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刷,意犹未尽
很喜欢这部电影。本来有大师课曹郁的解读,但是那天有事没去。之后自己看了,但感觉自己看的不够通透,就连刷了几遍。想网上找找解读,没看到合适的,自己查查资料,做以下记录。
1 音乐
这部电影最先感染我的就是音乐。
全片一共十几首音乐或歌曲。不仅包含蒙古族,也包括内蒙古其它民族的音乐。每一段音乐都对应着电影中的相关情节或是后续情节。和内容贴合的非常好。
关键是非常非常好听。平和悠扬。有摇篮曲,有爱情的歌。
据说,这部电影要出原声带。
2 节奏
这部电影节奏控制非常好。
开篇10分钟,就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明白。整部电影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反转情节,都是朴素的生活片段。
每个生活片段时间都不长,通过有关联的音乐连结,看似朴实,却能牵着观众心情走。期待故事后续的发展。
3 背景和人物
故事发生在初春的呼伦贝尔的城市和草原。我是查片中车牌知道的。
建设中的草原城市,城市外一望无际的草原。
主角弟弟阿鲁斯04年中学,马头琴比赛中拿到奖,故事中应该30多岁,单身,北漂。
哥哥有妻子,应该40多。属于被城市淘汰的一代人。
片中好像除了父亲的蒙古袍,没有父亲的痕迹。而蒙古族传统中,对父母长辈是必须尊敬且照顾周到,在长辈死后家族才会得到长辈灵魂的保佑。
母亲之前一直生活在草原的砖房里。和城市中的长子在一起刚生活了5年。
蒙古族的砖房居住习惯也是受汉人习俗影响才有的。但在母亲心里那只是她结婚后的家,也不是她想回到的家。
母亲想回到的是和父母一起合影的那棵生死树的家。
4 习俗
我是查了一些网上的资料。因为对蒙古族不了解。不知道对不对,请指正。
蒙古族子女结婚之后,会从家长分得一部分财产出去自立门户。这是解放前习俗。现在不知道如何。所以,母亲一直和哥哥在城里住五年,哥嫂就希望弟弟回来一起住,分担照顾母亲的责任。而如果弟弟回来,则草原的老屋就是弟弟的财产。
哥嫂的做法第一遍看的时候觉得是不是有点儿那个。后来看了几次,就知道哥嫂都是有担当的。弟弟把母亲第一次接走,嫂子还嘱咐过两天就回来。只是嫂子希望弟弟能回来承担照顾母亲的责任。
这时候母亲神志还是有时候在当下的。哥哥在车里和母亲拥抱告别时,母亲对哥哥的耳语,知道他很累了。
家中最小的儿子会继承父亲的职业。所以片子中主角的父亲是不是拉马头琴的?可能是。不知道。所以母亲才会培养小儿子拉琴吧。
哥哥家吃饭,母亲吸骨髓,是蒙古族非常爱惜粮食,因为游牧生活不易,所以对任何食物都不浪费,吃骨头的过程就是老辈草原蒙古人留下的传统。
蒙古人在家庭教育中重视老实实干。所以,当弟弟说母亲想去哪就带她去,哥哥才会说,说都是容易的。哥哥经济窘迫,应付母亲已经焦头烂额。
在城市的情节中,没有任何音乐。只有喧闹的背景音。
当小儿子带母亲出城市到草原后,欢快的音乐响起。
影片中,出现大量的河流镜头。蒙古人非常重视水源。水源里不能洗东西,不能倒垃圾。水能喂牲畜,能让牧民得以生存。所以水代表了生命。而且非常神圣。污染了水,会带来厄运。蒙古人的居所也是邻水。
看水的流动,这个故事发生在初春的草原。
5 根
男主作为弟弟,有着音乐梦想,作为马头琴和电子音乐艺人,在北京夜店里演出生活。
北漂之后,他的心中没有根。哥嫂的家肯定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草原的砖房里。有着儿时很多荣誉奖杯的家。
他觉得他的家就是母亲的家。所以他带母亲回家,也是回自己的家。但在患病的母亲心中,那不是自己的家,照片中生死树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所以,哥嫂母亲房间的铁门,那是哥嫂要留住母亲把它当做家的象征。母亲在墙上画的树和蒙古包以及牲畜,才是母亲儿时的家。
