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ebecca Ford / Deadline(2022年5月21日)
校对:覃天
译文首发于《虹膜》
距离《三千年的思念》在戛纳卢米埃尔大厅首映的五小时后,本刊有幸采访到了乔治·米勒、蒂尔达·斯文顿和伊德里斯·艾尔巴等三位主创。
「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乔治·米勒开门见山地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在90年代末第一次读到A·S·拜厄特的短篇小说集《夜莺之眼》时,就开始考虑根据这些故事制作一部电影。因此,在奥斯卡获奖影片《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的所有工作结束之后,他觉得终于到了探索这个故事的合适时机。故事围绕着一位叙事学家(蒂尔达·斯文顿饰)和一个能满足她三个愿望的精灵(伊德里斯·艾尔巴饰)展开。这对旅伴躲在伊斯坦布尔的一个酒店房间里,分享他们过去的故事,并且驱散了各自多年来的孤独(或者以精灵的情况来说,是几千年的孤独)。
作为对孤独和爱的适时反思,《三千年的思念》也是一个充满奇观和想象力的故事,它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或者正如艾尔巴和斯文顿所说,「一次乔治·米勒式的飞越。」因为这部电影也探讨了讲故事的重要性和意义,所以此次访谈深入了解了这三位主创想要如何以一种新的方式讲述这个故事,使用修辞的利弊,以及他们过去的哪些故事至今仍让他们记忆犹新。
问:乔治,听说你在90年代就接触到了这部小说,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想要把它搬上大银幕?
米勒:它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事实上,很多故事都会时不时蹦出来,随着时间流逝,其中有一部分永无见光之日。但这个故事似乎一直对我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它拍出来。」我非常感激所有脑海中的碎片都落到了实处。我必须说,在我拍过的所有电影中,这是每个人都发挥出了最高技艺水平的一部。如果以奥运会跳水项目作对比,它的难度系数会很高。我们必须对各种细节精益求精,而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
这真的很有趣,当你拍完电影之后,需要一段时间——有时是10年——大家才会确定这部电影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以前真的需要10年时间。例如我拍的头几部电影就花了一段时间才被大众接受。现在,这个过程变得非常简短、非常迅速。我的意思是,关于《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我觉得真正令人惊讶的一点是,它只花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就解决了这一切。我对另一位电影导演说过这件事,他说,「乔治,他们现在已经在电影院里边看电影(做出敲打手机键盘的动作)……评论已经满天飞了。」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问:所以你觉得这篇访谈稿会在影片首映一小时后就刊发出去吗?
米勒:(笑)我不知道。不,我觉得还是会需要更多点时间。可能这只是我在乱想,但当你意识到人们在认真解读你的电影——你试图在其中表达所有的东西时,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解读方式都不一样,这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如果你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这是最棒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最有意义的事情。我仍然在试图弄清楚这个过程是什么,不仅是如何讲故事,还有我们为什么要讲故事。
问:蒂尔达和伊德里斯,你们是什么时候加入到这个项目的?
斯文顿:应该刚好是五年前戛纳电影节举办70周年庆祝午宴的时候,我坐在乔治对面,不认识桌子上的任何人,感觉有点局促,就开始和他攀谈。15分钟后,我才意识到他就是乔治·米勒。然后晚上我们还和奉俊昊坐在一起吃饭,基本上只是在闲聊。大约一年后,乔治给我发了一个剧本。
问:你当时看完有什么感受?
斯文顿:我心想,「乔治·米勒要拍这样的故事吗?」那是他典型的做派,他总是在不同风格之间飞跃,就像打开了不同的传送门一样。后来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纽约上州和吉姆·贾木许一起拍戏,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在哪干什么,然后我们很快谈到了伊德里斯。
问:伊德里斯,你收到剧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艾尔巴:其实跟以往一样,是我的经纪人罗杰转告我,「乔治·米勒想跟你通个电话。」他和我说话的方式,就像被告知——
斯文顿:你一直想听到的那种消息。
艾尔巴:没错。准备穿上最好西装,你即将登堂入室。然后我读了剧本,而且读了好几次,因为我的感受也和你很像——这是一次乔治·米勒式的飞跃,所以我得花点时间来消化。
米勒:我看过你们俩的作品,也见过你们本人,只不过还没机会交往。我记得是在某年的英国电影学院奖上,碰到了伊德里斯,他给我的印象非常温暖,不过直到蒂尔达加入之后,我才想到邀请他来扮演精灵。我们在通话的时候,伊德里斯说:「我想拍这部电影,不过我们能不能在蒂尔达进组之前,把所有闪回部分的故事拍完?」老实说,我甚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们俩都不仅是演员,还当过导演和制片人,这意味着他们所看到的不仅仅是演员的工作,而是整体情况。他们把自己的工作放在整体的背景下,然后去进行协作。每个人都知道《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的拍摄并不顺利——不一定是个人的错,好在当时遇到的大部分问题我们都有足够的资源来克服,包括汤姆·哈迪和查理兹·塞隆之间的矛盾。在拍摄这部电影时,情况则是完全不同的。
总而言之,伊德里斯还说:「我正在赶往机场,等我到了我们再聊。」大概是一天后或几个小时后,我突然收到了一张伊德里斯坐在蒂尔达位于苏格兰的农场草坪上的照片。巧合的是,你们好像在参加一场音乐会,就在湖边。
斯文顿:尼斯湖(Loch Ness)。
米勒:在尼斯湖边?
斯文顿:RockNess音乐节(译者注:该音乐节在尼斯湖畔的农场举办,取名故意玩了一下谐音梗,还有「唯一一个拥有怪物的节祭」的美誉)。
米勒:这又是什么?
斯文顿:这个音乐节叫做RockNess。
艾尔巴:我来参加了一场音乐演出,演奏的风格是科技浩室(Tech-House)。
斯文顿:他还来喝了杯茶,挺不错的经历。
问:你们之间的早期谈话对于角色塑造有什么影响吗?
斯文顿:在我们早期通过谈话相互熟悉了不少之后,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我们都想要一些真实的东西。我们希望以最简朴的演技,去获得一些不加修饰的、不做作的、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就我们的表演而言,我们都想去尝试一些混合的、与我们以前的作品略显不同的风格。我们还希望我们各自扮演的精灵和学者,与观众以前见过的任何精灵和学者都不同。我们非常清楚所有的套路,反过来说,这也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森林。因此,我们工作的第一部分是确定这些陷阱可能是什么,并找出避免它们的方法。与此同时,找出那些真实的能量的锚点——什么会使这两个角色与我们两位演员更融为一体。
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精灵。我们以前看到的都是易怒的、诡计多端的精灵。而这部影片里的精灵总是自我怀疑、脆弱——
艾尔巴:脆弱、颓丧…….
