但空虚和失败在那一刻仿佛被驱逐出他的世界,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准备终于没有被浪费,子弹也终于只剩下了弹壳。
出门打车,连续两个红灯。司机用鼻腔叹出一声无奈。回想起初中时候骑车上学的日子,途中只有一个十字路口,对于习惯了压点出门的我而言,五十秒钟的红灯往往意味着十五分钟的罚站。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绿灯红灯往往只是简单的影响着效率和心情。
对Travis这样的司机而言,“红灯停绿灯行”是一条基本规则,是一条命令。红色意味着前方危险,绿色意味着前方安全,黄色则将这二者连结。马丁斯科塞斯仅用这三种交通色便完成了对Travis的刻画。
Travis在片中穿过三种外套:与Betsy约会时的红色西装;刺杀总统和独闯淫窝时的绿色大衣;以及平时多数时候穿着的普通黄色外套。其中所传递的信息也与交通灯非常相似。
约会时的人总是期望自己表现完美,不免伪装自己真实的一面,包括约会在内的所有社交场合都是如此,片中的几个主要配角的主要服装也多带有红色元素:Betsy,中意Betsy的同事,以及Iris无一例外。平日里嫉俗的Travis约起会来也未能免俗,可是又因为自己嫉俗而显得矛盾重重不伦不类。马丁斯科塞斯似乎想暗示我们,当角色穿上了红色衣服,我们就应该像看到红灯一样对其敬而远之,停止去了解面前的这个人,因为他正处在虚幻的状态,正把真实的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当Travis决定一鸣惊人时,他穿上了厚厚的绿色大衣,不仅是为了掩饰衣服下的武器,更是为了在大众面前掩饰自己狂躁危险的心。他想让所有人看见他就想看到绿灯一样感到安全。
平时工作时,Travis则一直身着朴素的黄色工作服,坐在他的黄色出租车里,旁观着眼前每一个由红经黄变绿的灯和后视镜里车窗之外每一个由绿经黄变红的人。
这尤其体现在Travis身穿黄外套露出红衬衣,最后一次去找Betsy时。在众目睽睽下做出搏斗姿态却又及时收住的动作,简直与这身衣服契合到无以复加。而有一款经典海报正是身着这身衣服的Travis茕茕孑立于出租车前的场景。
红色和绿色并不直接指向人的情感,而是表现了情感所造成的情绪。爱并非往往意味着平和,恨也并非往往对应着失控和冲动,完全不同的情感完全有可能产生完全相同的情绪。因为恨就是得不到的爱,在情感上是相对的,在情绪上却是同向的。
片中的配乐和场景也呈现出清晰的二元化。Travis心情不错情绪缓和时,配乐总是轻快的应和着绿色元素为主的背景画面。而当他心情不好情绪激动时,配乐总是沉重而缓慢,呈现的下坠感同时将背景画面也渐渐压暗。
片中唯一的一个“黄灯”场景,就是Travis给Betsy打电话的那个走廊。电话前后的Travis也如黄灯前后的红灯和绿灯一样判若两人。
最终,Travis独捣黄龙,成了英雄。可他的生活并未因此剧变,Betsy也并未对他有所改观。Travis依然像Betsy用歌词对他的那句评价一样
“Like a pusher,partly truth,partly fiction,a walking contradiction.”
每个人都是一个contradiction,truth或者fiction,绿色或者红色,就像是一张纸的正反两面,人就是一个莫比乌斯带,找不到自己的定义和性质。
导演并没有告诉我们Travis的结局,但在片尾处似乎给了我们一点暗示,Travis的出租车始终在车流中穿行,未几,背景音乐却突然的沉重了下去。面对一个明知无解的问题,纵使我们在解题过程中得到了再多的充实感,最终还是会因为其无解而黯然颓然。
每个人终其一生都还是walking contradiction,每个想做终结者并为之努力过的人都会发现,前进的道路上处处写着“No parking”。
(微信:yaoshiwanxiao)
这是一部反思越战的电影 即便全篇没有出现任何战争场面 这又是一部影射政治的电影 哪怕是主角刺杀总统候选人失败 这又是一部用情绪架构起来的意识流电影 观众的观影快感渐渐与主角的情绪合二为一
在准备刺杀行动的过程中,特拉维斯遇上了被逼卖淫的雏妓艾瑞斯。在企图救艾瑞斯出火坑未果后,特拉维斯手持武器闯进淫窝,将里面的一干人等通通干掉了!本以为即将收到法律的惩罚,然而媒体却将特拉维斯描述成了一个拯救少女的英雄……
出租车是特拉维斯的保护壳 是与外界隔绝的保护伞 他愤世嫉俗 却因这样的地位身份 而无能为力 他只是憎恶这个肮脏的社会