后来,草原上的砖房,是哥哥和弟弟儿时的家。弟弟给母亲系上的绳子,是弟弟对母亲的关心,但它对母亲来说,也是一个铁门。
母亲宁愿睡在搭不起屋顶的蒙古包里,也不愿意呆在砖房里。
母亲在河边跳舞也是心性逐渐回归儿时记忆的象征。
6 火焰
片中有两次火焰的特写。
一次是阿鲁斯和塔娜在火边饮酒,火焰象征爱情。一次是最后的相聚,火焰代表了灵魂的上升。
火在蒙古族传统中也是一个崇拜对象。比如男主把鞋子放在炉子上烤,最后鞋子给烤坏了。这个行为才传统习俗里是不允许的。火炉之上不能放鞋子,也不能跨过。
其实阿鲁斯是个远离家乡远离传统的人,这部故事本身就是阿鲁斯逐渐回归的过程。从他鞋子被火烤坏,换回靴子,一直到后面他穿着传统服饰,到最后他为母亲弹起马头琴。
片子没有拒绝当代科技。比如草原上的风车,摩托皮卡,以及无人机,还有阿鲁斯的电子乐。这些东西影响了塔娜,也影响了母亲。同时,传统习俗和人情,比如卖袍的大姐赠送袍子给母亲,比如对长生天的膜拜,比如塔娜说的话,也影响了阿鲁斯。
我们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时间是向前走的。
草原的大地与河流和天空,容得下先进的科技。
7 时间
片中表达时间的地方很多。比如停摆的钟表。
塔娜要看表,阿鲁斯说那表停住了。
钟表象征着这砖房仍然停留在儿时的年代。塔娜也在时间仿佛静止的草原里。也说明当时阿鲁斯还想回城市里。
另一个时间的象征就是月亮。
阿鲁斯带母亲住在砖屋的第一晚是月圆之夜。
影片过半,吉普车撞墙的夜晚是新月。说明已经过了半个月。之后他们开始了寻找生死树的旅途。
影片后半段,阿鲁斯和塔娜定情,是半月。湖面上有一对野鸭。就是旅途开始的一周后。
最后母亲的离开是满月。蒙古族习俗有祭月的传统。满月之时载歌载舞。这也是母亲离开的时候。距离母亲眼中先人灵魂的召唤正好过了一个月。
8 卡车的洞
我认为,砖房代表了子宫。
母亲一直想从里面出去,但是阿鲁斯一直用绳索牵着母亲。
比如阿鲁斯用儿歌音乐引母亲回屋,比如塔娜看到母亲被绳子牵在床脚,比如大哥看望母亲后离开母亲在屋外阿鲁斯在屋里。
卡车撞的洞,我认为代表了生产即将开始。
脐带的寿命进入了倒计时。
母亲这时候第一次看到了先人的灵魂,在屋外召唤她。
在没有搭好的蒙古包中,母亲捡起迷途羊羔,又一次拉着绳子出了蒙古包。
最后母亲病情加重,更像一个小孩子之后,把阿鲁斯和塔娜认成了父母。他们睡在搭好顶子的蒙古包里。母亲还是舍不得离开。而塔娜之前为母亲擦身,阿鲁斯最后为母亲穿上蓝袍子白头巾。蓝色和白色是蒙古族最喜欢的颜色,象征蓝天白云。
火焰的特写,代表母亲的离去。之后阿鲁斯和母亲的舞蹈及对话,真是想象中的灵魂的对话。
最后阿鲁斯亲手割断绳子,放母亲回家,母亲的背影随着火焰,变成了空中的一颗星。
阿鲁斯给母亲系上绳子,建立脐带,表面是为了母亲的安全,其实,是他心里割舍不掉对母亲的情,他给了母亲安全,给了母亲家,其实是他自己需要一个根,一个家。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这是阿鲁斯想要的。
阿鲁斯割断绳子,就是放了母亲回她的家,回她爸爸妈妈身边。他对母亲的不舍,来自于他心中的家消失了。
直到影片最后,他坐在了生死树之下,才重新找到了根,阳光之下,绿叶发芽,阿鲁斯感受到了来自先祖温暖。预想,他最终也会回到这里。
9 镜头
片中有两处俯拍。
一处是阿鲁斯和母亲进入私人草场,被主人用无人机驱离。阿鲁斯提到长生天说这里不能走。我想,这是先祖的视角,告诉他们还不到时候,不能走近道。什么时候才到时候,阿鲁斯要和塔娜定情以后,要组成家以后,母亲才是离开的时候。这是我的想法。
二是母亲走后,阿鲁斯独自前往目的地,一路上都是长生天的俯视,或者是母亲在天之灵的俯视。阿鲁斯此后的人生路,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最后一个镜头,阿鲁斯望着蓝天,最后是一个蓝天的特写。蓝白就是母亲走时候的衣服头巾颜色。和母亲的对视。
