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成濑巳喜男拍摄过很多女性题材的电影,更因为在他的电影里女人才真正地成为了女人,她们忍受命运,并展现出女性的坚忍与无奈,所以成濑才被称作是“妇女之友”。他的女主人公们既是平凡也是伟大的,她们的遭遇大多平凡,他们对命运的忍受则是伟大的,两者的混合就构成了成濑特有的悲剧电影。女人们对命运的忍受让人想起《神奈川冲浪》这幅画里滔天巨浪之上紧紧附在小船之上的船夫,带着禅宗式的平静。像是洞察人事的佛,成濑表面上用各种平凡甚至俗套的故事建构起自己的电影,用诸多小事去揭示出人生的真相。而故事的作用仅仅是作为背景,主人公在命运下的挣扎与忍受才是他要刻画的主题。也像佛一样,他对自己的主人公们充满怜悯。因为人生本就充满悲苦,有着诸多的断舍离与求不得,但因此为他的电影加上美好的结尾却是妇人之仁。宿命论的调子贯穿于其女性电影的始终,隐隐告诉我们痛苦才是人生的本质,而忍耐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像什么爱情与幸福等等希望的燃起只是为了之后的破灭,不管是遇人不淑还是社会的眼光甚至往事的创伤都足以打破这种幻象。总是,幸福是不可能的,而正是在这样的悲剧中成濑的女主们才能把女性忍耐中的伟大演绎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样的人生,最可贵的品质就是默默忍受,将失望与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我们想起《情迷意乱》结尾处高峰秀子那张绝望迷茫的脸,那是已经被埋葬的希望再次翻起波澜时的模样,幸福再次离她远去了。女人们总是忍受着,而男人们则会努力地追求幸福。但这种追求往往抵不过社会的偏见(《情迷意乱》,《乱云》),现实的羁绊(鲱云),渣男(女人步上楼梯时),一切终将以悲剧收场。在成濑的电影里,我们见到它们常常以离别或者死亡作为结尾,如礼子目送幸司的尸体被抬走,银座老板娘送别情人,由美子在三岛走后独自漫步在湖边,夕阳缓缓在湖面落下,鲱云中的女主放弃了“张开翅膀”的机会,和小叔子一起回到家里,更不用说还有浮云中伤心的死亡。
“我是个女人,当你说爱我的时候,我很高兴。”可惜这种高兴不会变成长久的幸福,只会化作一杯苦酒。不是幻像的幸福根本不存在。每当我被希望或者失望冲昏了头脑时,都会去看一下成濑的电影,看到别人的默默忍耐自己也会多一些平静。
日文名叫做「乱れる」。这种混乱感,既指男女主人公那种因无法跨越世俗而克制隐忍又难以自持的心理状态,同时也是在影射战后日本普遍弥漫的一种社会氛围——因战争留下的心理创伤、战后“迷惘的一代”、开始现代化道路时带来的碰撞冲击。
60年代的日本,经历了战后的百废待兴,工业飞速发展,经济迅猛增长,可国富民不强,国民收入差距大,失业率持续攀升。在美国/资本主义的影响下,开始大力进行现代化建设。影片一开始,即展示了新兴的外来事物——源于美国的超级市场——对主角一家传统杂货铺带来的冲击挫败。女主作为一个战后日本遗孀,如何支撑在战争废墟中重建的家庭杂货铺。
而导演选择把这些历史背景推到很后,隐匿在影片叙事之下,重点讲述个体的情感境况与选择,女性的家庭处境、社会地位。(有意思的是导演在这一部还向我们展示了同一家庭内部,因成员身份利益不同,而展示出的亲疏远近之间的弯弯绕)
成濑巳喜男大概是最会拍女性的导演之一了吧。透过他的镜头,我们总是可以感受到女性细微的美与骨子里的坚忍。
母亲吃完了 她不想和他单独一起吃饭 母亲说要去洗澡 她立马说她也要去 飞快把饭吃完 他郁闷地看着她
她帮他解雨衣 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他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立马松了手 他转身走开
两个人都跑去接电话 碰到一起 站在电话前都低着头愣住了 母亲出来一看 你们都在啊 增强张力
她半夜听见他下楼 以为他是来找她的 惊吓 坐起来打开灯 不行不行不可以 可是他下楼来 拿了瓶酒 就又上去了 没有找她 她又觉得很寂寞 拢紧了被子 低下头责备自己 怎么也对他动心了!