斯文顿:颓丧的精灵。
米勒:作为一名导演,很容易落入俗套。我记得我有个朋友想拍一部动作片,其中有一个情节是,一把枪掉在地上,他们扭打在一起抢枪。我跟他说,「你看过多少次类似的场景了?」他回答说:「很多。」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在自己的电影里也拍过这种桥段,我早就掉进这个陷阱了!所以你必须要避免这些。
斯文顿:但棘手的是,这些套路也是有其价值的。它们可能并不总是符合观众的期待,但它们是一种词典,是电影语言中的一种行活。因此,我们也需要了解它们,以便有时能够信手拈来。
艾尔巴:或是避免——
斯文顿:玩转或避免。
米勒:确实不只是去避免,更要懂得玩转这些套路。如果我让电影中的一个角色掉了枪,我或许会让他用手指把枪勾起来,再转一圈耍个帅。种种套路一直在发生。我们甚至在生活中也会碰到,特别是在一些陌生的时刻。很多年前,我是一名实习医生,在一家市立医院工作。有一次有个人因心脏骤停被送进来,我记得所有其他医生和工作人员都看着我,意味着我必须记录这个病例,并且给家属报告死亡通知。我们没有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因此,我记得我当时走进了家属所在的休息室,同时心想,「我该怎么做?」当然,我唯一的经验来自电影。走进休息室之后,我看到一位老妇人和她的女儿以及一个年轻的天主教牧师在那里等着。他们看着我,等待着那个消息。而我所做的只是——摇头,「我们尽力了」——因为这种画面我在电影中看过无数次。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行为也完全像电影中的角色一样,我觉得我似乎在重看电影的桥段,他们相互拥抱并开始哭泣。
问:伊德里斯,在塑造精灵这个角色的时候,你如何处理套路的问题?
艾尔巴:对我来说,其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在于我们搞清楚了他的声音、语言和腔调。这里的套路很明显:他是阿拉伯人。他会带有某种口音,乔治和我认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希望避免这种套路式表达。因此,我们反复斟酌,讨论地区、精灵与灯神的关系,以及「三千年的思念」意味着什么,然后几乎是一个意外,我开始以一种陌生的方式发声,然后逐渐发展出了所谓的精灵语,一种寻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但他能理解,这是他自然而然说出来的。它的起源其实是——在宗教的语境下,信徒处于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下自然吐露的一些词汇。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从来没有创造过一种语言。
问:最后,想请你们分享一个至今难以忘却的童年故事。
米勒:早在50年代初的某个圣诞节,也就是在电视出现之前,父母给我的双胞胎兄弟和我买了一张黑胶唱片,其中录制了包括奥斯卡·王尔德的《快乐王子》在内的许多故事。它是由奥逊·威尔斯讲述和制作的。我们俩大概反复听了一千遍。我的政治观就来自于那个故事,因为它是关于贫穷的。我对英雄神话的理解也源自那个故事,它几乎包罗万象,至今仍然会给我带来灵感。
艾尔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给我讲了一个他的故事。他说在他们的小村子里,警察有一天突然跑过来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他们手里拿一张手绘的画。我爸爸回答说,「见过,前几天晚上我载了她一程。」然后警察说,「讲讲你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他当时开着车,看到这个女孩在路边,似乎有点痛苦。他把车停了下来,说:「我能帮什么忙吗?」而她在哭。她说,「是的,我想坐一下车。」于是他载了她一程。不久,她说,「哦,我要在这里下车。这是我要去的路。」他让她下车,关上车门,回想关于她的情况。她还在哭。然后他开车走了。他回到了他住的地方,与停车处相距大约两英里。然后当他走到一个有路灯的小山坡上时,在桥上又看到了那一个女孩,但他明明在两英里外让她下车了。再次回到家后,他感受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寒意。他觉得自己载了一个幽灵。我记得他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
斯文顿:我真心相信这个故事,在我长大的苏格兰农村,有很多神奇动物,我一直在寻找它们。老实说,我现在也是如此。在树林里,如果我看到什么东西,我就会期待它们是白鹿——那种心脏发亮的神鹿。甚至到了今天,还在期待着能看到它。这与其说是一个故事,不如说是一种信念。
艾尔巴:参加RockNess音乐节的时候,我看到了尼斯湖。
斯文顿:当然。你知道当地人说了什么吗?我在音乐节上看到了伊德里斯·艾尔巴!
原文链接:
《三千年的思念》(也翻译为:“三千年的渴望”)这部电影改编自A·S·拜厄斯的《夜莺之泪》。
书中有五个故事,电影改编的是最后一个故事《瓶中精灵》。
原著中的女主人公名为姬莉安(电影中改编为艾丽西亚,不过后面的文章里,我还是用小说里的名字姬莉安称呼她)。
姬莉安最大的困扰是她有阴阳眼。
阴阳眼触发的条件是故事。读故事,讲故事都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姬莉安读的这些故事,大多是神话和传说,很多是以真实事件魔改而成,虽然越传越离谱,难免有夸张和谬误,但是故事主人公的原型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之中的。
因此,姬莉安看到的不干净的东西,有的是故事主人公的幽灵,有的是故事里的魔法生物,比如,精灵,妖精,小灰人等等。
电影里面女主演讲的时候,那个头顶尖帽子,身穿长袍的怪人,就是一个精灵。
后面的剧情里,精灵男主给女主讲示巴女王的故事。这个长袍怪人就出现在示巴女王身边。
所罗门王为示巴女王弹奏鲁特琴的时候,女王身旁排排站的便是各方精灵。
精灵最爱凑热闹,可是他们不说自己是看热闹,他们说自己是见证者。
所罗门王和示巴女王,乃是当时的两位人杰,他俩相亲,必定惹来精灵们的见证(围观)。
那个长袍怪人就站在围观群众里,还有女主下飞机的时候,抢她行李的小矮人,也在围观者中间。
这个小矮人在原著小说里是一位精灵幻化的老水手。
姬莉安参观土耳其著名的考古博物馆,这位精灵幻化成老水手,假装是解说员为女主讲故事。
精灵变的这个解说员还不是博物馆雇佣的正经解说员,属于非法经营的那种。
他就像你停车等红灯时,跳出来非要给你洗车窗的老太太一样。不算乞讨,属于卖艺。
精灵这么干,或许是出于调皮,或许是因为精灵也分三六九等,低等级的精灵法力不够,所以不得不做些小生意,赚点儿小钱糊口。
围观群众里还有一只蜘蛛,它藏在女王的宝座下面。非常隐蔽的一个镜头。
后面的剧情里,精灵男主解救爱上王子的女仆时,绑架女仆的一个杀手变成了这只蜘蛛。
蜘蛛也是一位精灵,它是易卜劣斯(Iblis)的追随者。
易卜劣斯是伊斯兰教里的魔王,有人说他是真主座下的天使,也有人说他是一个精灵。
易卜劣斯原本是侍奉真主的,后来则是因为不愿服从真主的命令,而遭到驱逐。
随后易卜劣斯自立门户,专门和真主做对。
在伊斯兰教的传说里,真主用光创造了天使,用无烟火创造了精灵,用泥土创造了人类。
正因为如此,电影里的精灵总说自己是火之子,总说女主是尘之子。
精灵们有的追随真主,有的追随易卜劣斯。
男主精灵是真主的追随者,因此他不屑为了尽快脱身,而蛊惑人类尽快愿望。
至于那只蜘蛛,它是易卜劣斯的追随者,因此他参与暗杀,还阻挠男主精灵救人。
这只蜘蛛,是电影的原创角色,原著小说里并没有他。