整部电影的色调,北京部分是黑夜,呼伦贝尔城市部分是暗色调阳光也是冷色,草原砖房色调变暖一些,寻找生死树的旅途开始之后色调越来越暖,最后生死树色调变得最明亮。春暖花开,也预示着阿鲁斯内心的颜色变化。
我能想到的就这些,有补充的请留言。
因为错过了《脐带》的试映点映首映,在它上映几天之后才看到它,所以先看到了一堆正面的负面的评价,鉴于人总是容易记住负面的东西,所以我记住了若干负面字句,比如说这部电影的观念“土”。直到我在一个沙尘滚滚的土天气,看到了这部“土”电影。 一点都不土,相反,是在温柔敦厚的“回乡”故事里,放置了一些非常超前也非常超脱的观念,这种观念,可以当做是黑暗的,也可以当做是超脱的,但绝对不是土的笨拙的。它探讨的是生命的来处和去处,生命的本源,如何认识生命,如何认识死亡,而不是“下乡”、“养老”,“到底是儿子照顾父母多还是女儿照顾父母多”,后者如果弥漫在一部电影里,如果做得好,立意也能算颠扑不破,但就有可能是“土”的,但弥漫在这部电影的,却分明是更为高蹈、更富诗意的观念。这种观念可以代代讲,年年讲,时时刻刻探讨,而不显得落伍。 从电影的质地上来说,这部电影因为众多技术高手的加盟,在影像、声音等方面,几乎无可挑剔,而且,它有一种无可挑剔的、工整的电影很难有的,隐蔽的动感和节奏感。整部电影像一个梦境,似乎一直在波动,水波波动,火焰波动,蓝夜波动,草叶波动,手电筒、车灯在波动,人的脸在波动,两位主演,尤其是演妈妈的巴德玛,也在波动,一切都在波动中,走向越来越轻盈和透明。 似乎某些沉重的滞涩的东西被颠走了,筛掉了。而透明和轻盈,向着透明和轻盈进发的永恒旅程,正是我在这个电影里感受到的东西。 当一颗透明的灵魂,借助一个婴儿的肉身来到这世界上,被割断脐带,开始啼哭,开始表达自己的渴、饿、怒、爱,其实也就开始了走向不透明的旅程。形式上的脐带被割断了,生命深处更牢固、更不可割断的脐带才刚刚开始生长。TA感受的一切,经历的一切,TA的喜乐,TA的欲望,TA的疤痕、疾病、衰败,TA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和周围人的关系,不论是亲缘血缘的,抑或是后天建设的关系,从此都重重叠加,渗透进、嵌进TA的生命,让这颗灵魂,也让这具肉身,再也难得轻盈。TA不得不成为母亲或者父亲,成为女儿或者儿子,成为牧民或者工匠,成为爱人或者仇敌,被人爱、眷顾或者厌恶、戕害,以尽肉身之责。 而《脐带》做了一个相反的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们割断生命深处的那个“脐带”,清洗掉自己的身份,切断自己和周围人的关系,是不是可以重新走向透明?生命会不会倒退回去?我们像个小女孩或者小男孩那样,自由自在地歌唱舞蹈,欣喜如狂地抱起小羊羔,毫无畏惧地看到走向自己的“歌队舞队”,看到早已逝去的先人,看到火把,看到波动的夜,看到曾经夜夜降临却一度远去的梦境。 我们跟随他们歌舞,轻盈地跃坐在一片草叶上,在逐渐透明,逐渐轻盈之中,泰然地走向他们所说的那个名叫“死亡”的瞬间,对,瞬间,而不是那个叫死亡的事物,“瞬间”是一道门槛,是一扇透明的窗户,了无牵挂,没有阻碍,而“事物”是沉滞的状态,雾霭重重,很难穿越。 甚至连他们居住的房子,人世间最沉重的壳,也被莽撞的醉酒司机撞了一个大洞,又被蒙上一层塑料,透过塑料,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夜和火光。这个房子,也逐渐散灭了,逐渐变成透明的了。都不要了,都丢掉,都推倒,都散失,心无旁骛,心无挂碍。 阿兹海默症,或者其它的病症,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预兆,是割断这个“脐带”的开始,你得和阿鲁斯一样,必须要亲临现场,经历这个过程之中的一切,比如,你会不耐烦,你的耐心会消磨殆尽,你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个阴谋,是一场报复,亲缘逐渐淡薄,爱和思念逐渐消失。 