她把字条抛给他就走出了店 他打开 第一次看字条 懂了个大概 吃惊 赶快抬头看她 她已经走了 他再低头细细看字条 生怕错过哪个细节 这时才给字条的特写 她要他去山上寺庙见他
火车上 他换座位 一次次离得她越来越近 行为也反映了人物关系 他走近了她的心
他们两个人单独还能畅快地聊天 有说有笑 可是外人一坐过来 他们就都不敢说话了 毕竟这是乱伦 他们自己也清楚 见不得人的 只能偷偷摸摸 旁边的人睡着了往她肩上靠 他生气地用手扒开
好不容易酒店里她也承认喜欢他 他觉得有机会了 她又把他推开 他死了心 绝望地给她打了通电话 自杀
在那一條鬧嚷嚷的商店街裡,清水屋超級市場的小貨車大剌刺地招搖過市,沿路廣播開業一周年大減價的宣傳聲帶,為《乱れる》(《情迷意亂》,一個不大貼切的譯名)鋪下小商店面臨資本雄厚的企業衝擊的背景。
高峰秀子飾演的禮子,繼承著亡夫遺志,在丈夫死後十多年一直為夫家經營著一間兼做送貨的小雜貨店,但隨著超級市場開業,小市鎮似乎正在適應一種新的消費模式。影片處處流露超級市場對小店的威脅,無論是老闆或客人,都在談論物價的差別,老主顧光顧時嘀咕超級市場的價錢要便宜得多,禮子無奈降低定價。但成瀨並沒有把這種威脅擴大成控訴,而更著力於刻劃習慣舊模式的人之疑惑與不安 ,某家小店老闆自殺的一幕只是淡淡帶過,沒有墮入通俗劇( melodrama )的窠臼借此大做文章。無須倚仗任何煽情技倆而將一個極富通俗劇色彩的故事拍得情致深厚,是成瀨的獨有魅力,因為在一環一環的奇情與悲慘以外,重點始終是更深更濃牽牽絆絆的人情,田中絹代主演的《母親》可算是最揮灑動人的示範。
消費模式的轉變是電影的底子,禮子與亡夫一家人,特別是與小叔幸司的關係才是成瀨真正關心的主題──當然,禮子與幸司之間的關係,又隱隱與小商店跟超級市場的關係對照。
加山雄三與仲代達矢這兩個日本一代美男,都曾在成瀨的電影裡為高峰秀子害相思苦。加山雄三在《乱れる》飾演小叔幸司,亦是他在成瀨遺作《亂雲》裡飾演的三島之雛型──都戀上了未亡人。事實上,《亂雲》的故事與結構,甚至部份場景,都充滿《乱れる》的影子,三島在農林區苦勸由美子(司葉子)放下過去包袱,便跟幸司在寺廟外跟禮子周旋的場面非常相似,加山雄三身後一樣的樹影斑駁,一如三島或幸司紛亂無章的心緒,更莫說兩片結尾如出一轍的旅館情節。「未亡人」這個主題似乎一直縈繞成瀨心中,一如「女兒出嫁」之於小津。
幸司大學畢業後並沒有正經工作,終日過著玩樂生活,打過好幾次架都是由禮子瞞著家人為他保釋。幸司被禮子追問戀愛的事問得緊,禁不住表白他一直不去上班,其實是因為戀慕禮子,希望守在她身邊。幸司比禮子小十五年,禮子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無所適從,兩人本來就日夕相對,但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過日子,禮子終於決定離開夫家。幸司阻止不來,一路追到火車上,要送她到目的地。離家庭與熟悉的人漸遠,禮子抑壓的心情亦漸漸放鬆,兩人在火車上過了短暫的幸福時光,無憂無慮享受狹小空間裡只有兩個人的天地。禮子看著幸司熟睡的樣子百般滋味,決定在溫泉區下車跟他共渡一宵,沿路終於說出當日幸司對她表白時,她心裡其實非常高興……可惜這一切只是悲劇的前奏。