《瓶中精灵》这篇小说其实是一篇土耳其游记,不过更像是旅游VLOG,而不是冒险家在神秘国度冒险的那种游记。
在寻常冒险故事里,身为主人公的冒险家,即便有个学者头衔,学术背景也仅仅是为勇气和力量锦上添花而已。
在冒险故事里,冒险家常常被命运捉弄,他们总能找到别人好几辈子也找不到的财宝。
可是每次他们都和富有两个字擦肩而过。财宝要么散给当地的穷苦土著,要么带有某种诅咒,最终和反派一起被永久封印。
混得好的冒险家有聪明伶俐的搭档,趁着观众不注意在口袋里塞上几块宝石,勉强能赚回本钱。
混得不好的,每次冒险都要搭进去一个搭档,就和哈利波特里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样,一集换一个。
不过,幸运的是,冒险家的学者头衔也不是白给的。
至少说明他是个聪明人。
每次看热闹的人嘲讽冒险家空手而归,冒险家都能一笑置之。
因为他心里明白,旅途上的冒险经历才是他真正的财宝,胜过任何金银珠宝。
可是姬莉安不是冒险家,而是一个纯粹的学者。
说起勇气,她能做得最勇敢的事就是坐飞机。
说到力量,她等到自己老到没人会拖着她下场较量,才公开自己对网球赛的热爱。
说到宝藏,姬莉安身为一位叙事学专家,各种各样的故事就足以成为她的宝藏。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看到这部电影一直在讲故事,女主开会讲故事,精灵给女主讲故事,女主也给精灵讲故事。
女主想要的只是故事,她参加分享故事的学术会议,这些会议合法合规,姬莉安去开会,不需要和土耳其对抗。
即便会议碰上天灾人祸,大不了随时取消。因此,姬莉安也没必要为了得到故事和大自然抗争。
参加学术会议的学者,都是收到主办方的邀请,并且自愿前往参会。
因此,姬莉安更无需为了故事和他人对抗。
和世界以及土耳其对抗,这属于个人外层面的冲突。
和他人对抗,这属于个人层面的冲突。
我们都知道,没有冲突就没有故事,故事进展的动力就是冲突。
故事里的冲突一共只有三个层面,如今两个层面里,大家都心平气和,冲突是没什么指望了。
冲突没指望,改成电影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眼下,希望仅剩下主人公的内心冲突这一个层面。然而,原著里的姬莉安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指的不是智商高,而是什么都能想得明明白白的。
人们的内心冲突,其实说的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因此,内心冲突大部分源于庸人自扰。
而姬莉安是聪明人,什么都能想通,因此她内心全无困扰,以至于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
旅行VLOG里面晒得恰巧是这趟旅途有多么的幸福,有多么的满足。
乔治米勒如果打算让这么一个全程晒幸福,几乎毫无戏剧冲突的旅行VLOG变成一部故事片。他只能自己动手创造冲突。
可是他又不能从个人外冲突和个人冲突上下手,因为如果增加自然灾害,那电影就成了灾难片。
如果在土耳其捏造一场军事冲突,那电影就成了战争片。
如果让参会者中出现不法分子破坏故事大会,那电影就成了犯罪题材。
乔治米勒如果不想改变整个故事的基调,那么就只能从女主的内心冲突寻找突破口。
于是,电影里的女主才会拒绝许愿。
拒绝的理由是童话里许愿都没有好下场。
原著中,姬莉安是无欲无求的,这是因为她想要的,几乎都得到了。即便得不到的,可是她能看得透,更能想得开。
比如,姬莉安有阴阳眼,只要开始读故事就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这件事从小便困扰她,并且每当她想告诉别人自己有阴阳眼的时候,她的舌头和喉咙就会不听使唤无法发出声音。
阴阳眼成了她独享的秘密。在姬莉安看来,原本的困扰变成了特权。于是内心冲突还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被扼杀在襁褓之中。
原著里的姬莉安,属于不会跟自己较劲的类型,她不仅从来没有抗拒过许愿,更是她一上来就直接用掉了一个愿望。
她许愿让自己衰老的身体恢复到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但是精灵提醒姬莉安,他确实可以让人类的肉体恢复青春,但是这并不能延长姬莉安的寿命。
因为人类乃是尘之子,尘归尘土归土,这是受到超自然律法保护的事情,任何精灵都没有胆量去干起死回生的事,也不敢延长人类的自然寿命。
这个自然寿命说的是自然死亡,说的是寿终正寝。
假如有个人遭遇意外,他许愿精灵救他的命,这不属于延长自然寿命。因此,这样的愿望精灵可以接单。
姬莉安认可精灵告知的注意事项之后,精灵按照她内心的渴望,把她的身体恢复到了35岁。
也就是说,姬莉安的肉体从此将停留在35岁的状态,直到她阳寿耗尽。
她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死去,可是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
小说里的姬莉安并不像电影里一样是个禁欲的人。她面对欲望很想得开,她是个对欲望很坦荡的人。
然而电影里的女主,却像极了《祝你好运,里奥·格兰德》里面的女教师。
明明都已经付过费了,房间也开好了,活生生的服务送上门来,女教师却不敢用了。
里奥格兰德和瓶中精灵一样,得变着法的让客户赶紧把服务享受了。
生意做完了,大家该干嘛还得干嘛去呢。
电影《三千年的思念》里面第一处明显的槽点,便是女主的第一个愿望。
女主一直在抗拒许愿,抗拒的意志十分坚定。然而电影过半,女主前一秒还各种抹不开面子,下一秒就语出惊人,许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愿望。这可不只是突兀那么简单了,这是多少有点儿雷人了。
其实,原著里姬莉安和精灵在酒店房间共处一室的画面,应该更像《祝你好运,里奥·格兰德》里女教师和里奥·格兰德共处一室的画面。
原著中精灵的颜值和气度更像年轻自信的里奥·格兰德,而不是电影里面这位精灵,一副年老色衰精神颓丧的样子。
姬莉安对精灵肉体的兴趣,自始至终表达得都很坦率,精灵更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魅惑却不失体面。
当然精灵这个体面,换成我们普通人,早就害臊了,可人家是精灵。
精灵觉得自己的炫耀来源于自信,自信就是男人(男精灵)的体面。
至于炫耀的是什么,感兴趣的朋友还是去啃原著吧,我这要是写清楚了,各位八成就看不见这篇文章了。
反正精灵是想明白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姬莉安见精灵一派泰然,弄得好像自己要是大惊小怪反而显得不太体面了。
精灵为姬莉安讲述示巴女王的故事。
对于姬莉安来说,示巴女王这样的天之娇女,姬莉安很难共情。
另外,因为姬莉安从未执着于任何人,所以精灵对示巴女王的执念,姬莉安也很难感同身受。
在姬莉安看来,示巴女王的故事仅仅是一场奇观。
就像精灵们围拢在示巴女王身旁,聆听所罗门王演奏鲁特琴一样,只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精灵回家睡一觉,再醒过来,这俩国王都已经变成出土文物了。
精灵和赛菲尔的故事就不一样了,故事引起了姬莉安的共鸣。
姬莉安的婚姻一度成为捆绑她的枷锁。
前夫的心分明已经给了一个26岁的年轻女人。
如此一来,婚姻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从道义上都成了囚困姬莉安的牢笼。
至于姬莉安的前夫,俨然是一只困兽,还和姬莉安锁在了同一个笼子里面。