因为,你也身居在一个浑浊沉重的肉身里,你和世界的关系,你和人的关系,并不是无尽的,也并不是无价的。但到了最后,阿鲁斯知道了,这个过程可能是某种安排,就是为了最后的离别,为了最后穿越瞬间,走向透明的时刻,所有人都不那么痛苦,都能释然。那个瞬间,也就是割断脐带的瞬间。 就像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巨翅老人》,一个长着巨大翅膀,被怀疑是老天使的老人坠落在凡间的院子里,人们对他的态度,从好奇、惊异到不耐烦、厌倦,最后,老人的翅膀上重新长出羽毛,他飞走了,女主人公看到了这一切,看着他飞远,“这时他已不再是她生活中的障碍物,而是水天相交处的虚点。” 生命大致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有幸担任了路演的主持,获得与导演对话的机会,有一个我在观看前做功课就预设了的问题,导演的回答给了我很深的触动,特此记录一下。
我的问题是:电影史上绝对不乏父子关系的探讨,日渐崛起的女性导演则愿意选择母女题材,那么作为一个90后女导演,为什么会设置儿子(而且是相对年轻的)与母亲这样一组人物?又是怎样把握这一男性角色?
导演说:她父亲这一辈总共有五个男孩,奶奶就是由五兄弟轮流照顾,非常妥帖;恰恰是站在女性视角,她发现男性其实可以温柔细致地关爱自己的妈妈,但是男性导演却总是不愿意表达与母亲的亲密,特别是男性在进行照护活动时流露出的柔软气质。
这让我颇有醍醐灌顶之感——意料之外,细想下来,也许是点破我潜意识中已有察觉又没有抓住的“情理之中”。因为在看电影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我的父亲。他从来不是我崇拜的英雄、想要成为的人,也不是理想伴侣的模版;他总是像一个大小孩,虽然没有原则性错误,也是外人眼中的爱家好男人,但是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对于家庭的责任是相当缺失的。转变始于退休的前几年,父亲开始拒绝应酬而爱待在家里做家务;更大的转折则是我的奶奶脑溢血,逐渐失能失智之后,他承担起照顾奶奶的绝大部分工作,虽然也有姑姑和保姆,但他几乎每天都在自己和爷爷奶奶家两边奔波。直到去年奶奶去世,差不多六七年的时间里,父亲的照料工作无可挑剔,令我肃然起敬,自忖将来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程度。
又想到前几日北大三女生那场炒作,她们本应讨论和推销的那本《始于极限》就深刻地辨析了“结构VS个人”的问题。性别理论向我们指出刻板印象源自结构的塑造,但某种程度上也把我们嵌死在这一结构中。如果说女性还被鼓励去“解放”和“颠覆”些什么,男性则更多是持续被批评指控、被要求反省——当然他们反不反省、能反省到什么程度是另一些问题,可是反省然后呢?你期待他们做什么呢?反省和行动的关系又是什么呢(必须有充分的“知”才能有正确的“行”吗)?就像我明明看到父亲每日的付出,却想不起来再多问一层:一个男人会如何照顾他的母亲呢?他如何理解母亲,又如何理解自己的行为?依然父权制的世界里当然充斥着对于女性的种种压迫,但是当男性愿意与女性建立亲密的连接,并一定程度上敞开自己、让自己“像对方/像女性”时,它又会开启何种可能?没看到这一点,也是我的盲视吧。
感谢电影、感谢导演呈现了这种可能,或者说不是尚未浮现的可能,就是生活中时常发生但未被充分表述的那些经验,将它们再现和问题化。在这部电影里,“脐带”是母亲和孩子的连接,在这部电影之外,“脐带”也是这样一种提醒:性别问题的探讨除了主流的“压迫/反抗”模式,还应当容纳对于两性连接关系的思考——不是那种既定的连接(比如婚姻关系已然被当作压迫制度),而是在真正的敞开与接纳、在情感流动中重塑彼此的认知和行动。就像我不能说阿鲁斯是女权主义者,他也未必百分之百地理解和共情母亲,但恰是在与这位女性的连接中,阿鲁斯呈现出不一样的男性气质,在走向对方的过程中改变了自己。