成瀨對女人心態理解得非常細緻,而且往往能細膩地捕捉極微妙委婉的感情;一切都不曾宣之於口,而再複雜、矛盾的心情卻又那樣了然。電影前段鋪排禮子對幸司的微妙感情,便曲折有致。幸司的姊姊並不歡迎禮子,積極慫恿她改嫁,甚至安排好相親對像。禮子不為所動,姊姊於是拋出幸司結婚後她這個嫂子會礙手礙腳的理由,一直表現從容的禮子,表情馬上僵住,彷彿被點出了隱痛,接下來只有強顏歡笑。當夜,禮子搬出姊姊的一套話語來試探幸司。她未必察覺自己對幸司的淹連,就是察覺了也大概會自欺欺人,但還是禁不住流露了內心的焦慮。過了幾天,幸司的女性朋友來小店找他,交下他遺下的手錶,禮子也頓時心神恍惚,還追問兩人的關係,那種關心已超乎兄嫂的界線,幸司與異性的關係,對她似乎是一個惘惘的威脅。高峰秀子不張揚的演技為角色添上一抹曖昧,演繹出一份介乎自覺與不由自主之間的微妒。那是一份朦朧的感情,尚未被(也似乎沒有必要被)意識為愛。在幸司對她表白以後的某個晚上,幸司踮著腳走下樓梯,睡在地下房間裡的禮子聽到腳步聲,便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拉一拉被子,並亮起燈。鏡頭一轉,幸司原來是下來拿啤酒喝,但不知情的禮子一直凝神傾聽外面的動靜,直到傳來上樓梯的腳步聲,才放鬆下來,但又彷彿有點失落。拉被子的動作雖小,卻耐人尋味,既像是害怕幸司會闖進房來,又像是在期待幸司去找她,而無論是哪一種,其實都源於心底對幸司的渴望。場面非常簡潔,幾個房內房外交替的鏡頭,加上高峰秀子慘雜疑惑與不安的眼神,將禮子的複雜心情表露無遺,她那微細的五官變化,也表現出進退維谷的矛盾──對於幸司的愛,她一直遊移於迴避與坦然接受,這種遊移續漸化成自我折磨。
電影的魅力當然遠遠不止於鏡頭的簡潔流暢。事實上,大部份影評人都認為要從成瀨的電影裡找尋一種獨有的風格是一件難事(儘管他們以至你我都能列舉某些成瀨偏好的攝形方式,例如捕捉眼神的流轉、安排兩個角色並著肩邊走邊談等等),舒琪先生便曾說成瀨是一個「風格近乎隱形」的導演,而就算有甚麼風格,都會被源源的戲味所掩蓋和超越。但可以肯定的是,成瀨的鏡頭始終以人為主,緊緊抓住演員的表情和演出,也因此深深迷住觀眾。曾替成瀨擔任助導的岡本喜八透露成瀨不喜歡外景,因為包含太多會干擾演員的因素,高峰秀子則在自傳中憶述成瀨向她提出的一個心願:「我希望某天可以拍一部這樣的電影:沒有佈景,也沒有色彩,只有一片白色背景......沒有任何障礙,白色背景跟前就是舞台。到時秀子會為我演出嗎?」(高峰秀子《わたしの渡世日記》(下),自譯)──演員和演出到底是成瀨的終極關注。成瀨在彌留之際再次跟高峰秀子提起這個心願,其時他只是說「約定的事」,高峰秀子馬上意會,可見兩人相知之深。
禮子守著的小店是亡夫一手開展出來的,代表著舊一套的模式和價值觀,曾主張把小店改裝成超級市場的幸司則代表一股年輕、新潮的力量,同時顯得狂放且冥頑不靈,世俗規範對他來說固然不是一回事,他也從來不曾因為禮子的拒絕而灰心,反而對方越是決絕,他越是堅執。禮子在愛情上的矛盾與裹足不前,也是對新時代來臨或以超級市場取代小店的莫名抗拒──她很強調自己與幸司生於不同時代。那一代的人,可以說是比我們溫吞,我卻寧可說是多慮( sophisticated )與念舊,無論是對新事物或愛情,總抱著一份懷疑與謹慎,不似現代人一面倒地追捧新事物、擁抱隨便的激情。
這種多慮,也成了禮子的詛咒,使她間接害死了幸司,也埋葬了自己的幸福。在溫泉旅館裡,她還是再次拒絕了幸司,幸司獨自出去喝悶酒,喝到半醉打電話給禮子,用言語刺激她──同樣的場面,影片出現過兩次。拿著話筒的禮子再也掩飾不住憐愛與擔心,第一次,幸司回來了,乖乖在店裡做幫工;而這第二次,他在山裡失足墮崖喪生,再也回不來了。慌亂的禮子一臉茫然在街上亂走,不能相信這就是他們的結局……成瀨的電影都瀰漫濃烈的悲觀色彩,在他的世界裡,禮子註定要受自己的個性與決定折磨。但他絕不流於陰鬱,更不屑批判,呈現的是對「人」及「情」的極深刻的沉思、領悟與哀憐。