即便他俩从不互相伤害,但是身为聪明人的姬莉安,不得不每天看着一只愚蠢的类人猿,在那里跟笼子拼命。有时候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终于有一天,前夫战胜了自己仅剩的良知,和情妇私奔了。
当然,前夫身为一位英国男士,始终放不下绅士风度。
那时人们还没有电子邮件。
前夫用传真机发来一封夹杂自我辩解和告知分手决心的长信。
姬莉安饶有兴致的欣赏过传真机,这一人类科技的奇迹之后。
顿时感觉到自己如同冲出牢笼的鸟儿,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赛菲尔和姬莉安一样,被困在一段半死不活的婚姻里。
区别在于,姬莉安是婚姻快要完蛋了,可是丈夫还欢蹦乱跳的。
而赛菲尔呢,她的情况是婚姻牢不可破,即便死神也无法斩断这段婚姻。可是她的丈夫,很明显是蹦跶不了几天了。
另外,赛菲尔和姬莉安的共同点还有,他们一样渴求知识,他们都是学者,最关键的是,他们遇见了同一位精灵。
姬莉安对赛菲尔的感情因为认同而产生共情,因为共情而感同身受,因为感同身受却醒悟她始终不是赛菲尔。
既然大家那么相像,赛菲尔有的,姬莉安却从没得到过。例如,精灵的爱,那种超越爱一位上古女王的爱。
于是乎,姬莉安对赛菲尔产生了羡慕之情,羡慕最终变成了嫉妒。
既然那么羡慕,而且眼下只需许个愿便唾手可得,那么又为何必犹豫呢。
之前姬莉安毫不犹豫便许下第一个愿望,现在更是各种感觉都水到渠成,姬莉安的第二个愿望,来的是自然而然。
电影的第二处槽点是乔治米勒对原著结尾的改变,电影里女主带精灵回家之后的恋爱日常,被网友戏称为催婚大片。
我们看到电影里有一个镜头,酒店房间被五彩云雾和闪烁星辰包裹,精灵怀抱女主定格于纯白烟雾之中。
这个定格,传达的便是原著中的一个理念。
原著作者和女主姬莉安,他们都对童话故事的结尾很感兴趣。
童话故事经典的结尾方式是这样的,从此以后,他们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童话故事总是于此处戛然而止,如同故事里的人物永恒定格于最美好的那一瞬间,就像童话书里精美的封底插画一般。
因此电影也在精灵和女主没羞没臊的幸福瞬间定格了那么一下。
原著作者和乔治米勒,他们都试图探讨童话书的最后一页里面,还会发生些什么故事。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我们蹲在厕所时,无奈发现纸手帕只剩下一张,不得不把它揭成好几层用。
原作者续写了一个尾声,为的是让定格在高潮的故事软着陆,并且留下值得回味的余韵。
姬莉安受到塞西尔故事的诱惑,她和精灵的恋爱游戏就此开始。
姬莉安带着精灵回到伦敦,但是故事并没有过多纠缠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也没有涉及女主和邻居老太太的邻里纠纷。
伦敦的生活一句话带过,既然姬莉安和精灵的恋爱故事始于一个故事,始于一场研讨会,始于豪华酒店的房间。
那么这场恋爱游戏同样终止于另一场研讨会,终止于另一间豪华酒店的房间,终止于另一个故事的启发。
姬莉安在遇到精灵之前,土耳其的学者们为了尽地主之谊,领着姬莉安游历土耳其的名胜古迹。
正因为如此,我在开头才说,原著小说更像是一则土耳其游记。学者们边参观边讲故事,讲着讲着小说的篇幅已经过半,瓶中精灵迟迟没有登场。
假如不是因为小说的标题是《瓶中精灵》我极有可能认为自己是看了假的原著。
学者们讲着讲着故事,就走到了一处名叫阿尔忒弥斯神殿的古迹,姬莉安恰巧站在两位同样名为蕾拉的教授之间。
众人提醒姬莉安,在土耳其如果站在两个同名的人之间,此时许下的愿望一定能成真。
电影里女主纠结许愿不会有好下场,便是出于原著此处。其实,姬莉安当时这么说,只是讲个笑话逗大家开心。没曾想,乔治米勒竟然当真了。
玩笑归玩笑,姬莉安还是入乡随俗,许下了一个心愿。
她许愿明年秋天在多伦多举办的叙事学大会邀请她参加,并且希望往返机票都是商务舱,还希望酒店有游泳池。
姬莉安是个明白人,她总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从不辜负任何可以实现愿望的机会。
姬莉安和精灵刚回到伦敦便收到了多伦多的邀请函。愿望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早已悄悄实现了。而且愿望实现的速度比姬莉安想象的快得多。
会议不是明年秋天,而是今年秋天。商务舱机票和酒店泳池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因此,伦敦在故事里的作用仅仅是给姬莉安提供一个收邮件的场所,跟邮筒也差不了多少。
此后,故事直接来到多伦多的会议现场。
姬莉安讲了一个捕鱼人和许愿人猿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和许愿有关的故事。
许愿故事里的主人公要么是愚者,许下了不严谨的愿望,最终被愿望愚弄。要么许愿的人是一位智者,智者从不贪得无厌,许下的愿望更是无懈可击。
智者的故事往往定格于主人公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然而渔夫和人猿的故事,却讲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渔夫靠着一个又一个谨慎且克制的小愿望得到了不大不小的宅子,不多不少的仆人,不贵不贱的生意。
他还许愿得到一位不需要太漂亮但是足够善良的妻子。
他生病了便许愿驱散病魔,烦恼便许愿忘却烦恼。
渔夫的日子过得刚刚好,可是人猿却一天天变小。
每次渔夫许下一个愿望,人猿就变小一些。
渔夫想许愿让人猿恢复原状,但害怕这愿望有不可预测的后果。
因此渔夫询问人猿,如果他许愿让人猿恢复原样会怎样。
但是人猿受到超自然律法的约束,不能据实以告。
渔夫苦恼此事却不敢浪费人猿的法力让他忘却苦恼,结果夜晚难眠,便在家中游荡。
渔夫悄悄来到人猿的房间,恰巧听到人猿哭诉,它叹息自己时日无多,终将缩小到为尘土。
渔夫是个善良的人,他推开房门许下了最后的愿望。
他许愿将随后的愿望赠予人猿,让它随心所欲。
于是人猿凭空消失。
幸运的是,人猿替渔夫变出来的家当都还在,并没有随人猿一起消失。
姬莉安告诉听众,这个故事是一位在土耳其认识的朋友讲给她的,这位朋友当然就是瓶中的精灵。
演讲结束后,姬莉安回到酒店房间,她受到渔夫故事的启发,将第三个愿望赠予了精灵。
夜莺之眼随即融化,化身成满地的玻璃珠,预示着所罗门王施加在精灵身上的封印,在历经三千年后终于得以解除。
让人吃惊的是,乔治米勒不仅误会了姬莉安解放精灵的意图,还把自己的误解拍成了电影后半段。
电影里面,精灵还真的差点儿变成一堆尘土。
可是精灵分明说过,尘归尘土归土,那是身为尘之子的人类才有的命运。
身为火之子的精灵,先不说是否能死,即便能死,也不会化为尘土。
也许乔治米勒认为,火之子熄灭了变成煤渣也合情合理。可是人家火之子是从无烟之火里诞生的,而不是从无烟煤里面诞生的。
女主为了唤醒变成沙雕的精灵,情急之下使用了第二个愿望。
随后女主陷入自责,埋怨自己搞砸了第一个愿望。女主因为内疚,用最后一个愿望解放了精灵。
这段改编,乔治米勒算是踩上了不解风情的地雷。
如何不解风情,这就要提到恐怖电影《男人》,该片由亚历克斯·加兰执导。
电影里的女主和前夫闹分手,前夫坠楼身亡,为的是让女主自责。
直到电影结尾,前夫还是冤魂不散缠着女主,他跟在女主身后翻着花样的自残,只为了再和女主说一句,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怪女主。
乔治米勒在电影结尾的做法和《男人》中前夫的做法是换汤不换料。
《男人》的前夫做鬼都要把屎盆子扣到女主的头上。
女主面对前夫一再的刁难,给出的回答是一句轻描淡写,“你说得都对”。
因为女主被惊吓恶心了一整部电影,到结尾的时候女主已经麻木了,彻底对前夫失去兴趣了。
原著小说里的姬莉安,她收到前夫的分手信,信里面是数十页的自我辩解。
姬莉安给前夫的回信内容和《男人》女主给前夫的回答如出一辙。
“完全同意,行李打包待取,门会换锁,祝好!”