我总觉得,某种流派的女权主义尽可以主张对抗和分离,但广义的性别问题必然包括两性在世的真实相处,甚至说得hard模式和乌托邦一点——女权主义的任务包括改变男性?当儿子照料母亲,这种连接难道不能被看作至少是改变的开始吗?
PS:女性的问题则更加复杂一言难尽,比如人们常说“人老了会变回小孩”——加上一点性别化的表述就变成了“女人要卸掉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做回女儿or做回她自己”——然而这个所谓本然的自己是什么样?难道就是父母庇护下的小孩,一个单纯而空洞的“自己”?为什么作为母亲妻子的一生被看作“不是自己”、而是一副终将抛弃的枷锁?又为什么女性不能将妻子母亲以及职业身份、将工作家庭及一切生命经验都看作是构成她自己的实在?如果女性能够真正强大,我希望不要有那么多追求轻盈的抛弃与逃离,相反我们能够将悲欣交集的人生都看作自己的行李,在终点迎接一个充盈的、沉甸甸的自己。
当马头琴只能在京城卖艺,当草原装满了发电风车和无人机,塔娜说:草原不应该只有马头琴和呼麦,我们不应该活在过去,草原有那么多好听的声音。阿鲁斯换回了马靴,带回了可爱的蒙古族小帽帽。一部电影,最多的台词是妈/妈妈,阿鲁斯困惑,母亲忘了他却一直提的家到底在哪里,那个家里都有谁。阿鲁斯的家是妈妈,妈妈的家也她妈妈。第一次感受到对阿尔兹海默症的巨大的暖意,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个小孩,不用再全心全意做母亲。我们都知道自己生在何方,怎么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何处呢。
遥远的草原小镇,电影却是连接我和世界的生命之绳。
我出生在内蒙古鄂温克旗的小镇里,九十年代的时候是每周末和父母看电影录像带度过周末,千禧年之后我开始自己租DVD看电影,北京奥运会之后网络下载电影资源永久替代了所有其他观影方式。
看电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穿梭在不同的时间空间之中,体会生命中无法体会的情感,抵达无法抵达的世界,让我的视角不再集中在一件事情的正面,我学会站在侧面看它,绕道背后去看它。也让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和世界对话的欲望。
我的故事里总有一个游子,在世界的舞台上流浪。
或许是身体里的游牧基因在作怪,我的故事里总有人回到故乡,或是有人在地球的版图上游牧,但他们心中都有一片蓝色圣洁的高地。
生命中的偶然和突如其来的告别给生命以启示,伴故事里的人不断前行。
拍这个电影还是因为我对故乡深深的眷恋,以及对与亲人告别的恐惧。通过一个绳子将一对母子系在一起,探讨我们与父母的关系,探讨与故乡的关系,以及探讨人和自然的关系。因为有一天我们一定会面临和亲人告别,那么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支撑我们面对离别和死亡。我想我出生长大的这片草原给了我答案,就像片尾母亲的那句“时间会一直不断向前,就像草原上的马兰花不会一直盛开”生命有来有往,我们要接受万物的无常,以及生命在自然里有轮回。
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离开草原到城市学习生活,我们把烙印在自己身上的文化带了出去,怎么让这份文化在城市里生根发芽是我们这一代人正在探索的,还有一些人从城市返回草原,把城市里的现代化文明带回到草原,怎么让这些现代化的东西帮助我们在草原上更好的生存下去也是变成了这一代年轻人的责任。