成瀨的電影都以女人為主,但並非(單單)歌頌女人的出眾特質,而深入她們的生命,從一份深切的理解與同情出發,刻劃一種面對逆境依舊不甘屈服於命運的女性影像,這種形像又以個性本身就帶點虛無而又倔強的高峰秀子(看過她的自傳便會知道她對名利、親情及人生的淡漠不在乎)為代表。成瀨的女人都是自主的,即使《浮雲》的雪子被富岡始亂終棄,一生走上了苦戀的路;《女人踏上樓梯時》的媽媽生圭子一次又一次錯信了男人;《放浪記》的林芙美子屢糟男人欺騙,那都是她們選擇的人生,在她們的意識裡,自己從來不是受害者,正如禮子說:「你們都覺得我為這個家庭犧牲了十八年,其實不然,這些日子我都是切切實實地活過來的。」她們既不屈服,也不自憐,「花的一生短暫而多苦」(林芙美子的名句,成瀨曾經兩度引用)的領會沒有令她們喪失生存的意慾和希望,她們反而會抱著明知無望的心情,昂然的走下去,以堅毅對抗虛無,正像花兒儘管明知早晚凋謝也盡情綻放,閃耀生之光芒。同樣以女人的命運為主題,溝口健二的自然主義傾向則與成瀨截然不同,在溝口的世界裡,一切苦難都是命運的播弄,他的女人則如浮萍一般逆來順受,缺乏一種自主/自覺性──取而代之的也許是佛性。
當然,成瀨一生執導電影共八十九部,以其作品之豐,單憑三言兩語概括他作品的特色並不妥當,比方以夫妻關係為主的《飯》(《めし》)、《驟雨》,以家庭為舞台的《流》、《稻妻》、《娘、妻、母》、《母親》,以及改編川端康成原著、兼講夫妻與家庭關係的《山之音》、《舞姬》和講述賣藝少女生涯的《乙女ご、ろ三人姉妹》(《淺草紅團》)(我只看過《山之音》),便各有味道。《娘、妻、母》的眼神運用尤其精采,原節子埋怨母親的凌厲一瞥跟她在小津電影裡的溫厚莊重大相逕庭;她與小姑高峰秀子的不融也從無正面交待,單憑眼神的交換含蓄帶過,成瀨刻劃人物關係的細膩深婉與得心應手在此盡現。
表現頹廢(美)的電影,風格、形式都很鮮明,但成瀨表現的川端式頹廢,是純粹在演出上著手,因此更堪玩味。表面上,《山之音》很多細節跟原著不合,風格亦不近於川端的輕靈飄逸,其實成瀨把作品的重心──頹廢無力感、戰後社會瀰漫的愁雲慘霧(主要展現在家庭生活中),以及川端超脫於道德之上而以亂倫為美的眼光,都看得很透徹,而且融入了他個人的世界觀(原節子在片末對家公山村聰說:「無限風光在深處,要憑你去探索」),作出了一個既不違背原著,又有著他個人理念的詮釋,入乎其內,出乎其中。《舞姬》的原作與《山之音》同樣筆觸輕靈,但又同時具備《山》的散漫、頹廢與陰霾密佈,相信成瀨拍來一定精采,可惜無緣觀看。川端在寫作《山之音》期間,為成瀨監修了林芙美子原作(但沒有完成)的《飯》,我一直覺得《飯》對川端寫《山之音》有一定影響,電影根本就像《山之音》的前傳/姊妹作,但未有時間認真研究。
http://bakubakubaku.blogspot.com/2007/06/blog-post_14.html
虽然埋怨结尾那么狗血,故意往人心口捅刀子,但还是感叹拍的真好,看到最后一个镜头,还有谁会不爱上高峰秀子呢?她是一个勤劳、隐忍,甚至有些顽固的女性,用双手重建家庭,就像战后所有站出来重建日本的人一样。可是新的时代到来,商业蓬勃发展,他们和短暂的美梦也就像山中的雾气一样,随风而逝了
觉得目前个人看过的最好的三部爱情片之一,另外两部忘了
这个故事将一个女人的真善美讲到了极致。最后离开那段在爱情与理智之间的挣扎表现的太出色了!!