乔治米勒帮女主和精灵选的这种分手方式,有点儿不讨人喜欢。
姬莉安讲的那个渔夫的故事里面,人猿虽然有魔法,但是它并非精灵。
人猿承认,即便没有渔夫许愿,化为尘埃也是它的归宿。渔夫许愿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
人猿和人类一样是尘土之子,迟早要死。而身为火之子的精灵拥有世界上的全部时间。
姬莉安只剩下一个愿望,她不能像渔夫一样频繁许愿。
年过五十的姬莉安,所剩寿命超不过百年。百年的时间对于精灵来说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至于空气中的电磁波,带给精灵的困扰仅仅是不能全速飞行,就跟交通阻塞带给人类的困扰是一样的。
就算是人类遇到堵车,如果不是本身有基础病的话,也不大可能被堵车气得爆血管。
姬莉安并不是担心精灵会消失,也不是为精灵的付出而感到内疚。
姬莉安从渔夫的故事中得到启发,自己和人猿的命运一样,迟早会尘归尘土归土。
姬莉安希望,她和精灵的故事见好就收,她不希望自己和精灵的故事以她腐朽为尘土结尾。
姬莉安和精灵的爱情可谓是好聚好散,再聚不难。
姬莉安许愿还给精灵自由之后,精灵没有马上消失不见。
精灵和姬莉安告别之后,也没有一去不回头。
姬莉安仍然奔波与世界各国的研讨会之间。虽然时光流逝,可是她始终是35岁的模样。
有时,姬莉安挑选了心仪的纪念品,却被夸张的价格吓退。
此时,精灵便会出现在她身后,买下那个天价的工艺品当做送给姬莉安的礼物。
精灵通常不会久留,但是每次离开时都许诺还会再相见。
不过,我们都心知肚明,火之子许给尘之子的承诺迟早会有食言的那一天。
因为人类乃是尘之子,终有一日,尘归尘,土归土。
(完)
文/逐年追影(逐年追影 一个研究电影的公众号)
超级棒的现代爱情神话。适合包括但不限于业余民俗学爱好者、《美国众神》粉丝、《最后的仙女》读者和奇幻爱情片爱好者在内的所有人。 精灵回忆线中历史与神话相交织之带来的奇幻魅力,与《美国众神》中爱尔兰精灵的故事不谋而合。而来自阿拉伯半岛,因《旧约·列王纪》而闻名的绝世美人示巴女王更是在两个故事中都有出场(双厨,啊不,是三厨狂喜)。 而女主角最初的研究方向(科学和理性主义的发展使神话和故事失去了意义)以及后续剧情中电磁波对精灵的伤害,恰好与《最后的仙女:颓废故事集》中19-20世纪法国颓废派诗人作家们的灵感来源一致。在当时面临着工业化和科技带来的冲击,以及各种社会、政治、文化变动的法国,作家们写下了一个个法国人民最热爱的童话角色——仙女与快速转变中的人类世界之间的碰撞。其中既有关于科技发展使得仙女魔力变得不值得一提的故事,也有现代化的都市容不下仙女的故事。本片中,女主最初精灵相遇的时候,就基于理性主义角度反对许愿;而电磁波对精灵伤害很大更是主角二人刚回英国时就已埋下的伏笔。 试着用AI生成女主穿精灵的红色兜帽披风的图,但并不是很成功。
【概览:秘技·反复横跳】
作为现代好莱坞的缔造者,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在近五十年的电影生涯中,对电影主题与类型涉猎颇为广泛:抛开近200部(挂名)制片,名下的导演作品种占据绝对多数的是幻想和(虚构和非虚构)历史题材,横跨了从儿童、科幻、战争、动画、惊悚和浪漫爱情等多个门类。多样化的选择,也佐证了他作为电影叙事大师的绝对实力。
尽管作品数量不及斯皮尔伯格的三分之一,来自澳洲的乔治·米勒也有着同样罕见的广度。他的主要电影作品都围绕着《疯狂麦克斯》系列展开,但也有成人和儿童童话(《东镇女巫》《小猪宝贝》),奥斯卡最佳动画(《快乐的大脚》)和当代抓马(《洛伦佐的油》)。即便在《疯狂麦克斯》系列范围之内,也有着从传统西部/公路片到更大规模的动作电影的不同变化。
但与斯皮尔伯格不同,乔治·米勒的不拘一格有其无奈和被动的一面:身为外来者,他在对抗美国大制片厂的时候没有足够话语权,最终导致了他总是在开发地狱里徘徊——《超时空接触》《正义联盟》《太空奥德赛》的流产,《疯狂麦克斯》续集开发的迟滞。但幸运的是,这也为乔治·米勒的每部成片保留了非凡且独特的创意和生命力。
从极致的动到极致的静,《三千年的思念》有着COVID时期电影的显著特征——舞台的局限性,CG的(过度)运用,可以再多下点功夫的剪辑和配乐——这也构成了乔治·米勒美学的另一个重要侧面;而他以区区六千万美元,就换来了非常惊艳且独树一帜的视觉体验。
就其文艺电影的本质而言,六千万的成本又注定无法回本:非动作类型,主演缺乏票房号召力,连个像样的高潮都没有。米高梅和联美选择在传统淡季的秋季档公映,已经显示了对其票房表现缺乏信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三千年的思念》缺乏吸引力或可看性——只是缺乏足够广泛的吸引力和可看性。
经济账显然也不是乔治·米勒的头等大事——事实上,乔治·米勒的多数电影都无法靠票房回本
(包括商业上最成功的《狂暴之路》)——他更在乎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是否能带来不一样的启发。《三千年的思念》有一种舒适的午后阅读感,对戏剧冲突毫无谄媚。这种安静的力量在当下好莱坞的电影环境中极其罕见,似乎也只有外乡人能够去真正将其实现了。
【制作:伪幻想的Stage Drama】
BFI在90年代曾推出过一个“世纪电影”系列片,其中乔治·米勒为澳洲电影拍摄的一集名为《四万年的梦想》。作为他在《狂暴之路》后的首部电影,《三千年的思念》似乎与其有着奇妙的呼应,在暗示线性时间上的某种无法避免的轮回。
《三千年的思念》显然不是乔治·米勒最好的作品,但这需要考虑到其作为疫情电影的独特语境。由乔治·米勒和他的女儿奥古斯塔·戈尔联合撰写的剧本在开发和成本受限的基础上,不得不将全球视野的野心转换为了小剧场的串联。
这种变化使得《三千年的思念》有了更多源自舞台戏剧的典型特征:在形式上延续了从《与安德烈晚餐》到《日落号列车》的存在主义哲学思辨,而在(文本和视觉)内容上又有着《十日谈》式的讽刺和荒诞属性。
这一表现在实质上回归了所谓“叙事”行为的本源。时下的好莱坞在创意人员和公关部门的操作下,将“叙事”的概念再包装,将其表述为电影/电视节目的某种价值属性。但叙事原本就是视觉化的正当本能,过分强调“叙事型”不过是在掩盖缺乏创意和吸引力的借口而已。
就《三千年的思念》而言,剧本允许在嵌套叙事中同时审视故事和叙事这一行为(同时是动机和目的),并以不同风格的画面和基调之间的转换来传递微观和宏观尺度上的隔阂感。乔治·米勒和退休再出山的摄影师约翰·希尔(《英国病人》《冷山》《狂暴之路》)在有限的条件下提供了充满活力的视觉保障——尽管并非所有观众都会喜欢这种东方主义过剩的气质。
总的来说,《三千年的思念》提供了足够简单的故事概念,同时为其创造了独树一帜的视听环境以提供一种启发性的体验。这种体验的成功与否与影片质量无关,而在于观众能否和蒂尔达·斯温顿的角色一样,体察到自身在某一时刻的确切感受——这与达伦·阿伦诺夫斯基的《珍爱泉源》异曲同工,冀望观众能从浅显的故事中自己汲取其中的寓意。
这就是storyteller的本职所在。
【表现:唯有孤独与矫情永恒】
《三千年的思念》可以看作是乔治·米勒对“摩登情爱”的思索——虽然这一过程一点也不摩登,甚至还很传统。艾莉西亚(蒂尔达·斯温顿)和迪精(伊德瑞斯·艾尔巴)之间的对立是典型的纯粹理性vs.浪漫主义,两者之间在生命长度上的差异让这种对比显得更为有趣:永恒眼中的爱情理想主义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呢?是一种暂时的形态和意想,还是能够从物质依靠中抽离出来的某种存在呢?