其实伊德尔我在写这个剧本之前就认识他了,他做音乐的理念给我很大启示,他从小学习马头琴,到了北京他在探索怎么将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相结合,他开始尝试用年轻人的视角,大众最能接受的传播方式做他的音乐,这跟我想拍这部电影很像,用我们年轻的视角,年轻人的方式记录时间,讲一个最质朴的故事,传播来自自然的信仰。
所以出走和回归不是对立的,像死亡和新生一样,就像片尾的那棵阴阳树一样,在盛夏的时候,枯萎的那棵树将它的营养传送给枝繁叶茂的那一棵树,让它长出新的形态,向阳而生,就像我们的当代文明建立在传统文明之上一样,以自己新的样貌不断繁衍生息。
蓝色的蒙古高原,心中的高地,你把我们凝结在一起。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拍一个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新草原电影,把来自故乡的味道和草原的哲思用拍电影的方式保存在时间里。
很多人会说作为导演乔思雪很幸运,处女作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帮助和支持。确实作为一个处女作导演来说,能和这么业内顶级的主创合作,确实是一个小的奇迹,而且这个奇迹也很难在未来复制。
作为《脐带》的监制曹郁先生和姚晨女士,为《脐带》倾注了他们最大的热情和支持,从剧本到这个片子走进电影院,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疫情期间我们每天视频通话讨论剧本几个小时,把它打磨成一个真正可以接受考验的拍摄脚本。
拍摄期间监制曹郁老师除了白天要完成摄影师的创作,晚上还要和把控后面的拍摄计划,拍摄尾声曹老师经历家人离世,忍受巨大的悲痛和压力再次回到剧组陪我们拍完最后的两场戏。
最初在姚晨老师的帮助下,我们为演员定下表演基调,作为表演指导老师的她还要负责帮助那些没有表演经验的素人演员进入角色,让他们真能在电影里活起来。
作为监制的他们,付出的远比监制这个工作要多得多的时间和精力以及热情。在这个独特的拍摄体验程里面,他们不断地帮我认识自己的长处和弱点,帮助我建立在片场的自信,直到这部片子走进电影院,他们还在四处为《脐带》而四处奔走,只为这部真诚的作品能跟更多的观众见面。
《脐带》的出品人制片人刘辉,最初在first电影节创投挖掘了这个故事,并全程陪伴《脐带》走到了最后。
两位制片人刘辉、胡婧在疫情最困难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做这部电影的时候,从未表现过丝毫的退缩,给了我心理上极大的支持,让我有信心坚持下去把这部片子做完。更是用他们自己的力量找到了我们的声音指导富康,美术指导赵紫冉,造型指导李宙,这些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主创班底,给了《脐带》一个特别好的起点。
最早进组的美术指导赵紫冉,往返于冰天雪地的森林和城市间,亲手打造了那个如梦似幻如同子宫一般的老房子。
造型指导李宙,跑遍了呼伦贝尔的民族服饰店、牧民家只为找到那些有生活痕迹的蒙古袍。
执行制片人姜乐从自己的仓库里拉来的帐篷桌椅板凳,在篝火那场戏因我们用完了六吨的木材,没有可烧的材料,把他带来的桌子椅子都扔进了火堆,只为让我们能再多拍几个镜头。
这部电影里我们的两位主演,巴德玛老师和伊德尔从最初的陌生人,慢慢的相处成了真正的母子。巴德玛老师身上所带有的轻盈、纯真、质朴的气质,让母亲不再是剧本里角色,而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草原母亲。伊德尔奉献了他所有对生命和音乐的感受,让观众相信他就是阿鲁斯这个角色。还有那么多普通的素人演员,他们构建了这个电影最真实质朴的瞬间。
