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从山上完成一期十日内观禅修后,看了蔡明亮的《郊游》。我突然看懂他在干什么,更早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电影太缓慢,也很无聊。曾经有人问蔡导演为什么要拉长时间来折磨观众?蔡导演回答,我没有拉长时间,只是还原时间。另外有人问他,你的镜头为什么一动不动?导演解释,不是一动不动,而是无事发生。他还说,镜头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如果你中途出去再回来,你感受到的能量是完全不同的。真是个聪明人。
1.止观
《金刚经》里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佛法是引领我们看到生命的实相。从这个角度看,他并非宗教,而是科学。我们眼见的真其实非真,因为我们的感官本身是粗大、受限的。要想获得更精微层次的感受,禅修必不可少。蔡导演的电影记录了他个人的禅修体验。如果你觉得打坐很困难,你可以先看看蔡明亮的电影。你只需要看着,如果你的念头散乱了,就让它再回来,继续看着。于是心会变得专注,因为专注而更加敏感。这是“止”的技巧。难怪蔡导演说,不是在电影院看他的电影的人,不算看过他的电影。他的意思是说,他的电影需要以一种专注的方式被看到。
大部分电影通过制造戏剧冲突来获取观众的欢笑和眼泪。好像感动是衡量一部电影是否为好电影的唯一标准。但好电影应当还有另外一个标准:让人更清醒,更自知。人生如梦,好电影有能量让人从梦中醒过来,而不是制造如梦之梦。蔡导演几乎从不过度渲染情绪,到最近的电影他甚至弱化了语言和音乐。有时候电影呈现的处境是人物深陷孤独、困苦、茫然甚至绝望,但是蔡导演的处理方式依旧是无情。无情并非压抑,而是“观”的智慧。在二元分别的世界里,感受有好有坏。人们贪执好的感受,厌弃坏的感受。但感受就是感受。回到“一”,感受无有好坏。“观”即是要我们以平等心觉察所有感受,不做出贪爱和嗔恨的差别。
2.无常
像我这样近几年才成为蔡明亮影迷的观众,会在一段不算长的时间内看多部他早期到最近的电影。电影里呈现的是:年轻时生命力旺盛的李康生、被病痛折磨的李康生、被生活碾压露出老态的李康生。人生如寄,心识要经由肉身上演成住坏空。有时候我凝视着屏幕上的李康生,也看到了众生。看到了无常和种种苦,于是懂得慈悲。可是蔡导演怎么会在自己尚且年轻的时候,就获得这种感觉,知道要去拍这一系列电影?
3.无来去
蔡导演的电影常常是一个镜头直接切到另一个镜头,镜头与镜头间在叙事上没有接壤。乍一看,这种方式很突兀,但仔细想想,导演是在打破我们对时间连贯性的幻觉。
近几年,他把电影放映挪到了美术馆。他的电影的确更趋向于绘画,是雕刻瞬间的艺术。瞬间即当下。如果我们能一个刹那一个刹那的去感受,安住在每一个当下,那么我们就已经跳出了时间的相续。某种程度上说也就是从轮回中解脱了出来。
大概只有佛教徒才会这样拍电影。他是个以电影为工具传道的修行人。
远离了支离破碎的《脸》,暂停了念咒的《金刚经》,蔡明亮拿出这部寂谧的《郊游》,异常低调,相当轻松。影片有无边的黑暗,有荒芜的废墟,有倾盆而下的雨水,也有登峰造极的长镜头。结尾处,李康生和陈湘琪长达十五分钟的伫立,从静默到动容,足可以让观众坐立不安,直至身体颤抖——化为银幕上的演员。 向来,无论是影评人还是普通观众,他们都传达这样一个事实:进入蔡明亮的电影世界,那是一件既困难又痛苦的事。如果说,台湾新电影已经抛弃了大多数观众,那么,蔡明亮又抛弃了剩下的大多数。但没有人敢否认,有些电影天生就是属于少数人。对那部分痴迷不已的观众,这样的电影就是绵薄的福音,因为由始至终,蔡明亮拍的仿佛就是同一部电影。 《郊游》截取了都市街头的广告展板人,风雨无阻。他们会出现在西门町和旺角,电影里是在立交桥下。往更远的,它同样在侯孝贤的《儿子的大玩偶》里面出现过,一个疲于谋生的底层父亲形象。显然,展板人是个隐喻,他是戴上了面具的无生命人类,又充当着廉价的活动广告工具。如果扯到电影以外,这一形象更让我联想到上街拉客卖电影票的蔡明亮本人。很难说,他是为了电影,还是为了自己。 对喜欢早年蔡明亮电影的观众,《郊游》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只是,电影依然被现实、梦境和记忆所割裂,很难称得上有完整故事。《郊游》是一部关于生存状态的电影,主人公像丧家之犬一样,找不到归宿,直到他突然决定带孩子出游,又意外被一个神秘的空间、一面神秘的墙壁所吸引。男主角李康生的表现极为抢眼,怒发冲冠满江红、床头大战圆白菜,蔡明亮可以放弃全世界,惟独割舍不了对李康生的真爱。 更准确来讲,《郊游》是一部由副词和形容词组成的电影,你不敢冒然断言,它到底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导演根本不想充当一个说故事的人。影片是自由开放的,不设门槛,没有栅栏。暗影密布,鬼魅重生。