与《真爱泉源》不同的是,《三千年的思念》并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而只是罗列了几种可能的方向。这些不确定性为童话和寓言故事带来了诗意和模糊的美感,恰如《疯狂麦克斯》和《快乐的大脚》,提供了超出作者意识以外的解读方向和空间。
尽管商业价值无法与流行明星们相比,伊德瑞斯·艾尔巴和蒂尔达·斯文顿是当代最出色的锚点演员。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R.I.P.)类似,二人无论是作为中心角色还是支持角色都有着非常可靠和扎实的表现。艾莉西亚(蒂尔达·斯温顿)这一角色虽然是名义上的第一主角,在二人关系之中却处于相对弱势,因为直到第三幕之前,她对叙事的贡献寥寥,而第三幕本身又存在一些叙事动力上的缺陷。这当然不是表演的问题,蒂尔达·斯文顿对此类文学阿姨实在是太过熟悉和信手拈来了。
2022年是劳模伊德瑞斯·艾尔巴的又一个忙年,规模较小的《兽》是近年流行的荒野求生类型之中的佼佼者,成名作之一的《路德探长》也要在年内推出电影版。迪精一角显然更受到剧本的青睐,他表演中的真诚和广度也让电影对情感的探索更加可信。一个凡人要如何与不老不死的角色分享和体会他的悲伤和折磨呢?伊德瑞斯·艾尔巴给出的了触手可及的答案。
蒂尔达· 斯文顿和伊德瑞斯·艾尔巴为电影带来了不可替代的美感和艺术气质,然而《三千年的思念》在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之间徘徊,这种犹豫不决,或者说决心不足,是无法被表演的成功所弥补的。也正是由此,《三千年的思念》在表演、技术、和叙事手段上的成就,要远远强出它与观众之间先交流,再互相取悦的能力。
【总结:奇观与日常】
《狂暴之路》七年之后的乔治·米勒的疫情电影来的有些晚了:如果能在过去两年间上线流媒体直面宅家观众群体的话,会有更好的效果。但这本身就是一个难解之结,六千万的成本也是不小的回本压力,尤其是国际市场近乎与零的时候。电影有着个人特色鲜明的视觉效果,当代最好的表演和叙事体验,但不少主观和客观的障碍阻止它获得更高的成就。
【月度回顾】
电影
《13条命》
剧集
《医院五日》
【月度预览】
电影
《别担心亲爱的》
剧集
《特殊病人》
电影由4个故事构成:精灵和示巴女王;精灵和少女古尔登;精灵和少女泽菲尔;精灵和女主。电影主题往小的讲,就是一个孤独女人的自愈过程。往大的讲是“爱”的进化史。
1.精灵和示巴女王
Sheba女王的形象基本是丑化的,正如精灵所说“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男人的床上”。女王什么都有了,那她缺什么呢?“爱”还是“单纯原始的性”呢?然后女王给了精灵的情敌3个任务,第一个就是“红线”。
“红线的比喻源自希腊神话,忒休斯要在迷宫中抓捕米诺陶洛斯并将它杀死,阿里阿德涅将一团红色的长线放在他手中,这团线让他最后可以重新找到归路。”
这是一个简单的隐喻,女王的生命红线是需要人去寻找,情敌的生死也在这根红线上。
对应了电影结尾女主顺手关灯的红线,也是当她偏离了正确的路时,她会在红线的帮助下找到答案。
女王要的原始的性,她抛弃了“一直陪伴”她的精灵。早期人类哪懂得爱情啊,特别是母系社会,生殖才是最重要的。
2.古尔登这个女性形象,是单纯乃至愚蠢的,而造成她悲剧的是“爱”。爱,面对女表的心机,男人权利的野心,野蛮的肉欲上是弱小的,没人会去关心在意它。这里的爱不仅包含了古尔登对王子,还有国王对儿子,哥哥对弟弟,强者对弱者等大爱小爱。
精灵一直想引诱人们的“欲望”以此解脱自己。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人近似狂热的执念前,其他欲望的诱惑作用是很小的。
3.精灵和泽菲尔。泽菲尔代表了,被男权主宰的“爱”(主要是性,这时期的爱还是占有)已经不能满足有自我意识觉醒的女性了,泽菲尔努力的学习获取知识独立思想。即使她努力丰富自己,也改变不了这个被男人主导的社会。而当精灵爱上她时,这份爱也成了束缚,这和老头子对她控制的爱又有何区别?一个肉体,一个精神,这种矛盾让泽菲尔说出了精灵讨厌的那句话“滚回罐子吧,当我们没见过面”。
4.女主事业成功感情却是失败,这让她深感孤独,以及渴望爱与被爱。所以才提出和精灵处CP,这有多饥渴啊。然后契约达成。随后,在酒店起床后她担心这份爱是梦,在机场她的行为让她过分保护这份爱怕它轻易破碎,在小院里又和老太太们争论“生活文化爱”的内容(双方是误解的)。
在外界信息嘈杂的社会,各种因素是无形的却也是无形地左右我们的行为和情绪,而在精灵的帮助下,女主变得平静,算是隐入尘埃了吧。
故事终归是故事,总会有个结束。区别故事和现实,就是找出故事里的矛盾——精灵不睡觉。这一点让女主醒悟,精灵只是她的臆想。她对精灵“爱”的约束本身也是矛盾,非自愿爱的毕竟会让某一方痛苦,乃至死亡。
精灵都快死翘翘了,还振作自己准备找乐子来兑现他对女主爱的承诺。醒悟后的女主,最终说出了“精灵,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吧,不管在哪里”,然后她将这段记忆打包封存放入地下室柜子里,顺手关灯。
原来我的红线,一点不细啊,原来困境的出路就在我身边啊,关灯。陷入黑暗。遗忘。
精灵的尘埃(让我想起菲利普·普尔曼的小说《黑暗物质》三部曲)也暗示,精灵成了尘埃,就在我们身边。
5.原始的肉欲→无脑冲动的占有→有自我意识的获取自由→随时放手释怀的爱情生活。我们可以理解电影是一个人的自愈里程,可以认为这是讲女性爱的进化史,也可以把精灵看做我们男性自己。女人在一开始就告诉了男人,我需要的是什么?男人也只是想着实现女人们的愿望就是对她们的好,也是对自己的解脱。可是没想过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虚构的故事里不一定有美满的爱情,现实生活里的爱情婚姻才会有自己的孩子会记住“母亲的名字”。势均力敌的爱才有趣。