剪辑指导张一凡,将脐带的剪辑风格调整到了一个最靠近观众,又最大程度保留创作者意图的版本。
声音指导富康,在声音后期制作中,根据他的真实情感体验手动推音轨,把空旷的草原填满了属于人物内心的声音。
调色师张亘,将如此丰富细腻的色彩带给观众。
乌仁娜、伊德尔、欧尼尔三位音乐人的音乐作为一条隐形的脐带,将这部片子里母与子的情感纽带贯穿始终。
除此之外这部片子的大部分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来自于呼伦贝尔当地,他们带着对电影最赤诚的爱和热情,帮助我们拍完了这部有独特风味的草原电影。
《脐带》有种神奇的力量,将所有喜爱这个故事的人凝结在一起,帮助这个故事从最初的剧本到今天走进电影院,它是一个集体创作的智慧结晶,借助光影、声音、音乐的力量礼赞生命与爱。
死亡摇曳着火把赤裸裸的穿过水泽,脐带从绳舌的麻桑里注视到草原的声音。
河流是草原联系牧民的脐带,家是大地呼唤游子的脐带,绳子是儿子与母亲之间的的脐带。黄昏点燃了湖面,你总被呼唤,你总要回家。
一半是枯,一半是荣,一半是当下,一半是未来。我们总要学会亲手解开生死的脐带,但所谓人生呵,无非是穿此门,入彼门,迎接和告别罢。
还是那句话,民族题材应该有其不可替代的内在表达。牧人与草原的关系、蒙古人的世界观、走出草原的蒙古人“回归”草原后的独特视角……此外这样的题材更喜欢质朴的影像风格。看完片子最值得回味的就是音乐了。乌仁娜是那个迁居德国的女歌手吧,听她十年了。那是蒙古人骨子里的东西。
优缺点都很突出的电影。视听水准相当拔群,曹郁的摄影、当代新潮化的蒙古民乐,都是那种眼睛和耳朵“可识别”的高规格质感。巴德玛老师的演技,伊德尔的个人魅力,也是非常大的加分项。在林林总总的硬软件维系下,整体影调气质是稳定统一的,这对新导演来说已经蛮难得了。但就是剧本和表达…这,很难评,就不评了吧。
很喜欢!果然只有女性创作者才具备真正的女性视角,这个社会赋予了女性无数身份,她是女儿、母亲、妻子、儿媳,唯独不是她自己,影片归还了她作为“自己”的身份,但却也只能借助疾病的外壳,女性永远无法在清醒中做自己。母子关系的“逆位”实在是太巧妙了,年少时母亲目送孩子,长大后孩子送别母亲,广阔的天地下,茫茫旷野中,人生从此只我一人前行。不过母亲啊,我替你看见那棵树了,那颗一半是死亡,一半是生命的树。孩子与母亲本就扎根于同一片土壤,一半完成了死亡,另一半继续生长。
有点稚嫩,但还是好看的。姚晨说她最初是被剧本优美的文字打动的,所以好剧本还是会被人慧眼识珠的。映后交流环节太走心了,观众中一个老母亲哭着说,她养育着一个脑瘫儿子,她和儿子之间的脐带是永远也剪不断的。她的儿子三十一岁,和我一样大。姚晨说她一直害怕和亲人告别,现在她四十岁了,既然克服不了这种害怕,就学着与它作伴。散场以后我立刻打车去姥姥家了。
#电影资料馆 曹郁老师太厉害,能够把画面完全拍出属于蒙古草原的诗意,并且在视觉效果上几乎一直处于运动的状态,镜头始终有一种飘忽不定的自由感,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很好地贯彻了“上镜头性”的理念。具有象征性意味的意象很多,电影标题出来时,作为背景的在草原上流淌的小河就很像一条条脐带,将人与家乡连结在一起。绳子就是脐带,传统的剪断脐带表达的是儿女的独立,但此处儿子剪断了与母亲的脐带,反而代表的是对母亲的放手,让母亲在与已逝家人的相会中,从容迎接死亡,同时也是儿子对自己的和解。任何文化都在试图变得年轻,草原上不可能永远响起马头琴。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巴德玛老师在之前德格娜导演的短片《巴德玛》之中是一个坚守本土文化不被入侵的形象,而在这里却用一个阿尔茨海默病的视角,见证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融合。