如果说阿莫多瓦拥有西欧风情女郎的烈焰舞步,那么成濑巳喜男就是东方传统女性的灵魂放映机。【9↑】
高峰成濑。从此以后,再无电影!
我真爱火车上高峰秀子流下的那滴眼泪...
爱在心口难开,开了更难。
小叔和嫂子的不伦恋情,发乎情止乎礼的隐忍与纠结,二战遗留下的问题,大规模工业化对个体经济的冲击,现代自由思潮与传统家庭伦理的对抗。成濑对生活细节的描摹和人物情感的把握细腻雅致,让人叹服。火车上嫂子对小叔的含泪注视太绝了,后二十分钟在情感与动作上陡然升温,伤逝的结局啊。(8.8/10)
曾經我很開心.記得我愛過你.
高峰秀子的“亚美爹~~~”好好好销魂
高峰秀子真是理想妻子。哎
19 APR 2015 (5) 19 OCT 2016 (5) 十年前我的排名是亂雲>浮雲>女人踏上樓梯時>情迷意亂;現在的名次則是亂雲>情迷意亂>女人踏上樓梯時>浮雲。逐套battle,我會覺得小津穩定過成瀨,但神作之比武,between成瀨小津,我要成瀨,這一下是十年前十年後我都沒有改變過的。
2021-6-6重看。西式现代工业模式和东方传统作坊经济的博弈,人类本能情感和既定道德伦理秩序的冲突;依旧是隐忍的女性如何在爱意觉醒后的苦苦挣扎,赞美火车空间的运用——因暂时脱离「家」的束缚而首次绽放的从心笑容和不自觉滴下的泪,心意流转间的眉眼传情,就这样一点一点靠近对方,直至戴上那枚纸戒。结尾定格的特写堪称最好的结尾之一——既然你苦守他的脚步,又何必在坠落的秋叶里徘徊;既然最终你仍要怅然若失,又何必拒绝他的拥抱。
秀子结尾部分在火车上流泪那场戏堪称全片的雷霆一击,秀子那纯粹是被爱之后直见性命的原始感动,是最动人心魄充满韧性的女性之美。
男的要发乎情,女的要止乎礼,一段被延长、放缓的旅程,也终究要抵达悲剧的终点……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注定的结局),但成濑把它拍的实在太美,礼子唯一一次表白,是这样说的,“我是一个女人,当你说爱我的时候,我感到,非常高兴。……那天起,我成了另一个女人。”行云流水的电影。
老派女人悲情又心碎的结局,看得人为之唏嘘。十八年最好的青春里,找不到“自己”二字。为不属于自己的“家人”劳作、克己、牺牲,最后却落得净身出户,还要编织体恤的谎言,给心安理得享用她付出的一家薄情之人留下点体面。最后的火车戏与山田洋次《远山的呼唤》一样可以称为日本影史经典。
女人心太好,男人情太痴。
本片对一些感情细微变化的处理实在是太优秀了。
成濑已比小津真实,我是这么觉得的。
看多了超乎伦理的情感,却没有一个有这般细腻。面对死亡,不是歇斯里地,而是驻足、凝视。给了这样的情感最佳的结束方式。一个女人,十八年独自的含辛茹苦。隐藏起的情感逐渐被揭开,紧张、恐惧、试探、接纳、推脱、逃避、放肆、隐忍···接受与拒绝之间反复摇摆。她也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