《三千年的思念》就像其原作《夜莺眼中的精灵》一般,以其繁复的叙事风格展现出同样细密的情绪流动。
千年来大家熟悉的“灯神故事”在一个相对现代的世界中得到了部分崭新的诠释,关于欲望与愿望的缱绻,爱情获得与失去的患得患失,永恒的孤独与不期的陪伴,影片夹杂着这般繁杂稠密的情感,如同河岸边的湍流,载着这个关于愿望的故事顺着河道流向远方。
剧透预警
一个灯神的爱情故事
阿莉希娅是一位叙述学领域的大佬,叙述学主要指从故事与传说中发掘其内在联系,以更好地解释故事,文字甚至历史本身。
她在伊斯坦布尔参加一场讨论会期间于一家小店铺中邂逅了一个玻璃瓶,回到宾馆打开后,瓶中出现了一位巨大的灯神,如所有故事那样,灯神可以满足阿莉希娅三个愿望,之后灯神便可以获得自由。
熟读各种传说故事的阿莉希娅自然清楚愿望的份量与可能存在的陷阱,于是她选择去了解灯神的过往,也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给灯神。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穿越时空的历史徜徉,灯神是精灵一族,最早侍奉公元前十世纪时阿拉伯地区的希巴女王,女王爱上前来的所罗门国王,而所罗门国王用魔法将嫉妒他的精灵封入罐中成为灯神。
这之后,灯神在孤独中活了很久,在无人察觉到的情况下于世界中亦游荡百年,其间他先后遇到了两位女主人,古尔滕和泽菲尔,但古尔滕陷入爱情的狂热之中并命陨于此,未能完成三条愿望,灯神和泽菲尔相爱,它无法下定决心离开泽菲尔,亦浪费了最后的一条愿望,于是它一次次错失自由的机会,最后来到了阿莉希娅手中。
阿莉希娅自己亦孤独良久,她沉浸入灯神的故事中,也想获得久违的爱与被爱的感受,于是她许愿灯神爱上她,并将灯神带回了伦敦。
灯神和阿莉希娅度过了开心的一段时间,但现代的电磁波与信号影响到了灯神,让它逐渐衰弱,阿莉希娅便许愿灯神恢复健康,并回到它所属的地方。三个愿望许下,灯神恢复了自由,离开了喧嚷的大城市。
但这之后,时不时的,灯神还是会回到阿莉希娅身边陪伴。
阿莉希娅研读过很多关于许愿与灯神的故事,向灯神许愿本应是神奇之事,但这类故事似乎往往都以悲剧告终,幸好,这次虽然依旧略带伤感,但总归爱人与被爱之人能时不时相见,也算有其善终。
女性的觉醒与欲望的灾厄
本片中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就是,灯神三千年间的历任主人都是女性,“女性”成为了这个新时代灯神故事里的绝对主角,而女性在各个时代的渴望与面对灯神的愿望,亦反映出了女性的身份与地位的变迁。
从灯神所爱的希巴女王讲起,她开始是一个独立女性的形象,但是面对所罗门的花言巧语与各种小伎俩,她很快便沦陷在爱意绵绵中并放弃了自己存在的独立性,成为了所罗门的附庸。
精灵作为灯神后的第一个主人是奥斯曼王国时期的古尔滕,一个身为奴隶却希望得到王子青睐的女子,她运用愿望成功得到宠幸,甚至用愿望怀孕以期进入王室,但她的景愿被另一位女子掐断,王子穆丝塔法被杀,而她亦被抛入海中。
灯神的第二任主人,或者说非常短暂的一任是糖糖女士(Sugar),可惜糖糖还没来得及理解灯神的意图就把他扔进海底去了。
灯神的第三任主人是泽菲尔,作为一位老头的妻子之一,她并未屈服于这糟糕的处境,她渴求知识,不断发明出新颖的玩意,但她仍受限于性别与地位,学识才华无人问津,而最后,甚至灯神也试图以爱为名为泽菲尔套上枷锁,于是泽菲尔将灯神重新封存。
最后,灯神遇到了阿莉希娅,阿莉希娅小心地选择愿望并最终让灯神自由。
由几位女性的形象变化可见时代变迁,最早的希巴女王奔向男性成为附庸,古尔滕选择依附男性上位,糖糖和胡莱姆在新国王后垂帘听政,掌控了王国的政权。
以上是女性面对男性的上位史,但到此为止,女性虽然实权变大,仍需要一个“男性”作为其门面。
所罗门回答的希巴女王的问题,女性最渴望的是什么,我猜到此为止,答案都是“成为男人”。
而从泽菲尔开始,女性的提升不仅于地位,更是从精神上开始渴求更多。泽菲尔如饥似渴学习知识,但性别仍然是她被认可,赏识的屏障,到如今时代,阿莉希娅俨然已经是一个独立女性的形象,她的知识水平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她还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爱一个人或是独身生活。
阿莉希娅的孤独与梦
看完全片,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阿莉希娅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而灯神,似乎也只是阿莉希娅幻想出的一个朋友。
阿莉希娅小时候就很孤僻,她幻想出了一个朋友陪伴她,但当她给这个朋友加入更多细节后,这个幻想不堪重负地倒坍了,但之后的那么多年里,她还是时不时会看到幻想的角色。
而灯神,正是她看到的幻想角色之一。
灯神精灵这个名称在她与同事的聊天中被提到,而灯神故事中的很多形象,亦来自于她实际生活中见过的人。
更关键的是,灯神所经历的几段故事里的女性,竟然都能从阿莉希娅的经历或是思考中找到关联。
灯神所爱的希巴女王被所罗门横刀夺爱,阿莉希娅的丈夫同样倾心于另一位年轻女性离她而去。
阿莉希娅的疑问“愿望不许完会有什么后果”直接对应古尔滕的故事,而喜欢知识,喜欢收集瓶子的泽菲尔,就与阿莉希娅更为相似了。
(阿莉希娅喜欢收集玻璃制品,阿莉希娅戴着和泽菲尔很相似的眼镜,泽菲尔的故事极有可能是她以自身为形象描绘而来的)
她回到伦敦后,两个老太太说她自言自语并已习以为常,证明她幻想与他人对话的行为在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那么又如何证明这次的灯神不再是她想象中的形象呢?