蔡明亮的思索被转化成一幕幕活动影像,宛如美术馆的画作和装置艺术,像漩涡一样,把电影人物和电影观众一并卷入。 回到情感进入问题,《郊游》里人物角色的喜怒哀乐和表情反应都被有意放慢,尽管现实中,人类的情绪需要长时间的酝酿,可是,《郊游》的角色更像远离现实社会的孤独者,沉默寡言,缺乏正常的沟通交流手段,进而变成了片中的僵硬和冰冷状态。显然,蔡明亮依然不会被理解,甚至继续被误解,但是,《郊游》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这种完全自我,放弃一切的拍摄手法自然又要令很多人读秒数镜头,不然是里外联动银幕梦游。站在这个角度,蔡明亮是可敬的创作者。而就像网上的开涮段子那样,在很多时候,有人不免怀疑放映设备是不是卡机了。再不然,假设放映设备真的卡机了,他还停留在故事当中,云里雾里,这是多么有趣的电影世界啊。
蔡明亮的电影,越来越冷寂,越来越荒凉,已经到了不能再荒凉、不能再黑暗的地步,他电影里的人生,也已经落无可落。所以,他选择戛然而止。让这狗粮人生,停在最惨淡处,定格在他的远遁之前。
演技 摄影加起来一星 其他的 滚NMB的艺术
李康生演得太棒了。从头到尾都是长镜头,看得出蔡明亮的构思和设计。最后一个镜头尤其漂亮,完成度很高。
尊重导演的美学和态度,决心好好地呆在他的世界外。
他(她)们是这样郊游的(最后一镜),仅此点就值五星。
前半段像是风格化的《偷自行车的人》,长镜头和碎片化的边缘生活状态,运用得十分成熟。后半段是更抽象的梦游状态,哭泣的房子和长时间的凝视等熟悉元素在此升华。烂尾楼的画被影片的时空赋予了十足的力度,将观众引入无穷的冥想,久久不散。
感觉蔡明亮这一回给了李康生充分发挥演技的空间,唱岳飞的《满江红》,半夜床头啃高丽菜和最后那个超长的醉酒长镜头,这三场戏里小康表演的层次感足够让任何动态摄影变成电影,化腐朽为神奇,他在表演上的控制力让同场戏的女演员表演瞬间扁平成一张白纸,能拿金马,他确实不输章子怡。★★★
意义与叙事被抽离到了近乎零的状态,身体被投射到或荒诞或废墟或地狱或末世一般的空间中,在严酷时间的挤压之下变形。我不知道在影院或者博物馆看这样一部没有idea的影像作品会有啥不同的效果,在电脑前看非常痛苦,饱受煎熬。
蔡明亮近年的电影开始有走火入魔的趋势了:离生活越来越近,但离观众却越来越远了。这种未提炼过的原生活还不如做成真人秀,让观众直接去过那些生活…
best TIFF film so far. SUPER slow, but at least zhuang13 finally zhuangde successfully le...Orz It's surprisingly touching too, almost teared up during the part where Daddy ate Miss. Cabbage...T_T
每一个细节都包含整体,每一个瞬间都是永恒。每一颗灰尘里有整个宇宙,每一滴泪水里是悲伤的海洋。每一张脸上都能看到全部的人类。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這裡或許是小康在蔡明亮電影裡面流浪了二十載的盡頭,三位一體的女演員也怕再無聚首之日。被啃咬得慘不忍睹的高麗菜是否在為艱難人世而悲傷,在廢墟裡悄然存在的1982年台灣風貌壁畫是否能喚醒人心的溫柔與神性。願苦苦掙扎的人們早日尋到容身的彼岸。
ENDING处15min的长镜头……爆表片、梦游片,都市畸零人,丧家之犬,亦有哀愁。不难懂,蔡明亮对李康生是真爱啊。
世界已经不是那个世界,蔡明亮还是蔡明亮。瞌睡了一小会儿醒过来,一个长镜头还没完就算了,居然连演员在这个场景里都一动没动过。
其实换个角度,不再以传统的讲故事的剧情片来理解就好了。
绝不沉闷。是很好懂的一个简单故事,边缘人物对生活的挣扎和相互取暖,两个孩子的角色和李康生倾尽心力的出演让它更加分外感人。许多镜头非常漂亮。是什么让我们这么匆忙,连慢下来两个小时在电影里看时间流逝的心境都没有了呢?这是一部能让人看见时间脚步的电影⋯(呃,几个女演员,有点像。)
对于这种电影能坚持看完就算胜利了。相比其他电影,蔡明亮的作品静得如同一幅画,然后要你盯着这幅画看两个小时。而对于这幅画,有两种看法:言之有物或者言之无物。若觉言之无物就荒废两小时,若觉言之有物则需过分解读,可是能解读出什么呢?另外,总觉得蔡明亮发现个什么奇葩点子,就让李康生去试。
最后一个画面,人物(运动)首先退出,几分钟后声音退出,最后光也消失了。好悲伤。
尼玛2个人干站着十几分钟,走了一个剩下那个再站10分钟,最后人都走了留下墙壁还有6分钟。
蔡明亮真是不负期待。有些场景较震撼,比如生日歌、李康生边唱边流泪、生吃圆白菜等。这种影片真不宜多,就让蔡明亮把自己慢慢耗尽吧。我尊重喜欢陪他耗时间的影迷,不过我必须强烈质疑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我只能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对观众彻底地放弃,也请允许我对你的作品的最最诚恳的唾弃。