嬉皮士的打扮 迎合了妓女对他讲过的向往的那种风格 也许在特拉维斯看来 这次刺杀行动 本来就没想要全身而退 无论是被当场射杀 还是关进监牢 他自我慰藉的目的达到了
特拉维斯从来就没想到要警醒什么人 成为什么人的标杆和楷模 只是 他之于自己 到他之于别人 这个过程来得突然迅速 让人措手不及罢了
每一个男人,特别是落寞孤独的男人,都会有的妓女情结。这个女人不一定真是妓女,但一定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男人渴望着解救她,给予她包括爱情在内的一切,其实到最后被解救的仍是那个男人,而且大多数时候只是男人的一厢情愿。可惜从未遇到这样的女人,最后解救我的是电影!【电影资料馆】
男主=典型反社会人格(语言、行为分析),清道夫型serial killer. Heroism?Anti-heroism? 又一部将女性物化的男性电影?讽刺白领讽刺政客讽刺爱情讽刺犯罪fuck all的朋克片?底层人物对生活意义的无望追寻、失败、反抗、彻底失败,归于绝望死寂,虽生犹死
在每一个城市,都有独行者。“巨蟹座才是最佳恋人。”
充满了“男性气质危机”。你的骄傲、勇敢和冲动,一旦实现,就是你曾经瞧不起和嘲笑的对象。希望直男都能多看几遍这部电影,看完才知道“你不要学劳勃狄尼洛,装酷站在巷子口那里等我,你不要写奇怪的诗给我,因为我们没有萍水相逢过”到底写的是啥。
Robert De Niro演得好.就是徐怀钰在我是女生那首歌里唱到的帅哥.
柔光镜头的出色运用,让夜幕下的纽约斑驳多彩,幻象迷离。萨克斯时隐时现的背景音乐表达着战后的颓废和忧伤,看到德尼罗后面十分钟的杀人场景后,观众开始回想主人公的动机时,导演就笑了。
他并没有彰显正义,只是孤独久了,看尽人生百态了,不甘做一个不受关注的屌丝罢。德尼罗笑起来帅萌呆,萨克斯风配乐太讨人爱。全片克制、黑色、没有重点、没有中心、没有肆意煽情,或许制造剧情冲突并不是演绎这首落寞悲歌的最好方式,唯独那车前的缕缕烟雾,才能把光影与现实的界线淡淡抹去。
睡不著覺引發的杯具。
妄图改变我的电影。其实已经改变了我。我的生活,家庭,事业,一切一切的变化,都从爱上电影开始。而爱上电影,从这部电影开始……
我们都曾有这么一段日子,忽然开始锻炼身体,在街头霓虹灯下漠然地行走,满身的力量却不知道该拿来去对付谁。
现在来看这些经典也不过尔尔
“You Talking To Me? You Talking To Me? ”社会意义大于电影本身的一部电影。前半段的铺垫很舒缓也意味深长,动人心弦的音乐,夜幕下的灯红酒绿,经典的莫西干,载入影史的枪战,欣克利的朱迪·福斯特……以及让人知晓“巨蟹座才是最佳恋人。”★★★★
我想演一出悲劇的時候,上帝給我安排了喜劇。我是自己最嚴重的笑話,但笑不出來。
一个知识低下,同时又具有强力朴素道德观的人,往往做出损人不利已的事,这就是这个出租车司机给我的启示。
“ 现实下,我们都试图在寻找一种高尚的洁净的生活,同时我们又不可避免的作出龌龊的事情,滋生污秽的思想。因为了解到自己的污秽所以对他人也产生同样的想法,所以会冷漠的对待旁人,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所以我们成为一座一座的孤岛。自我封闭起来的孤独。 ”
此影片最受人关注的地方在于它直接促成了美国青年约翰欣克利对里根总统的刺杀,他把自己妄想为出租车司机特拉维斯,意图证明自己对扮演雏妓爱丽丝一角的茱迪福斯特的爱意,最终铤而走险。这无疑成为了影片成功的一个佐证,虽然方式极端了点。
出租车司机可能是最寂寞的职业了,他们同样每天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却始终无法融入其中,他们目睹了一切幸福和肮脏的事情,却也只能冷眼旁观,他们每天与很多人交谈,却从来没有和谁成为朋友。
You Talking To Me? You Talking To Me? You Talking To Me?
分是打给同名韩国电影的。国产那个午夜出租车被和谐了,有本事把这部也和谐了
要把一个人变成疯子很简单,只要他经历过日复一日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就一定会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生活。他什么都会做,只要能突围,哪怕是死,也比像个爬虫般活着要好。他看似疯了,其实非常冷静,他想过所有出路,他只是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