也许片尾她带着灯神造访两位老太太家,或是灯神踢球(那个cg球好诡异)能反驳“灯神虚幻论”,然而这场神话与现实交融的故事里,我们其实也很难分清何为真相,何为幻梦。就像阿莉希娅所研究的叙事学一样,从故事中能偶尔寻到一丝半缕世界的真相与逻辑,然而更多时候,故事里还是只能看到科幻与魔法。
故事之外
所以,这部电影可能就是一位孤独患者编织出来的一幅真假莫辨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的一位位女性都是她自身经历与思考的化身,她们从攀附男权起家,也曾因学识被叫做过女巫,但最终她突破了世俗的偏见,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她平日所见所思,都会被她编入这场幻想的灯神奇遇之中,她也终于构建出了一个足够令人信服的故事,来时不时支撑自己度过晚年时光。
当然,她在灯神离去后,曾把灯神的物品打包,像离开的丈夫一样封存入盒子之中,或许她终于意识到了这场幻梦不可长久,她的孩童时代已过,她需要长大,也需要醒来了。
重看这部影片,里面的一些情节便有别样解读的空间。
灯神本身,或许就意味着被压抑的情感与欲望。注意到阿莉希娅首次将灯神放出时,巨大的灯神占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即便它只能凭借阿莉希娅许下三个愿望来解放自身,灯神仍旧执意以庞大的身躯,扭曲的姿势居高临下与阿莉希娅沟通,欲望并不会因压抑已久而消失,从灯神的经历来看,它多次被封印的经历,往往也是因其欲望所致。
而灯神同样代表着阿莉希娅所研究神话故事的具象化实体,灯神无法长期呆在城市之中,阿莉希娅试图保护灯神的新瓶子不被X光扫描,或许在某种程度上隐喻了现代城市对传统文化的毒害。
当然,灯神在历史那么多改编的作品中曾有过各种解读,本片相比于隐喻,我觉得乔治米勒更希望输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流动,一种等待3000年的孤独感,一种逢面挚爱之人的喜悦,一种最终需要割舍离别的苦痛。
面对人的欲望,三个愿望远远不够。
面对人心的复杂,冲动的爱情往往会酿成一生的错爱。
还是有点失望的 以为是奇幻脑洞片 看到最后发现是个没有铺垫的爱情故事... 前半段三个故事讲的尚可 但这憋着的一口气在女主许下第一个愿望后急转而下 三千年的孤独之后异常生硬的情绪转折 让人来不及带入 后面发生的一切又是那么轻飘飘 演员导演剧本的三重水土不服
What in the world… 我与神灯精灵的365日?向精灵许愿获得知识,结果精灵变出一堆书让人家读??太好笑了,土鳖😅
3.5 前期叙述故事的场景非常好看,服化道做得很好,但是没想到最后是以不知情从何起的爱情故事结尾……剧情的处理上真是让人感觉有些突兀
最后的节奏处理问题很大,有很多假结尾,此外都很棒。女主角色特别像我本科老师,一个研究荷马的叙事学家,一个改变了我一生的老太太。所以看了十分钟就下意识对影片有了好感。
三千年的扯淡。失去原创力的乔治·米勒是可怕的,因为他可以用最美轮美奂的画面包装最平淡寡味的故事,就像喂你吃一块精雕细琢的蜡。电影应该是关于讲故事的魔力,然而这里的精灵就像一个缺少感情的话匣子。(假装看不懂编剧之一是乔治·米勒的女儿,乃是澳洲贾浅浅么 -_-# )
确实是小众片,喜欢的就很喜欢,不喜欢的就不喜欢,因为get到的点完全不一样……太共鸣了而哭了两次
一部眼睛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电影。建议全程闭目观看,去想象和精灵做爱的感觉。
Delicious! 视觉及韵味,人类对故事的渴望,对讲述的迷恋也被故事化。归根结底,人类到底寻求什么呢,爱欲、知识还是生命与时间本身?故事是分享、复述与重现,是欲望的载体和最终获得永生的唯一方法。最后的最后,一切故事的终点依然汇总于爱,自由、给予和牺牲。爱是最高信仰。
差一点就喜欢了。看到三次经历都讲完的时候差一点感慨“三千年的等待其实是女人的等待”,结果最后结局太弱了。对我来说,很抱歉这两个人并没有让我觉得靠听故事就能全身心爱上对方
尴尬的东方凝视,太多不必要的堆砌,女主性格刻板印象恋爱观莫名其妙。Tilda Swinton可不可以不要再演这种有异国情怀但性格又不饱满的知识分子了啊
女人最深之欲是什么……充满了强烈精神式男性凝视结尾。前百分之七十都是很棒的,可惜,太可惜……主体/客体,观者/被观者,作者/人物,等等这些都还是有意思的~爱欲让一切落了下成,流俗无限………又或者精灵之爱凡胎体会不了?
明年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预定,相比于主竞赛的了无新意,这部花里胡哨的奇幻电影更符合我的审美。导演有没有兴趣拍一下《大师和玛格丽特》?
#Cannes2022 比我预期好太多了,怎么可以这么悲伤、孤独又快乐
一个还挺好看的童话故事。只是我看Tilda,总觉得她有种超越性别的美,因此不是很容易在她身上看到对爱的渴望。以及,随便看个电影还把麦克斯韦方程组看出来了,死去的电磁场突然攻击我。
只看了一遍,没办法讲清楚,只讲很浅显的一些看法吧:很多很明显的隐喻。开头就讲,神话和故事,有迹可循。其实讲的是现实中女人三千年来的希冀与自我、欲望、情爱,等等。还有女人的地位。精灵讲的故事,也有阶段性:女人三千年来,地位从女王(所罗门王的歌唱是代表“花言巧语”吧,床上两人体位的变化后,精灵就被封印了),到只知情爱的愚昧女奴隶,(还有一闪而过的大马士革城市总督的肥胖妃子),到蒙昧小妾,到现代社会的所谓独立女性。还有大量对话里的隐喻。可能要多看几遍才能看明白这部电影。一开始女主讲过的小时候幻想中的小男孩,我觉得是在隐喻精灵也是幻想中的。第二段故事里波斯后宫里,两个王子不同“功能”也有隐喻。暂时先这些了。
游荡在刻板的异性恋爱情中的刻板性别角色。。。对孤独和爱的描绘浅到蜻蜓点水。最喜欢的一段反而是Tilda makes a wish: 我想要你对示巴女王的那种爱——I want that. 是的,也许我们最终的欲望不是“爱”,而是不费任何猜测,努力,痛苦就能迅速降临,并且被精灵的誓言保证的爱。博学者和精灵也不能免俗啊,这无聊的人生。
前面的故事很精彩 剪辑也很漂亮 后面的爱情故事莫名很假 剪辑也很乱 甚至到了导演自己玩假结尾玩观众的程度。不过展现了叙述的力量:人类三千年的渴望就是故事和讲述的渴望,爱事物就是要了解事物背后的故事,爱人就是要去阅读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命,并且将自己叙述给他。
硬核的乔治·米勒带来了他温柔诗意叙事学剖析,《三千年的思念》在《阿拉丁》和《一千零一夜》骨架上,长出血肉丰满的异想奇幻之躯。电影讲述了一个浪漫瑰丽的史诗:蒂尔达·斯温顿饰演一位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充满奇思妙想的学者Alithea,她无意中释放了被囚禁于瓶中的精灵,却苦苦许不出三个心底的愿望来解开精灵的诅咒。在她听完了精灵三千年的经历之后,她深深迷恋上了这位讲故事的人,她许愿恳求精灵爱上她,化解她内心的孤独…时空轮回的流转被乔治·米勒处理得精致又缤纷,传统的神话/童话结构托起了一个关于当代生活和爱情观的寓言。仙姑的表演再一次令人称绝,服装套套高级美丽,且她略带nerdy气质的实在太可爱迷人——爱上精灵或者被精灵爱上,还有谁能比她更适合这样的剧情呢?
前半段还蛮好看的,但是后半截简直让我怀疑是我妈串通乔治米勒拍出来的催婚大片==
这是什么奇怪有效的化学反应…终极imaginary friend,太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