满分5星,我想打6星。我个人的打分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作为一个阿茨海默家属,作为很多亲身有感触的人,体验过于私人,也不便分享。从故事开始的新月,到故事结束的满月,我非常感谢导演将这个过程描述成圆满的过程,也非常感谢导演拍摄阿茨海默患者的记忆碎片的视角。这是她们非常珍贵的最后记忆,哪怕已经面目全非。
上一次剪断脐带是初遇,下一次剪断脐带是告别。
片尾的结局是真的很用心,电影中并没有直接提死亡,而是用另一种温和的方式表达亲人的离开
想妈妈
如果我今天没有去看这部电影,那我的人生将会又多了一件遗憾。
#4thHIIFF# 故事讲得不算特别顺滑,设定有点硬,后面又有点草原风光mv了,但胜在情感真挚,所以观感不算特别差。脐带/绳子的意象不错,脐带是羁绊,绳子是束缚,而这正是亲人的两面性。但看到最后,觉得多少还是有点过于依赖这个意象了。整体的话,一星给曹郁老师的摄影,加持很大;一星给音乐跟草原风光,该说不说,确实美;还有一星给巴德玛老师的表演,不给影后真的会生气!
看到了篝火纷飞、明月点亮湖面、众人起舞的场景,那一刻我倍受震撼,眼泪似乎是为了想要记下此刻的文化图景,感受到导演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切断绳子的意象,总觉得不只是切断脐带这么简单,或许也在表达切断血缘、切断自私的眷恋。“生命的轮回”通过每一个细节传递得非常准确,创作者回答了自己关于生命的追问。最惊喜的是细节处理的都不土,洋气,很多极其容易变矫情的情感戏都用幽默/高级的方式处理了,母子戏的处理值得学习。音乐也可爱。儿子:“她会永远爱我,只是她不记得了。”母亲:“没事,时间会一直向前,就像草原上的马兰花不会常青。” 什么神仙回答,极其具有牧人的特色,不含任何“牺牲、pua意味”的爱,对母亲最好的放手也许就是放她回到她的来处,这是草原的答案。
4.5⭐ 即使抛开我对女导演无理由支持,这也绝对是一部值得一看的好片子。一个好故事,难得一见的是,一个被讲明白了的好故事。片中非常多的使用了象征性的符号,但很真实自然,没有强烈的堆砌感。脐带联结的是血缘、母子、游子和家乡的土地。它孕育了生命,也困住了生命。而妈妈的执着,与其说是寻根,可能更是找回曾经的自己。“自己”,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母亲,是那个被还活着的人遗忘了的跳着舞的少女,在那棵一半是生一半是死的树下。
死亡在窗外的黑夜里举着火把经过,月光点燃湖面,被风扬至半空。你总有一天会回家,你总有一天要放手。
母亲真有意思 附近十个人有八个在哭 吸鼻子声此起彼伏 拍的真好 伊德尔真帅啊
想起妈妈跟我说外婆去世前几日在病床上经常叫妈妈,她想扔掉生命里所有的角色、干净轻盈地回她的来处了。
变回孩子的母亲和她的父母亲走了……结尾泪目……
脐带是双向的,是保护也是桎梏。最喜欢羊羔哺乳到摩托输油的剪辑,脐带的意向跳出了血缘关系,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都是脐带。摄影很牛。
调用符号和套路,是处理现实最无力的方式
看了三遍,每次看还是会哭。这是一部真实的电影,人物、情感和细节都近在咫尺、似曾相识,尽管里面的角色说着陌生的语言。它看起来是一个亲情故事,可是对于一个被疫情席卷后的社会来说,它变得更加广义,可以描述许多种关系,尤其是那些被迫暂停和分离的感情,我们终于可以在电影里缓慢地有尊严地说出那些未完成的告别。它的试听之美也不是一种机械的工业水准,而是跟随内容表达一起在流动,镜头和人物关系都像大自然一样呼吸、循环,重新汇入世界,具体的爱总有终点,可是作为生命的爱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